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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莫夫往香檳塔的方向看，一地克里姆林宮與軍方要員應酬招呼交頭接耳，暫且沒有ＫＧＢ軍官說話的份，於是正襟危立，耳聽八方，不便妄動。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2uLtl8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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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見史可拉托夫和安卓波夫大談戰勢。話題起手式，政治地理學，一戰之後，鄂圖曼土耳其帝國解體，開啟中東虛構國界、民族捏造之路，橫切縱劈，土耳其兩伊國界瓜分庫德族故土；左描右劃，什葉與遜尼回教徒隨意紮堆混亂分配，通歐聯亞入非三方大陸戰略位置宗教意識型態長期維持支離破碎，再無古帝國威脅。二戰之後，英法去殖民地過程終結，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彼此消長，強權扶植傀儡政權。兩人承先啟後，大開大合地談論猶太復國主義者的以巴衝突操盤遊戲，一晃兒提到美國的企業集團與ＣＩＡ如何勾結。一旦梟雄局長與先知上校分析ＣＩＡ，就必談越南與寮國共產黨如何吃虧——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2qLIHqA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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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越南戰爭，安卓波夫便起勁了。引燃越戰的北部灣事件（the Gulf of Tolkin），現場蒐集到的魚雷彈殼皆屬美國出品，卻賴到越南共產黨的頭上。二、三十年前，海灣中究竟發生什麼事？越南的孤苦鄉民們至今一頭霧水，唯一確切的結果是讓當時的美國總統林頓（Lyndon Johnson）不需要國會同意，也不需要宣戰，就能對東南亞使用武力。美國人捍衛民主，打擊共產的藉口見鬼去吧，這先例本身就是個王八烏龜，果真是群資本主義狗。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0nM5Kn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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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二長官又談到海珊這個人如何、雷根這個人如何，最後的結論是俄方與美方重工業發展與技術層次，將是戰事大局關鍵，言談一環扣著一環，複雜無比。只是這場戰爭首敗之後是否再敗，堅持下去是否造成蘇聯權力的動盪，兩人看法不同，越談越大聲，幾乎快吵起來。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LcqSen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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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安卓波夫突兀地直接掉頭離去，找到戈巴契夫，跟他壓低聲音大發牢騷。接著局長話鋒一轉，說到要如何在黨裡面栽培他。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Yrcc2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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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巴契夫咬耳道：「局長，聽說去加入一個什麼會，前途一片坦蕩；只一件事，就是虎狼資本家居多，鬥起來時簡直無政府狀態，同樣的，那些資本家的奧援是任何政治人物背後強大的推手，他們不問意識型態，只看政治棋局。您說他們是資本主義狗，他們甚至不大介意。」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wdtO9Q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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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靠嗎？」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4VKd4aJ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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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倫尼科夫司令官就是其中成員。」戈巴契夫這麼說。安卓波夫咀嚼著這似是而非的回答，出了半天神。他相中的老黨員顯然把問題原封不動地丟還給他，但「不問意識形態、背後強大推手」幾句，讓安卓波夫心中著實活動。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vWuHoG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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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場一群史可拉托夫帶過的軍校生，看見軍法教官大人和威風凜凜的校長吵架，兩邊不想得罪，一哄而散。史可拉托夫見人避著他，無法，自行找地方用餐，用叉子在一疊火腿上戳洞，這裡出多少兵，那裡派什麼人。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TieF4Ld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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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國防部布了許多眼線的瓦倫尼科夫，當時只是被陸軍從ＫＧＢ借去做阿富汗戰爭的總司令，大概萬萬想不到在將來，葉爾欽會給他一個國防部副部長的位子坐坐。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1zjS0m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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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瓦倫尼科夫，虎視眈眈地看著安卓波夫和史可拉托夫不歡而散，目光緊跟著安卓波夫，看他把戈巴契夫俘到遠處去，俘到自己搆完全不到的地方。瓦倫尼科夫心頭火起，怒從檯子上乾光三杯紅酒，尋到同是主戰派的紅軍將官，粗著脖子道：「媽的！我要先走了！」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x6mgtX7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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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倫尼科夫司令，你是怎麼了？」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97iT3H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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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瓦倫尼科夫悻悻地道，一疊聲呼手底下的紅軍士官叫車。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8iq4Z7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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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兩名紅軍將領不知內情，謬揣瓦倫尼科夫的話，只道阿富汗戰爭會繼續打下去，打到贏為止。他們當下不作理會，等瓦倫尼科夫去遠了，才在他背後大說壞話，講軍方處理中東問題時，國際外交的部分做得很難看，在西方媒體前丟死人。簡言之，阿富汗既然已經在嘗試共產主義，就不能算敵國，這種白癡戰爭不如不打，當然，這些話不能讓其他主戰派聽見。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H8myzK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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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名官氣重的上將抱怨完畢，攜手往人少的地方走，低聲討論如果這戰爭糟天下之大糕，要往哪推卸責任？這兩人其中一人就是亞切洛夫，此人萬般想不到，有一日會與討人厭的瓦倫尼科夫靠攏在一起，發動將戈巴契夫一夕毀滅的黑海政變。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amuuSX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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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莫夫默默吸收許多勾心鬥角故事，一層夾一層，膽顫心驚。回想凌晨帶著密令見瓦洛加的探員，說起阿富汗戰爭的大風向，是共產黨意識形態路線在中東是否走得開，如何鎮壓反社會主義暴動份子的問題而已。ＫＧＢ探員一味信任上級，想法天真，實情沒準不是那麼回事。瓦洛加讀懂他的心，捏捏克里莫的手背，要他別作聲。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v6ruiI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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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根諾夫向瓦洛加等人走過來，朝聚在一塊兒的年輕ＫＧＢ軍官們一個一個如數家珍地看過去，大夥兒向他敬禮。那時候的朱根諾夫是黨中央書記之ㄧ，共產黨文宣局局長，肩負教育人民之大任，而今日呼風喚雨的葉爾欽當時什麼都不是，這類場合與他無緣。任何人更無法想像這個葉爾欽，能和前任黨書記在總統大位之前對台較勁。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xM0VhF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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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要相信、盼望。」朱根諾夫朗聲道，如千人台前發表演說，「西方人說，我所處的位置，負責為共產主義洗腦。『propaganda』，此英文字有負面的意思。但我面對國家培養出來的菁英，想說一些梯己話。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h2NMIrP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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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會改造四階論、黑格爾式假議題製造三段辯證法，是你們的必修課。對個性剛直的軍校生而言，令人很難調適。你們也許自問：不理性地與資本主義對談，卻採取腐化社會的手段，為了馬克思，竟可以這樣不擇手段？實際上這是破壞敵國社會結構的心理作戰（psychological warfare），作戰就只是作戰而已，和馬列主義本身沒什麼關係。況且有破壞才有建立。同樣的，共產主義的宣傳反過來，是帶給人民還有你們自己希望與盼望。」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PoFIU1J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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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根諾夫拍了拍離他最近的一名上尉的肩膀：「不管怎麼樣，相信你的國家，堅持下去。」上尉對書記官再度行了禮。瓦洛加微微笑著，克里莫夫默默抓了抓頭，不能確定自己同不同意，但朱根諾夫這個人倒是很值得敬愛。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oi19iM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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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在無止盡的應酬中過去。兩人耐不住想獨處的情火，躲到宴會大廳二樓的陽台看夜景，默默地讓涼夜如水浸泡整個身軀。月亮有些太黃，像遲暮的太陽，周圍噴出一圈粉黃色的光霧。克里莫夫支著石欄杆，往瓦洛加的身邊傾斜，像是在站在一潭清麗的水邊，潭子深成墨綠色，張看裡頭有沒有魚。兩年沒見了，瓦洛加沒什麼變，只是個性變得比較深沉，有些陌生，感到危險，微微蕩漾。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kWzLIN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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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洛加知道自己穿西裝一定美，垂眼頷首放縱他用目光默默舔遍細窄的身形。克里莫夫除了軍方制服，穿什麼都不對勁。瓦洛加如在水中央，款款帶著他的眼神轉過身來，深情依依地拉拉他的領子，束束他的領帶。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l37tLc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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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克里莫是光明會眾，大概就是長這個樣子。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Ic1OBPx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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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克里莫跟那些會眾一樣，只是跟他逢場作作戲，他也情願倒貼，甜絲絲、苦浸浸地給他，不求會眾之間的對價關係。恍惚一陣，他驀地暗暗心驚，自己的直觀思考邏輯變得如此像妓。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kiuvI2g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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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KozjEw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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