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祐年沒能成功理解這句話，腦子頓了一下想說點話來緩和氣氛，卻撓著後頸半句都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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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程千載自己又開口補道：「畢竟我們這些被踩下來的也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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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原來是這個意思。方祐年差點就要一頭往桌上撞死，不由得對於方才那個手足無措的自己感到可笑，這才是程千載百分之百會說的話，原汁原味半點不摻雜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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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氣的話，下次踩著我上去啊。」方祐年搶回獎盃，往趙思齊的方向推過去，低頭又專注於進行到一半的1v1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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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握了兩下空蕩蕩的手，也重新操縱起自己的角色，「沒有不服氣，我很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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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卻沒聽見他說的話。臺上解說接下來頒發起其他獎項，場館內震耳欲聾的音樂與麥克風的聲音徹底壓過了普通的說話音量，所有人都得靠大吼才能聽得清彼此講話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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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禮中程頒布的獎項大多與選手無關，不是主持就是解說，也有和官方合作的實況主上臺，或是與俱樂部相關的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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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多白堯安途中上去拿了座最具商業價值選手，走上臺前還被眾人哄笑成會移動的金磚。他又氣又笑，無奈這是在鏡頭之下，不敢表現得太過火，只能掛著笑走過流程，再下臺來向起鬨的人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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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世冠參與戰隊出國的許明遠也得了最佳主持獎，他也許是改不掉愛說官話的本性，就連得獎感言都規規矩矩地向每個人致謝，上至聯盟下至選手粉絲，能謝的人全都謝了一遍，時長全靠語速壓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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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明遠下來要走過輔助那桌時，遭到張澤青一手擋下，架著他的雙手嚴刑逼供一番，質問何時要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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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還在努力打拚事業嗎！你怎麼比我還急！」許明遠多次掙扎，但夏宇軒隔得老遠也跑過來支援一手，兩個人合力不讓他逃走，就為了逼迫他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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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採訪都被你套話，這次你不說點什麼是不可能放人的。」張澤青把許明遠從身後抱住，拖到椅子上坐下，讓後者坐在他的腿上，「你和思涵姐都五年了，還不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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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桌離得最近的方祐年正要奪下1v1的勝利，無意間聽清了張澤青的話，震驚不已，「你們在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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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涵和許明遠在國內賽區的確很常搭檔主持，但平時在螢幕前的關係看來並不密切，感覺只是很有默契的同事而已，怎麼就在交往了？還交往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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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聯盟不缺主持，方祐年也曾想過為什麼他們倆都是固定搭檔，但從沒往愛情方面思考過，單純以為是這對組合默契最好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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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盟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處處都有一些讓人為之驚嘆的秘密。方祐年深深體會到了這點，然後無情地點掉了程千載的一塔，獲得這場solo戰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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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小方也不知道，一定是你憋太久，憋到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張澤青搖了搖腿上的許明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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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只是祐年遲鈍吧。」趙思齊趴在椅背上，對張澤青這句話提出了異議，儘管方祐年就在他身旁，「別鬧了，鏡頭在拍呢，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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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往舞台上方的螢幕望去，攝影機在拍的分明就是舞臺上的解說，趙思齊的話純屬瞎編，但張澤青也真的把人放走了，還威脅一句：「不寄喜帖你以後採訪席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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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了傷害我，對自己也太狠了吧！」許明遠道，在張澤青一鬆手後就丟下這句話跑得老遠，帶著自己的獎盃快步跑回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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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對此還是感到十分疑惑，打定主意湊到趙思齊一旁向他深入了解情況，「他們真的在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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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交五年了。」趙思齊道：「許明遠之前私底下跟我們說，拿了最佳主持就要求婚，現在是他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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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跟圈內人交往不會尷尬嗎？」方祐年回頭看了眼，想找出主持人與解說的那一桌，卻忘了具體方向，只能隨意望一眼後又轉過頭來，「影響工作之類的，而且分手的話不會很尷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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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思齊聳了聳肩，「還好吧，他們年紀都不小了，自己有分寸，而且你不也看不出來他們在交往嗎？那就證明了不會影響工作。」他往桌上的瓜子盤摸去，觸手可及卻是一片空，取而代之的是桌前一山瓜子殼，「再說了，你出社會後在工作之餘也沒什麼時間能社交，不會認識新的人，所以交往對象通常都會是工作單位上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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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還真沒想過這點，遙想當年讀書時，總會從同學口中得知某些老師是夫妻的故事，他那時沒想得太深，如今才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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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點點頭，狀似是理解了，準備著就要吸收，趙思齊卻驀地拍了下他的手臂，阻斷他的思緒道：「但你聽聽就行了。你很年輕，不要在這個圈子裡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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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方祐年從未思考過這點，比起對愛情感到青澀而羞赧回應，他更在意另一點，「但大家都是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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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句回應，趙思齊的視線朝上朝下四處轉動，儼然一副不便多談的樣子，眼睛有意無意地想避開某些人，「這個嗎，說的也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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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禮時間愈往後走，座位區愈發躁動，選手們漸漸開始坐不住，蠢蠢欲動就想去別桌找人聊天，要不是現場正在直播，臺下估計都能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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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壓住這些人的，大概也就只有今晚眾所矚目的重頭戲了，「那麼接下來，我們將頒發的是，第八賽季的年度最佳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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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見臺上解說這句話，選手們準備離席的步伐又收了回來，乖乖待在座位上，各個引頸期盼今年又會是哪些人站上去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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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忍不住在桌下搓了下手，發覺自己莫名有點緊張，指尖都開始發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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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陣容的每個位置皆是四人入圍，並取一人上臺獲獎，因此最後選出來的陣容不一定都是同個隊伍的選手。當然過去也曾有過一個戰隊四人上臺的創舉，所以要說的話，還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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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頒布的獎項是最佳上路，公布出來的入圍者都是預料之內那幾個，邱墨生、JSC和DTG的上單，以及稍顯意外卻又不奇怪的韓絮。客觀來說，他的個人實力確實超於戰隊平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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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單在他人眼中看來幾乎是沒有懸念的結果，但真正唸出選手名時，卻出乎意料跌破了眾人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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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絮從上單那一桌站起來，雙手扣上了西裝外套，轉身順著工作人員的引導上臺，動作看來穩重又從容不迫，一點也不受外人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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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看他扣錯排的鈕扣，和半路上差點遭紅毯絆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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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易川趕忙在途中將他攔下，手忙腳亂重新扣好西裝，表現得比韓絮本人還著急，完成後便一把他推上臺去，而眾人才堪從震驚當中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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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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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選手，選了一個沒參加過世冠的，不會只看聯賽表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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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聯賽也不該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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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第一個獎項就這麼讓人意外了，後面不會更刺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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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耳語聲毫不顧慮地在場內蔓延開來，傳得人人都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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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韓絮真的上臺了，得獎名單沒有搞錯，方祐年探出頭往上單那桌望去，想確認下邱墨生的狀態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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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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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屏氣凝神等待著結果如何的時刻，邱墨生卻雙手趴在桌上，不問塵世的紛紛擾擾，只管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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