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外窮天地瞪大眼睛望著身邊老者,卻見他對著自己和泰晴朗點點頭又用手指比了比外頭,天地兩人知意便隨著他走入另一間石室。
天地望著老者點起火把的身影不可置信地問道:「前輩!你是…」
話沒說完老者已大著鼻孔認真道:「沒錯、山人便是風離斷!」
窮天地和泰晴朗冷望老者,卻見老者忍不了一秒的正經假樣笑道:「騙你的啦、有沒有嚇到!」
窮天地和泰晴朗又持續地冷望老者一會兒才勉強笑了出來說:「哈哈哈、前輩真是會開玩笑…」
老者得意道:「當然、我就是靠著這精妙的演技躲過滅神教十多年的追捕!」
天地不確定地問:「前輩難不成就是彖獨斷?」
老者一愣才又大著鼻孔認真道:「沒錯!山人便是彖獨斷!」
窮天地和泰晴朗又冷望老者,直到老者又笑了開來:「對啦、這次是真的!老萬就是我拐去騙象小子的,不然以我的身手又怎會讓人發現了蹤跡!」
天地和晴朗又勉強地笑了笑才問:「那前輩為何又會出現在此?」
彖獨斷說,「和你一樣呀!」
天地奇道:「和我?前輩也是來探望母親的嗎?」
彖獨斷又愣了一下才正經道:「對呀、我娘已經有一百五十歲了,我看年底快到了,趕緊來和她拜個早年。」
泰晴朗一聽就知道他在胡謅,沒想到天地卻嘖嘖稱奇道:「哇!一百五十歲、令堂可算是人瑞了耶!」
彖獨斷見天地居然相信了無以為對沉默了許久,泰晴朗這才低聲道:「天地、前輩在開玩笑,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們來這是為了看望母親的。」
「對呀!」天地驚醒道。
彖獨斷對泰晴朗擠眉弄眼道:「他沒事吧、昨晚打仗打到腦袋了嗎?」
泰晴朗有氣沒力地說:「他沒事、只是比較容易相信人。」
彖獨斷覺得很好笑地說:「老實說、我是為了阻止穹窿和黷霾之間的戰爭而來的。你昨天那一戰不也是這麼做了嗎?」
窮天地驚道:「前輩也在現場嗎?」
彖獨斷說,「從滅神教發佈集結令時我就來了。但我一直沒現身,直到昨夜神威宮拿出那種武器的時候我才決定加入這一局了。」
天地知道彖獨斷說的是什麼,心下戚然同感卻又想著若是沒有這武器昨夜那一戰不知道要怎麼結束、不、應該是說會以何種面貌結束…
彖獨斷望著天地道:「小兄弟,你覺得那東西會對這世間帶來如何的影響?」
天地茫然道,「我不知道、也許真如軍師所說,這會是必經的過程。但是我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彖獨斷停止了鼻孔的跳動認真地說:「這種迷惘是自然的,多數的人都會有追隨強大力量的本能,所以在你看見這壓倒性的力量後會覺得也許祂真能為你帶來你所寄望的和平,但其實這都是假象。」
「假象?但祂確實是…」天地依舊茫然。
「確實是結束了戰爭。」彖獨斷淡淡打斷窮天地的話說道:「確實是保住了你們的安全,那死掉的人呢?他們就不值得被保護?」
窮天地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也曾這麼想過,但我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天堂若真的用這種方法建立起來會是一個什麼模樣。」
彖獨斷笑了笑:「建造天堂所需的強大力量你知道在哪裡嗎?」
窮天地忽然清醒,「在心裡。」
彖獨斷點了點頭說:「接近了,但不完全是。」
泰晴朗說道:「有一個心在就又是造作了,從來就沒有天堂地獄和那顆心在。」
天地再度被點醒卻又陷入一片茫然,彖獨斷才說道:「人都是會死的,死在戰場或是病床上並沒有多大的差別,但死亡的堆積是絕對不可能造就天堂。」
天地三度驚醒心中想道「對、為何我會相信那種方式能帶來和平。」
彖獨斷又問:「你們兩個都是易宗的人對吧。」
天地兩人通上名姓後彖獨斷又說:「你們倆就是和風飛揚見過面的那兩個。」
天地點點頭說:「前輩也認識鳳先生!」
彖獨斷搖頭嘆道:「認識也沒什麼、我還情願這一輩子都沒認識過這麼會做生意的人。」
窮天地說道:「是指寒波樓嗎?前輩也曾和他們做過生意?」
「生意?我要殺人還不用請他們幫忙,我指的是他將所有事都算計的清清楚楚的個性!」說完彖獨斷又搖搖頭不想再說下去。
天地又問:「前輩,晚輩有些事想問?」
彖獨斷揚起一邊的眉說:「說吧!」
天地問,「貫大哥和大黑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彖獨斷停了一下才說:「你先說你知道了多少。」
天地將遠近告訴他的事情說出,彖獨斷未答反問:「他沒告訴你為什麼負縱橫為何會事先知道滅神教中會出事嗎?」
天地搖頭,彖獨斷才說:「穹窿和黷霾其實同是黑煞窟中之人,後來穹窿被拉拔至滅神教本部威靈城中擔任武職,我也是在這時候才和他相識的。其實他會擢昇的這麼快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為他和大教主的義子也就是黷霾的交情很深的關係。總之穹窿也因為十分得到我大哥的信任而有機會接近其他長老,他會和豳幽認識也是在這時候,你既然已經知道後頭的事了那我就不多說了,重點就是在於他倆的心結。」
泰晴朗興味盎然地說:「三角戀!」
彖獨斷淡淡道:「黷霾雖知豳幽心意但其實也知穹窿對豳幽的感覺。」
晴朗又插話:「為了兄弟放棄女子嗎?」
彖獨斷失笑道:「黷霾當時已有結髮妻子金亥兒,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接受豳幽,但也因此造就了接下來一連串的悲劇。」
窮天地問:「冢夫人知道這件事嗎?」
彖獨斷說:「亥兒在穹窿出事後沒多久就讓黷霾將她送回妙神教了,聽說是懷了身孕。不過最後卻傳出亥兒在路上遇害的事,連腹中的胎兒也不翼而飛。」
泰晴朗驚道:「連胎兒也不放過?」
彖獨斷搖頭道:「應當不是,當初亥兒已近臨盆,我想應該是生下胎兒之後才遇害的。只是我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都尋不到這孩子的一點下落。」
說到這彖獨斷就沒再繼續,天地又問:「前輩,那有關寰教和源宮的事我們可以問嗎?」
彖獨斷淡淡地望了天地一眼才說:「因為是你,所以我覺得可以告訴你。」
「這是什麼意思?前輩。」天地問。
彖獨斷說,「因為你是個容易被迷惑的小子,但本質上卻不是一個容易改變的人。如果是一個自恃聰明的人必會將他所認定的對或錯視之為不可動搖的真理,而這種人也極有可能陷入魔障而不可自拔,因為他的正義是來自於他的驕傲而不是理解。」
天地茫然自思間彖獨斷又說:「我以前就是這種人,將所有的事都一刀分成黑白兩邊,最後當我明白這一切都只是假象後才知道當初自己的堅持全都是錯得離譜的笑話。」
彖獨斷說到這眼光忽然迷離卻聽有人推開石室說:「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你現在還能高談闊論著夢想已經是一種幸福了。」天地在微弱火光中定睛一看才知道是那萬事通。
「象小子信了?」彖獨斷問道。
「那可不一定,這小子我其實也沒幾分把握。」萬事通撇撇嘴又轉頭對天地說:「這幽冥谷我想皇甫幽是暫時不會再來了,你們可以放心了、想幹什麼就先去吧。」
天地還想問寰教的事時彖獨斷已被萬事通半拖半拉的帶出了石室。窮天地和泰晴朗互望一眼道:「算了、先去找娘親她們吧。」
兩人在密道中左迴右轉終於在一間石室中見到魈峰的人,天地將皇甫幽已走的消息告訴他們又和母親們聊了一會兒才走到較深的石室中去見鬥心王和蓮悅憶。
窮天地方走進鬥心王已笑道:「哎呀、恩公。」
窮天地搖手道:「救你的可不是我是軍師,身上蠱毒好些沒?」
鬥心王見他這麼說本想回說下蠱的也是那軍師,但見天地一臉真誠的樣子也只有將話吞了下去說:「好多了。」
蓮悅憶問道:「外頭打了起來是嗎?」
窮天地將所有的事情說出,蓮悅憶皺著眉說:「我要進城見天尊。」
鬥心王插口:「負縱橫不讓我們進去,我們還是暫時待在這就好。」
蓮悅憶搖頭道:「滅神教已暫時停止攻擊,我們現在進城不會有問題的。」
鬥心王見蓮悅憶堅持的樣子聳聳肩沒多說什麼將決定權丟回天地身上,窮天地心中細想一番才說:「好,但我要先採完俞青花才能再帶你們一起進城。」
「我和你一起去。」蓮悅憶起身道,一旁鬥心王嘆了口氣也跟著走出。天地先向泰晴朗介紹了蓮悅憶後四人才一同回到谷中開始尋找俞青花。
走沒幾步,鬥心王忽然攔住眾人下巴向前一揚。眾人一望才發現前方林中有數人正聚在一起。
四人潛行向前天地便認出其中兩人就是象黷涯和萬事通,其餘六人在天地細聽之下才發現居然是滅神教下六寺的人。
昭寺孟修退先說:「這大黑天也太可惡了!當初說要等象公子來了才能出擊,但他就是一意孤行要先攻打神威宮,如今慘敗後這麼重的傷亡他居然還怪我們在戰中不聽他的指揮!太可惡了!」說完後朗寺王言光、颶寺鄭理慧、濤寺侖流妙、熽寺武員明、壞寺時觀機紛紛在一旁附和著。
時觀機也說:「這一次我們帶著僧兵和弟子前來支援,可都是背負著寺中的反對意見而來,但這下失去了將近三分之二的人員,搞得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去交代。象公子、這件事你一定要為我們作主!」
象髑齖擺擺手表現出一臉謙遜的樣子說:「各位放心吧,這事我已派人去通知教主,相信教主不久之後就能過來還大家一個公道。」
武員明驚道:「教主也要來?」
象髑齖說道:「沒錯,二教主本來也要一起到這來,只是怕天魔教餘孽趁機作亂所以暫留威靈城。如今教主已經在趕來的路上,還限令戰神谷和染寺一同前來。」
時觀機陰側側地說:「這染寺和戰神谷向來自恃甚高,若是他們不來的話就分明是不將教主放在眼裡!象公子,這一次你可不能再為他們說話,不然我們這些人的犧牲不就是白費了嗎?」
象髑齖說:「這事我自會斟酌,大家都是滅神教下的同伴我想他們也不會真的袖手旁觀,另有一件事才是我請各位來此的主因。」
侖流妙殷勤道:「象公子直說吧,我等受公子幫助這麼多年,公子一句話我們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象髑齖笑了笑:「這一次我想教主應該會明快地做下決斷,我也不想瞞大家、我認為冢黷霾已是逃不過這一次,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幫個忙。」
鄭理慧道:「象公子,直說吧。」
象髑齖壓低聲說:「到時候教主決定斬冢黷霾時就有勞各位各取殘部圍剿黑煞窟。這些人只認冢黷霾,若是留下來肯定會比當初戰于野被斬時更麻煩,所以這一次我們要先下手為強,決不能再出亂子,不然馬上會成為神威宮的目標。」
聽到這窮天地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些人連黑煞窟其他人也不打算放過。
鬥心王拍拍窮天地的肩膀說道:「走吧!剩下的沒必要聽下去了。採到花後就快些回城,這事要先讓負縱橫知道,這可是擊破滅神教的好機會。”」
四人靜靜起身趕忙離開,泰晴朗也在方起身時望見身邊的一株淡青色的俞青花,泰晴朗暗笑間將花摘下突然眼前一動竟是一條青蛇遊過。晴朗一驚差點叫出聲所幸讓蓮悅憶掩住他的嘴。
四人加緊腳步離開來到半路卻見人影悄然當路冷視,望其身型窮天地便知是象髑齖,也知道四人偷聽的事終究還是讓他知曉了。
天地沉默間只見象髑齖已笑得親切走來,鬥心王壓低聲道:「這人功力不弱,等會兒我們想辦法拖住他,至少要有一人先回城去。」
「不必了!」窮天地說道:「你和晴朗身帶蠱毒先想辦法帶悅憶回城,我拖住他。」說到這天地也不待答話腰間纏刀隨即翻出一尾紅蛇,象髑齖眼光讚賞間卻是背後長杵狠狠壓下。
如龍象不可威逼之力登時將纏刀攻勢打落,這時鬥心王忽來一劍刺向象髑齖右眼。象髑齖微微分心間窮天地琮劍已逼至壇中,象髑齖撥指回杵化解兩人攻勢、鬥心王又忽然拉著泰晴朗和蓮悅憶就往前奔,就在泰晴朗還想說些什麼時已讓鬥心王拖離戰圈。
象髑齖冷笑間金杵加快速度與力道漸漸織出一張金色的網覆住天地周身,天地雙眉一凝劍指處一一破開金杵沉重的攻勢。
象髑齖訝異間又將金杵放慢但力道卻是如山嶽臨淵般沉重。
窮天地只覺劍接之處壓力越來越大隨即劍隨杵動慢慢牽引,而金杵也漸漸在窮天地牽引下逐漸失了分寸。
象髑齖怒上眉間自腰間拿出一短杵,窮天地還以為他將使動雙杵時卻見一道金光忽自他短杵中射出。
窮天地心中正懊悔自己的粗心時已是自腰間蔓延一陣麻至全身,隨之窮天地也自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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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天地彷彿看見了眼前忽明忽滅的光明,向前走去時卻突見蓮悅憶身影!之後身影再度幻化成麗谷森,接著身影快速震動眼前麗谷森竟化成一名光人,最後天地感覺自己進入並化身成為那光人。
一陣奇異的感覺後,天地只覺得內息運轉如常一切知覺都回來了。
未睜眼,窮天地只感到自己正躺在乾草之上,四周陰冷但不時有風吹過耳際。帶過耳際的風傳來女子聲音說:「闇藏首說要保住他的命是什麼意思?」
一道低沉卻細微的聲說:「就是保持住他的脈博和呼吸的意思。」
女子又說:「就為了這小子,這樣他埋伏在象髑齖身邊的身分很容易曝光的,他瘋了嗎?」
另一人又低聲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多數本來就是瘋子,風飛揚在招攬妳進寒波樓時沒告訴你嗎?」
女子略帶嗔意道:「請你稱呼他為樓主或是奕首,不要直呼他尊貴的名字!」
另一人停了許久才說:「我就和老大說不要讓女人加入我們這一組,我勸妳真要當殺手就別把感情看得太重!」
女子說道:「這和你沒關係、你要是不想和我同一組,為什麼不學上一任燕煞一樣退出寒波樓呀!蝠煞大人!」
蝠煞冷冷道:「這也和妳沒關係,我要去或留都不是妳這初出茅廬的小ㄚ頭管得了的!」
燕煞不屑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闇藏首根本就沒有膽量像燕孤伶一樣離開寒波樓,但要你們收拾叛徒又狠不下心腸所以才會和樓主妥協讓我加入,說到底你們也沒你們說的這麼瀟灑嘛!」
蝠煞冷道,「殺孤伶我不願意,但殺妳我倒是十分樂意!反正老大的本事就是毀屍滅跡,而且風飛揚老早就知道妳的個性了,我就不信他會因為我殺了妳而對我做出些什麼,這種賠本的生意他是絕對不做的!」
「你胡扯!」話才剛說完空間卻是忽然一凝,就連閉著眼躺在地上的天地也是心中驚覺這一陣殺氣。
但天地卻在這一陣凝結的氣氛中察覺一股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聲音過後已是燕煞負氣離去的腳步聲,這時蝠煞突然低聲道:「小子!你醒了吧,不要裝了、這世上所有的聲音變化都逃不過我的耳朵。」
天地緩緩張眼卻見眼前的蝠煞居然是真的就像蝙蝠一樣倒吊在帳棚之上,微弱的光線中天地靜靜望著蝠煞赤紅的雙眼問:「前輩,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不過未時而已,我倒是沒料到你醒得這麼早,還有、我不是什麼前輩,你…還是叫我蝠煞就好了!」蝠煞說。
天地點點頭望向漆黑的四周怎麼也沒想到現在居然是下午,「前輩你不點燈嗎?」
蝠煞說道:「我對任何一種光明都過敏,你就別想了。乖乖待在這,等會兒我老大會來帶你離開!」
天地還想找話聊便說:「我也認識幾個對光明過敏的人。」
蝠煞說道:「衊族的人嗎?」
天地略喜道:「蝠大哥也認識他們嗎?」
蝠煞冷哼一聲忽然跳下來趴在天地身上用一雙赤眼狠狠地和天地四目相接道:「就是這些喪心病狂的渾蛋在我娘懷我的時候對她進行實驗才害我變成這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天地被那一雙赤眼瞪得一時失了心神,直到回過神時才在那一片血紅之中望見一絲又一絲由仇恨織出的一張網住半生怨恨的網。
「想殺他嗎?」窮天地正想為自己的話抱歉時突然有人掀開帳篷走了進來問道,窮天地才覺得這聲音耳熟之際萬事通的身影已出現眼前。
天地正驚訝間蝠煞已掛回帳篷頂倒吊說:「有錢嗎?有,我就殺!」
萬事通走近天地笑道:「在這小子的利用價值尚未用盡之前,我想樓主是不會接這筆生意的!」
天地問道:「前輩究竟是闇藏首還是萬事通?」
萬事通笑了笑說:「萬事通是我在世人面前的面貌,闇藏首是我進入江湖後的稱號,但其實這兩者都不是我。」
窮天地嘆了口氣沒多說些什麼,萬事通又淡淡說:「小子、這世上是不可能有人會沒有一段秘密藏在心中的,強迫自己用所謂真實的眼光去檢驗所有人只會讓你更難過而已。」
天地沉默,蝠煞又問:「你為何不問問你昨天在戰場上殺了多少人,你所選擇的神威宮又用那東西殺了多少人!說起殺人這回事,我還覺得我殺了人後收的錢讓我心安理得,因為我不必在心中用虛構的理想安慰我自己殺人是對的。」
天地說道:「我只是希望這世間能有多一人活著就能有多一人因為互相理解而減去那一分的殺戮,雖然到如今僅止於希望而已。」
萬事通笑道:「小子,你可沒錯,希望這東西可是這世界唯一的好東西,但你也得先知道並不是人活著就能學會互相理解,有些人一輩子都不知道要怎麼做,有些人即使知道了也會選擇走上互相殘殺這條路。」
「為什麼?」天地問。
蝠煞失笑:「傻子、這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沒錯,就是如此,不過現在最好先想辦法離開這裡…」說到這裡萬事通忽然把了天地的脈說:「你的麻藥退了嗎?為什麼這麼快!」
天地聳肩道:「這我也不知道,象髑齖的麻藥很厲害嗎?」
「我倒是覺得你比較厲害!」說著萬事通又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說:「好了,你等會兒就依圖指示先到這上頭的地點去等著,到時候你要怎麼做就隨你了。總之你現在走,我等會兒會對外通報你被人救走的消息好製造混亂。這樣你就能依照地圖上的指示反其道而行到上頭的地點去。」
「到這裡做什麼?」天地不解。
萬事通說,「現在整個滅神教陣營因為大教主彝赦衲要來搞得草木皆兵,你想在這時侯離開是絕不可能的,只有這地方的這個人才是你離開這裡的唯一希望。」
天地知道萬事通不願明說便在道過謝後掀起帳篷一角偷偷爬出去,過沒多久四周便響起一陣又一陣的號角。
天地心知時機到了,每當有一撥兵馬從眼前經過天地就捉準時機在偌大的軍營中飛步行動。
不到三刻鍾的時間天地終於到達地圖上的地點,掀開帳篷一角天地偷偷鑽進。方起身,一雙銳眼正好和他四目相對,這雙眼似鷹更似龍,銳利中帶著一股王者的威嚴,天地雖是無畏但依舊有些難堪。
男子一身簡服卻不失華貴,額上的鷹龍頭飾更是點綴著他的雄俊外表更顯光彩。這時帳篷外忽有人說道:「三公子,車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三公子淡淡望了天地微微內勾的眉頭說道:「阿東!多準備一套衣服,讓馬車直接到門口來接我,我要多帶一人到神威宮去。還有、阿剿和阿驤呢?」
門外人說道:「兩位公子一大早就跑進天盤城去了!」
「我知道了,囑咐你的事先去辦吧!」門外人走後那三公子繼續低著頭翻動手中的書說道:「坐吧!」
天地說道:「你不問我是誰?」
三公子嘴角微揚說道:「這句話我也想問你!」
「你是誰?」天地問。
三公子抬頭望著天地淡淡笑道:「在下完顏靂,久仰了!窮天地。」
「完顏三公子!在下…」天地心頭一震想起祭吞焰說的話趕緊作揖但慌了手腳的天地又忽然想起他早已知道自己是誰了。
完顏靂望著不知如何是好的天地笑道:「算了吧!等會兒車來了我們就走,我不會讓他們搜我的車的。」
天地點點頭慢慢坐下,門外又有人掀開門廉,天地緊張地站了起來,完顏靂見狀笑著搖了搖頭,天地觀那人形相才猜想那人應該就是方才的阿東。
天地正換著衣物時卻在心中忽然想到為何自己居然會這麼緊張,想來應是完顏靂那股不言而喻的王者氣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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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買這個?你不知道魚要煮很久嗎!」葵煥漾瞪著姊姊手中的魚罵道。
葵焯瀅回瞪妹妹一眼罵道:「那是你不會煮,爹在教的時候你從沒認真聽過!」
葵煥漾又罵:「別裝了、誰不知道妳會的也不過幾道菜!」說完葵煥漾轉頭就走。
葵焯瀅瞪著妹妹的背影罵道:「葵煥漾妳要跑到哪裡去!」
葵煥漾也不回頭說:「好不容易能出來,我要去逛逛這座城!」
葵焯瀅跟上去擋在妹妹面前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君姑娘好不容易才讓我們倆能在城中走動,為的就是晚上要宴請完顏兄弟!妳敢亂來妳試看看!」
葵煥漾一手撥開姊姊的指頭劈頭就開始罵,接著兩姐妹又開始動手。過不多時,整個市場都充滿她們的聲音,攤商們也紛紛開始走避…
這時圍觀人群中兩名男子正望著兩姐妹的戰爭瞧得興味盎然,左邊的向右邊的說道:「哥哥、你看這兩個女生也和我們一樣是孿生子耶!」
右邊的說道:「不對,完全不像!她們感情和功夫都太差,完全不像我們。應該只是長得很像的兩個女人才對!」
左邊的說道:「真的嗎?不如我們上前去看看好了!」
右邊的點點頭說道:「好,就這麼辦!」
兩人上前不過半招便輕輕巧巧地分開兩人,兩人先是分別瞧了瞧大葵小葵又再互換位置再看一次,這時葵煥漾氣不過直接一巴掌狠狠打在其中一人臉上罵道:「看什麼看!臭小子!」
另一人馬上回頭道:「兄弟!她打你!」
話說到這葵焯瀅已狠狠一拳從他後腦杓敲了下去罵道:「臭小子!看什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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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裡靜謐無聲出營時果然沒人敢攔完顏靂的車,窮天地心情稍稍紓緩了後便問道:「完顏大哥,這一次多謝你了。」
完顏靂笑笑地說:「不用了!這不算是什麼?是萬事通讓你來的吧!」
「是,這次也多虧了萬前輩幫忙了。」天地說。
完顏靂說,「我就覺得奇怪,他怎會在象髑齖身邊!這一次的事風飛揚有涉入其中嗎?」
天地道。「這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萬前輩是鳳先生的手下而已。」
完顏靂笑道,「手下?也不完全是,寒波樓其實本是由其他人所創立,只是這樓主之位歷經數度易主才輪到風飛揚而已,而樓主的作用只在於維護樓中的規矩以及幕後協調生意,不完全能控制樓中的人,所以這幾年風飛揚才會這麼積極地在樓中安插自己的人手。見過燕啣殊了嗎?她就是風飛揚從燕族裡帶出來的人。」
「是女的燕煞嗎?我只有聽到她的聲音而已,當初我假裝還在昏迷中但後來還是被蝠煞給發現了!他的耳朵還真厲害。」天地說。
完顏靂點頭道,「伏隱生嗎?他最厲害的可不只聽力而已。他的特殊體質可以讓他在受傷後快速復原,若是沒傷到要害是很難對付他的。他還能在暗中視物以及用聲波招喚他飼養的蝙蝠,但可惜的是他在日光下視力幾乎等於零,若是遇上敵人而沒有聽力輔助他必死無疑。」
說到這馬車已通過城門的檢查,但奇怪的是也沒有人來查看車內的狀況。這時天地心中才大概知道完顏靂在武林中有著什麼樣的一個地位。
完顏靂說:「天地,急著回去嗎?」
窮天地頗為擔憂地將貫古今以及冢黷霾的事情說出,完顏靂說道:「這事不用擔心,你不是已經有朋友去通知了嗎?先陪我到其他地方吧!城中的人你認識嗎?」
窮天地尷尬道:「我其實待在城中的時間並不多。」
完顏靂笑道:「這樣就成了!」馬車在城中左彎右拐越走越偏僻,但窮天地卻是在微張的車窗中見到自己從不曾見過的景象…
荒涼破敗入眼之時,天地彷彿不敢相信這裡居然也是天盤城,這裡也是那個一心尋找天堂的神威宮嗎?
窮天地隨著完顏靂走下車,走入破敗中,四周的乞丐紛紛圍了上來。
阿東快步向前將手中提籃中的饅頭一一發送,天地則是不發一語地隨著完顏靂走入一間破廟中。
完顏靂快步走入後堂望著後堂中正襟危坐的老人說:「金大人,別來無恙。」
金大人微張眼後又將眼閉上說道:「你為何在此。」
完顏靂說,「滅神教想攻進天盤城,教主希望我們來此緩頰這緊張的情勢。大人不知昨晚的事嗎?」
金大人依舊閉著眼說:「昨夜我睡的很好,不覺得有什麼事。」
天地聽得不敢置信,完顏靂又說:「昨夜死了將近兩百多人,大人知道嗎?」
金大人沉默了一會兒才嘆道:「這座城堅持著虛幻的理想,將眾人推向不可預期的未來,這種下場是可以預料的。只要皇殛雷野心一日不歇這戰爭就不可能有停息的一天。」
完顏靂自懷中拿出一包茶葉道:「金大人想必知道我來此心意,此茶名喚冷泉蘇,就請大人收下吧!」
金大人聞言忽然一聲冷哼罵道:「滾!」
完顏靂像是早有心理準備一樣將茶葉慢慢放下沉默走出破廟。
窮天地丈二金剛默默跟著,但他心中卻是覺得這金大人身上必有秘密,走出門時窮天地不經意地回頭望了破廟一眼卻見堂上所供的正是一尊觀世音菩薩。
回到車上窮天地問:「完顏大哥,這位金大人究竟是誰?」
「這位大人名喚金不二,是這裡的留守!」完顏靂說。
天地驚訝道,「留守!」
完顏靂點頭道,「沒錯!他就是夏國指派到這裡的太守,但他當初不認同皇殛雷的理念所以被皇殛雷以各種方式迫害,後來皇殛雷還以造反為藉口逼得他不得不對李仁孝隱忍這一切。」
天地奇道。「難道沒有其他人將這件事報上去嗎?」
完顏靂說,「我想一開始是有的,但當時李仁孝還想借重神威宮的力量,後來神威宮漸漸壯大後我想李仁孝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天地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麼,完顏靂又說:「你可別小看他!我先問你、你們身邊是不是還有兩位少觀還一直待在天盤城裡。」
天地說,「對呀、難道兩位少觀和金大人有關係!」
完顏靂笑道,「沒錯!金不二就是普陀寺三十三世觀其中之一,金大人年輕時還和我謢神教關係十分密切,這也是為何我會知道他在這裡的原因。我想這也是那兩位少觀一直停留在神威宮的關係吧。」
「但完顏大哥帶我來這又是為了什麼。」天地心中自思但終究沒有說出口的疑問漸漸在心中擴張,直到馬車停在明心居外天地才驚醒般下車。
進屋之時,軍師先是熱情招呼完顏靂才和天地微微一點頭。同在屋中的鬥心王則是向天地問:「沒事吧!我們走後在谷口等了你好久,直到那六寺的人搜來了之後才走的。」
天地向鬥心王將事情交代時負縱橫忽插口道:「天地,先去見雲雷,他吵著要領兵去救你,別讓他亂來!心王你也去,我和三公子要到擲雷殿去見天尊。」
兩人走出明心居便直往貫天居去,路上鬥心王道:「我們最好動作快一些,剛剛霍雲雷差點就把我給吞了下去!」
「為什麼?」天地問。
鬥心王苦笑道,「因為他問是誰先將你給丟下的,我就學你老實的回答了,要不是關遠近想問個清楚,我說不定又得要一身傷了。」
天地頗為愧疚地說:「抱歉!讓你被誤會!」
鬥心王笑笑說道:「其實這也不能全怪你,霍雲雷這群人本來就對我有所防備,如今加上我沒將話說清楚,以他這種個性會有這種反應是當然的。」
窮天地低頭想著鬥心王在神威宮的處境,心中的愧疚不禁又深了一層。
兩人轉進貫天居時眼前卻是一大群人對著他歡呼,原來泰晴朗已回到禮賢樓告訴眾人,而這裡正是聚集著絕煙塵在內的四象主、八門主以及君絕、艾爰。
「放心吧!我回來了!」天地笑著走上前挨近姊姊和艾爰身邊。
眾人一番說笑,窮天地也見到站在眾人後頭高出大家一個頭還笑得特別開懷的霍雲雷,天地正想替鬥心王解釋時回頭卻沒見到他的身影。
天地走出門剛好看見鬥心王的背影便喊道:「心王!」鬥心王回頭沒說些什麼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揮揮手後便走了。
天地心知他的想法也就沒強迫他加入,方回頭又正好對上艾爰如嗔似怨的眼神,許久未見的眼波忽讓窮天地心中泛濤。
過往所有以為不在意的危險場景一一掠過,自以為灑脫的心情也化作一股衝動。
衝動裡天地在眾人面前緊緊抱住艾爰道:「對不起,我不會再讓妳擔心了。」
艾爰眼眶滿溢間帶笑帶淚道:「我知道,你絕不會捨得讓我傷心…」互契的心意突然讓天地眷戀起這一刻,雖是眾目睽睽但他還是不由得讓鼻頭也酸了…
大家識相地避開眼神讓兩人說了些體己話,說完後艾爰堅持離去。天地則是赤著臉走向眾人問道:「貫大哥傷勢如何?」
霍雲雷笑著說道:「老大已經醒了!你這些兄弟等你很久了,你先聊一下。我進去告訴貫老大,他倒是很擔心你!」說完霍雲雷便快步走進屋裡。
絕煙塵見霍雲雷進屋才低聲道:「天地,傷的不重吧?」
天地笑著搖頭道:「其實沒傷了多少,應該是萬前輩將我救下的時候已經替我治過傷了吧。」
君絕說:「別在這說了,天地你先進去和貫古今打個招呼吧。我們回禮賢樓等你,你一定要過來。」
窮天地答應後便走進屋中見貫古今和霍雲雷,天地上前道:「貫大哥,傷好了點了吧?」
貫古今點點頭沒多說些什麼但以往眉間的冷漠已消融了不少,霍雲雷說道:「天地,天尊要授羽的事你知道嗎?」
「授羽?」窮天地一臉疑惑道。
霍雲雷從懷中拿出一隻赤羽交給天地說道:「就是這個!」窮天地手中捻著這極輕的赤羽,望著光芒下泛著的七彩光澤心中卻不由得沉重了起來。
「我的戰鬥就是為了這個嗎?」無語中眼光反映著七彩的天地這麼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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