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鬥軍官 - 第一章黑暗盡頭的曙光 (3)

第一章黑暗盡頭的曙光 (3)

Jan 7,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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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莉塔選擇了一張位於人群後方不被注目的圓桌，安靜的坐著，雙手托著腮。

　　她看著人堆前方小方台上的一對父子。

　　這是鎮上不知何時開始形成的習俗；凡家裏有子侄留學歸來，必然大宴親朋。

　　今天請客的是維格家。

　　「歡迎各位前來參加小兒學成歸國的慶祝酒會。這次迪亞歌能夠平安從西班牙學成歸來，全託各位的福氣了。」

　　「杭德羅先生太客氣了。」台下有人回應。

　　「以後還請諸位看顧小兒。」

　　「哪裡哪裡。」

　　「就是嘛！我看迪亞歌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將來必定大有成就呢！」

　　「我們望他看顧才是呢！」

　　迪亞歌面對眾人的盛讚，一面不好意思的搔著頭：「過譽、過譽了。」

　　眾人的歡笑，讓羅莉塔心裏更鬱悶。

　　「羅莉塔，你怎麼了？」在人堆裏發現角落的她並向她走近的，是她的母親卡塔琳娜。擁有與羅莉塔一樣漂亮的金髮，雖然上了點年紀，還是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

　　「我沒什麼。」她略略抬頭看向母親，雙手卻仍托著腮。

　　「沒什麼？我看你從走出家門開始就悶悶不樂，一直繃著臉的！羅莉塔啊，我們是來參加人家的酒會呀，你這樣一副出席喪禮般的表情不是太失禮了嗎？」卡塔琳娜伸手拉過女兒托腮的雙手，帶著笑眼瞄了瞄小方台上的俊俏少年。「你不是應該很高興才對嗎？你不是一直期待迪亞歌他回來嗎？」

　　羅莉塔向人堆前方看了看，卻又低頭嘆了口氣。

　　「哎喲，來嘛，寬容一點，過去跟人家打個招呼嘛！我跟你父親還打算跟人家杭德羅先生論實你倆的婚事呢。」

　　聽見「婚事」二字，羅莉塔下意識抬起頭，一個「不」字想要衝口而出，卻在話到嘴邊之時赫然停頓。最終她只是輕哼一聲，扭過面來不看母親。

　　「怎麼了？你不滿意嗎？雖然這門婚事是我和你爸爸屬意的，不過你不是也蠻喜歡他嘛？我記得那時候他要出國…」

　　「媽媽，請你不要再說了。」羅莉塔站起來，逃離母親，從這維格莊園的前園，走向大宅去。她還能隱約聽見母親在後面的呢喃。

　　「哎，這孩子，真不知道她腦袋裏在想些什麼！莫名其妙！」

　　是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外表上，迪亞歌還是那個迪亞歌，甚至比三年前變得更高大俊朗了。這三年裏，她也確是每天都盼著他回來。

　　可是，現在的迪亞歌就是讓她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他們的重逢，跟她一直想像的很不一樣。不能不承認自己的失望。

　　這一轉念，她已經走進維格大宅裏，走上二樓左面第二個房間。她推開門。

　　房間裏，貝納德正努力裝著鬼臉，逗著床上的男嬰。可是任他再怎麼努力，床上的嬰兒還是張大嘴巴放聲在哭。

　　貝納德一看到羅莉塔，便一臉如獲救星般的表情。

　　「羅莉塔姐姐，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哭過不停呀！我實在拿他沒辦法了。」

　　「我來看看。」她輕輕抱起小娃，溫柔地拍著他的背。「乖乖，不哭囉，不哭。」嬰兒的哭聲卻沒有絲毫減弱。「到底怎麼了？」她也沒主意了，看向貝納德。「哎呀，真傷腦筋。」

　　貝納德攤開雙手，聳聳肩。

　　「你再怎麼哄他，他還是不會停的。」

　　出現在門口的，正是酒會的主角迪亞歌。

　　「哥哥。」

　　「你是什麼意思？」羅莉塔看著迪亞歌。

　　「因為他是肚餓了。」迪亞歌手上是裝滿牛奶的奶瓶。他從羅莉塔手中接過男嬰，小心翼翼的餵著他喝。男娃立刻便止住了哭聲，乖乖的喝著牛奶。「來，多喝一點吧。」

　　「啊，哥哥好體貼啊！」

　　「光是體貼有什麼用呀？男人應該有的，是志氣！」羅莉塔忍不住瞄了瞄迪亞歌的面，卻見他仿若沒聽見，仍然專注手上工作。她挨近小男嬰，把手放在那小娃的額頭上輕撫著。「而且他需要的不是其他人的體貼，而是真正父母的愛。可憐的孩子… 」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門被推開。

　　「噢，少爺你在這裏啊，大夥都在找你呢…咦！哪來的嬰孩啊？」進來的是維格家的管家路格。「難道…難道是你從西班牙帶回來的？」

　　「別、你別想多了！是朋友託我們代為照顧一下。他的父母會回來把他接回去的。」

　　「原來如此。不過，少爺，是老爺叫我來找你的，你是酒會的主角，賓客們都望著和你喝上一杯呢，你是不是應該…」

　　「可是…」

　　「迪亞歌，你去吧！把他交給我吧。」羅莉塔向小男嬰伸出手。

　　迪亞歌輕輕把孩子跟手上的奶瓶交給她。「那就拜託你了，羅莉塔。」

　　「嗯。」

　　「我們走吧，路格。真頭痛，喝酒嗎？我不太會喝呢…」

　　「沒辦法，總得應酬一下啊！」

　　他倆走出房間。

　　羅莉塔卻低頭看了看滿足於口腹的小娃，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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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園的酒會上，大家都喝得興高采列。

　　杭德羅環視身旁四周，相當滿意這種氣氛。

　　急眸間，看到遠處用餐區其中一張餐桌坐著一對夫婦，他們的眉宇間看來略帶憂色。

　　他走向他們。

　　「…就能挽救我們在財務上的困難了。這下怎麼辦…」這是他走近時聽見的一句話。然後，夫婦二人發現他，就把話題打住。

　　「噢，杭德羅先生。」男人站起來迎接。

　　「卡洛斯先生，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需要我幫忙嗎？」

　　「沒什麼，沒什麼。」急忙回話的卻是男人身邊的妻子，卡塔琳娜。「我們是在說，迪亞歌學成歸國，真是了不起的事呢！」

　　「就是嘛！」這回是卡塔琳娜的丈夫卡洛斯開口。「不過呀，我們家羅莉塔卻是個鄉下姑娘。以前不是說過將他倆配成一對嗎？我們擔心現在我們這女兒配不上你家迪亞歌呀！該怎麼辦呢？呵呵。」

　　「千萬別這樣說啊！羅莉塔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哪有什麼配不上之說呢。反倒是我這兒子，去一趟西班牙，倒變得有點不一樣了，可是說不上是變得更好。」杭德羅輕嘆一聲。

　　「啊？」卡洛斯夫婦異口同聲。

　　「也許當時不應該讓他一個人去西班…」

　　齊整而急速的腳步聲打斷了杭德羅的話。他抬頭看去。一小隊軍兵從大門操進前園來。

　　杭德羅站起來，走向帶頭的胖子軍曹。

　　「肯查斯中士，這是…？」

　　「很抱歉，維格老爺，我也不想來掃你的興。可是雷蒙司令官要我來傳令。我是身不由己，請你一定要原諒我啊！」

　　杭德羅不自覺皺起眉頭。

　　「是什麼命令？」

　　「唔…」肯查斯中士清清喉嚨，說：「司令官向大家宣布，軍方已經成功捉拿煽動群眾的造反份子紀吉達。今日黃昏，造反份子將在前面山坡下被處決。現在司令官有令，每戶人家必須至少派出兩人於六時到山坡前集合。」

　　在場是一陣嘩然。

　　「那種場面，為什麼要我們派人去啊！」

　　「對呀對呀！」

　　「中士，你倒說說為什麼啊！」

　　肯查斯中士提手搔了搔頭，想說句話，卻又止住。最終還是慢慢開口說：「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

　　杭德羅的眉頭皺得更深。他知道雖然肯查斯中士不是個聰明精銳的軍人，但對於上司的心思，不可能完全不意會。「或許…」

　　大家都安靜下來聽他說話。

　　「或許雷蒙司令官是要用這樣的血腥，警告所有人不要違抗軍方的絕對權力。」

　　「怎麼可以這樣啊！」

　　「過份了點吧！」

　　「紀吉達先生其實也沒做什麼啊，不過就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至於要被處死嘛？」

　　「也是啊也是啊！」

　　「我們能不能向雷蒙司令官請願，讓他放過紀吉達先生呢？」

　　「對啊對啊！」

　　聽見大夥的話，杭德羅心裏更是一沉。他不是什麼也沒做過；就在軍方向紀吉達發出拘捕令之時，他就聯同農場協會向雷蒙司令官發過請願信，為紀吉達求情。無奈軍方態度強硬，不肯放手，所以他也只能祈求紀吉達能夠避開軍方的追捕。可惜紀吉達還是被捉到。

　　他轉向肯查斯中士：「中士，我們…」

　　「哎，維格老爺，你想也不要想啊！捉到紀吉達以後，司令官已經再三申明，誰人再替他求情就視為共犯，一同處死。你們還是不要做無謂的事情了。」

　　「中士，那是一條無辜的人命啊！難道中士你就能心安理得？」杭德羅問。

　　「我是有點…哎，總之我是奉命行事。唔、唔，我來這裏是傳達司令官的命令。既然你們已經聽好，那我就走了！」肯查斯中士只能在大夥的怒目下竄出維格莊園，卻在走到閘門前時，忍不住再回過頭來拋出一句。「為了自己好，你們別想違背司令官的命令了。乖乖派人出席觀刑吧！」

　　看著肯查斯中士消失在門前，杭德羅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嘆了口氣。

　　「那我們怎麼辦？」沉默的大夥中有人提問。

　　「忍一忍吧。就跟軍隊的要求做吧！」有人回答。

　　忍一忍嗎？

　　確實，在拳頭面前，除了忍耐，我們還可以做什麼？

　　杭德羅最終還是吐出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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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暗盡頭的曙光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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