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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瞇著眼睛的阿伯的臉，又慢慢地從隔間後面浮出來，嘴角老成地嚼著空煙斗，好像很思念裡面還有菸草的日子：「你可以叫我沃卡。貪污文化，你那張嘴還真敢講，看來你跟那些公務員豬不太一樣，我欣賞你。不知足的小東西，你想知道什麼？」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nTMr0f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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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連這個地方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咧。我知道這點應該不過分吧。」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ErVC3f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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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哼了一聲：「我在這裡幹到快退休了，也不知道這裡是做什麼的，我看只有那個空降進來的委員長和市長兩個人知道而已。」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AbNatcb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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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說他是情報單位下來的，而且兇得要命。」狄米特皺著眉搔搔頭，只見老人臉色大變，斥責道：「小聲一點，不要說話沒輕沒重的！」然後他壓低聲音，接著道，「那你爸是中將還是上將來著？在海軍服役嗎？」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HY5Xt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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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親是一般的大學教授。」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5exmY3c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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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沃卡不可置信地「啊哈」一笑，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含著煙斗道：「我才不相信這鬼話，要不然就是你老爸有什麼古怪的來頭。一般的大學教授，你哄我呢！」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TSECQf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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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卡上上下下地打量狄米特，好像在衡量他究竟可不可信任。終於還是菸草獲得了最後的勝利。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vgzi60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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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奇怪的小鬼。下班後來我家，我們聊一聊。」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ZsU7KC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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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3ZttWdk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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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拿點好酒過來！」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6KKVHE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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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卡一進門，堆滿笑容的老太太就幫他除下帽子與風衣。狄米特四處張望，樸素的木板牆上釘著兩排擺滿俄羅斯娃娃的木架。牆上空著的其他地方掛著冬宮的照片、克里姆林宮的閱軍紀念照、和年輕時代的沃卡身著ＫＧＢ制服的裱框棚拍照，以及其他不識得人物的陳舊照片，例如某神貌瀟灑的指揮官，名條已斑駁。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TjX8oK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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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卡替自己的煙斗裝上狄米特帶來的上好菸草，道：「好奇想知道真相的小鬼頭，在切入正題之前我先問你：如果你是人口販子，像是委員長那樣的人，你會估多少錢？」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X4Y2PJ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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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讓狄米特不只莫名奇妙，更是措手不及：「這……」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9m393t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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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仔細想一想。」沃卡煞有介事地道。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4Du76bC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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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米特上班第一天，就擅自決定要討厭這個委員長，因此還沒有客觀地看待過瓦洛加。他回想一下上司的金髮、沒有表情的薄嘴唇、閉鎖千言萬語的藍眼睛、寧靜的姿態與孤傲的聲音，道：「我會把他當成貴重物品來販賣，可能把他放在珠寶盒裡什麼的。」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WYthzzu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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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對了。」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imcjC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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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卡道，一邊替狄米特倒了半杯伏特加加冰與十毫升水，自己的杯子裡則是冰跟水都不加，接著道：「既然你好死不死掉到對外國際貿易委員會，你就得懂一點我國的經濟史。歷史也不外乎是人搞出來的，讓我來給你講一段戈巴契夫與安卓波夫的恩怨故事。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oiTAY1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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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安卓波夫在墳墓裡，一定恨主君拋棄自己，恨到不能自制，死前嘴裡還嚷嚷：『戈巴契夫，為什麼背叛我！黨，為什麼拋棄我！』簡直就像深閨怨婦一樣。我閉著眼睛都想像得出來。」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Cyx87b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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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卡仰著頭，閉上眼睛，蹺著二郎腿，不緊不慢地續道：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pPyfQt7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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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ＫＧＢ鼎盛的時期，軍事學院中按照國家地區培育的探員們，將祕密諜報網路密佈國際；此外，組織也養了一批非常優秀的軍事工程師。但是安卓波夫第一個注意到的，並不是別的國家的槍砲彈藥竊聽器構造，而是他們人民的汽車、收音機、電視機，還有戰後突飛猛進的經濟發展。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TDIaeI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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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安卓波夫就勸告還僅僅只是個資深黨員的戈巴契夫，蘇聯的軍事工業複合體經濟，要被時代淘汰了，一定要適度地向資本主義學習。ＫＧＢ局長願意拉拔他、輔佐他；如果哪天戈巴契夫出頭了，不要忘記拉自己一把。這時候戈巴契夫學著去勾上一群西方的銀行家集團。至於安卓波夫有沒有和戈巴契夫結伴一起進入所謂的光明什麼會來著，就沒人知道了。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9hYMXK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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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9年，我國入侵阿富汗失敗，大多數的人民都認為那是情報單位腐敗無能導致的。根本的原因，是軍事工業複合體機器，已經走到極限；不管是祖國產出來的軍事裝備、還是工業製造水準，漸漸地無法在市場上跟人競爭，要好的技術，只能叫工程師們賣命去偷敵國的東西。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Go7vSq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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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資本主義學習背景的戈巴契夫，就這樣趁亂一路爬上去，升上了黨主席，再爬到 Gosplan 金融總長的位置，有限度地開放民間資本主義化跟財產私有化；連放走政治犯，跟乾喊兩聲民主自由這點，也學西方資本家。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lWZtKm9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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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黨員——尤其是幫老黨員們在東歐各國流血賣命很久的ＫＧＢ上上下下——看了都要吐血。但是中央計畫型經濟的那些人，長久以來靠著做假帳來將蘇聯國營事業偽裝得很成功，已習慣成自然。中間不少人用作假帳來貪污，誰去戳這顆史達林留下來的深海大水雷，就誰先炸得屍骨無存；因此誰也沒敢去真的挑戰戈巴契夫。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bPPJqg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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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節骨眼上，安卓波夫大概還眼巴巴地等著戈巴契夫來救他。和老光頭有所勾結的西方銀行家，光明什麼會的，盯著這廣大土地的自然資源，以及還沒有任何銀行家踐踏過的蠻荒經濟處女地，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他們也在巴巴地等俄羅斯開放外資，但是戈巴契夫在猶豫著……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SDqTFM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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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珊在伊拉克開始坐大，並且挾原油資源以為王。偏偏死老美才打完越戰韓戰兩場大戰——發戰爭財的金融混帳們是賺飽了沒錯，但是美國需要恢復精神——於是石油危機爆發！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PQN194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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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巴契夫發現我國石油與天然氣的巨大產值，可以把導致經濟失敗的軍事工業複合體的赤字矇混過去。如果來個『資本皮，共產骨』，也許他自己就可以假民主、真共產地按照原樣，換湯不換藥的千秋萬世下去。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THOaMY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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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要管資本主義跟共產主義搞在一起只會生出畸形兒，東歐那幾個還沒過百年，就被一堆國家輪番佔領的窮鄉僻壤:他們既無石油也無天然氣，就算有也沒錢挖，根本經不起戈巴契夫的折騰。我敢跟小子你打賭十塊錢盧布，這些會把投票拿去當廁紙，或者拿去吃的東歐鄉巴佬，根本沒有真心在乎民主自由，他們只是窮又餓到覺得乾脆跟蘇聯同歸於盡算了。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dDHFbu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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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認為戈老是真心想解散蘇聯。話說，他為什麼要解散？真做了下去，也是受了莫名奇妙的勢力逼迫；就算真的解散了，也絕不會淪為歷史罪人。戈巴契夫結束了冷戰，拿到諾貝爾和平獎，佔盡好處。這種行為等於跟安卓波夫說：好吧，蘇聯當真解散了，對內，黑鍋你背；在國際上，民主自由的美名我拿就好。賣石油跟礦產還矇混不過去的赤字，就把ＫＧＢ拆掉來兜售，不無小補。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Ft0Wim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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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能幹的探員能賣到上好的價錢，他們這輩子大概永遠毀了，像我這種老貨就沒人要，還可以摸出來開小差；但凡是KGB探員，在某些瘋子的眼裡價值可是很高的。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eYnRgx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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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相信政治評論家的蠢話，大家都認為戈巴契夫如日中天，安卓波夫和那幾個老鬼兩腿一伸，再也沒有人能鬥他。我倒覺得他快完蛋。」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hK6CnS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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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老前輩，你是說，我們辦公室只是『假裝』做外貿的，做的其實是政治鬥爭，要鬥倒的對象是戈巴契夫，所以才會選一個跟貿易八竿子打不著的情報人員做這裡的頭子？我還覺得奇怪，我國實施計劃型經濟這麼久，有產值的事物徹頭徹尾國營，哪來的外貿……」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9Yjp1h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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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鬥爭什麼的，那是你說的，我可沒有說。聽著，我也沒說瓦洛加委員長一定遭了戈巴契夫出賣，也許是安卓波夫為了谷底翻身、孤注一擲，自己把他賣給剛開始對戈老還有所期待，如今已經開始十分不爽的西方銀行家們。俗稱的黑吃黑吧。」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aHTwBUY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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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沃卡用一副喝老人茶的態度啜飲著烈酒。狄米特覺得一時之間聽到的資訊，使腦袋裡面一片渾沌。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Mr8Jk4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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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義感氾濫的臭小鬼，你要想清楚一件事：不管你爸其實是什麼來頭，他今天把你丟到這裡，就表示他在這場國際銀行家布置的賭局裡，押戈巴契夫的敵人：葉爾欽，贏得最後的勝利，還有繞著葉爾欽團團轉的索布夏。你想揭瓦洛加‧亞歷山大維其的陰私儘管去揭，但是我不保證會揭出什麼花樣。說不定會拖你的父親一起下水，即使如此你還要做嗎？」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94umc4g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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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3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YoIcJR3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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