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米特眼眶泛紅，思路清晰不起來，忙跟他爸講情：「我們各退一萬步吧，給委員長一個家就夠了！委員長來作客，您跟媽不也喜歡他嗎？『你的上司穩重、成熟，媽很放心』、『亞歷山大維其先生的氣度跟識見都不錯』。至於父母無法抱孫子的遺憾，我倆願意盡一生好好補償。」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A95cUwpm
阿納法斯耶維奇喝斷他：「你看事情終究太膚淺，別人稍微對你溫柔點，你的想頭歪到十萬八千里外！要是你甭頭腦簡單，這回也不會鬧出人命！」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OOX6YFfZ
「原來犯了錯的人一生的幸福也該被犧牲掉，辯論留下的想法也沒有任何價值，該被抹殺。」狄米特的頂嘴話越說越重，聲音硬如鐵，「爸爸真是枉為學者。」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WcCIeqcH
兒子話中帶刺，阿納斯口不擇言，犯下父母說話的常見大忌：「我管你小腦袋裡塞著多少正義歪理，我養你多少年了，還不夠了解你？這是你父親的命令，光明會底層的『愛麗絲』不能以媳婦……不對，管他是什麼的身分踏入我家大門半步！」此話阿納斯聽在自己耳裡都頭昏。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T7MyQ9lE
狄米特忍無可忍。很好，他總是和父親頂上嘴，原來不是他的錯，都是父親的錯：「怎麼，委員長常常自我嫌棄，連爸爸也活像迂腐的知識份子，嫌人家地位低微？委員長身邊有些直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東西，好生教人看不過去！我怎能丟下他獨個兒呢？身份的問題再說吧，先讓我給他一個永遠的小窩！」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m2sVdAh3
「無規無矩沒家教的，覬覦上司的物品，尤莉亞太縱容你了！說來聽聽是什麼？」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1fRksaANP
狄米特聲音很高，倔脾氣回了火：「好，你兒子在你口中平白無故成賊了，那不過是某個噁心傢伙錄來嚇唬委員長的錄音帶！」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8CmpCPEw
「錄音帶？」阿納斯立刻猜到是哪種玩意兒，氣得要昏，「說得可輕巧，你當那是兒歌伴唱帶？我夫妻倆對你保守秘密多年了，你知道得已很夠，再讓你聽見更多黑暗絕非我兩老所願；為何你偏偏不知父母苦心，要往狗洞裡鑽？給我記好了：愛麗絲們不被當作人，是物品！你這臭小子，承受得了另一半定時遭殘忍對待的精神折磨？像這一次克多可夫斯基把他捉了去，恐怕再也回不來了！」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yOOz7ZXM
「回不來？等等，停一停！」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gjNIbjZz
阿納斯越罵兒子越順，停不下來：「老練的軍官給一定階級以上的探員特殊教育，視世間人情為負擔，好將其鎖死在身邊；情勢趨劣時，高官順手替部下強行婚配充做人事管理，怨偶在所多有。情報人員特別容易被光明會選中製成人偶，道理在此。聽荷洛維茲先生說，從ＮＫＶＤ時代起蘇共中央就這麼個幹法！沃卡老先生剛好娶了柯里葉指揮官的妹妹，兩夫妻琴瑟合鳴，已屬萬幸！」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wkaL7426
「唉唷爸，你扯哪兒去？跟沃卡阿伯又有何干啦！您認為委員長遭遇了不測嗎？話別光說一半，快告訴我！」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5FebYZoI
「孩子，聽我說，我雖不大明白你從亞歷山大維其先生身上看到什麼，令你滿腔傻熱心地想將幸福分給他，但我只是個父親，沒辦法擔負起你所有朋友的幸福。我只要你幸福！你們委員長的容貌太艷麗了，絕非好兆！」
父子二人各說各話，毫無交集，一陣發怒後，相對沉默。一會兒，阿納法斯耶維奇平平地道：「既然米凱爾的部下將亞歷山大維其先生帶走，我想他八成還在尤可斯內部。」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doMNrx2m
「尤可斯石化工業這麼快就落成一棟新大樓？」狄米特也冷靜下來。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bhf5EsyP
阿納斯道：「克多可夫斯基現在將公司地下化。不是從檯面上轉為檯面下，合法變成非法的意思，而是真的經濟拮据所迫，搬家到『地底下』了。以為父的光明會度數，只知道這麼多。」他頓了頓，「我並非鐵石心腸之人，委員長能幸福，自然最好。我跟你直說了：人偶不能被愛，也不能愛，你懂嗎？愛麗絲光保住一顆心已十分不易……我很佩服你們委員長，他是個堅強又柔軟的人。」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VLKl7JnG
狄米特小聲地道：「謝謝爸爸。」他聽出父親對瓦洛加的關心，覺得慚愧。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7VSH7GCX
「為了救荷洛維茲先生於牢獄之災，使你近日以來不遭受飛來橫禍，爸爸已經用掉許多金錢、人脈，與這個度數上所有的權力。情勢所逼，當真要選時，我當然選擇心愛的獨生子。」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FU7rvMI6
父親蒼老的聲音支離破碎。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Ncxp23uj
「爸爸沒有歧視愛麗絲或敷衍你，故意不救人。但我這次真的不能了、再也不能了。對不起，我說了謊，我沒有退出光明會；為了你，爸爸不能離開這兒。養你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的正直脾性；面對你清澈的心靈，我知道自己泡在人人心黑皮厚的醬缸子裡，是個不像的父親。我們全都是人偶，所有人，只是對此有無自覺的差別罷了……」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CAjQKQJx
阿納斯感覺不能再說下去，要收不住了，只好說：「孩子，原諒我。」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gzNxp97q
「沒有的事，您……您很好。」狄米特臉上濕潤，拿袖子去抹臉，抹下一大片濕跡。他沒注意自己哭了倒還好，一發現一道道鹹水跡子是淚的小河川，狄米特聲音不覺也啞了：「沒有的事，爸爸；沒有的事。」他反覆地說著，淚越流越厲害。他應該多說一些別的話，但眼淚收不住。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6bSYoIA9i
「孩子，我對不起你。」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qJcE6G5u
「不，不會，真的。我明白您的難處。我愛你，爸爸。」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ltt1sJ4a
待續3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GcbxwhF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