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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一旁的小提琴,歲月的痕跡讓它在月色下更顯得老舊,木質的琴身已經失去了光澤、音色也早已大不如前,再加上我長久疏於保養的緣故,琴身內部的木板也已經出現了裂縫,看樣子這把琴的壽命似乎也已經到達了盡頭。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lpdk3sD1v
要是我沒有放棄音樂的話,它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吧?
我輕輕跪在它身旁,纖細的手指撫過琴頭、順著琴頸來到了琴弦,最後我將手放在木板上,冰涼的觸感如針一般刺入內心,讓我忍不住落下淚水。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en1hR7nA4
當我演奏出第一首《小星星》,父母親非常高興地稱讚我的時候,它也在我的身邊散發著光芒,看起來非常開心的樣子。
隨著不斷地練習,一首又一首困難的曲子被我征服,它也像是要證明自己似地,發出更加純粹、清澈且具穿透力的音色,讓小提琴家教都不禁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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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完美的絕對音感,與此同時還有極為誇張的天賦。」
最後那位知名小提琴家教向父母遞上了辭呈,同時感慨地說: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u17yYQqaO
「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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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格尼尼的《女巫之舞》成了我最後一首樂曲,在那場最為盛大的音樂會中,沒有任何一個聽眾拍手,每個人都用充滿忌妒與敵意的眼神緊緊瞪著我,就像在看一個罪犯一樣,忍受不了那樣的視線,我飛快地與年邁的指揮握了手,然後逃出了舞台。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aPdtV6ECE
「妳太過優秀了,任何音樂家在妳面前都只剩下自卑與挫折。」
老指揮露出悲傷的表情,在握手的同時悄悄地說:
「放下音樂吧,有時候放手也是愛的表現。」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Tex1VqENV
從此我放棄了音樂,「樂壇的女巫」這個名號也隨著那場演出被廣為流傳,雖然這相當地痛苦,但我再也沒有拿起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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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壇是一個後來者不斷超越前人的世界,而我的存在卻直接扼殺了所有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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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還是不要再碰音樂比較好嗎?」
在孤獨的房間裡,我對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小提琴輕輕地說道。
它不做任何反應,只是靜靜地躺在窗邊。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893XX8Evh
──我很期待喔,妳的演奏。
回想起在音樂教室他曾對我說的話,我用力甩了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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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oyp3t54CL
我已經這麼久沒有拉小提琴,技術已經退步非常多了,就算現在我回去演奏,應該也非常不起眼才對,這樣就不會被注意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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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想回應他的期待。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snILVso1L
每天放學後他都有耐心地陪我練習、就算我睡著也會溫柔地叫醒我,今天練習結束之後也主動陪我去樂器行──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Cm2CAuvO8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今天我紅著臉向他提問,他看起來卻是一臉困擾的樣子,讓我的心一瞬間沉了下。 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HxR00BQAg
究竟在期待甚麼樣的回答,連自己都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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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再讓我任性一陣子,陪我到聖誕節結束嗎?」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ekpsCYOn4
我將它靠在鎖骨並拿起了琴弓,靠近窗戶邊擺出了演奏的姿勢,光是如此我就能夠感覺到它的氣息以及微弱的呼吸,原本黯淡的琴身也逐漸散發光芒,就好像過去剛開始練琴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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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amX8e6YYQ
將琴弓靠上琴弦、我溫柔地拉起了小提琴,趁著夜色,熟悉的《小星星》充斥著整個房間,沒有任何花俏的技巧、也並非高難度的曲子,只有最純粹、最簡單的音符在跳動。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wfW8OCr3r
「這次聖誕節結束後,我會更乾脆地放棄音樂的。」
它傳出了悲傷的音色,我仍舊演奏著《小星星》,但早已沒有剛才歡愉的氣氛,明明是完全相同的旋律,卻讓人有種哭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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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與它單方面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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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放學後也去音樂教室吧。」
通常我都會第一個到教室,然而今天卻是第二名。
他一看見我之後立刻跑到我身邊,這樣的舉動讓我有點開心,臉上也忍不住掛上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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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也是可以,只是我的……」
我欲言又止,這時我才察覺到他雙眼布滿血絲,看起來似乎沒睡好的樣子,於是我立刻改口:
「……你看起來很累呢,今天還是先不要練了吧。」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5s7CwHn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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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的琴已經不適合練習了。
這句話我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我不希望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情,但是他卻主動開口: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wnf0dC8Rt
「要二十萬對吧?」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T9MA9S9LE
他神色凝重地說出了琴的維修費用,這是我以前經常去的樂器行老師傅開出的價格,本來這把琴就是義大利製的名琴、而且上面還雕有我的英文名,更是大大增加了它的市場價格。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iBUUfpohw
我緊緊握著雙拳點了點頭,二十萬對於學生而言是一筆天價,即便我是以特殊選拔的方式入學,今年度的學費全免,但只要我放棄了小提琴,接下來兩年的學費就必須靠自己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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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在我身上,我已經想好辦法了。」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G3tnKz4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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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害羞地對我笑了,這一陣子我已經深深被他的笑容吸引,於是我低著頭、發出顫抖的聲音,再次向他提問: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pKLOwKjO6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6Y1saWigg
「我也不知道呢,我應該不是會管別人閒事的類型才對,」
昨天的他選擇了沉默,但今天卻異常堅定: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xeAfr8P5s
「但我就是想幫妳……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可以讓我保留到聖誕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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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也不錯呢。」
我紅著臉對他點了點頭,然後跟著他一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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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那就這麼決定了!」
在只有我和他的早晨,他在教室裡放聲吶喊: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qHYKAakY6
「距離聖誕節還有六個多月,一起來修好妳的小提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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