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遲疑地看看三位五王的臉色,小心翼翼開口:「我……記得土行使有和我交易嗎?她提供了一些情報,其中一個……就是關於老長者的。」
所有焦點即刻轉至玥身上。玥不自覺一縮,耶里佳跟草蕪一個碰碰他左手小指、一個碰碰他膝蓋,他才稍微放鬆了點。
「準確來說……是關於老長者和西爾埃諾。」玥努力維持和莫里亞的對視,「土行使說他們兩個其實不太合,老長者似乎是和西爾埃諾談了交易才為他提供協助的,她說……有風聲指向十年前的那場大戰,說是在那次大戰之後才談成交易。」
莫里亞朝玥大跨一步,厲聲追問:「什麼交易?你的意思是他們的場交易源於四戰?土行使還講了什麼?」
玥搖頭。「她只知道這些,還特別跟我說老長者好像不是自願幫忙的,她跟西爾……聽說他們常常爭吵,說可以利用這點讓他們反水。」
莫里亞橫眉一豎,還要說什麼,被耶里佳抬手制止。
「就算土行使是刻意不把話說全,玥無論如何也逼迫不出她想捂著的,不如從現有的東西著手,至少我們得到了一些關鍵。」耶里佳接著看向玥,「你還得到哪些情報,一併說了吧。」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t4xjWjBVP
玥點頭,把剛才發生的事仔細描述一遍,在猶豫幾許之後,也把碧西兒是為了可可凜才提出交易這點說了,不過沒將暗自揣測的她們的關係說出來。他本以為會是莫里亞拋出質疑,然而莫里亞聽完只是不發一語,反倒是瑟希撐起半邊身體提出不解。
「那種,不在乎世事的人,會為了一個人,寧可犧牲自己?」
「會。」更令玥意外的是,幾乎所有人都這麼回應了。
瑟希微怔,揚起的眉頭滿是詫異,「為什麼?」
玥抿抿唇,瞥見阿堺鼓勵的笑容,於是帶著躊躇卻堅定地回答:「為了重要的人,一個人願意付出的東西意外的沒有上限……不管是什麼樣的人。」
瑟希依然眉心緊鎖。莫里亞輕哼一聲:「所以我說妳的歷練還遠遠不夠啊。」不等姪女抗議,他續道:「這麼聽來,情況還算有利,你們家那位矮子也有機會反水拉回來。」
耶里佳食指尖點點膝蓋,「我們無法主動聯繫顗,只能等他再次出現時行動。當然,我們的行蹤若能不被追兵發現最好,但要是被發現,我們也能把握機會多接觸顗,讓他可以多思考。」
「這件事交給我。」阿堺說。
「你可以嗎?可別像剛剛一樣只會盯著人家看啊,要行動起來!」阿克司恨鐵不成鋼似說道。
「放心。」阿堺僅僅微笑回了這兩個字。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fTlWwxUfF
「那麼顗就交給你了。接下來是老長者--若想動搖她,得從她與西爾埃諾的交易下手。」耶里佳看向莫里亞,「你和西爾埃諾相識最久,有何線索?」
莫里亞沉思會兒,搖頭。「就他和老長者平時的相處看來,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反而融洽得很,不過想來也是,畢竟都做了交易了……至於四次大戰那時,戰爭前後與期間,我也沒見過他們兩個有什麼頻繁接觸或者生出嫌隙。」
耶里佳蹙眉,「我與他們相識至今也從未見過……死胡同嗎?」
「那個啊,雖然你們一直說老長者跟西爾埃諾同流合汙,實際上看起來確實也是這樣,可是我總覺得摸太不清她的立場。」阿克司忽然道,「像我被抓走的那次,多虧她幫我說話我才沒被打死,而且,你們認識的那個癒能者也是因為有她求情,才只有被關起來而已。」
「漣叔沒事嗎!」玥驚喜地連忙追問。
「不能說沒事,還是有被揍幾下,不過比我的待遇好多了。」
玥和阿堺互望一眼,臉上都是如釋重負的欣喜。
耶里佳神情也柔和了一瞬,很快又重返嚴肅。她沉思片刻,「老長者也給了我額外警告,內容確實於我有所警示……如今看來,也的確如此。」
「--她給嵐尹的警告害死了她!」
莫里亞赫然的沉聲低吼嚇了眾人一跳。
莫里亞握緊拳,深吸口氣以平緩情緒,繼續冷著聲音道:「她早就知道嵐尹是預言裡『具有名字的空殼』,給嵐尹的警告是要她順應預言走,嵐尹本就是個死心眼,所以……否則以她的實力,只要有心抵抗,商絡凡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抓住她?」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5w2xeJpAw
空氣一片沉寂。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Qso3I7fjY
「我不清楚,我的警告,算哪種。」過了好半晌,瑟希率先開口,「老長者讓我投誠,用聖潔之靈。就結果而論,我差點便可行刺成功,是於我方有利,但也因此損失戰力,一個、好戰友,更置他於危險中。」
「也許老長者和土行使一樣,兩方都幫,兩方都賭。」耶里佳提出假設,銀灰瞳色因思緒奔騰時暗時亮,「無論哪方於最終打贏戰爭,她都不算輸,我們或者西爾埃諾,都會因她曾經的幫助而將其歸於功臣一類。」
「確實。兩邊都留有退路是最利她的選擇,於公於私,我們的確都不好安罪於她。」阿堺認同。
莫里亞哼嗤,「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老謀深算啊。」
聽著各方的想法,玥張了張嘴,而後又閉上,兩唇抿成一直線。草蕪注意到玥有話想講卻不敢的躊躇模樣,他的手指點點玥肩膀引起他注意,安撫地笑了笑。
「師父有話想說吶?」草蕪怕他尷尬,放輕音量詢問。
玥猶豫地點了點頭。
他們倆互動不大,不過耶里佳注意到了。
「怎麼了?」耶里佳問道。
玥十指緊張地相扣,遲疑片刻,最後謹慎地開口:「我覺得……老長者不是兩邊都留有退路,她想幫的……一直是我們。」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crSYgMHOu
他這句話是說給所有人聽的,霎時引起一陣騷動,尤其以莫里亞跟西風的視線最為緊迫盯人。
「勞煩解釋一下。」西風語帶急切。
「是啊,好好展開來講,什麼叫她想幫的一直是我們?」莫里亞皮笑肉不笑,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玥有些畏縮,他舔舔乾燥的唇瓣,聲音細小:「就是、早在大預言出來前,老長者就已經知道西爾埃諾的打算了吧?所以,如果不是為了幫我們,她不會特別私下又給每個王警告……」他快速環顧四周,沒看見多少反彈反應,稍微安心了些,聲音不再充滿不確定:「我原本不太確定,直到聽見土行使說老長者是因為交易才幫助西爾埃諾,我才敢肯定。」
「既然站在我們這邊,又為什麼非得讓嵐尹犧牲?」莫里亞壓著情緒又道。
玥斂下眼。
「老長者她……為達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莫里亞皺眉。玥覷向阿堺,阿堺只消與他對上目光就明白他的意思,得到阿堺鼓勵的點頭,玥長長吐出口氣。
「你們應該都知道她反對高階魔使有同性伴侶吧,原因是能力愈強、愈有責任延續這份強大,阿堺和顗就是這樣被她反對的,但這不是她反對最激烈的一對。」玥輕語,「你們都聽過前王與前后的事情了,那麼現在我要說的,是父王與艾澤犽的故事。」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5Mj6Wfrpv
關於少年與白耳初遇的相知相惜,關於王子不顧周遭反對留下妖狐,關於王者的任性造成許多交惡與遺憾,關於相愛的兩人卻遭遇不該有的介入和傷害,關於受人敬崇的前王最後選擇犧牲只為保全伴侶的安全。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TCmYsxSQS
玥將自己所知的一一說予大家聽,比稍早告訴阿堺時更加仔細、全面,他沒有去看其他人是如何反應的,眼睛自始至終凝視地面。
儘管已經經歷過一回,當把自己的身世全盤托出的剎那,玥還是差點哽咽。
他只能相信阿堺的話,相信這群夥伴。
「--十年前的大戰,導火線之一正是艾澤犽和我的存在,老長者想除掉我們,為了還王室清譽,但她沒有料到父王可以為了艾澤犽……做到什麼地步。」玥最後這麼說,然後收緊兩手,向前壓低身姿,「我一直沒說出這些,是希望阿堺永遠不會知道真相,老長者也跟我做了交易,只要我不說出父王暴走而亡的舉動真正要保護的是誰、只要我擔下害死父王的責任,她就會放過艾澤犽,也會幫我瞞著阿堺關於他出生的原因,而且我……我也害怕一旦說了,我的身份就會……」
他咬住下唇,努力抑制顫抖,不敢抬頭。
四周的安靜落針可聞。
其實也不算完全的無聲無息,有幾絲壓抑的抽氣聲,周遭的空氣中也盡是眾人受情緒影響散發出來的魔力波動。玥能猜想得到那些抽氣大概是締栗亞發出來的,他知道她心軟,但除了她、除了草蕪,他不敢肯定其他人會是什麼想法--特別是王們。
會不會因此看不起他?會不會因此更加看不起他?他不知道,也不敢想,只是低著頭不敢抬起。
「玥,抬起頭吧。」
阿堺溫柔的嗓音讓玥拾起散落的勇氣。
玥深吸口氣,緩緩抬頭,有些模糊的視野中是一張張朝他或哀傷、或詫異、或認真聆聽的臉龐,沒有預想的鄙視同情--雖然確實存在不少負面情緒,但那些情緒底下流露出的厭惡,並不是針對他而生。
左右兩旁同時伸手擁住玥,一如土行使風化後的那個擁抱一樣溫暖。是耶里佳跟草蕪。他們將他摟得緊緊的,沒有說話,彷彿用行動在傳達「我們在這陪著你,無論你是什麼身份,都不會影響任何事」。
大家都沒有瞧不起他的身分,也不怪他隱瞞這麼多重要的事情,他們--玥的目光一一掃過每個人最終化作憂心的神色,無論程度深淺,都是對他的關切。
玥愣神好片晌,然後緊緊抓住耶里佳跟草蕪的手臂。
「對不起、瞞了這麼久……謝、謝謝你們。」玥邊用袖子擦掉眼淚邊說,他看著繞過大釜來到他身前蹲下的阿堺,破涕為笑。「阿堺……你說的,好像是真的欸。」
阿堺揉揉玥頭頂,輕聲笑了:「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玥揚起釋懷的笑容。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1dcRu5iqZ
莫里亞看著玥的笑容,身側的拳頭握得緊實,半晌後,他挪開目光,轉而看往神情黯然的西風。「這件事暫且告一段落。軍總兒子的隊員,你們蒐集到什麼有用的資訊?」
儘管玥吐露的真相沉重且震驚,但眾人都明白沒時間讓他們慢慢消化情緒。締栗亞壓壓眼角後輕拉西風衣袖,西風深吸口氣,一掌用力抹一把臉,放下手時臉色已然恢復正常。
「說實在,整個大陸都是焰王的人,光為了解開隊長的暗號就差點連命也賠進去了,情報收集得不多。」西風說,「不過還是有蒐到一些。焰王正在佈局,我們不清楚是什麼,不過百姓全被關在房子裡不能出門,路上只能見到士兵巡邏,也有些魔使會巡,是為了捕捉像我們這種的漏網之魚。」
「你們先前救下的那些人,我們幫忙又做了更多的防護措施,人仍然安置在東街塌房。據他們所說,被抓走的人全一去不返,如果是千骸還好,若是其他種族的會……被打殘了再帶走。」締栗亞不忍心地補充。
「紅木塔最高層被關了一位癒能者,她雙目失明,好像頗得焰王重視,和她關在一起的還有一位妖狐,焰王時常讓奶奶過去監視。」西風又說。
玥瞪大眼,失明又得焰王重視--「是可可凜,那麼跟她關在一起的就是艾澤犽了!」
「知道明確的位置就好辦了,到時可以分出一、兩個人先去把他們帶走。」耶里佳分析,此時她和草蕪已經放開了玥。「還有什麼?」
「沒什麼了,只剩一件事。」西風看了眼阿克司,阿克司了然點頭,於是他挺直身子道:「奶奶已經將我是風行使一事告知焰王,焰王肯定會有所準備。」
除了阿克司和締栗亞、以及沒什麼概念的草蕪之外,其他人露出相當大程度的震驚。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LRAv2uQEJ
「為何從未聽說過?」耶里佳細細打量一回西風全身,問。
現世的元素行使都會有記錄,儘管真實身份未明,宮內高層至少會知道當世是否有元素行使、又各有幾位。就像碧西兒,雖然沒有她的個人相關資料,五王們對於她是元素行使之事並沒有多麼訝異,原因就是他們早已知曉當世有一位土行使的蹤跡。
然而關於風行使,三位五王在聖戰前皆未曾聽說過有風行使現世了。
「因為我前陣子才剛練成,只有奶奶、隊長跟小締栗知道。」西風聳聳肩說,「不過還不太穩定就是。」
莫里亞睨向阿克司,「你之前說不用擔心你的隊員如何與我們會合,就是這個意思?」
阿克司驕傲地一揚下巴,用力拍了下西風背後,「沒錯!而且締栗亞和西風能來,是西風化風包住締栗亞飛來的,也就是說,我們有了轉移以外的路可以選擇!」
「不,隊長,我做不到一次全包,而且我還不夠穩定,沒自信可以安全運送小締栗之外的人。」西風肅然反對。
「啊?那為什麼締栗亞就可以保證?」阿克司皺眉質問,締栗亞驀地臉紅。
阿堺勾勾嘴角,同意西風所言:「如果一個個運送也不妥,容易被發現,又耗力耗時的,效率不高。」
「不過這個想法,倒是提供了一個方向。」耶里佳說。眾人能看見她眼底綻放的光芒,那是每當她掌握到什麼時都會有的熠熠生輝。「我們往北,去找龍族。」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Hqcoq235e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99cSXYBJ8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1IE77maoH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R6QwzmQPO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JLWdsF7OD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RIfytOIw7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70TAJF3Gw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wpPdPwqon
◇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T3tRHGd8q
作品於POPO、原創星球與Penana平台上連載,請勿未經同意轉載與使用,歡迎各位到這三處閱讀,謝謝:))
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VosXBNT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