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困黃泉絕地逢生,闖虎穴風雲變色
嬌娘猶憐
馬成黥摸了摸頭上的頭巾,確保綁得穩妥,十多年以來,這個動作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個不自覺習慣。他從不在人前脫下頭巾,因為頭巾之下,額頭之上,是他羞於示人的一個黥印。
黥是一種刑法,以尖刀在皮肉之上刻鑿,再在刀傷創口上塗抹墨汁,使其永不褪色。
他幼時因家人所累,受此黥刑,那一年他才七歲。行刑時的痛楚他早已忘記,但這黥印卻將永遠留在額前,提醒著他,他這一輩子注定是一個下等人。
但他還是存有一絲希望,因為他是中原大俠風長聲的首徒,天下第一長生門的大弟子。他的命運因此也與長生門不可分割地捆綁在了一起。長生門的興衰,也是他自己的榮辱。所以遇上長生門率領武林正道群雄攻打妖邪陀羅島這等百年不遇的大事,正是他報效門庭,建功立業的大好良機。
群雄呼聲震天,腳下舢舨離陀羅島岸還有丈許距離,他已然按捺不住,大喝一聲,領著身後七八名外門師弟,一躍上了岸,身先士卒地衝向賊首花夫人。可是很快地,他便被其他陀羅島妖女包圍了起來。他盡情施展多年所學,把長生訣的招式一一使出,不多久便殺了好幾人。
他和二師弟呂成凌不一樣,他下手時絕不憐香惜玉,手軟留情。他常常想起師父傳功時,最愛讚揚二師弟,說他在五個師兄弟中悟性最高,將來成就不可限量。無可否認,無論自己如何勤於練武,二師弟的武功總是比自己高出那麼一點,可是他卻認為,二師弟太多道德枷鎖,婦人之仁,若真要殺起人來,二師弟肯定不如自己。這一次征伐正好為自己的想法提供一個明證。
有些妖女開始潰敗逃命,他邊殺邊追,未幾便進入了島上中心地區。此處房舍密集,那些妖女在巷子中左右穿插,一眨眼便不見了踪影。他正殺得興起,突然間沒了人,感覺心裡麻麻癢癢,甚不盡興。他怒氣衝衝地把房舍逐一搜查,勢要找到她們的藏身之處。當他第五次一腳把屋門踢開時,他便看見了李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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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瑤甫一上島,便被一個女子帶來了這間房舍,說道由於天色已晚,明早再帶她拜見島主花夫人。女子給她帶來了衣衫食水沐浴盥洗等一應用品,並且還用恰當的熱情握住了她的手,慰問了她的過去和鼓勵了她面對未來的勇氣。李瑤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家人似的溫暖,決心此後就在此好好生活,了結餘生。帶著對未來的希望,她進入了夢鄉,可是夢境卻被一陣號角聲突然驚醒。
她心裡浮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走出房舍,見到所有人都行色匆匆,面帶緊張憂慮。她拉住了一人詢問,那人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你是剛入島的?別擔心,大概沒什麼大事。你回房吧,天明以前,沒事別出門。」
李瑤躲回房中,心裡忐忑不安,不由得想起那些發生在何員外府邸的事。她對花尋楓等人說的身世都不假,只不過恰當地省略了幾個細節。當年她使盡了渾身解數,讓何員外迷戀上了自己,在何員外替她贖身之時,她也和今晚一樣,對以後的生活充滿了憧憬。不料何夫人卻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主子,自打進了門,便背著何員外對她刻意為難,百般羞辱。終於有一天,她想通了一個道理,想要在這個家活得自在,就必須由自己來當何夫人。人為了追求自己生活的幸福,無論怎麼做,都不算過分。於是她下毒害死了何夫人。在她以為大功告成,從此衣食無憂之時,何員外竟看出了端倪,識破了自己的謀劃。她不責怪何員外,男人當然都是無情的,她只怪自己經驗不足,行事不夠機密,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想要過上好日子就那麼難?為什麼上天總是在她最有憧憬之時,帶來噩耗和絕望?
她胡思亂想,也不知過了多久,漸漸地似乎聽到了遠處傳來一陣陣廝殺打鬥之聲,而且聲音越靠越近。她透過窗戶偷偷張望,看到了雙方打鬥的情形,也看到了一些不堪入目的慘劇。她並沒有太多可憐這些女子的感覺,這些事情她早司空見慣,她心裡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自保。屋外到處都是精力旺盛,想找女人發洩的男人,想逃已經來不及。島上的女子口口聲聲說會保護她,可是到頭來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她只能靠自己。天下人都覺得女人是弱者,可是男人離開了女人卻也活不下去。女人身上最脆弱最寶貴的東西,往往也是對付男人最厲害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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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成黥看見李瑤時,瞳孔突然放大,心跳變得急促,全身血液也熾熱了起來。李瑤似乎睡得正甜,她仰躺在床上,上衣是解開的,露出了胸前的褻衣,一雙圓潤雪白的肩膀,平坦的小腹,以及若隱若現的肚臍。她下身只穿了一條及膝短褲,露出了修長筆挺的小腿。她的四肢和身體做出了一種很自然的彎曲,恰到好處地展現了誘人的曲線。她彷彿被開門聲驚醒,慢慢用雙手撐起了身子。這個動作使得她的胸脯更顯渾圓飽滿,彷彿控訴著褻衣的包覆。她奇怪地看著馬成黥,問道:「這位大俠,你是來救我的嗎?」
馬成黥想要說話,卻發現喉嚨乾澀難耐。他乾咳了兩聲,才擠出兩個字:「救、救妳?」
李瑤好像剛剛發現對方飢渴的目光,紅著臉慢慢把上衣拉緊,說道:「嗯。大俠大概是以為,我和島上其他女子是一夥的吧?其實,我是昨天晚上,才被她們捉來的。」
馬成黥不是沒有見過女人的人。好幾年前,他便已經嘗過女人的滋味了。但是眼前這個女人,卻和以前的都不一樣。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彷彿都充滿了魔力,挑動著他全身的神經。這才叫天生尤物,和她相比,以前的那些女人,彷彿都只是一具具屍體。他吞了一口口水,有點心不在焉地問道:「有這種事?那你,你叫什麼名字?」
李瑤答道:「我叫李瑤。」她突然爬起身,跪在馬成黥腳下,說道:「大俠,求你救救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她的手一放,上衣便又打開了。穿著還是一樣的穿著,可是不一樣的角度,卻又展示了不一樣的景色。她跪得離馬成黥很近很近,近到身子幾乎要碰到他的雙腳,近到她必須昂起頭來,才能看見對方的臉。他知道,男人對從這個角度看過來的女人,都有一種難以抗拒的遐想。
暴力和情色自古以來就有一種奇妙無形,幾近病態的聯繫,而馬成黥則正好剛殺了好些個人,正需要發洩一下累積在血液中的,原始野性的衝動。最重要的是,眼前尤物,著實令他無法自制。他的喉嚨發出了一陣陣沒有意義的聲響,突然把李瑤抱了起來,按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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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李瑤緋紅的臉上表現了滿足的神色,馬成黥很滿意。他想起屋外的戰事,匆匆起身,把衣服穿好,似乎就要一走了之。
聰明的女人都懂得,要在男人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前談好條件,但只有最了解男人的女人才會知道,得不到男人的心,任何承諾都只會淪為空話假話。
在這個時候,李瑤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只是雙眼含淚,深情款款,依依不捨,充滿期待地望著馬成黥。她的眼中有快樂,也有憂愁,有滿足,也有渴望。
馬成黥的心,在頃刻間被這道眼神燒得熔化。一向言行粗鄙的他,此刻竟很自然地柔聲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你安心地在這裡等著,有我長生門馬成黥在,沒有人敢進屋傷害你。」
李瑤沒有展現絲毫高興的神色,她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出去了又如何?我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只怕早晚,還是會再次被壞人捉住的。到時,只怕不會再那麼幸運,遇上……」她紅著臉垂下了頭,用細若蚊蠅的聲音繼續道:「遇上自己喜歡的人了。」
馬成黥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說道:「這有何難?既然你無處可去,正好隨我回長生門,以後,便由我照顧你了!」
李瑤把臉貼到馬成黥胸膛上,嘴角終於露出了一個又得意又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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