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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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秀雄與入替的船橋中堅爭頂，兩人身高相差不多，但春日以更豐富的經驗，早早地卡好有利位置，搶先將皮球頂入禁區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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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之中入楔的人，正是蕭智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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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重點盯防的櫻井健在左路拉開，為中門創造一大片空間；船橋的正中堅岩東吾郎，也被春日吸引注意力而失位，蕭智堯在禁區內控球時，附近幾乎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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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場面，曾為他隊友的舞木嘉正再清楚不過：由於岩東完全失位，現在其實是一次局部的三打二，按照往常的發展，便是蕭智堯往前推進，待對方的後衛上前失位時，他便會恰到好處地傳給其中一名隊友終結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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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情況，是他會拉弓假裝起腳，這時候後衛必然會嘗試伸腳擋下，甚至倒地飛鏟。某程度而言，這是他的殺手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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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盧成亮又呷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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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蕭智堯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推前兩步，對方兩名中堅亦向中間收縮，正好處於一個不近又不遠的距離。蕭智堯在十二碼點側後一兩步的位置，獲得一次前方全無阻擋的起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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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猶豫了，似乎是在等待對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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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蕭選手……仲唔起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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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拉了兩次弓，對方兩名中堅的步伐都似近非近的，讓他不知道該傳還是射。禁區內外的兩秒差天共地，稍作猶豫後，蕭智堯已感覺到背後有人急速靠近－是剛才失位然後追上來的岩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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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起腳！但角度同力度都一般，門將輕鬆沒收……嘩……好浪費啊呢球，佢啱先究竟諗緊咩？咁都唔即刻射，拖到防守球員都拍埋嚟先搞到個姿勢亂晒咁起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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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佳的機會被浪費，還是球隊等了這麼久才通過戰術創造出來的機會，蕭智堯一臉不可置信地抱著頭－他其實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剛才對方後衛的站位，不自然得瞎子也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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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堤下了指令，不用理會自己射門，只需要做點迷惑的動作來拖延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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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賀壽一跟波洛堤不約而同地互看了一眼，也彼此都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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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上……」波洛堤將視線移回到場上，對球員做了個壓前的手勢，趁著這氣勢嘗試將比數改寫。「對面個教頭係知道我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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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香港人先十六歲，可能當係畀個教訓佢？」助教想了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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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係一個幾特別嘅球員，」波洛堤看著緩緩跑回自己位置的蕭智堯，感覺他已經冷靜下來，沉穩得完全不像這個年齡的球員。「你話齋，先十六歲，可以踢到咁已經算好出色，所以我可以明白，點解史卡奴今場會同平時咁大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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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一個十六歲嘅人，獲職業教練青睞，圍住佢嚟砌一支球隊，係唔容易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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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觀眾席上特意來支持的一眾香港球迷亦難掩失望，紛紛發出無法相信的驚嘆，甚至有一兩個人罵了幾句，後來似乎是想起蕭智堯的父母在場，所以才沒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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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際上，作客的群馬球迷，下半場也經常高唱這名香港小將的名字。他們沒有忘記蕭智堯獨自擊破船橋的高位壓迫，又勤奮地到處走位，找方法撕破對方防守，從而開出助攻的角球，助伊香保將比數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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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數就此定格至球證吹響完場哨聲一刻，群馬球迷再次唱起蕭智堯的名字，主場的船橋球迷也高呼史卡奴的名字作回應－雖然是被針對的一點，但他們同樣沒有忘記該名意大利中場打開紀錄的長傳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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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嘅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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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時，和賀壽一微笑著言簡意駭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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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係你好彩定係我好彩？」波洛堤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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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兩個好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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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史卡奴握手相擁致意後，蕭智堯很主動地脫下了球衣，前者也將身上的戰袍脫下。「你真係十六歲？無報細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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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咩？你覺得我個樣睇落似再大個啲？」蕭智堯遞上球衣，笑著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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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明顯我唔係講緊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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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止十六歲嘅話，啱先嗰球我就自己起咗腳，而唔係俾你哋陰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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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食嘅人我就聽得多，但好似你咁淨係傳波，唔係逼不得已都唔會起腳嘅人真係好少見。」史卡奴接過蕭智堯的球衣，依然木無表情地說道。「開頭喺會議上聽到個對策嗰陣，我都覺得好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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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之後唔會再咁。」蕭智堯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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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有信心傳到好靚嘅話，嗰球你都係可以傳個助攻出嚟。」史卡奴那平靜的如清晨湖面的表情及語氣，讓蕭智堯實在不知道他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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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可以推前多兩步再諗？」蕭智堯聳了聳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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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完結，陳召禧把電視關掉，循例打開香港的各大討論區和社交平台，不出意外地，很多人都圍繞著蕭智堯剛才將黃金機會浪費的事來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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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射門的事並不新鮮，但以這樣的方式成為話題，絕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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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啱先睇佢個樣，應該都已經意識到發生咩事。」陳召禧看著討論區體育版那些密密麻麻的帖子，重重地呼了口氣，但也不擔心蕭智堯會不會因此有什麼心理壓力，因為他已見識過那小孩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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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諗我嘅任務都算係完全咗。」盧成亮將最後一口茶喝掉，喃喃道。「雖然未必一定關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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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之前……同佢講過啲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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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佢講，」盧成亮將茶放在桌上，微笑著答道。「如果佢唔練射波嘅話，我可能唔會用佢－當然，其實我仲有畀其他選項佢嘅，不過呢一個先係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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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這麼說，陳召禧有點意外地瞪大眼睛，但很快便意識到，這未必是盧成亮的本意。「咁如果你繼續教落去，但蕭智堯一直都唔改呢一點嘅話……你真係會唔用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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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邊可能，佢十六歲就踢J1正選，就算打中堅我都要用佢㗎啦，除非佢有咩紀律問題嘅啫。」盧成亮笑道。「咁同佢講，只不過係一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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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召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盧成亮揮手示意不用為他添茶，並把話繼續說下去，「如無意外，蕭智堯應該可以踏上正軌，余仁海目前嚟講亦比較穩定，所以嚟緊嘅世界盃外圍賽，你可以安心咁去試你想試嘅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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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到咁我反而仲大壓力，」陳召禧側了側頭，有點尷尬地苦笑道。「況且，其實我都無咩特別嘢想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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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你想踢進攻足球，其實你心入面都係想用蕭智堯做核心，唔係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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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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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係我嘅缺點，但亦係我嘅優點，喺情報呢方面，我一向都做得好足，」盧成亮站起身，示意準備要離開。「如果唔係我都唔會咁大膽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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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召禧以前跟他交集不多，不熟悉他的處事作風，一直覺得他是個古板又固執的麻煩人，但這段日子接觸下來，發現跟想像中又有點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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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叫做將港隊教練呢個火盤交咗畀你，如無意外，未來呢幾年會係好順利嘅一個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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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拍了拍陳召禧的肩膀，雖然嘴角旁掛著微笑，但陳召禧能看到那隱約中帶點不甘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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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班人嘅未來，就交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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