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血濺滿門洗鐵劍,火吞天地燒陀羅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2Hfc9aPp2
鐵劍橫禍
酒過三巡,眾人的勸酒聲把鐵乘師的思緒拉回到現實。鐵無咎雙手捧著一個盒子,走上前來賀壽道:「父親大人四十大壽,孩兒祝願父親日月同輝,春秋不老。孩兒用了兩年時間,準備了這一份賀禮,請父親預覽、笑納。」
鐵乘師微感驚訝,這個兒子不知又動了什麼怪念頭怪主意,一份賀禮竟然要準備兩年時間?他滿懷期待接過盒子打開,由不得大為動容,盒內是一本書,封皮上蒼勁正楷寫著四個字:「鐵家劍法」。
鐵無咎收起笑容,解釋說道:「我鐵劍門自從爺爺自創了鐵家劍法,一直都是口述親傳。孩兒知道把武功記述成書,一直是父親的願望。趁此吉日,呈父親預覽,指點糾錯。」
鐵乘師翻閱劍譜,見書內圖文並用,記述招式,註解口訣,更記述了招式的利弊,和臨陣對敵的法門心得,大喜過望,來不及點評,先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就在此時,突然間晴天霹靂,一道閃電劃過夜空,把天地照亮了瞬間。就在這快如閃電的一瞬間,鐵乘師看見,院子圍牆之上,本來黑漆漆地不見一物,如今竟然密密麻麻地排滿了一個個人影,原來就在眾人喜慶喝酒之間,院子已被人重重包圍了起來!看這些人影,個個手持單刀,絕非善類,鐵乘師一顆心頓時冷了半截,手一鬆,劍譜掉落地上,他大聲喊道:「有敵人,戒備!」不料雷鳴之聲剛巧就在此時傳到,轟轟巨響,竟把鐵乘師的聲音完全壓了下去。鐵乘師心下大急,一蹬腿,身子拔地而起,躍過了重重酒席,來到練武場上的兵器架,便要取劍禦敵。
場中眾人還在驚疑不解,突然「殺!」一聲震天呼喝由四面八方傳來,敵人已經展開了攻勢。
三名黑衣人衝向鐵乘師,三把刀從三個不同的方向砍來,逼得他不得不退開兩步。三個黑衣人一刀不中,毫不停滯,連續第二刀又已砍到。鐵乘師臨危不亂,空手接下了三刀,突然手一推一扯,便奪過了對方的刀。他以刀代劍,施展開劍法,威力大增,幾個回合過後,一招「鐵樹開花」,刀指三處,「刷、刷、刷」三聲,對方三人盡皆掛彩。三人才剛退下,立刻又有五人圍了上來。鐵乘師環顧四周,不由得心驚膽顫,只見一共三十多個蒙面黑衣人,已和場中鐵劍門弟子混戰成一片。黑衣人趁黑偷襲,有備而來,鐵劍門弟子卻毫無防備,手無寸鐵,加上早已喝得半醉,分明只有待宰的份,此時一看,已有大半弟子倒在了血泊之中。他怒不可遏,大喝一聲,舉刀衝向黑衣人,刀光閃晃,鏗鏘之聲不絕於耳,黑衣人知道厲害,也不急著搶攻,只是一味擋架閃躲,守得滴水不漏。
鐵乘師一輪猛攻後,酒氣上湧,略感頭昏腦脹,不得不停下歇息。這一停,突然覺得四周靜悄悄地,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原來只不過幾個回合的功夫,百餘個鐵劍門弟子已盡數被殺,黑衣人裡裡外外把自己圍了三層,插翅難飛。他四下環顧,也不知道兒子死活,悲痛莫名,知道這一次鐵劍門恐要面臨滅門之災,心裡反倒冷靜了下來,他回想起這些黑衣人的招數,突然醒悟,喝道:「你們用的招數似刀非刀,似爪非爪,是當年薛家雙狼的武功!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與我鐵劍門有何冤仇?為何要下此毒手?」
黑衣人完全沒有要對話的意思,他們到此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殺人。五個黑衣人對望一眼,同時出手,五把刀五個方位,齊齊砍向鐵乘師。鐵乘師蹬腳一跳,身子拔地而起,想要跳出重圍,不料天上竟落下一張巨網,把他纏了個結實,硬生生扯回地面。他心裡大驚,揮刀砍網,那網卻是鐵絲所製,分毫無損,就在這時,五把刀齊齊穿網而入,鐵乘師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怒吼,他的生命彷彿也隨著吼聲一樣,漸漸消散了在夜幕之中。
——
紅色代表喜慶,也代表死亡。
鐵劍門練武場的花崗石地,整片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百餘個鐵劍門弟子,加上鐵劍門掌門鐵乘師的鮮血,血流成河。
黑衣人臨走前,在現場撒了一大片曼陀羅花,有的落在血泊中,被染成了紅色,有的落在屍體上,像是對生命的嘲諷。
白無瑕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冷血的屠殺。她看得心驚膽顫,不由自主得緊握拳頭,緊得掌心都被指甲掐出了血。她一面看,一面喃喃唸著白雲閣的規矩,就像虔誠的僧侶唸誦心經一般,希望這些咒語般的詞句,可以洗滌自己的心靈。
「冷眼旁觀,大仁不仁,只做筆錄,絕不干預。」
直到黑衣人盡數離去,她才想起了自己記錄的職責。她從懷中取出一本簿子,一根毛筆,開始提筆疾書。她一面寫,一面顫抖著走進了屠殺現場。她雙腳踏在鮮血之上,白色的裙腳濺上了點點血跡。一片血海上屍橫遍野,空氣中充滿血腥氣味,又夾雜著絲絲曼陀羅花的花香。白無瑕大口大口地吸入這種氣味,讓它衝擊著五臟六腑,直到產生想要嘔吐的感覺,她要清楚地記下這種感覺,在嘴上的咒語之下,在心底的深處,她覺得自己殘忍的冷眼旁觀,有份造就這一場慘劇。這些人不久前還在高興地喝酒,現在卻連芻狗都不如,難道都是為了天地大仁?
她走在血泊之中,跨過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屍體,突然腳踝一緊,一具「屍體」突然一手抓住了她。她本來便已戰戰兢兢,此時更是大驚失色,本能地驚叫一聲,一躍而起,跳開了兩丈,一落地,只覺右腳涼颼颼地,原來鞋子竟被那「屍體」緊緊握住,脫了開去。她戰戰兢兢地又往回走,只見那抓住鞋子的「屍體」原來還沒斷氣,他身上被另兩具屍體壓了個結實,渾身是血,也不知到底是誰的血,他昏昏沉沉,神智不清,口中喃喃也不知在唸著什麼。
白無瑕心裡天人交戰,是否出手相救?難道為了所謂大仁,真的應該摒棄善惡?要遵從白雲閣規矩,還是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她伸手輕輕一扯鞋子,那人卻抓得緊緊不放,於是她想,為了取回鞋子,只好救人。雖然心裡也知道,這個藉口在閣主面前無論如何說不過去,但也總算是一個藉口。
她把壓在上面的屍體挪走,把人拉了出來,抹去了他臉上的血跡,只見此人身形臉型都嫌削瘦,但一雙劍眉卻又添了幾分英氣。他一手緊緊抓住鞋子,另一手卻緊緊捂住一本劍譜。白無瑕認得,此人正是剛才祝壽獻禮的鐵無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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