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碼頭的路,只要有貨船及遠洋輪船靠岸,就會變得絡繹不絕。鎮上的農場和商號都會趁這個時候前來拿取已經訂購好的貨品,或者將準備好運往遠方的農產品運到碼頭。這條小小的路會因此變得擠擁,但一般雖然人來車往,但也算是流通無阻,不像現在這樣,前往碼頭的馬車全都堵塞在路上。
因為不了解堵塞的原因,車伕大都棄車走到前方查看。維格農場的索多瑪也是其中之一,他和其他一堆車伕此刻都圍在堵路的盡頭那個軍隊的哨站前,與哨兵理論。無論如何群情凶湧,哨兵們卻不為所動。
另一台維格家的馬車怱忙趕到,車上兩人跳下車,沿著路上停住不動的馬車「車隊」,一路來到這個軍隊特設的哨站。他們找到要找的人。
「索多瑪!」
索多瑪轉過頭來。「噢,老爺、少爺!」
「發生什麼事了?」杭德羅問道。
「桑比迪回來報告說往碼頭的路上遇到麻煩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迪亞歌說。
索多瑪聳聳肩。「大家都過不去!軍隊突然把這條路封了,不讓任何人過去。我們怎麼據理力爭,他們都不為所動。我們問過他們封路的原因,他們就是不說。」
「這條是通往碼頭唯一的馬車路,軍隊怎麼能隨意封路,這樣簡直是肆意忌為嘛!」杭德羅說著,馬上穿過人群走向哨站面對駐守的軍隊。迪亞歌亦步亦趨緊緊跟隨。
「肯查斯中士,軍隊這是在幹啥?」杭德羅看到領隊的中士肯查斯。
「哦,哦,維格老爺啊…這個嘛…這個嘛……」肯查斯不禁顯得有點尷尬,卻又不得不說下去。「奉司令官命令,碼頭已經被封了,你們回去吧!」
「什麼!?怎能把碼頭封了啊!我從西班牙訂購的東西已經到碼頭了,我必須去提貨啊!」
「就是嘛、就是嘛,我的小姨今天到埗,現在就在碼頭呀!」
「我車上那些東西都要運到西班牙的,軍隊哪能說封路就封路。」
大家七嘴八舌,一片鬧哄哄。
「安靜!安靜!」肯查斯提高嗓子。「總之,這是司令官的命令!」
「就算是命令,也要合理吧?除了這條路,大家再沒辦法驅車到碼頭去,你叫大家該怎麼辦?中士,你就向司令官反映一下大家的意見,盡快開通道路吧!」杭德羅溫文的代眾人說話。
「這個嘛…我……」
「中士,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面對杭德羅,中士實在無法斷然拒絕。「我…試試吧…」
「肯查士中士,你在猶豫什麼?!」從軍隊後方走上前的,是加布里少尉。他走向眾人,擋在肯查斯面前,面對杭德羅。「我再重申一次,這是軍隊絕對的命令,任何人從今天開始,不被允許靠近碼頭,不準登船上貨;私人船隻不會再被容許停靠碼頭,外來客不准入鎮,商船運來的所有商品貨物,由軍隊接收充公,不得異議。」
「什麼?!不是吧。」
「軍隊哪能那樣做啊!哪有那樣的道理啦!」
這聲哄罵,比剛才的更強數倍。
「少尉,軍隊這麼做,不會太過份了嗎?那是限制大家的自由,侵吞私人的財產,會惹起大家不滿的。」迪亞歌對上加布里。
加布里眼尾也沒瞄迪亞歌,語氣更加強硬,說:「這是軍令!誰還有微言,都當違反軍令處置!現在,立刻給我散去。」
「你們……!」索多瑪握緊拳頭,還想爭辯,卻被迪亞歌拉住。「少爺…」
「別衝動。」杭德羅對索多瑪搖搖頭。「硬碰無益。」
軍隊的橫蠻只能讓眾人心裏不甘,卻也不敢赤手空拳的與軍隊的刀劍抗衡。眾人低聲嘮叨,也就轉身散去,各自爬回馬車上,準備調轉馬頭走回鎮上。
維格父子和索多瑪殿後,卻在這時看到加布里身後不遠處趕來一個士兵。士兵在加布里耳邊說了句悄悄話,加布里略略點頭,便帶領部隊步出哨站,走向眾人,將大家驅趕到路邊,讓出路中心一條車路來。
「我們的車隊要通過!你們都得靠到邊上,聽見沒有?你,棕色馬車的那個,聽見沒有?快給我閃一邊去!!」加布里拿出他的鞭子,把不聽話的人都驅趕出路面。
然後,哨站的士兵把攔路的障礙物移到兩旁,一隊騎兵先至,在眾人的目光下走過。緊緊跟隨騎兵後面的,是十數匹拉車的馬,每隻馬都壯健非常,而牠們一同拉動著的是一道四個輪子的木板車,木板車上放著一個龐然大物。這個龐然大物有三個人的身高,闊度也有三個人伸直手連在一起的長度,可是它被灰色的布匹完全覆蓋,看不見是什麼東西。
礙於加布里的部隊就拿著鞭子和劍站在旁邊,各人均不敢妄言妄動,看著這個龐然大物從身邊走過。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木板車的一個輪子碰巧滾上了路上的小石子,惹起一陣猛烈顛簸。綁著灰布的其中一邊繩子因而鬆脫。灰布被風吹起來。
「啊!」眾人驚呼。
那一台銅製的東西,沒有太多人實際見過,卻沒有人未曾聽過,因為它正是戰爭必備、統治者權力的依仗—一台大炮。在四平八穩的木基座上,用銅鑄的大炮威風凜凜的傲立著,圓筒形的炮身足夠容納兩個人,有別於一般樸實的大炮,此台大炮的炮身竟鑄有兩隻飛龍的圖案,讓它看起來更具震懾感。看到如此巨物的眾人,均嚇得目盯口呆。
大炮?!雷蒙已經籌建了這樣的重型武器?是只有一台,還是已經陸續有來?這場仗,已經變得不容易了。該怎麼辦?
迪亞歌神色凝重的看著軍人急忙把灰布重新覆蓋在大炮上。
雖然大炮已經隱沒在眾人的目光下,但是眾人的喧嘩聲沒有停竭。
「安靜!」加布里大喝一聲。「誰再嚷嚷,就抓回去!」他手上的皮鞭清脆的打在泥土上,塵土揚起撲向眾人。被沙塵噴得一面的眾人,只能住口不再吵鬧。
軍方的車隊繼續慢慢駛過,在沉默的眾人的目光下,駛向鎮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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