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嚇了一跳，連忙晃晃腦袋：「不用不用、你不必道什麼歉啊！」
莫里亞搖頭，眼神肅然。「我把個人情緒宣洩在你身上，刻意往你傷口戳，一點也沒察覺你的狀態有多糟，身為五王、不，身為長輩卻這麼幼稚不察，我必須道歉。另外，讓你背負不該有的罪名至今，我們居然沒人發覺，雖然為時已晚，我還是想替我們這些愚蠢的大人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玥眨眨眼，有些手足無措。
他從沒想過某天這麼高高在上、不輕易放下身段的人會對他認真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沒有輕輕揭過不再提，而是認真直面。
其實莫里亞不如他以為的端著架子。他想，他或許是個比他原先認為更好、更值得尊敬的人，是他自己的既定印象誤解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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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你特地找我說這些。」整理好思緒後，玥說道，「沒關係的，都過去了，況且我也有錯，我不該在你獨處的時候打擾，還問了越線的私事。」
莫里亞輕笑，表情重回平時的嗤哼，不同的是其中摻雜些許調侃意味。「確實很私人，你問出口的時候我都驚呆了。」
玥再次吃了一驚。莫里亞是在開玩笑？在和他開玩笑嗎？
莫里亞因玥的明顯驚愕忍不住笑了，這下連另外兩位也跟著感到震驚。
「你吃錯藥了吶？……該不會是終於注意到師父的可愛之處被融化了冰山一角吧！」草蕪充滿敵意地伸出一隻手擋在玥身前。
莫里亞翻翻白眼，簡直想抽草蕪一頓，「你當每個人都對玥存這種不軌心思啊，你－－我說，我用名字直呼只是想展現平等感，你們三個給我差不多一點，仔細繃緊皮了。」
「咳。」被狠瞪一眼的三人同時乾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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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亞沒好氣一哼，斜睨偷覷著他的玥，神情和緩了下來。「我和嵐尹的確私交頗深。」
玥一愣，片刻後反應過來他在講什麼，連忙道：「這是你們的私事，你不用解釋的！」
「所以我主動提起，是我想說給你們聽。聽不聽？」
玥回望莫里亞，確認對方不是出於什麼愧疚補償心理，這才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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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亞手指撫過腰側繫著的鞭子，後腦靠上身後樹幹。
「嵐尹有個姐姐，霧黎伊，正是前任藍石擁有者，是輔佐前王的五侯之一。」他開始訴說過去，感覺得到其他三人的目光變了，但他沒有回視。「霧黎伊長我們五歲，在學院時就已經是佼佼者，我進入學院後一直很崇拜她，知道同年的嵐尹是她的妹妹後便和嵐尹套交情，一來二往的我們倆就熟了起來。
「在嵐尹的引見下，我開始和霧黎伊熟稔。我跟嵐尹就像小跟班一樣到處跟著霧黎伊轉，霧黎伊也不嫌煩，儘管面冷話少，她既細心又包容，久而久之我們不再是起初的客氣距離。我們三個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實戰課時能搭檔便三人組一隊，不過有些課不能跨年級，還是我跟嵐尹組隊更多，我們兩個也更熟悉、更有默契。
「畢業之後，霧黎伊直接被選入宮做事，不出一年便考過資格成為藍澤王侯，我和嵐尹也想和她並肩平坐，可惜當我們畢業時五王侯已經額滿，霧黎伊就收了我們做她的小隊隊員。我們三個不必像其他隊一樣需要花時間磨合，一成隊就開始接高階任務，之後的每回任務也都跟頭一份任務一樣，完成度高且迅速解決，與任何一支隊伍相比都是名列前茅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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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亞說到這裡忽然停頓，表情摻雜諸多情緒，似乎是回憶起過去發生過的種種，玥分辨不出來究竟含有什麼情緒，那些全只是一閃而過，莫里亞很快又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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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之發生過很多事情，一起經歷了很多。嵐尹後來不再像以前那樣圍著我們打轉，她以前跟你們熟知的不一樣，輕聲細語又愛笑，乾淨得像白紙－－想像不到吧？」他們的詫異太過明顯，莫里亞笑了笑，繼續說下去：「嵐尹變了之後，我和霧黎伊也拉開了距離，不過雖說如此，三人共事默契依然很好，感情也還是很好，只是不再像從前那樣過於緊密。然後，四次大戰爆發，當時我跟嵐尹正好被外派執行兩人任務，等我們接到消息趕回宮，我們在即將抵達王宮前的林裡看見了霧黎伊跟西爾埃諾單獨兩個人。」
他閉了閉眼，握緊鞭子。
「霧黎伊當時倒在西爾埃諾身上，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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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屏息瞪大眼，想起當時在王宮大廳中莫里亞和嵐尹聽見西爾埃諾沒頭沒尾的一句承認而崩潰的樣子。
他感覺到手被草蕪安慰地握緊，他朝草蕪微微一笑回握，接著轉頭看耶里佳繃緊的側臉。他知道她是因為提起嵐尹而難受，小心地輕輕一點她握成拳的手背，她一顫，反手抓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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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亞用兩指捏捏鼻樑，繼續說：「我早就覺得西爾埃諾行事鬼祟，那時林裡沒有其他人，甚至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即便質問遭他否認，我也不信他的滿嘴屁話，如果不是嵐尹六神無主的不能放著不管，我早就－－」他噓出口氣，搖了搖頭，「自從霧黎伊死後，我和嵐尹沒再提起從前，因為無論如何都會提到霧黎伊。嵐尹不知道該怎麼跟我相處，逐漸和我皮笑肉不笑的挑刺嘲諷，只有我們倆獨處時才會稍微展露從前模樣。我不想加重她的痛苦，所以順著她的方式走，最後造就出無冕王與墨王水火不容的形象來。」
他沉默幾秒，視線來到耶里佳臉上。
「妳知道為什麼嵐尹特別遷就妳、總愛跟著妳嗎？」
耶里佳收緊手，沒有回答。玥想她和他一樣已經知道了答案。
「霧黎伊同樣擅長使水和風，獨創招式同樣是結合兩系，不過她是合成冰雪與霧。」莫里亞直視耶里佳雙眼，知道他們一同想起初遇的那年冬天，「嵐尹在妳身上看到霧黎伊的影子，妳們有相同的心胸、遠見、氣度，嵐尹想對妳好，想協助妳，所以我也把妳當成了妹妹一樣看待，也會和她一樣成為妳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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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席話等同於是在表忠心，是在給出承諾會助她上位。
儘管莫里亞至今的舉止一直讓玥隱約有這個感覺，可是當莫里亞不僅親口說出這番話，更換成半跪姿並一拳抵在心口時，如此正式的宣示仍然令玥深感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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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里佳慢慢起身，嬌小的身軀站得筆直，即使面帶倦色也掩蓋不去那身沉穩莊重。
「瑟希也有這個心，你是她親人，為何不幫她？」她問。
「小丫頭太小了，歷練不夠，十年後有機會再說。」莫里亞答道，低下頭去，「耶里佳．格爾洛，我會連同嵐尹的份，和瑟希一起協助妳坐上王位。」
耶里佳垂眼凝視莫里亞，只回了一個字：「好。」
玥抬眼看著她，彷彿可以看見她肩上愈來愈龐大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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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草蕪的聲音喚回玥的思緒，玥轉頭看見草蕪微微一笑，聽見他這麼說：「她不會是一個人的吶。有王們幫忙，還有其他人，而且有你會一起，不是嗎？」
玥眨眨眼，感覺右手被輕輕拉扯，順著望過去，這才意識到耶里佳仍抓著他。
耶里佳回望他，星空般灰銀的眼睛熠熠發亮，滿是柔和。
是啊，有很多人會一起分擔這份重量。
玥跟著耶里佳站起來，然後在草蕪鬆手前握得更緊，將人一併拉了起來。他回頭對上草蕪怔愣的眼睛，用力一扯，把人拉到身邊。
「我們一起。」玥一字一句說道，「所有人的重量一起分擔，我們全部一起幫助彼此。」
草蕪看了看耶里佳，耶里佳沒有多說什麼，他眨了眨眼，輕輕回握住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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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s Note▪︎
關於莫里亞和嵐尹的故事，這集番外的主角就是這兩隻！敬請期待他們的過去喲～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wJ1VaV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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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於ＰＯＰＯ、原創星球與Ｐｅｎａｎａ平台上連載，請勿未經同意轉載與使用，歡迎各位到這三處閱讀，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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