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物語． - 《騎士的過去 · 下》

《騎士的過去 · 下》

Apr 8,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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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啦。我一邊開口，一邊學他蹲低身子、依靠著圍牆坐了下來，而他看見我跟著這麼做，又露出了從國中認識以來、不曾改變過的瀟灑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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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不過要借錢的話沒有喔，我自己都過得很拮据呢。」

　　他立刻往我的反方向拉開了兩個座位的距離，還順手拉了拉外套兩側的口袋，裡面果然甚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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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家的所有錢都歸妹妹管！他驕傲地挺起胸口，看著他這副自信的模樣，我又一次轉頭看向超市入口處附近的結帳台，他的妹妹正努力地將購物車裡的各種食材裝袋，嬌小的身軀看上去稍微有些吃力，真是辛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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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沒用的哥哥啊。」

　　我冷冷地吐槽，而他卻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不是你自己把我抓出來外面的嗎？」，瞬間讓我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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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麼說也沒錯呢，還是快點把想聊的事情聊完、然後把他還回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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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了一兩次深呼吸後，抬頭看向天空，原本密布的雲層不知何時已經被陣風吹散，銀白色的弦月散發出淡淡光輝，和幾顆耀眼的星星一同點亮了整片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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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啊，想跟你聊聊、關於班上最近謠傳的，我們兩個人各自的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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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一想，這或許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同性友人談論關於女孩子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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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麼謠言？我對這種事情不太清楚，通常都不會放在心上。」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s4R7IU61

　　謠言之所以只是謠言，不就是因為無法證實嗎。他滿不在乎地伸了個懶腰，看上去真的沒甚麼興趣的樣子，然而就在我說出班上某個女孩的名字時，他的態度卻明顯動搖了許多，這傢伙也太不會隱瞞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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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出口的名字便是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他的誹聞女友，同時也是今年底即將舉辦的、聖誕話劇的主要小提琴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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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不是在交往嗎？還有人看見你們放學後一起去音樂教室，然後還感情很好的一起走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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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距離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朋友。我無視他想要反駁的發言、強硬地又補了一句，接著我緩緩移開了視線，因為我很清楚，要是自己臉紅或者害羞的時候，肯定也不會希望別人一直盯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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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也不打算隱瞞，但是沒想到跟她一起行動會引起這麼大的關注呢。」

　　他輕輕嘆了口氣，似乎在想些甚麼，正當我打算繼續追問的時候，他又繼續接著開口：2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j4W4wem7

　　「我們沒有交往，雖然確實是比普通朋友更親密一點，但還不是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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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為什麼？」

　　我強壓心中的激動、斷斷續續地追問，這個問題對我而言至關重要，因為此刻的我也同樣面臨著類似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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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眼前這位大前輩是抱著甚麼樣的心態和那個女孩相處？

　　而我又該如何去面對自己搖曳不定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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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睽違了數分鐘之後再次降臨我們之間，但這次並沒有任何讓人尷尬或者不快的氣氛，純粹是他為了沉澱自己的心情、為了認真面對我的問題，所需要的、必要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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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閉上眼，在黑暗中第一個浮現在眼前的，便是那個夕陽照亮的、灑滿餘輝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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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初戀是從國中二年級開始一直到現在，是一個已經持續一年多的單戀。

　　──即便我明白他根本不曾正視過我的感情，那也都已經無所謂了。

　　──很悲傷吧？我的初戀並不是酸酸甜甜的喔，也沒有那種輕輕碰到對方的手就會縮回去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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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畫面變得閃爍，又切換到了不久前一起去散心時，她所綻放出的、閃閃發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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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很久了嗎，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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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時候一般還要再加上『兩天都很好看！』，才會是最佳解答喔。

　　──但對我來說，這個答案勉強算你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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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那就決定看動畫囉！耶耶！

　　──感動就是感動，沒辦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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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剛剛偷拍我了吧？

　　──騙人，快點刪掉啦、白癡！

　　──哪有人趁女孩子哭的時候拍照、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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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黑暗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場景來到了有著噴水池的公園，我們一起坐在長椅上、談論著那位她至今仍暗戀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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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我還是喜歡店長呢，從那天開始。

　　──是你給了我勇氣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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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和她昨天在電話裡的聲音重疊，然而昨天的她卻絲毫沒有半點喜悅，更多的是逞強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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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果然我還是……喜歡店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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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

　　我低聲詢問，我很明白他不可能解答我的疑惑，或許我真正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和我站在類似立場、能夠聽我傾訴的夥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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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要順著自己對她逐漸萌芽的戀心、還是選擇保持現狀，繼續當她的「初戀夥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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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太清楚呢，但如果真的要說的話……」

　　他猶豫了半晌，總算用認真的眼神和語氣做出了屬於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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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是因為我有點……不對，應該說非常重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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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

　　我放棄似地低下了頭，直到地面沾上了數滴水珠，我才意識到自己早已不爭氣地落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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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現在有比談戀愛更重要的事情，正因為如此、我才想成為她的支柱，因為我非常重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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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為了她的話，說不定我可以像國中的時候一樣再多揍幾個小混混喔。他帥氣地彎起手臂，但現在的我卻完全沒有心情和他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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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對方的幸福永遠擺在自己之前，這就是他所得出的結論；同時也是我從他身上，再次確認的、屬於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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