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加上發生的事情又太多,我的精神損耗早已超出負荷,現在緊綳的神經一放鬆下來,我便開始犯困。
接下來的一段路,我差點連眼皮都睜不開,乾脆把手電筒照向嵐,把他當成是人形GPS一樣使。我估摸著他應該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坑我,才放心地跟著他的身影前進。
嵐卻好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我這一舉動馬上換來他一記犀利的眼刀,他似笑非笑地說:「你還真是心大呢,這種時候也能打瞌睡,就不怕會死掉嗎?」我早已習慣嵐這種說話方式,所以我並沒有多加理會,而且我實在是太累了,幾乎是不受控制地直打哈欠。我忍不住在心裡腹誹道:你剛才在帳篷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現在當然不會感到困啊!你讓我在外面守了一晚夜,怎麼還好意思說這些風涼話!
我一邊走一邊打瞌睡,就在腦袋快要關機的時候,我似乎看到嵐的身體歪斜到了一邊。難道是我太困了嗎?我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清醒一點,我隨即意識到不是嵐歪斜到了一邊,而是我們腳下的小路微微向右則傾斜了。我的困意頓時一掃而空,放眼一瞧,整個地面都出現了明顯的坡度,而不再像是以往一樣平坦得如同是瀝青鋪切的馬路。
我心中一喜,這就好辦多了!我們現在只要一直順著坡度往下走,便能輕易離開這座山,跟本不需要再去管那些該死的分岔路口。我難掩激動,一個箭步沖上前,把我剛才想到的像倒豆子一般全告訴嵐。
然而,對於我的發現,嵐卻不以為然。他挑了挑眉,輕描淡寫地說道:「你不會以為你想到的事,我會想不到吧?」可隨即他便沉下了臉色,不悅地擰緊了眉頭,牙齒也被他咬得格格作響,「我只想知道他們用的究竟是什麼藥,竟然可以把我們的意識和感官扭曲到了這種程度,以至於我們一直以來完全沒有察覺到地面其實是傾斜的。」
雖然沒了記憶,但我對事物的認知還是很清楚的。我可以肯定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植物,對於能讓人的神經系統出現這種程度的認知錯誤的藥物,更是聞所未聞。所以面對嵐的問題,我只能沉默以對。嵐顯然也沒有指望我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他說完這句話後,沒等我回答,便徑直往前走。
我們一前一後地走著,一路無話。我們走到了第三個分岔路口,選擇了右邊的方向,大約走了十多分鐘後,我們便如預料中遇到了這一路上的第四個分岔路口。幾乎是同時,我們遠遠便看到了三個熟悉的身影圍坐在篝火旁,似乎正在討論著什麼。
樂第一個發現異狀,扭頭朝我們的方向看來。辰和黎註意到樂的動作,也齊齊轉頭看過來。當看清我們的身影后,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你們!」辰騰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像銅鈴那麼大,目光不停地在我們倆身上來回掃視,似乎正在確定我們倆是不是真的來了。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我們一會兒後,才緩緩舒了一口氣,說道:「幸好你們還活著,我還以為你們已經遭預了什麼不測。」
黎此時也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跟前,伸手使勁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們倆跑到哪裡去了?害我們瞎擔心一場!」他嘴上雖在責怪我們,可仍難掩臉上的喜悅之色。
看到他們兩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我便知道他們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我腦海中幻想出來的東西。
樂看到我們就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樣稀奇。他兩眼放光,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們看。接著他不知怎麼的,沖我們露出一抹十分欠揍的笑容,賤兮兮地問:「你們為什麼會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你們這段時間到底去哪兒了?繩索是不是你們割斷的?你們該不會是想刻意甩開我們,去乾點什麼事吧?」
雖然他一副不正經的模樣,但他的話中明顯有懷疑我們的意思。盡管我明白他起疑心也屬正常,但當我看到他這一副嘴臉,只覺得拳頭都硬了。他怎麼還敢一臉賤笑地問我們是不是想瞞著他們乾什麼。要不是他提出的餿主意,我和嵐也不會遇上這麼多的麻煩事。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要不是他,我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護身符里藏著的致幻藥物,那樣的話,我們的結局可能會更糟,所以我還是收回了把他揍一頓的念頭。
見我不說話,黎也著急地問道:「沒錯,你們究竟跑哪去了?我們不是說好瞭如果最後找不到對方,就回到原來的地方等嗎?你們怎麼遲遲沒有出現?」
聽到黎的問題,辰也定定地看著我們,等待我們的答案。我清了清嗓子,準備把護身符和致幻藥物的事情告訴他們,「我們發現了⋯⋯」
「先不說我們,你們這段時間又幹了些什麼?」嵐毫不留情面地打斷了我的話,並且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對於他經常打斷我說話的行為,我感到十分惱火。我本想說點什麼,但在他那殺人般的目光註視下,我只得乖乖閉了嘴。
在我和嵐對視的檔口,聽到嵐發問的三人也明顯進行了一番無聲的眼神交流,最後由黎開口道:「坐下再說吧。」
樂他們三人先後坐回到原本的位置,黎也示意我們隨便找個地方坐下。黎扔了些枯樹枝進篝火里,才緩緩解釋道:「我們當時從第三個分岔路口出發,沒多久就來到了這里,遇到了第四個分岔路口。我們在這里等了一段時間,但也沒看到你們出現。於是我們便按照約定回到了第三個分岔路口,可是我們在那裡等了你們大半天,你們也沒有出現。於是我們決定沿著地上的繩索去找你們,但沒有走幾步,便發現繩索被割斷了。」他說到這里突然打住。他停頓了一段非常長的時間,直至我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他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用著赴刑場一般的眼神看著我,說:「他們都想去尋找你們,但是我覺得繼續前進會有危險。我也曾懷疑過你們是不是刻意割斷了繩索,想要甩開我們,所以我阻止了他們兩個去找你們。經過一番權衡後,我們才決定走回到第四個分岔路口,等你們一夜,看看你們會不會來。如果天亮之前,我們也沒看到你們,我們就會自己想辦法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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