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難得你哋飛嚟睇我，竟然搞成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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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的蕭智堯，與父母一同球員通道外的長椅處。兩老其實沒說些什麼，但他似乎能想像到他們的失望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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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啊，班日本球迷有唱歌幫你打氣㗎喎。」母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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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球迷』，即係香港球迷無啦。」蕭智堯自嘲地哈哈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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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唔係，佢哋有幫你打氣嘅，雖然最後你發夢嗰陣佢哋係咁而鬧咗幾句。」父親在旁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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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完場向球迷謝票時，蕭智堯有特地向那些遠道而來的香港球迷致意，他們也沒說什麼，只是高舉毛巾，不斷大聲地喊著他的名字以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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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蕭智堯來說，這便已經很足夠，也十分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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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無鬧你？」父親續問道，似乎是好奇他這麼快便出來，不用留在更衣室內參加球隊會議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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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句比較……婉轉嘅說話聽囉，」蕭智堯皺眉回想道。「我都唔知點解釋，但……佢似乎無鬧我嘅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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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好鬼馬㗎喎，會唔會鬧咗你你唔知啊？」母親輕皺眉頭，有點緊張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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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喺度幾年啦，日本人講嘢我聽得出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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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唏你先嗰十六歲，大人嘅嘢你識鬼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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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且微妙又恰到好處的沉默，滲入到這一家人身處的安靜空氣之中，父親識趣地說句該回去了，同時站起來打個眼色，兩人跟蕭智堯道別後便離開，留予兒子空間，思考反省也好，與球隊商討什麼的也好，家人在這個時候能做的事情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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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更衣室內，春日秀雄很快便笑嘻嘻地走上來，一連串地說了些其他隊友剛才說關於他的壞話，蕭智堯很快便意識到他是在緩和更衣室的氣氛；隊長宮澤這時也開起了玩笑，說以後相信其他球隊都知道怎麼防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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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爭大家一句對唔住，本嚟我哋應該可以拎三分走，」蕭智堯雖然也笑著融入這氣氛當中，但還是微微低下頭向球隊眾人道歉。「對唔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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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講呢啲，咪就係代表大家無怪你囉，」春日一把摟住他的頸。「不過唔該你真係練好少少射波，下次唔好話禁區入邊，禁區外有人咁放你，都直接起腳射入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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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宮澤也開口以他的失誤來開玩笑，當然氣氛算不上興高采烈，畢竟這場比賽只是打和，但大家也沒有太多負面情緒－除了櫻井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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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沒有出聲參與討論或是說笑，也沒有主動開口責怪蕭智堯，然而坐上球隊大巴時，兩人的座位剛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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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王牌前鋒坐在窗邊，一如以往的罕見寡語，一直看著外面的夜色，不發一語。蕭智堯打開電話回覆著朋友的訊息，包括余仁海發送過來的恥笑，還有李向名的附和揶揄等等，但同時他也很在意櫻井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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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本來自己便想在這場比賽之前嘗試解決他們三人之間的配合問題，這會影響到球隊的整體戰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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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真係可惜……」蕭智堯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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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井健很小幅度地瞄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想回應，繼續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玻璃在漆黑的夜景之下，映照出他那冷漠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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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有點自討沒趣地低下了頭，正打算繼續玩電話來掩飾這陣尷尬時，卻感覺到櫻井健正向自己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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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係話想要出風頭，但係，我今場為你犧牲球權，換嚟嘅係隱形咗九十分鐘，你仲要錯失一次黃金機會……」他看著蕭智堯，片刻後才面無表情地緩緩吐出這幾句話。「呢個就係你堅持唔射波、想為隊友創造機會嘅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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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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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雅的木製趟門被輕輕推開，女侍應專業有禮地遞上毛巾，並詢問是否已經可以點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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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講我唔係太睇得明……」看著餐牌上那些有點複雜的食物名稱，蕭智堯皺起眉頭。「你哋有無咩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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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上餐牌那一刻，只見坐在對面的那兩人滿臉緊張，他才想起他們還只是高中生，便在該名侍應的建議下隨便喊了幾道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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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咁拘緊，輕鬆啲，間房得我哋幾個。」侍應離去後，蕭智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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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嚟過呢啲地方嘛……」端正地跪坐著的舞木嘉正，抬頭張望房間簡約而精緻的裝潢，其實早在室外走進來之時，庭園流水、松柏盆栽等便已讓他們繃緊神經。「其實食個飯啫，唔使搞到咁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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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身都諗住同你哋喺附近求其食算，但始終要控制飲食，同埋隊長又話要搵間私隱好少少嘅，所以就幫我預約咗呢間……」蕭智堯有點無奈地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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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終於有蕭係大球星嘅感覺。」長久真穗半開玩笑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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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球星又誇張咗。」蕭智堯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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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木跟蕭智堯聊起剛才比賽的一些細節，長久依舊在旁邊似懂非懂地聽著，一切就跟如往一樣，只是地點變得高級了，不再是路邊不起眼的小店舖或是連鎖家庭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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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在自己家中一起玩通宵的夜晚，蕭智堯也覺得好像是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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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遲到，所以舞木沒有真正目睹史卡奴的長傳，也不知道船橋武尊在賽事初段的高位逼搶，如何讓群馬吃盡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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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呢度……」蕭智堯抬起頭望向天花。「其實球隊多一個好似你咁嘅球員踢右中堅嘅話，就可以用長傳嚟破解高位逼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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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賀監督覺得我值得升上一隊嘅話，佢自然會搵我。」舞木笑了笑，表面看起來不是太執著，但蕭智堯知道他這段時間一直很用心練習，只是在等待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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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呢，文化祭嗰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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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歸位咋大球星。」長久托著腮，嘟起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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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係，係你提議嘅但又唔出現。」舞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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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在班級決定分成幾組，包括咖啡店、室內遊樂場以及樂器表演－樂器表演其實是蕭智堯提出的，由於長久會結他，所以希望以她為主心，組成一支臨時的樂隊－他自己跟舞木當然也會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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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報名做咩副結他手，但你又唔出現一齊夾下。」舞木用有點抱怨的語氣說道。「同埋你就話以前學過下啫，我完全唔識㗎，唔同我商量突然就擺我上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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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埋我上檯添。」長久瞪了蕭智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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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既然係要參加，梗係想佢有意義啲啦。」蕭智堯笑了笑，同時看向長久。「遲啲呢條友可能都上一隊，到時就係我同妳去睇佢地標戰㗎啦。但如果可以嘅話，我哋兩個都想有一次係去……東京巨蛋睇妳嘅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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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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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高級和食雖然十分美味，但三人似乎都吃得不太自在。兩名好友遠道而來，蕭智堯當然沒有怠慢，在正下榻的高級酒店安排了兩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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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的計程車上，蕭智堯突然想起了幾年前，在香港跟老魚和阿名一起吃火鍋的那個晚上，那時候大家也是這樣，雖然住得很近，但總感覺彼此之間的距離將要發生變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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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想去便利店買啲零食，然後一齊吹水玩通頂啊。」舞木伸了個懶腰，嘆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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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想呢？蕭智堯看著他，輕輕苦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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