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局高官時興方頭大黑車，然而白色禮車是種暗號，象徵絕對的罪惡豁免權。白白的日光下，一輛輛禮車白成一道過道上的緞帶，無聲地駛入藤林蔽蔭、山茶簇擁的花園車道中。
小畢德堡議會的與會者，將此處從裡到外品頭論足：「好個精緻的俄式古典主義建築，小而美，漂亮。」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mQ0UJUPo
蘇共政府當然不會自願蓋奢侈品。莫斯科市長與古辛斯基是吸在共產主義型經濟背上搞裝修的佼佼者；資本家很少與政治無關，只是在俄國，兩者得直接相關。將飯店中較不相干者送走不難；清楚門路的高級政客識相讓道、不多過問；頂級官僚與寡頭資本家原本就是與會者，不在話下。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lNSp7jyr
古辛斯基曾任市長身邊的招待官、不上檯面的遊藝業者，那是他還沒發跡之前的事，很少人敢去過問；也幸虧這兩位識大體，沒將自己的粗俗品味移植進這間純藉俄國支會眾口耳相傳、小而雅的六星級飯店中。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2v0t9RqT4
市長魯茲訶夫是「局外人」。有些人下意識地尋找古辛斯基，沒尋著也不介意。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WSZ4Eq38
瓦倫尼科夫對此次密會的重視程度，則是令不少人費解。紅軍子弟兵們一律作便衣打扮，消光墨黑素西裝、黑墨鏡，在粉白牆垣處站崗。大瘋帽匠施予的心智控制關掉了軍人們的人際互動機能，賦予他們照相機般的記憶力（photographic memory）；無靈魂的人們偵測來者，掃描會眾的車型、車號、身分，悉心過濾臥底者與替身——這種麻煩事非常可能發生，防不勝防。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Q3ikwEdb
因為瓦倫尼科夫知道，憑他徒弟的名號不能伏眾。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gvzFK24v
部分高階者真當來渡假。一會眾摟著愛麗絲，趾高氣昂地逛進來。那愛麗絲膚色健康，髮帶波浪，是個管運輸的芝麻官，似乎很介意自己是男人，被迫貼著主人的身體，不甘不願；那會眾狠狠捏了他的屁股教訓他，但就喜歡他不認份。一輛大加長禮車浩浩蕩蕩地停進來，門把浮雕一愛麗絲夢遊仙境「假海龜」。便衣紅軍為車內人開門，裡頭沒完沒了地湧出多名女睡鼠、戴娜貓；她們穿著一色水鑽白長裙，從裊娜身段一路泉流下來，舉步晃蕩，但只知眨巴空洞大眼，一句不發。末了，一官僚慢慢地從車裡跨出來，女人們方簇擁著主人進飯店。假海龜通常度數一般，此君擁有操縱手能力，委實不簡單。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HNnGLVDI
瓦倫尼科夫見除了本不該到的，眾人不看徒弟面，也看師父面，來得很齊，失職的瘋帽匠生涯算值了。他自忖場面妥當，便負手身後，站在適合監視全局的小角落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097cfU4n
有個男人明明也性喜玩樂，來前便感覺事有蹊翹，結果只帶著對他言聽計從的底下會眾進來。那位會眾受過提拔，對這個男人奉若神明，拍了拍白皮沙發教主子請坐，拍完，才覺得自己的行動毫無必要，然而他又多餘地給那男人弄來了香檳。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QV8pU3BQ
「看看那陰險的陸軍總司令。」波特寧（Vladimir Potanin）看著親信斟酒，慢慢地摸摸腳踝絲襪花紋，「他失去了操縱手資格，居然挨著沒垮台。」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M5iXdn9G
「瓦倫尼科夫成功剷除自己留下的爛攤子，將前總統逼走。所以摩西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弄了一個四處鬼闖的投機商人給他當小徒弟。」維諾葛拉道夫（Vladimir Vinogradov）總摸不準該以平輩還是奴才口吻跟波特寧說話。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M1tXTX4D
「那人叫做『波利斯‧貝瑞佐夫斯基』，哼，不過芝麻大的野生小角色。」波特寧道，啜了一口香檳。他沒有對飯店之美多說什麼。他就把他山坡上的官邸蓋成同款不同色。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A7cxYQvy
「維諾，說穿了，是羅斯柴爾德一族的王者們弄個外人來監視我們罷了。俄羅斯會眾擺明了被十三家族當成狗，教人如何睡得著覺。」波特寧仰脖乾淨酒液。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4DQxqojL
維諾葛拉道夫連忙將金香檳再斟滿：「波特寧先生別說喪氣話。您在政治局內高昇啦！」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ZmY585Da
「眼前政治局都成末代黨政府了，只活到總統產生為止，熬一日短一日命。」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PzEG56lc
「您是經貿發展局長，職能與千世萬代的西方國家央行相似，可有大長老王家乃風呢。」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gt6WKTrS
「你就這張屁精嘴。」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X7Ya98e0
「葉爾欽先生憑人脈取得外貿委員會的帳本，除去大患，您則分得戈巴契夫對國外貪汙的管道，官位愈發有名有實了。這是您配得的。」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14CUkOOU
波特寧收了臉色：「我都不敢妄加得意，你還在一旁窮開心。這財源進來的仍是髒錢，除去犯罪證據的方法可能是經濟上的，或結構上的，尚不確切；只是不會有誰來弄個政變來搞我這個經貿局局長罷了。」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SgWV7oVa
「至於我，替您工作了那麼多年……」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gGwss7bd
「你心心念念想成立投資銀行，但是蘇聯不存在這種東西。我知道難處，讓我想想，看如何幫你開方便之門。」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4rXcin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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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您幫忙，小的惶恐，不求任何資金撐腰，只要有個名目就行。」維諾葛拉道夫一個勁鞠躬哈腰。維諾升至今日，身上還是濃濃的公務員味；想必是抬頭一看，頂頭上司依然是共產黨大老家族出身的波特寧，感受差異不太大。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3I4RdJkM
「那你這家私人銀行只是個空子，你要自己從夾縫中尋銀根。本事不夠，搞倒了，坍了我的檯，你就休想再有當官的罩你。」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xKEvDc8c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銀行執照是非常要緊的權限，波特寧雖然嘴上犀利，想是允了他，把維諾喜得無可無不可的。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5ppZBpVi
波特寧改談周遭的事，正巧米凱爾走進來給他取笑：「看，這裡有條尾巴著火毛都燒光了的狗狗。克多可夫斯基不趕緊找到門路東山再起，肯定要完。」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nVDGTTvT
米凱爾形單影隻，一人不帶，在鶯燕叢中特別顯陰沉。帶了玩偶，別人就有話要搭；帶了下人，別人仍以為是玩偶。米凱爾誰都不想應付，尤其不想碰上車諾以，卻別無選擇，不得不來。他暗暗咬牙，受小瘋帽匠的氣總強過讓王看見他失勢的模樣。王一家可對他有培育之恩……想到大衛，米凱爾隱隱痛了痛，心軟軟地融化了，卻是如蝕在強酸裡。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1kNRa3Q52
幾天之前，審判結束後，米凱爾手中的問題多如亂麻，諸事沒個首尾。他揣著保險公司文件行走廊下，想往僻靜的貴客室坐著尋思後路，不見誰指使的紅軍沒聲息，鬆鬆地將他包抄住。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A0CV2Ftv
米凱爾直行到無人處，對方的人大膽起來，截住去路，要他留步說話。銀髮的男子沒受過這種待遇，機警環顧，認清楚領頭羊，喝道：「你又是哪位？趁人之危搞花招！我身上沒有給新進會眾撈的好處，快滾！」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K9neOkE2
「米凱爾‧克多可夫斯基，我很遺憾你今天遭遇了如此大的困難，嘿嘿嘿。」波利斯搓著手。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8YIhZRAZ
待續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nKz8Shc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