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梨花入世聚豪傑,神劍出鞘斬妖邪
五郎棍宗
「啪!」一排五郎宗的弟子整齊劃一地使了一招「回身剎棍」,把一根六尺長棍打到地面黃土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一名師傅模樣的中年男子在弟子隊伍中來回穿梭,指導著弟子練功,他聲音洪亮,一句句地喊著招式名稱,弟子們便依令出招。
晨陽初昇,空氣中還有露水的氣味。這名師傅名叫蔡華,是這郕州五郎宗掌門的師弟。掌門唐同勝此刻就正襟危坐在練功場前的凳子上,看著弟子做早課。唐同勝今年已經六十八了,歲月不饒人,他已漸漸覺得力不從心,所以半年前開始,便把督導弟子練功的工作,交給了師弟。
唐同勝和師弟蔡華已經有幾十年的交情了,但感情卻一直不是太好。和唐同勝不同,蔡華當年帶藝投師,練這五郎棍法的日子比不上師兄,但仗著武功底子厚,練起來也事半功倍。不過,也由於同一原因,蔡華總喜歡改變五郎棍法的招式,注入自己所學的元素,這常常讓唐同勝不滿意,他總覺得這些改變有旁門左道之感。
郕州五郎宗創立已上百年,歷史悠久,據傳祖師爺洪五郎出身少林寺,五郎棍法也演變自少林降魔棍法,是武術正宗源流。傳至唐同勝,已是第五代。不過五郎宗卻一直以來都只是一個小門派,窩在郕州城內祖傳下來的這座古老院子,這個練功場也只是個規模窄小的前院,門下三四十個弟子,也只能輪流上場練功。
這些弟子當中就有唐同勝的兩個兒子唐呈祥和唐呈瑞。他們一個今年二十四,另一個才十九,雖然都還很年輕,武功卻練得不錯,唐同勝對他們寄予厚望,希望他們日後可以繼承和發揚五郎宗。近年來江湖上更有名氣的門派林立,比如鐵劍門、長生門等,會投師五郎宗的人越來越少。要不是門內人才凋零,唐同勝也不至於把督導弟子練功的責任交給師弟啊。
唐同勝心裡嘆著氣,喝了一口熱茶,聽著蔡華在示範一招「橫腰掃棍」,忍不住起身搖頭道:「不對不對,這一招本是以攻為守之式,應該三分攻,七分守。按師弟這麼說,倒成了置敵死地的把式,七分攻,三分守了,不對不對。」
蔡華不服氣,說道:「只要稍加變化,守勢亦可變攻勢。只要把敵人打倒,又何需再守?」
唐同勝道:「強詞奪理!五郎棍法攻守有致,暗合乾坤五行之變化,天行乾而自強不息,是為攻,地道坤而厚德載物,是為守。師弟眼界短淺,只著眼於一招一式的爭先,最後只會誤了大局的勝負。」
蔡華多年來對於師兄的這些批評忍耐已久,這時忍不住哼道:「師兄說的這些大道理又有誰聽得懂?守著祖宗傳下來的隻言片語一成不變,這五郎棍法遲早要遭武林中人唾棄。師兄要是果真目光長遠,我五郎宗又豈會到今天連一個大一點的練功場地也換不起!」
人群中的唐呈祥聞言怒道:「師叔,你怎可對掌門出言無狀?」
唐同勝冷冷一笑,拿過長棍在地上一頓,說道:「師弟,你自以為對五郎棍法做了諸多變動,棍法便會更強?好,今天你我便來比試一場,看看是你的變化厲害,還是祖宗的功夫好些。」
眾弟子一聽,都興奮地把空地讓了出來,等著看兩人比武。蔡華心知師兄大概還是勝自己一籌,但礙於顏面,還是不得不拿起了長棍應戰。
雙方擺了個起手式,蔡華不敢輕敵,搶先進攻爭取先機,唐同勝掄起長棍,從容應對。兩根長棍輪轉飛舞,叫人眼花繚亂,把棍法中的打揭劈壓掃,穿托挑撩撥都使了出來。蔡華心知唐同勝年邁體弱,時間久了便會力不從心,出招很是謹慎,就等著對方出錯,一擊必中。唐同勝明白師弟心思,故意賣了個破綻,蔡華一見心喜,使出一招進攻,正是那惹起爭議的「橫腰掃棍」。這一下正中唐同勝下懷,使了一招「雪花蓋頂」,正好破了敵招,輕輕在蔡華肩上打了一下。
蔡華輸了一招,羞愧難當,但眾目睽睽,又不好發作。唐同勝收棍敬禮,侃侃說道:「你們看清了嗎?為師為何可以破得了這橫腰掃棍?正是因為對方一味搶攻,誤了防守。所以說啊,祖宗留下的棍法歌訣自有道理,你們還沒練到家,自然難懂,只有想明白了,才能算是棍法有成。師弟呀,以後別再胡思亂想了,還是踏踏實實參悟歌訣吧。」
——
蔡華自覺被唐同勝當眾羞辱,心煩意燥,獨自在城中酒莊買醉。一名年輕男子突然出現,臉帶笑意,在他面前坐了下來。蔡華正要發怒,抬頭揉眼一看,嚇了一跳,急忙拱手道:「閣下不正是……長生五俠中的四公子柯少俠嗎?幸會,幸會!」
正是柯成惺。他微笑回禮,問道:「蔡師傅在此借酒澆愁,莫非心中有為難之事?」
蔡華長嘆一聲道:「一言難盡,不說也罷!」
柯成惺呵呵笑道:「不瞞蔡師傅,你與你家唐掌門之間的恩怨,在下都已知曉。在下有一計,可解蔡師傅之憂,只不過,不知蔡師傅有沒有這個膽量!」
蔡華一驚一喜,問道:「請教柯少俠,有何妙計?」
柯成惺道:「唐掌門抱殘守缺,不思進取,好好的五郎宗在他手上,是江河日下,人才凋零。反觀蔡師傅胸懷抱負,雄才大略,如若由蔡師傅來統領,五郎宗一定大有可為,躋身武林大派亦非難事。既然如此,蔡師傅何不取而代之?」
蔡華驚道:「少俠是說,由蔡某來當掌門?不、不、不行的。門下弟子個個都對師兄尊敬有加,死心塌地,尤其是他兩個兒子,更不會服從蔡某。」
柯成惺哈哈一笑,說道:「但若是有我長生門為你後盾,情況就不一樣了。實不相瞞,風盟主明見萬里,對你五郎宗的事已然知悉,在下這次來就是奉了家師之命,要助你一臂之力的。既然家師如此看得起蔡師傅,蔡師傅,就別再妄自菲薄了。」
蔡華受寵若驚,問道:「風、風盟主也知道蔡某?可是,長生門助蔡某當上掌門,難道……難道就真的沒有任何條件?」
柯成惺道:「在下和家師的想法一樣,只是希望幫助蔡師傅把五郎宗發揚光大,莫要埋沒了人才。當然了,家師也希望蔡師傅當了掌門之後,能繼續和我長生門同一陣線,結成一家,維護武林正道的太平。從此你五郎宗在江湖上大放異彩,指日可待,你蔡華蔡掌門,也就成了五郎宗名垂青史的一代宗師了!」
蔡華聽了怦然心動,怯怯問道:「只是,師兄一心想要把衣缽傳給兒子,又怎肯乖乖把掌門之位讓出?」
柯成惺笑道:「這一點在下早有謀劃,只需如此這般……」
——
幾天後某個晚上,唐同勝收到了一張請帖,署名正是長生五俠柯成惺。長生門名頭大,唐同勝不敢怠慢,雖然滿腹狐疑,但還是帶著兩個兒子一同赴會。
來到指定地點,只見此處是一座大宅院,門口燈火通明,有幾個長生門弟子相迎。那弟子笑臉行禮說道:「唐掌門和兩位公子終於到了,敝門柯師兄已經等候多時了。」
唐同勝回過禮後問道:「唐某來得倉促,不知貴派柯少俠邀我等前來,有何要事?與會者還有什麼人?」
長生門弟子答道:「唐掌門無需多疑,柯師兄只是特意設宴,和五郎宗各位兄弟一聚而已。五郎宗上下今晚都是貴賓,唐掌門的眾多弟子們都已到了,請隨在下來吧。」
唐同勝大為驚訝,隨對方走入院子,轉過影壁,只見一個廣闊的院子當中,擺了好幾座宴席,席上山珍海味,美酒佳餚,一應俱全,五郎宗的三四十個弟子果然都已到齊,喝得正是熱鬧。
主席上的柯成惺見到唐同勝來到,急忙起身,笑臉相迎,拉著他們坐下。幾番寒暄,酒過三巡,柯成惺拉著唐同勝,走到酒席前方,大聲問道:「唐掌門,你看這座院子如何?」
唐同勝打量一番,答道:「大院深宅,雕樑畫棟,坐北朝南,環境清淨,的確是座好院子。」
柯成惺又問:「這廣闊的院子,要是作為練功場,唐掌門覺得合適不合適?」
唐同勝點頭道:「正好合適。柯少俠,難道長生門要在此開設武館?如此則郕州城蓬蓽生輝了!」
柯成惺大笑道:「非也非也。唐掌門,這座院子,乃是家師托在下,送給五郎宗的禮物!你們五郎宗即日便可以搬過來,以後各位五郎宗的弟兄們再也不用輪流上場練功了。在下預祝五郎宗從此一飛萬里,前途無量,哈哈哈!」
在場所有五郎宗弟子聞言盡皆嘩然,喜不自勝。唐同勝卻驚道:「常言道無功不受祿,如此厚禮,唐某怎敢接受?」
柯成惺道:「唐掌門不必推辭了,家師一向對五郎宗甚是推崇,仰慕已久,只想略盡綿力,幫五郎宗發揚光大,成為我武林正道又一支柱。我長生門以往也正是得到江湖上的朋友們賞臉相助,才有今天的規模。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互相幫忙,乃是常事。唐掌門要是再推辭,那就是看不起我長生門了。」
唐同勝見一眾弟子都雀躍難耐,只好接受,喜道:「如此,唐某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柯成惺喜道:「太好了!唐掌門請先入座,家師還有幾件事,托在下轉告。」他親自扶著唐同勝坐下,然後再走到酒席前方,笑著朗聲說道:「各位五郎宗的弟兄們,家師風盟主多次向在下提及,說這些年來,唐掌門掌管五郎宗,盡心竭力,勞苦功高,是個值得尊敬的前輩,在下深以為然。然而,風盟主也說了,唐掌門年事已高,也到了應該含飴弄孫,頤養天年的時候了。唐掌門的兩位公子,唐呈祥唐呈瑞少俠,一表人材,儀表非凡,本是接任掌門的最佳人選,但是如今卻尚嫌年輕,穩重不足。所以,風盟主與長生門,一致推舉蔡華蔡師傅,從今日起,接任五郎宗掌門大位!」
眾人聽了一陣愕然,還沒來得及弄明白發生何事,便見唐同勝大怒,拍案而起,冷冷道:「柯少俠,你這是何意?我五郎宗誰當掌門,何時輪到外人來置啄?唐某雖然老矣,但還未糊塗,這掌門還當得下去,奉勸閣下,少費心多管閒事!」
柯成惺臉一沉,冷哼一聲,說道:「唐同勝,唐師傅,在下適才一番話,已是給足了閣下面子,一片好心,你莫要不識好歹!要是真把閣下的醜事揚了出來,只怕你下不了臺!」
唐同勝怒道:「柯成惺!你把話說清楚了!唐某一生光明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何醜事,你有種便說清楚!」
這時一旁的蔡華走到柯成惺身邊,嘆道:「師兄,事已至此,你也莫要再強撐了。你幹的那些事,風盟主都已查得一清二楚,證據確鑿,不容狡辯。眼下這院子裡都是自己人,只要你讓出掌門之位,大夥念在一場師徒,必然不會計較。風掌門寬容大度,網開一面,不把此事牽扯到我五郎宗頭上,正是他老人家明白事理之處,師兄你莫要辜負了他一片好意啊。」
唐同勝怒髮衝冠,喝道:「我明白了!蔡華,你這卑鄙小人!你勾結長生門,栽贓陷害,要奪我五郎宗掌門之位!」說罷,他怒不可遏,突然一躍而起,掄起長棍,劈向蔡華。
柯成惺最近從風長聲處學得了新招,自覺武功大進,正好趁此機會大展神威,正要出手攔截,身後一個長生門弟子卻比他出手更快,身形一閃,倏地攔在了蔡華身前,朗聲笑道:「有長生門在此,豈能容你撒野?」
柯成惺認得,此人乃是風長聲新召進門的五個弟子之一,名叫林咆,模樣短小黝黑,抄一口南方口音。師父對這五人推崇備至,吩咐他帶在身邊,柯成惺心裡早不是滋味,見他出手,正好可以看一看他的深淺。只見他伸手一抄,瞬間握住了長棍,唐同勝排山倒海的棍勢突然消失無踪,長棍就像是卡進了石縫一般,動彈不得。林咆嘿嘿冷笑,另一手一爪擊出,直取唐同勝胸口,其勢兇猛,宛如要把人心臟一爪抓出。唐同勝大驚,身在半空,無法閃躲,眼看就要一命嗚呼,好在這時兒子唐呈祥及早提防,抓住了父親腳踝,用力一拉,饒是如此,還是慢了一步,林咆手爪擦過唐同勝左肩,竟硬生生撕下了一片血肉!
柯成惺見這林咆武功如此霸道,而且絕對不是長生門的武功,不由得暗暗吃驚,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時候,趁著唐同勝吃痛慘叫,跌倒在地,他開口罵道:「唐同勝!我本來敬你好歹是武林前輩,一直好言相勸,但你竟然想要殺人滅口,掩飾罪責,真是一個卑鄙小人!」他一頓,又向在場眾人喊話到:「各位五郎宗的弟兄們,我長生門已經查清,唐同勝表面上是個正人君子,暗地裡卻嫖妓宿娼,偷香竊玉,私斂錢財,恃武霸凌,所作所為,實為我武林正道所不齒!此人德不配位,不應該再當你們的掌門!我再說一遍,風盟主和長生門全力推舉蔡華蔡師傅,接任五郎宗掌門大位,有不服者,便是唐同勝同黨,從此與我長生門為敵!凡是棄暗投明,支持蔡掌門的人,都是我長生門愛惜的忠義之士,為了祝賀蔡掌門接任,每人犒賞白銀一百兩,以壯行色,並且從此,這座宅院就是你們的家!」
這邊唐家兩兄弟剛把受傷的父親扶起,一眾弟子本也湧了過來,但一聽了柯成惺的話,都紛紛頓住了腳步。什麼嫖妓宿娼云云,熟知唐同勝為人的,都覺得難以置信,明顯是欲加之罪,奪位才是目的,但下半句話卻說得清楚,一邊是與長生門為敵,另一邊則是榮華富貴,不由得卻猶豫了。只有三四個有血性的弟子,聚到了唐同勝身邊,怒罵著蔡華欺師滅祖。唐同勝聽見柯成惺對自己的污衊,盛怒之下,血氣上湧,一口氣喘不過來,竟氣暈了過去。兩個兒子見狀大驚,知道今日討不了好,只好撂下狠話,抱起父親急急離去。
柯成惺任由他們離開,只是拱手對蔡華喊道:「在下祝賀蔡掌門,今日清理門戶,榮登掌門之位,祝蔡掌門從此帶領眾弟子,把五郎宗發揚光大!」
眾弟子面面相覷,也不知是誰帶的頭,跪下喊道:「拜見掌門,祝賀掌門!」其餘的人眼見事已至此,已無法挽回,只好照辦。蔡華呵呵大笑,樂不可支,又一番寒暄後,柯成惺讓大夥回座繼續喝酒,眾人戰戰兢兢,本來的好酒此時彷彿也變得苦澀。柯成惺開懷大笑,又說道:「好呀,好。蔡掌門,如今你當了掌門,家師吩咐下來的事,在下只好交給你去辦了。」
蔡華呵呵笑著道:「風盟主對蔡某和五郎宗有再造之恩,正愁無以為報,有何吩咐,蔡某義不容辭,柯少俠請說。」
柯成惺道:「如今江湖上邪道猖獗,前有鐵劍門,後有南宮山莊,都是前車之鑑,我等武林正道,必須團結起來,才可抗禦。常言道,蛇無頭不行,江湖上的朋友賞臉,推舉了家師當盟主,在下亦與有榮焉。不過,家師認為,江湖上門派眾多,規模不一,有些門派過於弱小,比如貴派,倘若歹人突然來襲,我長生門鞭長莫及,只怕難以相救。每思及此,家師都要連連嘆氣呢。」
蔡華問道:「風盟主想得對,確是難辦。不知盟主有何良策,可以教我等?」
柯成惺笑道:「辦法也很簡單,只要把江湖上的這些小門派,盡數併入我長生門麾下,團結成一家,歹人勢必投鼠忌器,不敢亂來。所以,盟主有令,從今以後,你五郎宗就是我長生門的一個分舵了!」說完,他手一揮,幾個下人抬出了一塊匾額,匾額上蒙著紅布,柯成惺示意道:「蔡掌門,請吧?」
蔡華聽了柯成惺的話,心裡已是七上八下,此時硬著頭皮,上前扯下布條,只見匾額上赫然寫著「長生門郕州五郎分舵」九個大字,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叫道:「柯、柯、柯少俠,這、這、這是要滅了我五郎宗的名號?那怎麼能行?」
柯成惺臉色一沉,冷冷道:「蔡舵主,你這是什麼話?長生門贈你宅邸,幫你清理門戶,立你為掌門,你適才還口口聲聲說大恩無以為報,現在難道是想過河拆橋,違背盟主,與長生門為敵嗎?」
蔡華倒吸一口涼氣,這才驚覺,原來自己早已鑽入了柯成惺的圈套之中。此時長生門弟子個個怒目相視,自己的弟子無一人敢作聲,甚至偷偷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想到五郎宗百年基業,竟毀在自己手中,他心如淌血,但卻已無力回天,只好長嘆了一口氣,垂頭含淚說道:「蔡某……蔡某遵盟主命。」
柯成惺冷哼了一聲,繼續道:「除了你五郎宗以外,還有許多門派都將會併入我長生門。得以加入這個大家庭,是你五郎宗的榮幸。蔡舵主,在下奉勸一句,風盟主之命,你可要認真執行,莫要陽奉陰違,蚍蜉撼樹。想那南宮山莊,高手如雲,只因受了邪魔外道的迷惑,公然與正道為敵,還不是一夜之間被我長生門滅了?你最好以此為鑑,好自為之。」
蔡華連腸子都悔青了,他就像被人在肚子上重重打了一拳,痛苦地蛐蜷著身子,跪倒了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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