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米特連忙屈身環抱，保護瓦洛加，感受髮際處米凱爾手中圓形的槍口咬著他。說時遲那時快，一聲巨響，一枚子彈擊中米凱爾右手與狄米特前額之間一截槍管。米凱爾的手指承受衝擊力，大吃其痛，大叫一聲，手槍打橫暴飛出去；狄米特的額頭則被金屬擦破皮，流出一痕血。
「一群埋在數字的乾草堆裡只知剝削，沒有常識的穿西裝笨蛋，竟敢學軍人拿槍。」沃卡藏身在極遠處的一根柱子底下，以二戰標準野戰姿勢趴在尖釘角架前，匿蹤狙擊，「狗奸商以為從暗處監視小米特就能保證萬無一失，真是蠢得可以。這把ＸＭ大口徑狙擊槍和ＡＫ步槍不同，能從兩公里外貫穿輕裝甲，你們這些毛茸茸的東西，遇上老夫完全沒勝算哪。」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ZofZw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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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兔手中的槍隨著銳利的響聲與火星的迸發不翼而飛。米凱爾驚駭，明白過來他們一行人面對的是技術極強、能力極罕見的狙擊手，瞬間取他們的腦袋易如反掌。銀色的男人咬牙恨道：「算了，饒他們狗命！我們撤退，退回尤可斯！」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aX0ES8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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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卡從狙擊槍的準心十字鏡中，看見米凱爾帶著兔子們往尤可斯的方向落荒而逃，便一路監視著，直到狄米特與瓦洛加二人不再受威脅為止。老人打完收工，撤架扛槍，往燈光的方向前進，希望與那二人盡快會合。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q4XDK6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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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米特不停呼喚瓦洛加。他在最愛的人身上嗅到血與精液的糜爛甜味，十分不祥。狄米特直覺他來遲了，美麗的男人從內部腐敗殆盡。他們對他做了什麼？米凱爾擅長騙人，他帶著貴重的東西來，結果那傢伙只還了委員長的空殼給他。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早知道他應該將克多可夫斯基的胃剖開，教銀色狼犬將委員長的魂魄吐出來。
瓦洛加不會這麼容易被世界的惡意消化掉。
感受懷中人身上的朽敗氣息，狄米特某部份的自己逐步往光明會眾的方向蛻變、羽化；他以瓦洛加的名字覆蓋住自己內心剝落的聲音。他的父親畢竟是會眾——越過老阿納法斯耶維奇的面目，那份血脈相連穿過慈愛的背面，栽著狄米特身為人子的根。這似乎不是好事，但他能說什麼？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0tjzlTo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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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洛加在狄米特的頻頻呼喚中，矇矇矓矓地醒轉。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prL3CMk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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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莫，啊啊，我聽見了槍聲。可惜我錯過你英勇地擊退敵人的身姿……」金髮的男人一時辨不清眼前身影，柔情地呢喃，往狄米特的頸子邊親暱。
果然，他心裡只惦記著莫斯科人。狄米特見懷中的委員長把他當成克里莫夫低吟著，憐愛之中，也只能把自己的受傷與酸澀往心裡藏，輕聲道：「委員長，我不是克里莫夫先生，我是狄米特，你的小米。我來救你了。」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gASI63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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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洛加愣了一愣，逐漸回神，見渾身毫無防備地攤在狄米特面前，外套難以遮蔽腰部以下，臉一紅，試圖遮住裸身。不料身體受過的重創幾乎累積在體內，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狄米特抱了抱他，軟言勸解：「委員長，不要緊的。你冷，我抱你，褲子也脫下來借你；讓我們回家去吧。」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IlcXnf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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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洛加又出了一會兒神，藍眼睛越睜越大，顫聲道：「小米，你不懂得戰鬥，是不是拿了什麼東西交換我？」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5jaoLpm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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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狄米特滿面羞愧，低聲囁嚅，不敢承認。
「銀行執照對不對？」瓦洛加悲憤交加，喊道。
狄米特淚流滿面地點點頭。
瓦洛加既怒又冷，渾身顫抖不能自已，哽咽怒吼：「告訴我！我所認識正直的小米特，什麼時候也學會做這麼大的假帳了，竟能讓克多可夫斯基樂得交換人質？你拿國家的什麼項目，去填補這個男人的虧空？你倒是說話啊！戴米特里‧阿納法斯耶維奇，你知道銀行執照是什麼樣的邪物嗎？你變了！變得可厲害！我不認得你了！」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DeMVp5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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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米特點點頭，表示懂得事情的嚴重性。他方才幹了禍國殃民的大惡事，不敢直視洛加，也不作聲，拚命用袖子抹鼻涕眼淚，免得沾髒委員長。
瓦洛加發出撕裂整個黑暗的哀鳴：「不！邪惡的東西、舞弊的男人！你不是那個善良的小米，我不認識你！我恨你，我恨你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我明明千交代萬交代，這種事我們萬不能做的！啊啊啊！」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9kkebO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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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洛加掙扎著大哭、用力吶喊、提起僅剩的力氣掄起拳頭往狄米特身上揍。年輕的男人不覺得如何痛，但意識得到虛弱的委員長是下死勁打，並沒有對他手下留情。狄米特用力抱住身心殘破的心上人輕輕搖晃，拳如雨下，降在他的背上。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wXJirb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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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你！貪污者！我的身體這下毀了，犧牲全部白費了啊！我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誰？把原本乖巧又正直的小米還給我，還給我啊啊啊啊啊！嗚嗚嗚，我失掉了一切貫徹的意志，你卻……嗚嗚嗚……」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Wq8i4o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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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米特淚流不止，語氣卻異常堅定：「我甘願為救你被全世界憎恨，心愛的委員長！這世上即使有根本贖不完的罪，卻沒有不接受償還的罪……所以請您務必恨我！像我這種將烏托邦誤以為全世界的渾小子，其實如此懦弱，即使時間重來，還是一樣願為您做出邪惡的事啊！到頭來，我並沒有我自以為的那般正義！原來我這輩子，沒有真正為了正義活過，我的委員長啊！」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zWTxTt5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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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洛加愈哭愈悽慘，無法將狄米特的話聽進去，似乎也不打算放過他。狄米特卻毫不退縮，瓦洛加越狠心責備他，他則益發堅定，將又愛又敬之人的怨恨，當作救贖與價值觀雙雙淪喪後拚死前進的道標。沃卡已趕到附近，見著這一幕，只得隱身在柱子後面。生命與戰場上的老前輩知道，在傷心暫且止血之前，誰也不許動。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QE9Ts7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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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沃卡依然不大諒解狄米特這段日子的所作所為，但老人默默地打算今後不再多說什麼。這一刻，狄米特受的懲罰已經足夠了，已經太過了。3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4HJzDYg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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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