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困黃泉絕地逢生,闖虎穴風雲變色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aPMfR2PNk
小屋尤物
顧九月聽到這裡,好奇問道:「那你都見了什麼人?」
鐵無咎答道:「掌門夫人南宮真伯母、大公子馬成黥、三公子姜成鼎、四公子柯成惺、還有五公子胡成亭,這些當然都是非見一見不可的。我見到柯成惺和胡成亭之時,他們正整理著行裝,準備下山。聽說二公子呂大俠自陀羅島後,久久未歸,下落不明,風長聲很是著急,於是派兩人去尋找。」
顧九月點頭接著道:「沒想到他們誤打誤撞,竟然找到月影樓來,最後還把我和楓妹妹一併帶了回來。」
鐵無咎繼續說道:「長話短說,我見過了所有人後,打探到了兩個很有趣的線索。第一個,是關於大公子馬成黥。」他搖了搖頭,笑道:「這只是一件風月之事,本來不值一提,不過,此事卻和陀羅島有些關係。」
花尋楓聽了,慍道:「呸!我陀羅島連個男人都沒有,還能有些什麼風月之事?」
鐵無咎道:「我打探到,自陀羅島一役回來,馬成黥原來從島上帶回來了一個姑娘。」
花尋楓聽了怒道:「定是這廝強擄了我島上的姐妹!她叫什麼名字?你見到她人了嗎?」
鐵無咎道:「你稍安毋躁,且聽我慢慢說來。當時我所想和你一樣,於是當然不能不管。馬成黥把這女人藏了起來,門內任何人也不曾見過,要找到她,似乎便只有跟踪馬成黥這一個辦法了,可是明總管卻總是形影不離地跟著我。好在最後,還是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
鐵無咎發現每天午膳過後,馬成黥都會離開長生門,直到太陽快要下山,才會回來。他猜想,馬成黥便是利用這段時間,去見這個他藏起來的陀羅島姑娘,而這個藏身的地方,最有可能便是附近的青松鎮。於是第二天,他便提早去了青松鎮,在他估計馬成黥走入鎮裡的必經之路,找了一家茶樓坐下,和明總管一塊品茶。時辰一到,他果然看見馬成黥走過,然後又轉進了另一條街。那麼第二天,他便又拉著明總管,在那一條街上找了一家酒館,一邊把酒言歡,一邊等待著馬成黥再次出現。如此每天轉移陣地,一小段一小段地前進,花了五六天的時間,他終於看見馬成黥走進了一條小巷中的一間民房,這裡便是目的地了。最妙的是,明總管似乎完全沒有察覺自己的意圖,還以為自己貪圖玩樂,不務正業。
既然已經找到了那個陀羅島姑娘的住處,下一步便是要登門拜訪了。可是怎樣可以瞞過明總管,卻還是一個難題。最後,鐵無咎選擇了一個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他照常把明總管帶到鎮上,進了一家酒館喝了起來。到大家都喝得三分醉時,他謊稱要去方便,然後便直接離開了酒館,撇下明總管,去了那間民房。他知道明總管很快便會發現自己溜走,但只要他不知道自己去了哪裡,便無所謂,反正風長聲早已知道自己不安好心了。
他匆匆來到民房門口,發現門沒有上鎖,於是直接推門而入。門內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廳堂,窄小而簡陋,可是他卻立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誘人香氣,令他精神一震。
廳堂另有廂房,房內的人似乎知道有人進屋,說道:「馬郎,你今天怎麼來早了?難道是想奴家想得急了?」這聲音有如燕語鶯聲,嬌翠欲滴,蝕骨銷魂,鐵無咎單聽聲音,便已覺得一股熱意自腹下昇起,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房內女人說著,更掀開門簾走了出來。她身上該有的衣服一件都不少,可是卻幾乎沒有一件整齊穿好,許多本不該讓人看見的肌膚,都讓人一覽無遺,可是還有更多讓人想入非非的地方,卻偏偏讓沒穿好的衣服掩蓋著。她一看來人是鐵無咎,眉頭一緊,有些訝異,但卻絲毫沒有不好意思,更沒有急著整理衣服,而是輕輕走進廳堂坐下,客氣地笑道:「原來是你呀,鐵無咎,鐵大哥。你怎麼來了呢?」
此人當然就是李瑤。若不是此時見到,鐵無咎幾乎都已把這個人忘了。鐵無咎不是呂成凌那種刻板的君子,他的眼光並沒有迴避李瑤的身體,但他卻不得不感到驚訝。他問道:「李瑤?你就是馬成黥從陀羅島上擄回來的姑娘?」
李瑤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說道:「擄回來?他或許擄住了奴家的身子,但奴家卻擄住了他的心,到底是誰擄誰,還真難說。」
鐵無咎揚了揚眉,說道:「如此說來,你是自願跟著他來到長生門的?難道你愛上了馬成黥?」
李瑤冷笑一聲道:「你們把我從河底撈了起來,說要幫我過上新的生活,誰曾想,你們原來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不自量力。我要自救,最後還得靠我自己。你們都以為自己武功高強,可是對付男人,看來還是我的方法好使。馬郎把我從陀羅島上救了出來,我本打算跟他過一輩子的,可是,他和其他臭男人一樣,到最後還是騙了我。」
鐵無咎奇道:「馬成黥怎麼騙你了?」
李瑤道:「在島上時,把自己說得如何本事,什麼長生五俠之首,什麼幾百號人聽他號令,來到這裡,卻只能讓我住這種破房子,穿這種粗衣裳。」
鐵無咎總算聽明白了。以前河邊那個楚楚可憐,飽受凌辱的李瑤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李瑤。沒想到連花尋楓和蘭姨都被她騙了過去。他笑道:「可是你似乎還是對他好得很呢?」
李瑤嘆道:「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奴家一個弱女子,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也只能靠他呀。」她一頓,突然口氣一轉,變的嬌羞起來,接著說道:「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鐵大哥,現在就只有你可以幫奴家了,你幫幫奴家,好不好?」
鐵無咎不知怎地,全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顫抖,他問道:「幫你什麼?」
李瑤咬著下唇,道:「奴家知道,鐵大哥和那長生門掌門,風長聲,關係很好,是不是?你想個法子,讓奴家見一見風大俠,好不好?」
鐵無咎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原來如此,也對,在這一個地方,你若想要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做風長聲的女人,的確是個好辦法。可惜的是,風長聲已經有夫人了。」
李瑤站了起來,一步步地走向鐵無咎,說道:「奴家只求當個小妾,便心滿意足了。而且,奴家進了門以後,不就可以常和鐵大哥見面了嗎?」她越走越近,幾乎已經整個人挨在鐵無咎身上了,她在鐵無咎耳邊邊吹著氣,邊說道:「鐵大哥如果可以幫奴家,奴家一定會知恩圖報的。畢竟比起風掌門,奴家其實,更喜歡又年輕,又有體力的男人呢。」
鐵無咎默默地聽她說完,鼻子能聞到李瑤身上散發出來的女子體香,胸膛也完全感受到了她胸脯充滿彈性的壓迫力,他幾乎忍不住就要臣服了,好在他還有一縷神智,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得以懸崖勒馬。他突然冷冷說道:「你當了風長聲的小妾後,是不是又打算把夫人毒死,然後取而代之?」
李瑤聞言一驚,不由得退開兩步。鐵無咎乘機沉下臉道:「我今日來此,本是以為馬成黥擄了一個無辜的陀羅島女子。既然李姑娘和馬大俠是兩情相悅,那我是來錯了。就此告辭!」說罷,他身也不敢轉,背著身打開了門,急急退了出來,才大鬆一口氣。
自鐵劍門滅門以來,他多次勇闖龍潭虎穴,卻從沒試過如此的狼狽竄逃。李瑤的美色誘惑,著實比風長聲的絕世武功還要凶險,他自覺剛才幾乎便要把持不住,墮入萬劫不復之地了。有一瞬間他也想到,把這樣的女人安排到風長聲身邊,說不定會是一著妙棋,但是他卻不忍對南宮真造成傷害,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回過神來,便要回到酒樓去,不料一轉身,卻赫然見到明總管已站在門口等著。就像每天早上一樣,他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絲毫沒有脾氣。鐵無咎大吃一驚,但還是很快地冷靜了下來,笑道:「明總管真是神通廣大,你到底是怎麼跟上我的?」
明總管微笑道:「公子過譽了,小人只是謹遵掌門之令辦事,不敢有半個字的鬆懈而已。掌門早就吩咐過,即便公子要上茅廁,小人也得在一旁伺候著。」
鐵無咎暗忖,本來打算要救人,那行踪自然要保密,但此時計劃有變,那似乎也已無所謂了。但是由此也可見,風長聲通過明總管對他的監管之嚴密,出乎意料之外,他暗暗自責自己還是太大意了,須知這些日子在長生門過得看似平靜安逸,實則卻是劍林刀山,危機四伏,只要走錯一步,隨時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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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總管累得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但他還是堅持了下去。他每天除了得聚精會神地跟在鐵無咎身邊之外,還得睡得比他晚,起得比他早。鐵無咎還沒睡醒,他便得準備就緒,站在門口等著。鐵無咎熟睡以後,他還得過問一下門中的瑣碎事務。最後,他還得去向風長聲匯報這一整天的所見所聞。
這時,風長聲就在他的羽化閣,聽著明總管的匯報。過去十天,鐵無咎的行踪似乎都很平常,甚至很無聊,風長聲正覺得奇怪,好在這一天,明總管終於說了一些有趣的事。
「進了一間民房?進了去多久?屋內是何人?說了什麼話?」風長聲問得很仔細。
明總管慚愧道:「只知進了屋約莫一盞茶匙功夫,其餘的小人卻沒看見、沒聽見。」
風長聲不滿意,但他知道明總管的為人,所以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卻沒有責備,便讓明總管退下了。
二更天,今晚厚雲蔽月,風長聲換上了夜行黑衣,親自出馬,按照明總管描述的方位,悄悄來到了李瑤的民房前。門已栓上,但他掌力輕輕一吐,便把門閂震斷,然後閃身進了屋內。
在他的設想之中,今晚的任務很簡單。屋內的人如果是陀羅島的餘孽,被派來和鐵無咎暗通消息,甚至如果是花尋楓或花杏娘本人,他也只有一個對策:殺了了事。這次他會痛下殺手,決不能再讓對方逃走。如果是無關痛癢的人,那,最好也一樣殺了,省得麻煩。
誰能想到,他躡手躡腳來到床邊,見到的,卻是一個半裸的女子。這個女子健康而年輕,她的肌膚看起來又滑又充滿了青春的彈性,即便在熟睡之中,她的樣貌依舊嫵媚銷魂,而且空氣之中,還瀰漫著一種少女的體香。
自從二十年前他決心離開花杏兒以後,他便知道對美色的依戀只會使他的宏圖霸業裹足不前,從那時起,他便壓抑著自己的情慾。這麼多年來,他碰過的女人也只有妻子南宮真而已。然而那都只像是一樁樁的任務和使命,和臉上裝出來的情感。
但是眼前這個女人,竟突然使他想起了花杏兒,想起了他和花杏兒第一次時的激情,彼此略帶緊張和靦腆,卻又掩飾不住興奮和愉悅。也許正是因為不正當,才更有快感。他感到熱血沸騰,血流加速。他以前常對自己說,等霸業大成,何愁沒有女人?可是,憑自己今時今日的江湖地位,難道離霸業還遠嗎?睡一個女人又怎樣了?難道還能撼動自己的盟主之位不成?
但他畢竟還是一代梟雄風長聲,他還是很有自制能力的。他退了兩步,準備轉身離開。但是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竟然撞上了櫃子,引起一陣響動,驚醒了李瑤。
如果睡著的李瑤已足以讓他蠢蠢欲動,那麼醒過來的李瑤還能放過他嗎?雖然他蒙著臉,但是李瑤卻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早在慶功宴當晚,李瑤便已瞞著馬成黥,偷偷溜進長生門內,躲在暗處觀察著風長聲的滔滔演說。她看男人與別人不同,不但看臉,更看身體。從小腿到手掌,隔著衣服她也能一覽無遺,這是她這些年接觸過無數男人練出來的本事。她看見風長聲出現在自己的閨房之中,心中大喜,以為鐵無咎雖然表面決絕,其實還是幫了她一把。無論如何,接下來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接下來在小屋內發生的事無需細述。總之風長聲本以為三更前便能回到長生門,最後卻直等到天色將明,精疲力盡,才滿足地離開。
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鐵無咎闖入長生門,本為了尋找風長聲的罪證,但正當他苦無進展之時,一個意外之舉卻促使李瑤走到了風長聲的身邊,由此也徹底改變了風長聲為自己謀劃好的命運。這是後話,表過不提。
——
第二天的午後,馬成黥例常地帶著輕快的腳步,來到鎮上。昨天離開時他便注意到,李瑤妝臺上的胭脂快用完了,他決定今天給她買一盒新的,讓她驚喜一下。有了這個想法,他昨晚一宿難眠,都在想像著李瑤收到禮物後的歡欣,然後兩人再纏綿起來時,必定會有新的突破。
買了禮物,來到李瑤的住所。這座小屋雖然不算豪華,但勝在僻靜,在屋內如果發出一些聲響,不至於驚擾鄰居,是他花了大半的儲蓄租下來給李瑤住的。長生門人,行義修仁,他自己的衣食住行,一向都由長生門負擔,他既不打工營生,也不打家劫舍,身上的銀兩一向不富裕。
屋內景物依舊,但氣氛卻有點異樣。李瑤一改常態,衣著非常整齊,臉上也沒有笑容。她坐在桌前,把玩著手上的一塊玉佩,聽見馬成黥進來,她甚至連眼珠也沒抬一下。
馬成黥走過去,想把她抱起來,李瑤卻冷冷的說了三個字:「別碰我!」
馬成黥一怔問道:「怎麼了?」
李瑤說道:「你以後也不用再過來了。」
馬成黥驚道:「什麼意思?」
李瑤的目光依然只停留在手中的玉佩上,她甜蜜地笑道:「就在昨天晚上,我已經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子,他的氣度和風範,那才是真正的男人。他答應了我,今天晚上,他就會來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搬去我們的新家了。」
馬成黥聽了急怒攻心,喝道:「你說什麼?你、你竟然背著我,私會別的男人?你們都做了些什麼事?」
李瑤笑道:「這還需要問嗎?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還能做些什麼?你和我做過的,沒做過的,我們都做了。」
馬成黥抓起李瑤,怒道:「那個男人是誰?說!我要去殺了他!」
李瑤搖頭道:「就憑你?你只配給他提鞋。他的一根手指頭,都能把你碾成粉末。」
馬成黥道:「那我就先殺了你!」
李瑤笑道:「你不敢的。」她舉起手中的玉佩,說道:「這塊玉佩,你應該認得。」
馬成黥看清了玉佩,一顆心不由得冷了半截,滿腔怒火竟瞬間被一盤冷水澆熄。
李瑤冷冷地看著他,眼神既同情又鄙視,繼續說道:「沒錯,這個男人就是你師父,長生門掌門風長聲。這塊玉佩,就是風郎昨晚給我留下的定情之物,我以後還會當你的師娘。現在你知道了,你敢去殺他嗎?你敢殺我嗎?你絕對不敢。你總是喜歡在人前裝得像個英雄,在陀羅島時你就是這樣子騙我的,其實你心裡只是個懦夫,你又害怕又自卑,你甚至在跟我纏綿,全身一絲不掛之時,也不敢除下額上的頭巾。只有風郎可以給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選擇了他,你實在不應該怪我的。你其實還應該要感謝我,因為我並沒有在風郎面前提起過你,否則你便會成為和師父搶女人的不肖徒弟。我勸你還是徹底把我忘了吧,繼續安安分分地當長生門首徒,否則,你恐怕將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包括性命!」
馬成黥忍受著這一句句話的鞭撻,嘴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在心裡把李瑤和風長聲殺了一千遍一萬遍,雙手卻連一寸也抬不起來。李瑤的話不堪入耳,卻句句都是實情。在今日以前,自己高高在上,這個女人只是自己的胯下玩物,可是突然之間,他發現自己才是一直被玩弄的人,這個女人竟然變得高不可及,他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羞辱,可是更可悲的是,在他轉身衝出門離開之前,他甚至連一句狠話都撂不出,窩囊得連自己也覺得不配當一個男人。他恨得咬牙切齒,牙根都沁出了血。他恨李瑤,恨她無情無義,他恨師父,恨他高高在上,他甚至恨自己,恨自己不是身價萬貫,否則李瑤便不會看不起我。恨自己不是武功天下第一,否則師父便搶不走我的女人。恨自己不是長生門掌門……
對,為什麼我就不能當掌門?我是長生門首徒,如果師父不在了,那掌門之位捨我其誰?到時長生門的家業,師父的女人,還不都是我的囊中物?可是要辦成這件事,單憑一己之力恐怕不足,他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了一個最好的幫手。這個人雖然如今仍然對風長聲絕對順從,但他卻知道一個秘密,可以隨時讓這個人和風長聲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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