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物語． - 《傳達與覺悟》

《傳達與覺悟》

Nov 24,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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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難得在圖書館睡著了，原本只是想趁著大家都離開圖書館的時候稍微休息一下，結果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太陽已經變成了橘紅色、正緩緩沉入西側的山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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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經常失眠的緣故，總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不但無法集中注意力、也沒辦法提起精神，就連最擅長的圖書委員工作都不斷出錯，甚至連和我搭檔的其他委員都體貼地說：「如果很累的話還是好好休息吧？」，真是太對不起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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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妳還是去給醫生看看比較好，還在發燒吧？」

　　似乎是聽見我發出的聲響，突然有人從櫃台處的桌子底下探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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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精神不濟，很快就會好的。」

　　我試著替自己找藉口，但似乎沒有效果，全身如灌鉛般沉重，就連平時放在帆布包裡的筆記本，在此時都成了負擔。3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2tye2r39

　　於是我拖著搖搖晃晃的步伐、勉強移動到了櫃檯附近，一路上還差點撞上擺在一旁的取書用木製樓梯，真是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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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還沒回去喔，我以為只剩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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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可能把病人獨自留下啊？我才不是那麼過分的人呢。」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手上還拿著條碼器以及條碼貼紙，看起來應該正在整理新入庫的書本，是一項不太輕鬆的工作──平常大部分都是我和她一起整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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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妳。」

　　我無力地坐到櫃台正前方的長椅上，將全身的體重再次交付給冷冰冰的桌面，冰涼的桌子正好起到了降溫作用，讓人感到非常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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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病的時候不管是誰都會變得坦率呢，真可愛～」

　　她放下手中的工作，用擦著粉色指甲油的食指輕輕戳著我的臉頰，雖然想要大聲反抗，但我的身體似乎不允許我這麼做，只能彆扭地擠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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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鬧了啦。」3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2s6s8YSe

　　看見我虛弱的模樣，她繼續戳著我的臉頰、看起來好像很享受這段時光似地，真是過分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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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為什麼一個人在整理書啊，其他人呢？」

　　我不解地詢問，而她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一副「妳猜猜看啊」的表情，但不管我怎麼想，卻無法得出一個合理的解答，虧我平常還看一大堆推理小說，結果根本就完全派不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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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都被我趕回去了喔，因為這本來就是我跟妳的工作嘛，」

　　她手上的機器發出「嗶嗶」的電子音，她一邊進行著掃瞄作業一邊說：3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QW933u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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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別人代替自己工作，尤其生病的主因又是因為沒有照顧好身體──非常有責任感的妳一定會過意不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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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其這樣，還是我自己慢慢做就好了，也能讓妳睡久一點。她放下手上的工作、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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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給妳添麻煩了，上次也是。」

　　我再次向她道謝，上個月我因為某些事情陷入低潮，也是她帶著小蛋糕跟紅茶來安慰我，雖然在圖書館飲食是違反校規的行為，但是我打從心底慶幸自己在最難過的時候，能夠有她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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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我如此直接地道謝，她也開玩笑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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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平常有點毒舌的感覺也不錯，但坦率的樣子也讓人無法自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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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限定喔。」3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PKxYtsKJ

　　我瞄了一眼書籍的數量，她正好將最後一本書登錄完畢，徹底結束了今天的工作，窗外的太陽也同樣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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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今日限定，真希望學長也能看看呢、一定馬上就會愛上妳喔。」

　　她滿不在乎地提起我最不願碰觸的部分，讓我的心立刻有種被人掐緊的錯覺，非常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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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時候不需要提到學長吧？」

　　我有些不悅地瞪了她一眼，但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亦或是根本沒注意到我的心情，只是自顧自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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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子看到生病的女孩子，就會自然而然興起一股保護慾喔，那種感覺據說和戀愛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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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你們本來就兩情相悅，只差臨門一腳。她篤定地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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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了，現在這樣就好。」

　　我慌忙打斷她，她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稍微思考過後，她又繼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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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這樣就好了嗎？」

　　她坐到我的對面，用清澈如鏡的雙眼與我對視，我甚至可以從中看見我自己──是一副隨時都會落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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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沒有任何事可以做了。」

　　我輕輕嘆了口氣，我確信自己已經做了最好的、最恰當的、最適合我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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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那天，我對老師說的一樣──我無法接受學長帶著對學姊的依戀、還站在我身邊，那樣只會讓彼此痛苦而已。

　　我不知道為什麼學長要在我身上尋找她的影子，更不明白他們之間究竟有過甚麼糾葛，但這些對我而言根本就一點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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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接下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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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妳這個大笨蛋！虧妳看了這麼多書！」

　　她突然打斷了我的長篇大論，並抓著我的肩膀前後搖晃、原本就因發燒而模糊的視線變得更加混亂，但她完全沒有要停止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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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被動的等，要等到甚麼時候啊！妳擅自做出這種覺悟、但是學長一點都不明白，這樣自以為是的犧牲奉獻、一點意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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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妳最真誠的心意傳達出去！等待也好、放棄也好、大哭也好、生氣也好，都應該是在那之後的事情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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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則，妳會和我一樣後悔的……」

　　她對我大吼、隨後又咬緊了牙根，閉口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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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眼角浮出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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