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物語． - 《選擇的道路 · 上》

《選擇的道路 · 上》

Jan 23,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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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才知道，在這棟奢華經紀公司裡的十二樓──也就是我們此刻身處的樓層，是專屬於她的特訓中心，裡面不只有充足的健身設備以及充滿鏡子的舞蹈教室，還有收納大量衣物的房間，其中甚至還有衛浴設備、加大單人床、打發時間用的電腦電視等等，生活機能可說是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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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並不喜歡這裡，所以每天工作結束後、都還是堅持多花好幾十分鐘，乖乖回到自己平常居住的小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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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只要搭個電梯就可以直接在這裡過夜休息了。她的摯友苦笑地說，但我隱約能夠明白她會這麼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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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希望在極為忙碌的職業生涯中，仍能保持最後一絲不受拘束的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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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那位是她的經紀人，從她擔任模特兒以來一路看她成長至今。」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3vq6dqeq

　　某方面來說，那個經紀人說不定比我更關心她的發展。她的摯友再次補充說明，而我從頭到尾都只能不斷點頭、試著去吸收這些從未接觸過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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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們好不容易走近最深處唯一亮著燈的房間時，剛才一直走在我前面的短髮女孩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用冷冰冰的視線與聲音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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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記得昨天晚上，我在電話裡問你的問題嗎？」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OhYy0LVg

　　我的腦袋開始飛速運轉、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得出了結論，於是我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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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頂級的模特兒，這種小事對她來說根本不算甚麼，自己的身體狀況她也比誰都清楚。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qYVyhw5l

　　──既然如此，你知道最讓人擔心的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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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昨天在電話裡她是這麼問我的，而我當時給出的答案是「未來」，我的存在會嚴重影響她的事業，或直接、或間接毀掉一位世界級的模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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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你打算怎麼做？」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1iZnoBNu

　　不顧後果，繼續和她交往嗎。她挑釁地問，我知道她所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而她也有充分的資格和理由去關心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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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她也和我一樣，對那位模特兒抱持著相同的感情，唯一不同處只是我選擇告白、並得到了回應；而她選擇忍耐，為了不影響她的事業、以及十多年來的友情──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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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連續好一陣子住在這裡了，住在這個她最討厭的樓層，」

　　短髮女孩向我招了招手，於是我悄悄走近門邊、透過縫隙偷偷查看房間內部，映入眼簾的正是自己的戀人，她正對著鏡子拼命擺出各式各樣的動作、但成效似乎並不太好，只見她不斷嘆氣、重來，嘆氣、再重來，無止盡地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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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是為了能夠一大早開始進行相關訓練，不管是拍照的姿勢、肢體語言、戲劇表演、美姿美儀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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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原本下午的訓練全都移到早上的私人時間，然後下午的時間全都排滿了工作。她的摯友悲傷地說著，看著房間內跪坐在地、氣喘呼呼的戀人，我強忍著衝過去抱住她的念頭，用力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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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奮力所節省下來的時間，就是為了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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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像不太開心。

　　──對不起呢，明明是難得的約會。

　　──所以為了補償你、我下禮拜周末也都放假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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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中不禁回想起和她約會時，她努力擺出笑容、親暱地抱住我手臂的模樣，內心立刻一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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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呢……今天本來想單獨跟你約會的。

　　──我們下禮拜再去約會一次吧？模特兒的工作全部排開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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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電話裡充滿活力的聲音，現在回憶起來、一字一句都讓我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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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咦，我想再聊一下、不可以嗎～？

　　──我最喜歡你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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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能對彼此說出「喜歡」兩個字，她究竟付出了多少？

　　恐怕我現在所見識到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在更多我所不知道、看不見的地方，她也正獨自背負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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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平凡學生的你和我，甚麼忙也幫不上，只會扯後腿，」

　　她的摯友溫柔地說，明明直到剛才為止都還是一副冷漠的帥氣模樣，現在卻流露著關懷的眼神──是啊，某種程度上、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傢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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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真的就沒有任何我能為她做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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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有囉，你應該也明白吧？我讓你知道這一切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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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們的戀情毀滅彼此之前，分開吧。她勸說似地說道，我用力咬緊了牙根，深深的無力感將我來回貫穿──面對如此強而有力的現實，孩子們天真稚嫩的愛情，又怎麼經得起考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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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vDpFD7ND

　　我小小聲地準備回答，口袋裡的手機卻突然傳來了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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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安、不可以賴床、要乖乖去學校上課喔！』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xk6Q7b1v

　　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訊息、以及那熟悉的寄件者，我想她無論如何也猜不到，我正躲在門外偷偷窺視著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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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她躺在地板上，對著手機所露出的、幸福無比的笑容；以及她再次站起身，對著鏡子繼續調整動作的、永不言棄的精神，這一切通通被我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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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會和她分開的。」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993vJFiM

　　我堅定地回答，她瞪大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正當她還打算說些甚麼的時候，我搶先一步開口：3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mfE966j6

　　「在我眼裡、她永遠都是一位平凡的女孩，只是平凡的她、剛好是萬眾矚目的模特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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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妳不這麼認為嗎？

　　我笑笑地提問，她猶豫了一小段時間後、終於放棄似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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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問題，太卑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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