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與階級不再有所區別或限制,龍們自如穿梭於聖地內外,海碗一個接著一個傳遞並飲盡,肉和珍貴的果實被分送各處,不過儘管如此,最上等的食物仍舊是先送到龍王跟前。
一行人先到龍王這兒向牠敬酒。除了堅持要言出必行的阿克司之外,悉柯特地為他們換上特製小碗。
「我們的酒位到應該跟諸位喝過的不同,後勁有點強,建議諸位別喝太快了。」悉柯一面斟酒,一面柔聲提醒,「裡面有添加龍涎,如果不怕這個味道,可以多喝些,有助於修復諸位的身體損傷。」
玥依言先抿一嘴,發酵味比之前所喝過的任何酒都要來得重,不過並不苦,尾韻還帶著淡淡甜味,他慢慢又喝下幾口,發現愈喝愈順口。
他喝到剩半碗時,阿克司的酒才終於被傳遞過來。和龍們正在唱飲的大木桶相比,這桶明顯小上許多,但也夠大了。
阿克司不多廢話,抱起桶子便開始喝,或者該說是用灌得更為恰當。
玥看得目瞪口呆,阿克司完全沒打算照悉柯建議的慢慢喝,似乎是想一口氣灌到底--而且居然還真的做到了。
全部喝得一滴不剩之後,阿克司放下木桶,臉不紅氣不喘地一抹嘴:「好酒,再來一桶!」
周圍傳來「喔喔--」驚呼聲,頓時爆出一片叫好。
龍王大笑,抓起一桶也跟著一飲而盡,阿克司笑著又接下傳來的第二桶。幾條龍見狀紛紛靠過來和阿克司敲桶,不久,阿克司就跟一群龍比起酒來,後來更是與牠們到別處圍圈坐下來對飲談笑。
「我知道他酒量不錯,但喝這麼猛……」阿堺蹙眉,然後看向悉柯,「我也覺得該制止一下比較好。」
果然是可以聽到對方的想法……玥仍覺得有點不真實。
「他那樣喝,真的不打緊?」耶里佳挑眉道,看著不遠處已經要喝完第三桶的阿克司。
西風仔細打量著自家隊長,見對方開始將背打直、表情漸漸變得不苟言笑,「啊」了一聲:「要糟,隊長醉了。」
其他人也看了過去,莫里亞揚眉:「是嗎?他看起來好得很,坐姿挺端正,講話看樣子也還蠻利索的。」
「隊長越醉越正襟危坐的,過不了多久就會開始吐……我們、我們先帶他去休息了!」
締栗亞說著,連忙拉住西風快步往阿克司那裡去,接著大夥兒就見阿克司一本正經地搖手表示自己好得很,任兩位隊員怎麼拉都不動如山。
他們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三人周圍的龍也跟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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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我族的酒不會讓人宿醉啊,否則明天可就有得他受的!」龍王笑得龍鬚抖動,眼神落回聞言笑得更大聲的一干眾人,最後定在草蕪身上。「黎伊利啊,怎麼你碗裡還是滿的?看看你同伴,個個都快喝完了。」
草蕪回過頭,眨眨眼,「我沒喝過酒吶,聽說得慢慢喝才不會醉。」
此話一出,四周的龍頓時露出震驚神情,紛紛掃來落在他的視線彷彿像看見了什麼傳說生物一般。
「如何會直到現在才頭一回飲酒?」龍王也相當訝異。
「我族與你們的習性不同,並非人人都需要會飲酒。」耶里佳說。
玥點點頭,「而且他情況特殊,之前沒有機會能碰到。」
眾龍把焦點重新放回草蕪身上,草蕪點了點頭證實。
龍王鼻子噴出一團氣,爪子在地上敲扣幾下,而後揚聲道:「這可不行!既然是戰士,怎麼能夠如幼孩那樣滴酒未沾過?入我境,便得隨我俗!」牠爪子一揮,「來,給黎伊利上最好的酒!我族頭一回喝酒得醉,得大口喝,黎伊利既是我們認可的鬥士,那當然要讓他嚐嚐我族最烈的美酒啊!」
「等等,沒喝過酒的不能這麼--」
然而玥的勸阻完全遭到無視,立刻有龍大喊:「好啊!讓黎伊利不醉不歸!」
「讓黎伊利不醉不歸!」
龍們紛紛應和,緊接著幾隻龍一哄而上,手中各抱著一只大木桶,一下子就將草蕪圍了起來。
草蕪還沒張口說什麼,手中的碗就被抽走換成新的,裡頭裝的酒飄出比方才加倍濃烈的味道。他看看面露為難的同伴們,又瞥了眼緊迫盯人的龍王,想了想,覺得要是拒絕大概對才剛成立的盟約不太好,於是捏著鼻子喝下一碗。
龍王滿意了,「好!再滿上,想敬黎伊利的小輩都來!」
群龍歡呼著替草蕪再倒滿酒,草蕪沒有辦法,只得和一隻隻過來與他敲碗的龍一碗碗喝。不知道喝下去幾碗後,龍王終於肯讓其他人幫忙擋一擋,不過饒是如此,從未喝過酒又被這麼快節奏的灌酒,草蕪還是很快就醉暈了。
這個結果贏得一陣歡呼又起。
「哈哈哈!頭一回就能頂這麼多碗,不錯!黎伊利可以啊!」龍王大悅,滿意地搖搖尾巴,「行了,黎伊利去休息吧,那邊的小輩看著也不行了,讓古扎都載回去吧!」
眾人心下一鬆,再繼續下去的話連他們也要撐不住了。
玥連忙把搖搖欲墜的草蕪扶好,跟龍王點頭致意後,在阿堺的注意安全提醒之下往古扎方向走。那邊開始彎腰作嘔的阿克司也總算肯讓西風攙扶,締栗亞緊張兮兮地拿出不知哪來的袋子跟在後面以防萬一,玥在半路跟他們相會,三人一路上要避免東倒西歪的兩位自己絆倒自己、還要注意他們有沒有要嘔吐的跡象,手忙腳亂的景象使得現場歡笑不斷。
好不容易把人帶到古扎背上後,三人也乘坐上去,幫忙顧好不讓兩人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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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里佳目送五人,靜靜凝視,直到古扎的身影遠去並不見,接著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埃邇戈看向她,半晌望回熱鬧歡騰的群龍。
「守住這些,是願望,也是職責。」牠緩緩出聲,聲音不大,只有他們兩個足以聽清,「你們說,你們想解救你們的人民,想必也是相同心情。妳是王,更將帶領我族參戰,即便率領我族的領軍是繼任者,做出重大決策的也會是妳。」
耶里佳隨牠看往四周景象。
「我們將性命交付於妳,藍澤王,經不起任何事使妳分心。」牠說,「作為一個王,妳沒有資格在這種時候思考私事。」
她一頓,沉默片刻,最後輕聲道:「我自有分寸。」
牠瞥一眼她,再次看回族龍。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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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來到夜半,可可凜十分確定。
從門內站崗的守衛告辭表明會繼續待門外看守、並且關上門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在心中計時,一邊悄悄收拾必需物品。東西得輕便,她特地把一切氣態或液態用劑分裝成許多小瓶罐,沙偶與緞帶也被她裝在一個盒子裡放進背包最裏層,那枚戒指她也好好戴在了左無名指上。
準備就緒後,她往側間的門倒上溶解劑。這是為了此行特別準備的,效用相當強,溶劑一接觸到木板便向外腐蝕開來,她沒有倒很多,斟酌的量恰好可以溶出容許一個人出入的洞。
艾澤犽低頭走出洞外,在可可凜肩頭輕點兩下,得到她點頭回應後,他無聲快步走到房門後頭,走過去途中從實驗桌上取走貼有標籤的三罐瓶子和一條手巾。
可可凜走到實驗桌邊坐上地,用事先準備的手巾綁著遮住口鼻,再垂下頭讓頭髮遮掩臉部。
她算準門外的交班時段,在樓梯響起細微的腳步聲之際發出尖叫:「呀--!」
下一秒,門被迅速打開,準備交班的四位守衛衝了進來。他們看見可可凜暈倒在桌邊,紛紛臉色劇變,其中兩個立刻戒備地往房間內裏探過去,另外兩位則小心地上前想檢查她的傷勢情況。
艾澤犽深作呼吸,當檢查可可凜的兩人將她的臉轉正抬起瞬間,他把一瓶藥劑砸破,裡頭氣體迅速蔓延開。四位守衛防備不及,連襲擊的人也只看見一道隱於陰影之中的模糊輪廓,他們很快就癱軟倒地,不到幾秒便呼呼大睡。
可可凜聽見倒地聲後連忙起身,撈起藏在桌底下的背包,艾澤犽一手用手巾掩住口鼻、一手拉住可可凜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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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王宮更是戒守森嚴,要兩個人一路闖出去是不可能的,不過艾澤犽熟知宮裡各種密道暗門,他知道離最近的一條就在紅木塔外的那條長廊上--只是在那之前,得先想辦法通過守在塔門口的兵衛。
他吐出口氣,回憶著方才見到的守衛模樣,身體隨他腦袋勾勒出的樣子逐漸改變,連衣著也跟著變成守衛專用的制服。
「等等我先出去,妳在樓梯口等我。」他的聲音也改變了。
因為無法憑空捏造一種嗓音出來,他用的是剛剛聽見的其中一個守衛的聲音--他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在人一入內就馬上動手,而且還好剛才有聽見他們低聲討論該怎麼辦云云。
可可凜緊張地輕應一聲,跟在艾澤犽後頭謹慎踩著每一階。
他們速度不快,幸虧這個時段沒有巡守兵,剛交班完的守衛們都盡職地在各牢房前目不斜視站崗,只要不發出聲響,他們被發現的可能性相當低。儘管依然存在風險,然而他們並沒有第二種方法,也沒有時間去試別的,好在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兩人暢行無阻地來到了塔門這層。
塔門這層只有連接上下的樓梯,沒有牢房。可可凜躲在樓梯口內側的小空間並緊貼牆壁,完全隱沒於陰影裡頭。
艾澤犽將手巾綁好遮住下半張臉,掏出第二瓶迷昏劑,躡手躡腳接近大門。塔門衛兵共有六位,分成兩排列於門外,倆倆面對面站崗,由於剛換上新一輪班,他們各個精神飽滿,正面衝突是絕對行不通的。
艾澤犽四下觀察,目光落在倚靠城牆生長的樹。樹葉在片刻後因風而動,他看著樹葉飄揚的方向,心下一鬆,再往門邊更靠近些許,伸長手臂讓瓶身暴露外頭,然後將瓶口對準六人中間。
木塞一被拔開,瓶中氣體即刻隨風向前送去,他做得謹慎又大膽,瓶身幾乎貼在牆邊上,同時也貼合於門與長廊間的那一小塊陰影,六人並未察覺。
今晚的風微弱,氣體沒有被吹散開,而是如方才在房裡那般緩慢擴散開來,六人所處位置離他不遠,他能看見霧白氣體彷彿山嵐似的漸漸籠罩他們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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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起霧了?」其中一位士兵這麼說。
「起霧好啊,明天就會是大好天。」另一位守衛這麼回應,「不過還真難得,說起霧就起霧,剛才好像還沒看見……」
才說著話,幾位衛兵突然面露不對勁,下一秒全部腿軟跪上地。他們掙扎著要起身卻無法施力,越來越渙散的視野中瞧見自塔裡走出一個身影,不過在他們瞧清之前,他們就先後暈了過去。
艾澤犽特地讓這六人瞧見他這一身的守衛服,見他們已經一動也不動的,他趕緊走回塔裡把可可凜帶出來,同時將長相又改成另一個模樣,衣著也再度改換,換成將全身包裹緊緊的黑色長斗篷。
「當心點地上。」他悄聲提醒可可凜,音色又換了一副。
可可凜先是一愣,而後點頭,抓著艾澤犽的手小心行走。
艾澤犽默數著地磚數量,在走出二十五步之後停下。他蹲下身,摸摸腳下這片磚瓦,於四個邊角各輕敲一下,隨即聽見一聲細微的「喀」,是暗鎖打開的聲音。
他鬆口氣,慶幸自己沒有記岔。
磚瓦向牆壁收攏,敞開一條向下的通道,裡頭昏暗無光,但光線不是大問題,可可凜在聽完艾澤犽描述通道情況以後自背包翻出了一個手燈。他讓她先拿著燈下去,然而待他也準備要下去時,一枝箭驀地自他眼前掠過。
他不意外,眼角餘光瞥見長廊另一端出現幾名衛兵,最前頭領隊的是一頭紅髮的魔使--
這是逃出計畫裡的最後一環。
他將最後一瓶藥劑握在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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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刺客拿下!」顗一聲令下,同時朝艾澤犽轟出烈火。
眾衛兵紛紛舉箭齊發,艾澤犽不著痕跡地把密道關上,他敏銳閃躲著箭枝,不過大部分都遭顗轟來的火『不巧』撞個正著,因此消滅。衛兵們邊攻擊邊追上前,等到距離夠近了,艾澤犽朝顗微乎其微一點頭,顗立刻甩出一陣自上向下的大範圍風刀,艾澤犽迅速拔開藥劑瓶塞並往空中一擲。
風刀將瓶子切開,之中氣體隨風往下散至各處,在場眾人全被籠罩期間,無一例外。
最後這瓶迷昏劑的劑量最重,也是密度最高最濃的,即使風勁之強,也成功造成衛兵們在風尚未散去以前便已紛紛倒地,顗也同樣癱軟著無力動彈,有些人尚有一絲意識,掙扎著想起身卻屢戰屢敗。
艾澤犽走在眾兵衛之間,來到仍半睜著眸子的顗面前,他彎身取走顗示意他帶走的、繫在顗腰際的一把短劍,劍柄繫有一卷小巧紙軸,他馬上收入懷內。
顗對他無聲說了句「趁亂快走」,他微一頷首後起身走向剛才的密道入口。
眼見艾澤犽的身影完全沒入密道之中,咬著舌尖強撐意識的顗才奮力掏出一根墨黑直筒,他嘗試好幾次才點燃引線,成功將信號發送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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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炸開刺眼的紅,這是每個人配戴的求救信號,原本靜謐的王宮霎時燈火通明,嘈雜吆喝漸起。
顗聽著甦醒的王宮,安心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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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
顗跟艾澤犽、可可凜的計畫正式啟動!!
然後龍族祭典那裡,我非常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要不是因為在戰前,我肯定會讓所有人/龍鬧翻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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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於POPO、原創星球與Penana平台上連載,請勿未經同意轉載與使用,歡迎各位到這三處閱讀,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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