漆黑的螢幕突然變亮，畫面上冒出一名留著中長髮的男人，其鼻樑架著一副精緻的玳瑁色粗框眼鏡，雙目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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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意思，你都知道最近余仁海遇到嘅事情比較多，而家先有時間同你接觸。」他十分有禮貌地以流利的英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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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明身份並通過電郵簡單地交流後，姜仲昊自稱能說流利的英文，陳召禧抱著一試的心情與他進行視像對話，不想對方的英文果真比想像好，應該說比自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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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以前去過澳職同奧地利之類嘅聯賽教波，所以我英文算係唔錯。」看到陳召禧略顯意外的表情，即使沒有說出口，姜仲昊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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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啱啱喺新聞上睇到話余仁海似乎係去咗球會度無返屋企，所以想問下佢而家係……」陳召禧不太好意思地搔了搔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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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而家喺球會基地度避緊風頭，其實你今次搵我都算係搵得幾係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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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回答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他似乎覺得陳召禧會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陳召禧的表情也隨即沉下來，並稍微整理了一下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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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話你係港隊嘅首席助教，我哋球會嘅人員搵咗有關資料，知道港隊而家嘅教練同首席助教分別係叫做……盧成亮同張偉業，」姜仲昊嘴上依然掛著那微笑。「而你應該係青年軍嘅教頭－你咁樣嚟聯絡我，我估應該係香港足總嘅意思……或者陳先生你好快就會成為下任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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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召禧驚訝於對方的分析力，但對姜仲昊的最後一句不敢苟同。「確實係香港足總嘅意思，但我應該唔會係下任嘅港隊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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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今次搵我嘅目的係咩，我亦都明白余仁海對港隊嘅重要性。」姜仲昊續說道。「佢而家正面對緊佢人生最艱難嘅時刻，但我認為呢個係佢蛻變成一個真正嘅職業球員，所必須要經歷嘅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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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陳召禧像是大概明白了對方想法般點了點頭。「所以姜教練你覺得，余仁海唔會因為今次事件而遇到咩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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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會，」姜仲昊不假思索地搖頭回答道。「雖然我知道有人想喺背後搞啲小動作嚟畀壓力佢，但我認為余仁海可以過到呢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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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明白，」陳召禧再次點頭。「雖然咁講可能唔太好，但希望貴會可以好好保護余仁海，幫助佢順利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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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層當然，佢都係我哋重要嘅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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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打攬晒，之後我哋再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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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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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陳召禧禮貌地道別，正打算將視訊通話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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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外面好多人、或者香港好多球迷都係咁諗，覺得我無及時調整局勢，所以先搞到余仁海失控。」姜仲昊說道。「關於呢方面，我想知道你嘅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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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召禧看著螢幕裡神色比剛才略顯嚴肅的姜仲昊，略微想了數秒。那場比賽他有看直播，他知道這名韓國教頭的用意，也知道為什麼余仁海會惱羞成怒，會形成今天這個局面，嚴格來說不算是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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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那記飛鏟不太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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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乜意見，但……」他緩緩答道。「如果姜教練你當時心目中係無一個解決方法嘅話，咁會比較令人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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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聽罷不禁大笑了起來，「我幾鍾意你呢個答案。咁……其實都幾好，既然香港足總都理解我做緊乜，咁我會繼續放膽用我嘅方式去培養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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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非常鍾意姜教練你呢個答案。」陳召禧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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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訊對話結束，姜仲昊伸了個懶腰，徐徐把辦公室的燈關上並準備離開球會基地。經過會議室時，他敲了敲門，高聲向余仁海問候了一句，並得到一句簡短的回答：他說自己心情很平靜，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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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裡其實也早已關上了燈，余仁海睡在梳化上，房間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如像整身深淵般的黑暗與混沌之中，他靜靜地睜著雙眼，彷彿看到了過往三人在屋邨內拿著足球快樂地遊玩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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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只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一樣，那種無憂無慮、每天放學後回到家，便會不顧一切地拋下書包，拿著足球跑到屋邨內的空地處，與其他小孩子胡亂一通地踢著，這種興奮的感覺，已不知多久沒有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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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電話震動，螢幕在漆黑之中照亮余仁海的臉龐，只見蕭智堯在三人的群組中再追問現在的情況，李向名也似乎是附和著般隨便打了個表情符號，余仁海笑了笑，再次回答自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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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想起最近幾天鄭奎凡也沒有聯絡過自己，果然如兩人事先約定般，彼此之間只是利用關係，所謂的「格仔餅」僅是如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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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還未成年，在警局等待姜仲昊來把自己接走時，余仁海才意識到這段日子他似乎一直在做著錯誤的事情。他想起被換離場時，鄭奎凡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我哋係崔石圭教出嚟嘅弟子，點可以俾對手嘅說話挑釁到失去理智？你羞唔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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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他無地自容的，是因為無法突破對方的防守便惱羞成怒。那種精心佈置的協防計劃，顯然是針對著自己而來，但這不是沒有表現的藉口，也不是失去理智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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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次跟那男人打架的事情，雖然如姜仲昊所說般，是滲入了些許發洩的情緒在裡頭，但余仁海知道自己沒有做錯，那個男人禽獸不如，他只是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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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雖然姜仲昊離去時，再三叮囑他暫時不要瀏覽社交媒體和新聞網站，先好好安靜一下，但余仁海還是打開了常用的社交軟件，因為他很肯定自己不會被任何言論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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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地，不少香港的足球專頁還是在談論著這件事情，再加上早前面對世宗聯時的醜態，自然成為媒體的共同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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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香港的朋友通過私訊安慰及問候他，雖然有些不是太熟悉，不過出於禮貌地余仁海亦一一回覆，當然這當中還有不少香港球迷，以及謾罵他的韓國球迷，所以姜仲昊才讓他不要打開社交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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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余仁海倒也不太在意那些球迷罵他什麼，因為老實說，在香港的網民面前，基本上世界上所有其他國家的所謂刻薄留言，都顯得相當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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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意地滑著私訊頁面，韓國人跟香港人的對話框幾乎交接著輪流出現，說的話大致上也都差不多，正當他想將螢幕關掉睡覺時，突然有一句說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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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先生你好，我係啱先個女仔，便利店嗰個，我叫金藝林，啱先喺警局你應該都有聽到我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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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謝你啱先幫我，但害到你咁真係非常唔好意思，希望呢件事唔會影響到你嘅球員生涯。我唔知可以點報答你，如果有需要嘅話，我會通過社交平台或者其他途徑幫你澄清返呢件事，等佢哋知道你只係想幫我，而唔係用暴力去毆打無辜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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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進金藝林的個人檔案，裡面只有一兩張照片，一張似乎是便利店的員工房間，一張則是深夜的街頭，余仁海認得那是便利店跟住所附近的街道。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連頭像也只是一隻可愛的貓，沒有任何她本人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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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略感在意的是第一張照片，也就是在便利店員工房間內的那張，描述上寫著：「我來這裡只是為了錢，其他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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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好想出世喺呢個屋企度？我發夢都想離開啊！你畀返啲錢我啊！等我大學畢業搵到嘢做之後，會將以前你養大我嘅錢還返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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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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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澡後，姜仲昊走到床邊的電腦桌前坐下，他仍在猶豫下一輪應否讓余仁海上陣。其實按原先預想好的情況，這時候應該是讓李景燦擔任主力，並讓迷失的余仁海逐漸重拾狀態與節奏，看看他要用多長時間才能找到突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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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沒有了余仁海，鄭奎凡這一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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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猶豫間，放在桌上的電話忽然震動，來電顯示是球會基地的保安主管。才剛拿起電話接聽，便聽到對方在電話中慌張地表示，余仁海從基地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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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姜仲昊未能立刻理解事態發展。「走甩咗？咩……咩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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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引開咗保安注意之後，就……好快咁向出面跑咗出去，我哋嗰幾個保安完全追佢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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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唔係應該有一堆記者㗎咩？」姜仲昊記得剛才駛車離去時，基地門外還聚集著至少十多名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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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咗好多，淨係得返幾個。」保安主管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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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閉上眼呼了口氣，很快速地冷靜了下來，他心想這也不奇怪，因為自己已經離去了，那些記者自然也沒想到余仁海會在這個時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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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電話掛掉後，他上網看了一下余仁海跑走時被拍下的照片及影片，看見那些記者氣急敗壞地完全被他甩在身後的片段，明明是應該讓姜仲昊感到擔憂的事情，看起來卻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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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球會的公關部主管氣急敗壞地打來，說余仁海不肯接聽電話，擔心那個孩子會在記者面前亂說話，「一陣佢發神經話自己特登踢佢之類嘅話就好難搞，本身今次件事我哋有晒優勢，個賭鬼俾余仁海踢碎膝頭哥又好，踢斷腳又好，其實對件事無咩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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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唔使擔心，余仁海係要亂講嘢嘅話，佢行出基地門口嗰陣就已經可以咁做。」姜仲昊微笑著答道，他大概想了想，余仁海會去的地方其實也只有一個。「或者……佢比我哋想像中更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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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上床睡覺的姜仲昊已全無睡意，開始在電腦面前翻看球隊對世宗聯的比賽片段，果然大約十分鐘後，電腦的通訊欄便傳來了一大堆的通知，各大小媒體也早就猜到他要回家，紛紛開起了直播，並堵在一輛在路邊停下的計程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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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選手！你係咪因為最近表現差所以先搵嗰位金先生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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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世宗聯嘅隊長話希望嗰場比賽之後，你會認識到K1嘅真正實力，對此你有咩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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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你踢傷嗰個男人膝頭重傷，你會唔會對此感到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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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記者連珠炮式的發問，下了車的余仁海仍一言不發，但他連口罩跟帽子也沒有戴上，彷彿是已經要將一切豁出去般，旁若無人地往行人路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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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走往的，是這天晚上較早前他踢傷那個男人的路口。這一切都被拍攝在記者的直播鏡頭內，驚詫他特意高調地回到「犯罪場地」的留言紛至沓來，連在場的那些資深記者都摸不著頭腦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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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從香港來的十六歲少年將雙手插進外套的口袋裡，就這麼安靜地往昏暗的內街走去。剛下完大雨的路面上還滿是積水，他踩在上面的啪嗒啪嗒聲本應將這條小巷的靜默劃破，但聲音輕而易舉地被身後那些記者們不間斷的直播旁述聲蓋過，而走在最前方的余仁海，就像是要將屬於這裡的黑暗都一併衝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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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右張望，在一條條全不熟悉而凌亂的窄路間左右穿梭，那些記者也只能不明所以地跟在他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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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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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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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看起來與余仁海年齡相近、衣著樸素且紮著馬尾的女生站在轉角位，身上背著頗大的背囊，有幾名記者很快便認出她是余仁海涉嫌傷人案的女事主，馬上便跑上去想要了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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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哋兩個係咩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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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哋兩個係咪早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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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嘅傷人案其實係咪早有預謀，而唔係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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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湧上來七嘴八舌的記者，還有貼到臉前的麥克風與攝影機鏡頭，驚慌失措的金藝林看起來一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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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記者見狀，亦悉數快步越過站在原地且沉默不語的余仁海，將顯然不擅長應付傳媒的金藝林團團圍住，期望能從她的口中撬出什麼八卦來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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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該借借……我真係乜都唔知㗎！我唔識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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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藝林低頭狼狽地以雙手遮擋直播鏡頭，那些記者不厭其煩地追問著彷彿沒有答案的問題，她只覺如像被一道道開至最大音量的擴音器圍在耳邊不斷轟炸，想要退後卻又被其他記者擋住，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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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條狹小的道路，一隻黝黑的手臂從人群中伸出，將她周遭的黑暗與光芒悉數闖破。金藝林驚覺自己的手腕被抓住，那隻手猛力卻又溫柔地，將她拉出了那個可怕的包圍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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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跟我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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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咁做真係唔驚？」金藝林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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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無做錯到，點解要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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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又下起了細碎的微雨，在殘破的街燈映照下，它們彷彿一條條看不見的細絮飄落至地面。余仁海牽著金藝林，兩人就那麼一言不發地從破落的小巷，回到光鮮的大街公寓下，頂著記者的追問與閃光燈，靜靜走進大樓的鐵閘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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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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