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梨花入世聚豪傑,神劍出鞘斬妖邪1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b4siWl0Va
人心江湖
冰雪消融,春暖花開,大地恢復一片盈盈綠意。
兩騎俊馬在道上輕馳,兩旁林木上新長的綠葉隨風輕顫,像是在夾道迎人。馬上兩人,一男一女,男的談笑自若,女的腰掛長劍,正是鐵無咎和顧九月。兩人任馬自行,邊走邊說說笑笑,甚是快活。
離開寶蘭寺後,告別了吳情,花杏娘等五人又回到了陀羅島,轉眼數月過去,有人從島外帶回來消息,聽說吳情和南宮長青正為了重建南宮山莊四處奔走,忙得不亦樂乎,鐵無咎和顧九月聽了後,也不再遲疑,暫別了島上眾人,踏上了前往寧口,重開鐵劍門的旅程。
這一天走到邱州郊外,正談笑間,突然一道白影,從兩騎之間呼嘯而過,快如鬼魅,兩人一驚,待要看清,白影卻已消失無踪。鐵無咎驚道:「難道是白姑娘?」當天離開寶蘭寺時,眾人曾呼喚白無瑕,但她卻始終沒有再現身。
正驚疑間,顧九月往前一指道:「師兄你看,那是什麼?」只見兩人前方不遠,地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長方形的小木匣子。兩人下了馬走上前,打開一看,卻有張字條,上面寫著短短一行字:「救閣之恩,無以為報。特贈此寶,聊表心意。」
拿開字條,匣子裡裝的卻是一枝毛筆。毛筆看起來也無甚特殊,可是拿在手上,卻份量奇重。鐵無咎恍然大悟,笑道:「是白雲閣的乾坤筆!」顧九月見他喜上眉梢,忍不住揶揄道:「看來白姑娘可真懂你心意,知你想要此寶,便給你送來了,真體貼。」鐵無咎哈哈笑道:「白姑娘行踪有如鬼魅,師妹總不至於生一隻鬼的氣吧?」顧九月噗哧一笑,說道:「我才不會生白姑娘的氣,要氣也只是氣你!」
兩人才剛收好木匣子,突然道旁樹林之中,卻傳出來一陣廝殺之聲。兩人心下一凜,趕緊拴好了馬,走入林中一探究竟。走了不遠,只見四五個青年男子,圍著一對十八九歲的少男少女,雙方正打得不可開交。那少年使一根六尺長棍,棍法嫻熟,少女右手使一把小鏟刀,左手使一把小釘耙,都是極為罕見的奇門兵器。鐵無咎和顧九月看得真切,這兩人都曾在齊雲山見過面,少年名叫唐呈瑞,是五郎宗掌門唐同勝次子,少女名叫田玉桂,是神農莊的弟子。
那四五個青年男子,使的是長生門的武功,顯然就是長生門從前的弟子。他們不但人多勢眾,武功也明顯在唐呈瑞和田玉桂之上,沒幾個回合,便已把兩人打倒在地。幾人哈哈大笑,為首一人說道:「姓唐的小子,武功如此不濟,還妄想英雄救美,敢跟爺幾個作對?爺看上的女人,就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唐呈瑞緊緊抱著田玉桂,怒口罵道:「你們這些長生門的餘孽,光天化日,強搶婦女,當初在齊雲山就不該放過你們!」那長生門人突然一躍上前,伸手摸了田玉桂臉蛋一把,嘻嘻笑道:「哎喲,臉蛋比豆腐還要滑嫩,小姑娘,爺求求你,從了爺吧?」田玉桂嚇得花容失色,大叫起來。
顧九月心頭火起,再也看不下去,長劍出鞘,一躍上前,大怒道:「長生門的淫賊!你們忘了當天花夫人說的話了嗎?如再為非作歹,決不再饒!」顧九月女俠當天一劍怒殺江邊郎,幾人認得真切,此時一見,嚇得屁滾尿流,轉身撒腿便逃。顧九月怒火難消,拔腿趕上,一劍一個,統統殺了。
這時鐵無咎也走了過來,他扶起唐呈瑞和田玉桂,問道:「此處離育山和郕州甚遠,你們怎會來到此處?」兩人相望一眼,欲言又止,最後唐呈瑞才說道:「鐵公子,顧女俠,兩位救命之恩,我倆沒齒難忘。此事說來話長,起因還是因為那本萬壽寶典!」
原來當天丐幫和吳情離開隊伍後,其餘唐同勝、薛百草、金石開、郝東海四人,領著門下弟子,繼續追尋風長聲下落,過了數日,毫無線索,不過四人之間,卻漸生嫌隙,都在爭奪誰才有資格獲得萬壽寶典,起先冷言冷語,最後大打出手,四個門派各有死傷,不歡而散。薛百草武功最弱,吃虧最大,回到門派後,越想越氣,竟帶了弟子,夜襲五郎宗,又打傷了幾人。兩派於是結下了不解之仇,從此相互攻擊,難以消停。
唐呈瑞和田玉桂,早在齊雲山大戰之前,便已互相愛慕,這一點花杏娘遇見他們當晚,便已看得出來。之後在齊雲山和追踪風長聲的日子裡,兩人相處越多,情愫越深,最後更是私定了終身。眼見兩派人馬打得你死我活,兩人各自對自己的掌門好言相勸,卻不但徒勞無功,更被斥為吃裡扒外,裡通外敵,雙雙被囚了起來。唐呈瑞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到育山救了田玉桂,兩人商議之後,覺得別無他法,只好私奔遠走,亡命天涯。來到此處,又不巧遇上了幾個長生門餘孽,垂涎田玉桂美色,想要強擄行凶。要不是碰巧遇上路過的鐵無咎和顧九月,後果不堪設想。
風長聲在寶蘭寺伏法,在場眾人都承諾不向外人透露,以免再起事端,是以江湖中人都不知情,依舊苦苦追尋他的踪跡,和萬壽寶典的下落,卻沒有想到,寶典此刻就在鐵無咎懷裡。按理鐵無咎得寶典,乃是吳二公子親手所傳,名正言順,但要是消息洩露,只怕難免又要再引起新一輪的風波。
說完事情原委,唐呈瑞嘆道,「想當初我兩派落難,在花夫人的統領之下,團結和睦,同仇敵愾,從城外草棚到五郎宗舊宅,大家同住同一屋簷之下,卻沒想到,僅僅為了一本武功秘笈,雙方便反目成仇,互相殘殺。難道活在這江湖之上,就非得如此地爭雄爭霸,你死我活嗎?」田玉桂也哭道:「我倆兩情相悅,只想一生廝守,安度餘生,什麼秘笈寶典,與我們何關?無奈身處江湖,竟連這麼簡單的要求,都難以辦到!」唐呈瑞握起她的手,說道:「桂兒,你別怕,我們一定可以找到一片遠離江湖的淨土,過上平凡快樂的生活!」
顧九月聽得心酸,說道:「師兄,我們幫幫他們吧。」鐵無咎輕嘆一聲,說道:「你們若真想遠離江湖,過些平凡日子,去陀羅島吧!有花夫人、花尋楓和呂凌在照看著,可保你們平安。」
兩人聞言,大喜過望,破涕為笑。
看著兩人牽著手遠去的背影,鐵無咎心有所感,說道:「李瑤說,江湖是男人的地方,我看不盡然。唐呈瑞是個男子,卻也一樣難容於江湖。」
顧九月喃喃問道:「那江湖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
鐵無咎道:「或許根本就沒有這個地方,或許江湖只存在於人心,只是人們自己臆想出來的東西。」
顧九月道:「既然在人心,就必有善惡。長生門餘孽,仍在四處作惡,萬壽寶典的誘惑,仍在荼毒世人。在天底下的某一個角落,此刻正有人被邪惡欺凌,希望得到正義的俠客出手相助。」
鐵無咎道:「白雲閣說,天下芻狗,大仁不仁。師妹,一個人若是自以為掌握了正義,正好就是邪惡的泉源。江湖上若有人作惡,便有人行善,我們只需憑心而行,無愧于天地,就足夠了。」
顧九月若有所思,然後笑道:「好吧,可是如果我們再不趕路,盡早去到寧口,重開鐵劍門,我就會感到愧對師公了!」
笑聲中,兩人跨上馬背,「駕!」地一聲,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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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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