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喺度做緊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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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艾積坐在教練席上，自責地彎著腰用膝頭抵著手肘，雙手握成拳頭並重重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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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石徹跑到角球旗旁慶祝，作客球迷區的歡呼聲震耳欲聾，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主場球迷與仁川鐵鷹一眾球員的失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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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的安排失誤，而且是非常低級的錯誤，作為球隊領隊他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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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有十零分鐘，不如試下跟返平時咁踢……」旁邊的助教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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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咗個後衛，我哋無晒換人名額……」雲艾積抬起頭，並輕輕地點了點頭。「叫佢哋唔好聯防余仁海先，左右兩閘推前變翼衛，佢哋應該調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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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仲昊沒有特別留意對方教練席的動靜，一是對方說荷蘭語，就算讀唇了也不知道他們說什麼，二是對方只有撲出來搶攻這一條路，連傻子都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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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呢個局勢，用晒換人名額，即係只可以推兩隻閘上嚟，甚至再推多個中堅做防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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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鐵鷹堅持從後場短傳組織上去，這幾季他跟雲艾積在逼搶與反逼搶的部署之間已交手過很多次，過程與結果每次都不一樣，唯一可以下定論的是，這支球隊每個人的控球能力都十分出色，冷靜、精準，而且不害怕在危險地帶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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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這種時間領先一球，但余仁海能感覺到，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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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貓會主動拍打移動的東西，他們似乎在尋找著首爾鐵塔的弱點，彷彿那只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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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嚟到比賽第七十八分鐘，落後一球嘅仁川鐵鷹成隊都撲晒出嚟諗住搶攻，可以見到佢哋睇落去其實唔太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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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人員配置上與平時略有偏差，但似乎隊內每名球員都很了解這支球隊的運作方式，當教練指示放手以慣有方式進攻時，整支球隊展現出來的精神面貌，與先前的十多分鐘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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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去左邊先！左路空咗！」仁川鐵鷹的中場兼隊長徐世權指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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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準確來說的話，其實他們並非只是單純地找空位作短傳組織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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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攻中路啦，」盧丙碩掩著嘴巴輕聲說道。「果然鄭奎凡呢點係好容易被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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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無辦法，要畀佢自己去感受同面對下，」姜仲昊微微瞇起眼睛。「呢個係一個好好嘅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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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從正在看電視直播的角度來看更為清楚，通過將皮球分往兩邊拉扯防守球員，再突然傳到中路尋找突破點，而鄭奎凡站位的不佳與攔截能力不足，在這個時候便會被輕易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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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區頂起腳！但呢球門將早一步預判到射門路線，好穩陣咁撲咗出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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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專心觀看直播的蕭智堯調整了一下坐姿，他再一次感覺到自己與鄭奎凡的相似之處，對方此刻正面對的事情，或許在不久的將來，自己也需要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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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呢一刻喺場上嗰個係我，我會點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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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鐵鷹的角球未有造成威脅，首爾鐵塔將其解圍，為球隊爭取了一小段不長的喘息空間，但姜仲昊未有給予特別指令，僅示意一切照舊，換句話說是不要踢得過於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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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走近再向隊長奉順赫確認，得到的回答是先別自亂陣腳，但在防守時盡量回防，以保持陣型完整度。他回答時表情不太好看，似乎也是嗅到什麼不對勁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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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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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艾積走到場邊的技術區上觀察著，這名荷蘭教頭其實向來不以臨場調動聞名，剛才的安排可謂是其教練生涯最失敗的調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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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擅長構建一支成熟的隊伍，固執地希望以傳控方式貫徹比賽，是雲艾積麾下球隊的風格。隊長徐世權是他來到韓國後最得意之作，這名球員具有冷靜的大局觀以及極其敏銳的觀察力，能夠很快在場上閱讀出這場比賽的重要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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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奎凡的特點在賽前當然早就被球探及教練團隊摸透，當雲艾積決定在首爾鐵塔作出調動時採取守勢，鄭奎凡這個防守上的弱點，便變成反擊時的重點攻擊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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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與願違地，或者可以說是雲艾積與教練團隊的錯判，受制於聯防余仁海的安排，每當仁川鐵鷹搶到球權想要展開反擊時，鄭奎凡這一點在位置上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這沒有成為對方的弱點之餘，己隊本身也未能在此基礎上踢出應有水準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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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收到全面壓上、以平常方式進攻的指令時，徐世權便知道一定要設法讓鄭奎凡走到關鍵的防守位置上，要達成這個目標的方式，便是通過傳球來引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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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狀態下，首爾鐵塔的陣型是4-3-3，鄭奎凡擁有極大的自由度，走位上不受限制，另外兩名中場會在其身後掩護以防止對手反擊，並適時作出反搶；而當對手穩定地兵臨城下時，球隊會在中堅奉順赫的指揮下轉換成5-4-1，一名中場退至後衛線協防，兩名翼鋒墮後保護側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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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情況下，其實鄭奎凡大多數時間會鎮守中路，即使姜仲昊有特意安排他優先防範兩側，但其實只要經過數次交叉走位及疊瓦，首爾鐵塔的人在換防途中，很容易便會讓鄭奎凡不知不覺地走到蛾眉月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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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牆！呢幾腳One-Touch都好靚！哎呀但係可惜喺禁區內起嘅腳，俾趕嚟嘅奉順赫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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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鐵鷹呢次小組滲透非常精彩，幾腳就將首爾鐵塔中路嘅防守打穿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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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法定時間完結還有四分鐘，預計補時也有三分鐘以上，眼下的情勢對首爾鐵塔而言，分分秒秒都顯得十分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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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意到余仁海的走位漸趨保守，鄭奎凡走到他附近輕輕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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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唔明而家場上發生緊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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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突然被這麼一問，余仁海有點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對方加強緊進攻，而且個勢愈嚟愈好，所以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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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哋集中攻擊緊我呢一點，準確嚟講係禁區頂，」鄭奎凡似乎聽了兩句便不想等余仁海繼續說下去。「隊友唔可以幫我補太多，對面非常擅長由兩側地波傳中造成威脅，所以我只可以自己盡力守住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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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係想我都入嚟中路幫你？定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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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頂，你咁都唔明，」鄭奎凡抬起頭輕罵了一聲，並同時露出苦笑。「你係要幫我解救呢個局面，但唔係通過積極回防，而係喺左路向對方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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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來得及再加解釋，對方已再次從後場發動進攻，鄭奎凡只能匆匆離開，臨走前輕輕地做了個不明所以的手勢，似乎是示意這名拍檔專心留在左邊伺機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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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慢跑稍微回防落位，思考著鄭奎凡剛才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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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都不擅長思考，即使在自己熟悉的足球場上也一樣；他不了解鄭奎凡這個人，但剛才那幾句說話其實很容易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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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信任你，即使我被對方針對也好，只要一失球便會成為罪人也好－我仍將所有希望放在你身上－你只要做好你平常擅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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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路將對方防線徹底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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