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架好防護剎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男子的方向往外炸開,倒在地上的那些魔使身上也散發出相同刺眼的綠光,從他們的方向傳出了比剛才更加響亮的爆炸聲。男子狂顛的笑聲夾雜在炸裂聲中消散不去,伴隨著難以預測的大規模能量,群起爆裂與之一同在樹林間衝撞,失控地切斷了好幾棵周遭樹木。
緊接著,林子各處隱約傳來了相同的爆炸聲,一圈圈綠色光亮隨著波能朝四面八方衝撞開來,由於敵方似乎是採取包圍兩人的策略,各股波能前前後後往他們的所在地衝了過來,所襲之處全是狼藉一片。
是魔力暴走……他們想引發群體暴走、作為最後的手段嗎?玥驚駭地思忖,轉頭盯著耶里佳依舊冷靜的臉龐瞧,手臂觸及的溫度使得他不自覺地收緊拳頭--
無論如何,必須熬過這種規模的攻擊才行,他已經錯過一次了,好不容易得到了第二次機會,絕對要保護好他想守護的人才行!
不想……不想再造成先前的遺憾了!
他牙一咬,忍受著側頸不間歇的灼痛,動手又在上方及左右兩側立起五道厚實的防護牆,他強迫自己專注在防禦的操控上,同時不斷移動它們以擋下猛烈的亂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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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接著一聲的撞擊傳來,力道大得整片護板都在晃動,其中有幾片受到太多次的衝撞,外膜上開始一層層地龜裂開來,有些地方還出現了少許剝落的現象。在恢復力氣有限的情況下,他做不到任意撤換或者修補,應該說連支撐它們都已經是極限了,因此現在他所能做的只是保持現狀、等待暴走結束。
就這樣過了半晌,當其中兩面防護被穿破一個大洞時,魔力終於完全消散了,森林再度回到平時的寧靜。若非留有難以勝數的肆虐痕跡與四散的血塊,方才的騷動就像是一場幻覺一樣。
玥先是左右探頭察看了一番,確定沒有一絲魔力殘留後,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這才撤去所有防護。然而,一放鬆下來,剛才刻意忽略的疼痛便迅速湧了上來,他以手摀住傷口,這才發現出血量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許多。
明明剛剛就沒有感覺到那麼多血……啊,因為太專注在防禦上頭,所以現在才慢半拍感覺到嗎?
他暈呼呼地這麼思忖,忽然感覺到右臂下傳來動靜,低頭望去,就見耶里佳握住他的手心,然後把整條手臂的位置喬成環住她後頸並垂掛在她肩上的姿勢,她俐落地將他扶起,左手放上他腰際以支撐住他的身體。
「先送你到漣叔那緊急處理,之後再談這些事。」她說,瞥了眼他仍在淌血的側頸,「我抱不動你,又得趕路,你必須自己走,應該會不怎麼舒適。」
玥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那就快走吧。」耶里佳穩住他的身體便跨出步伐。
玥配合地跟著跨出一步,沒想到立刻腿軟地差點再次跪上地,他困惑蹙眉,用力想要再移出一步,卻怎麼樣都無法動彈。
「果然。」耶里佳倒是不意外的模樣,立刻蹲下身子,回頭望向後方呆住的某人,「沒辦法,我揹你。」
……蛤?
「眼睛別瞪那麼大。上來。」
見她真的朝自己伸出雙手,玥驚恐萬分地猛搖頭,雖然因為沒力氣導致看起來只是輕輕晃著腦袋而已,但他是認真地打從心底抗拒這件事情的--開玩笑,他堂堂一個男子漢,怎麼可以讓女生來揹啊!尤其這個人還是耶里佳!
「你有更好的辦法?」面對他真切的抗拒,耶里佳直接無視,一手撈住他的手腕便要往肩上拉。
玥完全沒有力氣可以制止,只能鐵青著臉任由她將自己拉向她,眼看著就要被迫趴上那小小的身板時,他無意間望見不遠處半埋在枝幹下的一截竹子,眼睛猛然一亮。
對啊,他怎麼忘了還有那裡!
……雖然還沒準備好,不過先大概帶過彼此的關係,應該可以暫時蒙混過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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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玥一番的比手畫腳,兩人終於以極為緩慢的步調來到他所指的林間小屋,耶里佳抬眼細細打量了下,由竹木構成的低矮小屋位於成群樹林的深處,與林間自然形成的小路有一段頗遠距離,加上屋子被大量下垂的葉片重重遮掩,若不仔細瞧,很難會去注意到有那麼一間房屋存在。
她若有所思地瞧著,偕同玥逐漸縮短和小屋的距離,在他們快要來到門前時,門板被輕輕地推了開來,一名穿著淡雅的妖狐緩緩走出門外,渾身散發著令人感到溫煦的脫俗感,和身旁景色沒有絲毫違和。
當對方迎上她的目光,雙方腳下皆是一滯,她看著他因驚愕而僵住的面容,以及在望向一旁的玥時轉為震驚焦急的眼神,淡銀色眸子多了幾分深沉。
「玥?」
不顧現場有旁人在,艾澤犽匆匆迎上前去,緊張地瞅著玥側頸至鎖骨的割痕,接著望向耶里佳,「不好意思,能請妳扶他進屋嗎?我先去準備一下,立刻替他進行治療。」他面向抬頭望著自己、努力要擠出笑容的玥,憂心地抿抿唇,伸手拂上他虛弱得轉白的臉頰,「我知道,我不擔心,你也別擔心了。先跟你朋友進屋去,等等幫你緊急處理一下。」
玥點點頭,艾澤犽回以一笑,而後轉身快步進屋,進去時不忘敞開大門讓後面的兩人方便跟上。
耶里佳把玥的手輕柔但緊實地握住,挪了個讓後者較為舒適的姿勢,然後才一步步隨著艾澤犽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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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屋,她先飛快地打量一下屋內環境,如同對方給予的印象,所有家具擺設都十分乾淨整潔,沒有多餘裝飾,一切典雅從簡,不難看出屋主裡外從一的儒雅氣質。她再往裡頭走去,一張樸實卻雕有特殊滾邊的木床就出現在眼前,床邊簡單的櫃子、椅子等物品也擁有與床相同的雕刻,她微一挑眉,小心翼翼扶著玥來到床沿,慢慢將他放上床鋪。
才剛安置好,艾澤犽便走了進來,他坐到床頭邊的椅子上,將捧著的竹編籃子放上床頭櫃,自裡頭拿出拇指般大小的一團棉絮和一小碗清水。用棉絮沾了點水後,他湊近玥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仔細地把黏在周圍的乾涸血跡輕柔拭去,還保持液態的血則用新取的另一團小棉絮以輕點方式吸收,讓傷口本身完完全全顯露出來。
清理完畢後,他微微擰起眉,低聲喃喃:「傷口本身不深,也沒有切到動脈,並不是致命傷,但怎麼會……」他頓了頓,盯著手中的棉團瞧了幾秒,倏地轉頭看向耶里佳,「剛才傷了玥的東西是什麼?有任何印象嗎?」
「大約比手掌更長些的短刀。」耶里佳立即回應。
「短刀嗎……短刀、短刀--」他思索片刻,眼睛突地一亮,輕嗅了下方才擦拭乾涸血跡的棉團,接著伸手至竹籃中取出一個長方形米色竹盒。
他掀開盒蓋,裡頭放滿了排列整齊的各式草葉,其中擺有三瓶條狀罐子,裡面各裝有一株顏色與形狀皆不相同的小草。他拿出其中一瓶含有些許翠綠色汁液和狹長葉片的罐子,還有一塊白淨紗布,然後用兩根銀棒夾起葉片並暫時擱於紗布上,瓶中的汁液則一滴滴順著傷口點落。
汁液一碰到傷口,玥立刻咬緊下唇、弓起身子,兩手抓住底下的床單,五官因痛苦而扭曲了起來,但他無法發出任何呻吟,只能藉由用力伸展身軀來減低疼痛。汁液慢慢滲進劃口裡頭,漸漸在傷的表面形成一層薄膜,隨著薄膜擴大,一陣顯而易見的白煙開始向上竄出,玥的前額也開始冒出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