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在最後階段嘗試過反撲，杜德才也換入了隊內最高的兩名後備中堅，嘗試加強空中戰能力，但在剩下的三分鐘內仍無功而還。於是球證長雞一響，港隊一眾球員與球迷，隨即沐浴在這得來不易的勝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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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雖然近年排名不高，可余仁海跟蕭智堯名聲在外，加上越南早前在主場便已曾有過苦戰，國內不少人都知道這次作客是一場硬仗，落敗了也不會受到太多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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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著那些不遠千里而來的作客球迷，不停地揮舞著那金星紅旗，阮文康心裡還是百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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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無法接受這樣的賽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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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波衫？」蕭智堯走近，微笑著主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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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好似已經講過好多次，」阮文康笑了笑，邊說邊脫下身上的球衣。「但我真係好羨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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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蕭智堯看來，比賽完結後的阮文康就像是另一個人，收起了那種強行露出來的獠牙，更像是一隻頑皮的野貓－現在則更像一隻淋完雨已很餓、但又想戲弄你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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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方面先？有好隊友？定係羨慕我嘅天才腳法？」說到這裡，蕭智堯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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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樣都係。」阮文康微笑著將球衣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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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咗波……你仲笑笑口咁，唔驚俾人鬧？」蕭智堯看了他一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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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人鬧過好多次，我已經唔係太在乎，」阮文康聳肩道。「況且，我相信以我今場嘅表現，應該都無乜人會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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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言，這名越南隊長剛才笑的時候絲毫沒有遮掩，但不遠處的作客球迷沒有任何怨言，而是繼續揮動手中的旗幟，口中的打氣與歌聲未有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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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後嗰句提場，其實畀咗我傳波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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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阮文康點了點頭，似乎有點釋然地往觀眾席的裴克明處看去。「我太想自己承擔贏波同輸波嘅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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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明白呢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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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你唔明，」阮文康微笑著打斷了他。「唔係個個都好似你咁幸福，職業球員好多時候都係身不由己，要去背負好多唔同沉重嘅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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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個規定？」蕭智堯將與阮文康交換的球衣放到鼻子前，隨即露出難受的表情。「其實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想行嘅路嘅權利，只係你想承擔呢個責任，無人可以逼到你。同樣道理，點解你獨斷咁認為－我無資格以進攻中場身份去承擔呢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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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康輕輕地拋了拋手中那感覺不算太多汗的球衣。「如果前鋒唔係余仁海，你會唔會咁堅持想踢進攻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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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知，咁假設性嘅問題好難答你，」蕭智堯笑道，並看向一臉神氣地在場邊慶祝的余仁海，此刻這名前鋒已獲得港隊球迷的認可，成為他們的新寵兒。「我嘅諗法就係：以自己所能，盡可能咁享受呢項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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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隊友在草地內繞場一周答謝球迷，感覺與之前在越南時完全不同。置身在香港大球場之中，蕭智堯有種好像現在才確實地加入港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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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君羊在最前排的某處，拍著手與自己四目相交，蕭智堯沒打算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她交談，他知道這名女生的性格與想法，所以更願意將一切留待安靜下來後才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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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佢唔過嚟搵你咩？搞錯啊。」看著蕭智堯默默地走過，她身旁的穆渺渺有點意外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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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佢走埋嚟咪盞搞到全世界都望住我，咁鬼尷尬。」馬君羊輕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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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咁先威喎，全世界都知道蕭智堯冧你。」穆渺渺笑了笑。「唔好同我講你唔想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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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想喎，」馬君羊笑著別開臉。「你先鍾意咁啫，我鍾意低低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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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文議謙又俾你溝到，而家連蕭智堯都係你嘅，仲話咩想低調。」穆渺渺說話時拖長著語氣，不過還是壓低聲線以免被附近其他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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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提文議謙。」馬君羊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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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唔會喺蕭智堯面前提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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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君羊看著漸漸走遠的蕭智堯，拿起電話飛快地在聊天軟件裡打了一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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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我餐Pancake，今次可以食啦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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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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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迅速整理好的報告以郵件方式發送予球會領隊，洪本滄稍微坐直了一下，然後回復到原來更舒服的坐姿，不太合群地置身在主場球迷的歡呼或歌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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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專業精神，洪本滄如實地報告了心中所想，以及這段日子以來對余仁海的分析、紀錄，之後的K1打吡戰，只要郭白燦有認真看過這份東西，這名球員在比賽中應該不會有什麼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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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與工作理論上都已經完成，他大可以提早離場，回到灣仔、銅鑼灣一帶享用啤酒跟本地美食，不過這名球探還是很在意球會到底暗地裡在搞什麼，想著想著便決定多坐一會兒，因為球場的嘈雜聲音，反而更能讓他冷靜下來好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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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肯定的是，洪本滄嗅到了這個商業世界本應有的骯髒味道，郭白燦雖然有一定戰術功底，但只是個自大的蠢貨，他不相信這名教頭會對余仁海有什麼特別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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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肯定是那個姓郭的會長不知道在搞什麼，又或者……指示是來自更高層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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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名貴房車後座，韋卓奇示意司機開車駛回家中，坐在旁邊的體育協會會長利文希一臉笑意，似乎也為這場激動人心的勝仗感到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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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理由開支靚酒啦？」這名年輕的新任會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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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有好多喎，要睇下係賀啲咩，再決定開咩酒。」韋卓奇看了他一眼，微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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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啲先，賀陳Sir上任後第一場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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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大球場裡的燈光與紅海，穿過玻璃窗映照在韋卓奇臉上，他臉上閃過一剎那的警戒心，但很快便保持著平常總是掛住臉上的笑容。「都係啊，唔係陳Sir飯碗不保之餘，我都大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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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家證明韋主席你慧眼過人啦，」車輛朝銅鑼灣方向駛去，利文希也朝球場方向看了一眼。「我相信呢場之後，港隊應該會有唔少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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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球隊應該會徹底以幾個新仔做核心，老一輩嘅港腳……」韋卓奇說到這裡便沒再說下去，僅是搖搖頭嘆了口氣，利文希身上那股不對勁的氣息過於強烈，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是在套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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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這個平時看起來什麼也不懂的執袴子弟，此刻卻似乎什麼也知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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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到風，」利文希看著前方，臉上掛著微笑，同時語氣平淡地說道。「全北FC嘅首席球探嚟咗偵察余仁海。雖然我諗對你……對港隊嚟講應該唔會有太大影響，按理論上嚟講。不過之後嗰場韓職國家打吡，你可能留意少少會好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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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感到一陣寒意，不過韋卓奇沒有顯出驚訝表情，反而是一副剛理解發生什麼事的樣子，繼續為這話題附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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