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物語． - 《模特兒》

《模特兒》

Jun 1,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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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看手錶，距離跟她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五分鐘了，雖然對方經常因為工作上的原因遲到，但多少還是會有點不開心。

　　「好～慢喔，好慢唷～」

　　我趴在桌子上，唱著剛剛才即興創作的「好慢好慢之歌」，旁邊的兩個女孩子則是用奇異的眼神看著我，我也用堅毅的眼神注視回去，僵持了大概五秒鐘，她們就露出害怕的表情逃走了。

　　「怎麼還不來～」

　　稍微端正了坐姿，我拿起鏡子跟梳子開始檢查自己的儀容，一切都很完美，不枉費我提早結束圖書委員的工作，為了今天跟她見面，我還特別在離開學校之後衝回家裡，換了整套衣服、畫了淡妝、還用了一點點香水。

　　「對不起！剛剛攝影出了一點問題，讓妳久等囉。」

　　時尚雜誌封面上的金髮模特兒，現在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不要鬧脾氣嘛，笑一個笑一個。」

　　她坐在我的對面，用細長的手指輕輕戳我的臉頰。

　　「……那妳要請我一個聖代。」

　　「好好好。」

　　「還要一個蒙布朗跟巧克力蛋糕，還有紅茶。」

　　「……有點太超過了喔。」

　　她開始用力地捏我的臉頰，眉角微微抽動，看起來好像快生氣了。

　　「開、開玩笑的啦～紅茶就好～」

　　我趕緊按鈴把服務生叫過來，一發現服務生往我們靠近，眼前的模特兒立刻鬆開了手，裝做甚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看向窗外。

　　她的側臉露出了高中生不該有的成熟，那是飽經社會歷練的人才會有的表情，讓同齡的我再一次認清到自己與她的差距有多麼巨大。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從我有印象開始，她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陪在我身旁。

　　她有部分義大利血統，因此金髮碧眼的她十分引人注目，加上與生俱來的氣質跟樂觀開朗的性格，讓她到任何地方都能成為人群的中心，她自小就意識到自己的不凡，因此總是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符合大家的期待、也總是笑臉迎人。

　　好幾次我都認為，她或許根本不想要這樣的生活。

　　「……有一位星探來找我，她說我有成為模特兒的資質，希望我能認真考慮。」

　　國中放學後的教室出奇地安靜，明明我就坐在講台上，窗戶邊的她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清晰地傳到我的耳中。

　　「太可疑了，一般來說是不會答應的吧。」

　　她從錢包中拿出了一張名片，上面印著的是一間享譽國際的知名經紀公司。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她稍微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開口：「所以我上網查了電話、又按照地址偷偷跑去看過了，是真的。」

　　「而且對方還說，如果我有這個意願就直接去經紀公司，然後把名片拿給櫃檯就行了。」

　　「那妳打算怎麼做呢？」

　　「我……不知道，我不想做模特兒，但是……」

　　但是，她需要錢，一筆非常龐大的錢。

　　就在不久前，她的母親重病住院，只靠她父親根本不足以支撐醫藥費跟學費，所以她的休學基本上是確定的事情了。

　　「怎麼辦……」

　　我往她靠近，然後抓住了她的右手走出了教室。

　　「先別管了，陪我去打電動吧～」

　　「咦咦？我在跟妳討論很重要的事情耶！」

　　「那種麻煩的事情，之後再煩惱啦～」

　　我拖著她前往了電動場。

　　「妳太弱了啦，根本不是對手～」

　　我看著眼前的格鬥機台，一邊嘲笑她，她不服輸地又投入了代幣，然後再次戰敗。

　　「我又不常來這種地方。」

　　她嘟起了嘴，看上去很不高興的樣子。

　　「那之後就常常來吧？」

　　我對著驚訝的她繼續開口：

　　「就算是當上了模特兒之後，也可以常常來這裡，在妳能輕鬆贏我之前都來這裡練習吧？」

　　她默不吭聲，靜靜地等待我說下去。

　　「沒有規定模特兒不能玩遊戲吧？」

　　「我想…大概…沒有吧？」

　　看著眼前的搖曳不定的她，我必須再推她一把。

　　「妳現在別無選擇，基本上是走投無路了。」

　　她低著頭，看起來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如果連那家公司的星探都想要妳的話，代表妳絕對有那個實力。」

　　「但是……」

　　「即便妳未來會變得多麼耀眼，我永遠都會看著真正的妳，在我眼中妳永遠只是個平凡的女孩喔。」

　　她抬起了頭，紅著臉緩緩開口：

　　「一般來說，這是告白的時候才會說的話吧？」

　　「如果哪天有其他人也願意這樣對妳說就好了～」

　　那天之後她就消失了，連學校也直接休學了，音訊全無。

　　我雖然也有想過她是不是碰上了壞人、遇到了危險，但與其這樣想，我更願意去相信她正在為了自己而努力。

　　很快地，我在時尚雜誌的角落看見了她的身影，距離那天還不到一年。

　　接著連續好幾本雜誌的夾頁都印著她的笑容。

　　又過沒多久，雜誌封面上大大地寫著「女孩們的時尚教主」。

　　然後今年暑假，她代言的化妝品廣告在各大電視台撥出。

　　此時此刻，她就坐在我的眼前，幸福地吃著聖代、滑著手機上的經營遊戲。

　　就像個普通的高中女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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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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