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醬缸中摸爬滾打，滾出了長性，古辛斯基了解市長對自己的蔑視有多麼單純，純粹到近乎可佩。他形容不上來這複雜的義子之情是敬愛還是憎恨，再一次以美女、擦著淫亂邊緣的舞台劇做出無窮聲光效果，娛樂了魯茲訶夫與他的黨徒們——以有限資源搞起來的，誰教魯茲訶夫掐著他的回扣。
終於，趁首都官僚酒酣飯飽，古辛斯基厚起臉皮，伸手和主子要一樣東西。
「你想要搞什麼？」莫斯科市長拿白眼看這高頭大馬、鬃毛豐足，卻戴著一頂小丑帽的馬戲團金獅。
「我想要『像樣的工作』——生產工具。」古辛斯基油條地道。他的初衷在這一刻徹底死絕了，唯一的執念，就是絕對不可以一朝醒來，命脈被魯茲訶夫掐斷，再度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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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僚對「生產工具」的直射反應是「工廠」。心與靈魂的產值無法上報中央，充作業績，因此「劇院」算不上生產工具，也不是什麼正當東西。魯茲訶夫懂他的意思，哼哼：「人模人樣的工作，好吧，隨你。」大筆一揮，編派給他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鐵皮屋工廠，以及一隊工人。
古辛斯基盡可能將魯茲訶夫給的東西發揮到極點，仗恃自己是市長跟前的人，頂著官方名義搞出老廢國宅裝修業。這中間大有玩頭——明明是翻修舊宅，卻領取建設新屋的中央配額，多的原物料靠莫斯科外貿委員會走私出去。這在法律邊緣搞房地產的創意與貝瑞佐夫斯基的汽車生意類似——狠狠地敲社會主義一筆。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gA5mGyXn
戈巴契夫改革開放時代，吸著共產黨的奶水長大的「資本家」。
這不是奇事怪談，大家都是大約照著體制在走——僅僅是大約而已。
魯茲訶夫與古辛斯基同一個鼻孔出氣。從短期旅遊到移居搬遷，沒有第二本護照，蘇聯鄉下人寸步難行，去留全看官僚臉色，何況想在首善之都居住？魯茲訶夫將百姓的戶籍像小棋子挪東挪西，方便古辛斯基做事，顯然有他的一杯羹可分——走在違法刀鋒上的建案足以化腐朽為神奇，充作市長政績，拿出去教他黨內的敵人閉嘴。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XT2Aga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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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魯茲訶夫的地位愈發屹立不搖了，對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今日，古辛斯基有時為著他事業有成，卻比當年開野雞車還粗野感到一點惆悵。他試著灑錢來彌補空虛，贊助幾場芭蕾，也就不大在意了。
那少年也許從來沒存在過吧。
當年父親問他「你想說什麼故事？」他若照實回答，那就好了；至少世界上還有一人記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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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辛斯基抱著「一份像樣的工作」，逐漸安分下來，他與魯茲訶夫間義父子的名分大致定了。莫斯科風平浪靜，無人知曉某位魔王般的人物遠道而來，行蹤極秘，目標：俄羅斯首都。
亞斯特一族之長乘的豪華座機降落在莫斯科東北方未被汙染的林地中，無視空中交通規則與可憐的樹木。下巴輕輕抵著戴金屬扣環亮皮手套的左手，族長透過窗口看著下人忙忙地張羅，若有心事。他身邊環繞著一批人犬，或蹲或趴，每一頭犬身上以ＳＭ漆皮黑繩五花大綁，頭臉戴著全罩黑皮套，僅眼耳鼻口位置開銀色拉鍊孔。
當大長老終於下機，慢條斯理地自紅毯走向座車，人形犬類們便跟在後面一路汪汪亂叫，顯然忘了人話怎麼說。
「一個非常精明的討厭男人，和市長一搭一唱，先我們一步炒作土地，害吾等光明會房地產一族來個破國家撈，只能撿別人玩剩的。」老杰克‧亞斯特蹬著長筒黑皮靴，「莫斯科外貿委員會委員長，安插你在這兒的機關中臥底，就是對你寄予厚望，阻止這種事發生，再不濟，給主人報個信也成，人家走私還不是得過你面前？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嗚汪！」殿後的一犬趴在地上，悽苦一叫。主動給主人家報信一樣準沒好事。這條人犬橫豎怎樣都不好，這下族長全知道了，更加不好。
亞斯特摸摸他的頭，道：「乖，你別在外頭丟人現眼了，歸隊當我的人犬吧。」那人乖乖順順，腦袋順著亞斯特的手掌蹭過去；不料老杰克臉一沉，變色道：「不過本族長看你胳膊向外彎，幫著死蘇聯佬作踐主人，罪無可赦！狗兒們，教訓他！」
餘下人犬撲向那條欲哭無淚的俄國犬，將他剝個精光，荒煙蔓草間，淫聲大作。亞斯特背著那人犬不知是爽吟或者慘嚎的聲音，理了理肩上油油亮亮的黑羽大毛飾翎，將黑斗篷攏了攏，在身兼武術保安的獸侍者陪伴下一步一顛踏著紅毯離去，自道：「我族才沒那麼大工夫學洛克斐勒一族慢慢馴狗，將他們一條條馴成了精。話說，好狗易有，養一陣子才知他們素質坑坑疤疤，一頭能幹的野獸卻難求。哼。」
一時尋思完畢，亞斯特對左右道：「你們幫我安排安排，先將那豬腦市長的蠢架子挫乾淨，讓他見見真正的王者派頭！我呢，我想親自會會那從中作梗的男人。」他自笑，「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獲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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