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一聲巨響,眾人忽然回頭望向吵著要親自下廚煮夜宵的霍雲雷。
濯清濁搖搖頭嘆氣望著被霍雲雷打翻一地的醬料笑罵:「我先警告你!那些東西不准再撿起來煮給我們吃。」
眾人偷笑間負縱橫和安置好軍馬的關遠近等人也一起來到雲頂棧,負縱橫一進門就見到霍雲雷的樣子搖搖頭罵道:「傻病又發作了嗎?」
霍雲雷瞪了眾人一眼不敢多說話,關遠近向游東西說:「東西!你上次說吃他的夜宵,結果怎麼了!」
游東西瞄了霍雲雷一眼悠悠道:「那一次我差點就翻了白肚去了!這大老粗還以為自己廚藝很好,猛向我勸菜!」
求是非也說:「我最怕的就是打完仗的時候,因為這種時候就會有個人吵著要做飯給大家吃,好慶祝大家都還活著。」
定善惡接著笑道:「誰知道吃完後大家都希望剛剛就戰死在沙場之上!」
眾人放聲大笑間關遠近又說:「難怪我剛剛要止非這些傢伙也過來,他們居然死也不肯!」
霍雲雷碎碎唸不知說些什麼時,負縱橫已向眾人說道:「歡喜原和黑煞窟已退,這一仗我代神威宮謝過諸位了!」眾人忽有一種終於結束的感覺,未料負縱橫又凝重道:「但其實如今只是開端而已。」眾人凝住耳目心中知道這一天終究來了!
「完顏亮已經決定南征宋國…」說到這負縱橫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現在是我們背負惡名開創屬於我們的未來的時候,這條路艱難無比。我等將進的蜀地亦是難攻,我不奢望在此的眾人都能再一次如今夜一般這樣平平安安地聚在一塊。我只希望在這一路的艱辛裡大家千萬別留下遺憾,千萬別為了他人的眼光和冀求而背對了自己。」
眾人無語,關遠近卻是忽然提起酒壺一飲而盡。霍雲雷丟下滿地狼藉,夜宵也不煮了,地窖裡的數罈美酒讓他搬了出來,眾人一罈又一罈的灌酒入喉。但撕開喉的熾熱卻讓眾人在月光下有口無言。
窮天地在無言間只想好好醉一場,讓心中永不止息的那一場征戰暫時安靜,未料這一醉卻是越來越迷惑。無能為力的選擇終於讓他走上了這條路…
回鐵華樓的時候天地婉拒了和關遠近的同行,自己一人漫無目的地走在月光之下。月光遮掩下的窮天地走上一條只容的下獨自一人的小徑,小徑裡月光拉長一道娉婷身影。
身影漫住整條路,窮天地欲過卻讓眼波中的溫柔緊緊挽住。從沒見過的神色輝映著這一雙從前總覺得如死一般的灰色眼眸。環上雙肩的手讓天地再一次醉了,唇間吐出一句:「下個月,出兵之前我就要嫁了。」
無語之後已是雙唇交疊,她原以為賭下的青春終究無悔,只是時日越近心中就是越不安,終於認輸了,決心將這一刻的瘋狂留在這醉人的月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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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照拂著這一片混亂,假媧石被引爆之後眾人知曉時機已至,嘶吼聲中易宗和醜屍村紛紛竄出與合圍而來的圛宗展開一場混戰。
混戰裡赫溟煜驚覺喊道:「這些人會我們的功夫!大家小心!」話一出,似曾相識的熟悉終於照開大家莫名的疑惑。如今這一場應當是平分秋色的戰鬥卻是在眾人的混亂間漸漸落了下風。
赫溟煜一刀逼開攻來的兩名女子喊道:「冷靜!眾人依各門分制再會合,快!不要慌!月在西邊,依先天八卦方位會合!醜屍村壯士麻煩掩護易宗!」
力暮荒聽到這面帶微笑喊道:「沒問題!日晷的聽見沒!」易宗眾人精神一振同時在谷中狂奔,天門往南、地門向北、雷轉東北、風走西南、水漫西、火照東、山隆西北、澤聚東南。
眾人定位赫溟煜一聲發喊:「轉陣!」陣起勢動雷霆,夾雜著被俘的忿怒易宗一舉逼退看似強悍卻完全不團結的圛宗。這時圛宗還想將大娘們帶回地道,卻是讓在一邊埋伏的日晷戰士打斷好夢。
圛宗撤退時還有數人帶著傷,這時赫溟煜才和力暮荒帶著眾人離開。但在戰中表現出色的絕煙塵卻是望著赫溟煜離去的背影心中滿不是滋味。
眾人退回鍊石谷後力暮荒惋惜地說道:「真是可惜了!這一戰未能將她們全部消滅。」
力暮荒的長子力慕禮笑道:「父親真捨得嗎?每次我看你和玹姑娘談判都像是在打情罵俏,你真的捨得將他們消滅嗎?」
力暮荒笑道:「你這臭小子,別讓你娘聽見才好。」說到這力暮荒又對赫溟煜說道:「其實這些小姑娘也算是可憐,我曾救過一個從那裡逃出來的孩子,聽說她們沒幾歲的時候就讓人口販子賣到姬無后手裡,當初原有五百多人但姬無后一直讓她們互相殘殺就像是養蠱一樣逼得她們剩下如今的百多人,而且只要一有人死她們就直接找人補上。完全把她們當成工具在用,我想這些小姑娘活在這種處境下一定不好受。」
赫溟煜思索了一會後才說:「前輩,你所救的女子如今在何處,能告訴我嗎?我想見她一面。」
力暮荒嘆口氣道:「來不及了。這些孩子體內都讓姬無后種下蠱毒,當初我本想送她到南疆去…」力暮荒沒說下去,力慕禮望了父親臉色才接著說道:「這姑娘怕連累我們,半夜離開卻在路上毒發身亡。死的時候面目全非,最後還是我爹替她收屍的。」
赫溟煜沉默後才說:「這姬無后手段真是殘忍。不知前輩又是為何會讓她們給盯上的,是因為媧石嗎?」
力暮荒眼光忽然收歛說道:「這媧石其實是我們依著祖先遺旨尋到此地的。至於其他的事我恐怕不能告訴你了,但你若是想知道這圛宗的事我倒是還有些消息。」
赫溟煜喜道:「這事還請前輩不吝相告!」
力暮荒見已近天明便道:「一夜未休息了,你們還是先到我們村裡吧。」
「不行!」一直沉默的絕煙塵忽然說道:「如今情勢未明,前輩好意我易宗心領了。待得入夜時分在下會領一眾兄弟拜訪貴村以謝此次相助之情!」力暮荒見絕煙塵心意已決,也不多說便告辭了。
絕煙塵等力暮荒眾人一走便淡淡對赫溟煜說道:「那村中的老頭子很難纏,如果可以就少和他們囉唆,想辦法探出女圛宗的消息,但不要隨便將我們的事告訴他們,我總覺得這人有事瞞著我們。」
赫溟煜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覺得,但我想這圛宗就算我們不去找她們,她們也會自己找上門來,我們最好先做好準備。」
絕煙塵說道:「我也是這麼想。」說完便將其他三位象主招集過來問道:「大家都沒事吧?」
晉明晝說道:「剛剛問了一下,聽說她們對俘走的人還不錯。尤其是順承和鍠締,那姬無后對鍠締還只是禮遇而已,但對順承則是特別好,還拉著她問為什麼不練功,後來又向太婆問了些東西惹得太婆很不高興。」
絕煙塵疑心道:「有去問太婆是什麼東西嗎?」
晉明晝搖搖頭笑道:「我見太婆離開那裡後一直板著張臉所以就沒問了,但崩峯說前些時候太婆曾讓天地拿一卷經書給闡幽,不知道是不是這東西。」
絕煙塵思索了一會兒才說:「叫闡幽過來一下,這經書裡必定有姬無后想要的東西。還有,情少!叫悅悰和岌岑過來一下。」
三人隨著晉明晝、慕觀情過來後,絕煙塵先向元闡幽要來元包經翻看。翻完後又將經書交給肅焱淼後才對怡悅悰、崇岌岑問道:「東西都沒事吧?」
怡悅悰說道:「她們只有將易功的抄本拿走,其他的東西他們都沒動。設計圖和耀晶都未失落。」
絕煙塵又問道:「易圜機關屋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做好?現在這裡簡直是強敵環伺,馬車根本就靠不住,機關屋越快完成越好。」
崇岌岑說:「如果真要做以現在人力只能將其中一部份機關屋做好,也就是易圜的八分之一。而且動力來源也很困難,我在神威宮時曾聽說這附近有出產石油,最好先確定動力來源後再動工。」
絕煙塵皺眉說道:「耀晶不夠用嗎?」
怡悅悰說道:「當初不能帶走太多,所以如今的量最多只能加入兩部分的機關屋中,但若有石油補強的話,整個易圜的八間機關屋應該都能運轉正常。」
絕煙塵點頭道:「先做出一間機關屋吧。到時候還能用來守衛,其他的就等找到石油後再動工。」說到這絕煙塵又轉頭對赫溟煜說:「溟煜,我想這石油的消息日晷族說不定知道,到時候你就幫忙問一下。」
絕煙塵對著觀看經書出神的肅焱淼說道:「怎麼樣?有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肅焱淼搖搖頭說道:「很普通,祂就是一本元包經。但是…」
肅焱淼停下話時元闡幽忽說道:「我覺得這部經能讓寰宇易功往不同的方向進行另一種組合。」
眾人驚訝地望著元闡幽,絕煙塵帶笑問道:「什麼意思?」
元闡幽將經書接過道:「這部經和易經極為相似,但排列和分類的方法卻不一樣,我試著走過一遍發現威力雖然沒有不同但體中真氣的運行卻到達另一種境界。我認為依這部經的方法練下去,體中的真氣積蓄雖然沒多大差距卻更容易用於習慣以中丹田聚氣的煉氣士。」
赫溟煜說道:「所以這部經的練法更適用於女性,這就是姬無后纏著順承的關係。太婆知道這件事嗎?」
元闡幽搖頭道:「太婆說這經書很普通,但不知為何我家就是把祂當做傳家寶。還說當初她看爹將祖師爺當成神仙所以不敢給他,直到風家的事曝光之後才將這經書給我。剛剛離開那個圛宗的時候,太婆就有告訴我說她們八成是在找這本經書,只是她們沒想到居然就是這本平凡的元包經。」
絕煙塵問道:「太婆還有沒有說什麼?」
元闡幽聳聳肩說:「差不多就這些了。」
這時天邊已明,除了開會的數人其餘的人多數已經睡了。絕煙塵說道:「大家先下去休息吧,慎防這裡的強風。」
眾人離開後絕煙塵叫住晉明晝問道:「睏了嗎?」
晉明晝笑著搖頭道:「根本就睡不著。」
絕煙塵手一招晉明晝便跟上一起向通往日晷族聖地的密道。幽深密道中絕煙塵卻是刻意壓低身子讓下滑速度變慢,兩人在黑暗中正聽見有人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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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昇的旭日忽然照得窮天地雙眼刺痛。
君絕走了,但她留下的那個吻卻是讓天地不停疑問著,天地拖著步伐回到鐵華樓和衣睡著。起身時已是正午了,昏沉沉的腦袋還聽見關遠近笑著說:「好小子!終於醒了你,昨夜艾姑娘來等過你了,你回來的時候她才剛走不久。」
說著關遠近又笑望著門外的天笑道:「如今我看她也睡了,你就等晚上時再去找她吧。」窮天地失神地點了點頭,關遠近笑望著他說道:「開心點!我們就要辦喜事了!」
窮天地一愣說道:「君絕?」
關遠近回頭笑道:「對呀!就是君姑娘和天尊。」天地忽然陷入一陣悵然,關遠近自顧自地泡著茶說道:「到時候這樁喜事可是會震動江湖的!你知道要來的賓客有誰嗎?」
關遠近回頭正見窮天地失魂落魄的模樣笑笑地說道:「怎麼看起來好像要嫁女兒的是你一樣!來、我告訴你!整個華嚴世界泰半的人都會來,謢神教、創神教、白雲塔、仙樂宮、天敬軍、詭夜島、火龍窟、海龍宮、掛斗迷樓、無垢月池、魘鬼幫、餓鬼幫、地龍關、金翅巢、寶羽枝、蔽日月、據天魁、飛影城、流光塔。這些組織之間有些友好、有些仇視。到時候我們可有的忙了!還有,蓮宗、藥宗、果宗軍師也發了帖子出去!」
天地奇道:「果宗?」
關遠近說道:「其實他們也是華嚴世界的人,但他們自成一流是由一群修練廣果四禪功夫的人所組成的,後來又有一群人加入了他們,自此果宗就成了一個多種宗教共處的同修之地。最重要的是到如今還沒有人真正找到他們所在的地點,只聽說他們藏身在一個叫做香巴拉的地方,還有、當初天尊的臥雪天堂的構想就是因為這地方的傳說才發想而來的。」
窮天地模模糊糊聽著說道:「天堂嗎?真的有這種地方。」
關遠近望著窮天地失笑道:「傻小子!還沒睡醒嘛?」說著就推了一杯濃茶到天地面前說道:「來、醒醒腦吧!」
窮天地喝下茶後又說:「關大哥!你成過親嗎?」
關遠近忽然一頓接著又笑道:「征泰沒告訴你嗎?我是他姐夫!」
窮天地一驚回頭望著關遠近說不出話,關遠近笑著說:「別訝異!這事也過了好多年了,在我加入神威宮之前曾在金國當過義軍,但後來抗金集團內部逐漸腐敗外部又不斷受倒金國打壓,而我們安樂江南的宋國又對我們不聞不問,過沒多久我們就成為金國招安的對象了,我就是在那時和爭艷分開的。」
窮天地疑問說道:「…爭艷…?」
關遠近笑道:「就是我前妻,征泰的親姊姊畢爭豔。我不是和征泰一樣以原班人馬接受招安而是選擇加入金國軍隊的事讓她很生氣,所以吵了一架之後就和她分開了,後來我在軍隊中不斷受到女真人排擠我一怒之下殺了我的頂頭上司一路往西逃,因為我聽說爭豔在西域當強盜。後來又聽說她有了新歡,就在我進退不得之時才到了當初正在招兵買馬的神威宮,這一待就是十多年了。」
天地問道:「沒再見過面嗎?」
關遠近笑道:「她加入的『攪天荒』可說是到處惹事,後來聽說換了頭頭突然變得低調,之後就再也沒聽過他們的消息了。我和爭豔也失去了彼此的消息,最後一次聽到她是從征泰的口中得知他們這幾年都在地底下的洞穴生活,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些什麼東西。總之我告訴你,這人世間事情是很難說的,當初我們相愛的時候也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任何困難能難倒我們,直到有一天才發現只要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已經足以讓我們所堅持的一切灰飛煙滅。」
窮天地沉默不語間關遠近又說:「不問我為什麼不像征泰一樣當個土霸王就好,反而要加入金國來打自己的人嗎?」
「那是為什麼?」窮天地捧著茶問道。
關遠近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一場戰爭死了太多人,而且居然都是好人。活下來的如果不是逃回宋國就是成為另一種盜匪。我他媽膩了,所我要把那些假仁假義卻老是在荼毒百姓的爛人全部清掉,可惜我出師未捷長官先被我弄死,所以只好到處逃了。」
天地嘆了一口氣但心中卻是想著君絕,以及她留下的那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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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不進的洞裡一片黑暗,黑暗中卻是有個人說道:「應公,你是說這圛宗這些女人會和攪天荒合作嗎?」絕煙塵聽到這聲音就知道這兩人必是力暮荒和應龍城。
應公說道:「沒錯!前些時候我到市集去換東西時,就有見到梁斷渠和朱厭殺這兩個人在探聽我們的消息。還好我和慕義都有變裝才沒讓他們認出來。」
力暮荒說道:「那我們要不要和補天缺合作,一來他們出自未央宮對於媧石的想法必是不希望祂落入野心家手中,這樣我們就能自己留住這媧石。二來他們和攪天荒可以說是死敵,若是能得到他們和如今出現的這個易宗的幫助說不定就能組止他們來搶媧石!」
應公思索良久,力暮荒趕緊接著又說:「應公!不能再等了,你若是覺得這些人不能相信的話,我可以保證!我在幾年前曾在閬風上遇見過補天缺中的陸斬犀,這人俠義胸懷絕對信得過的。」
應公淡淡道:「但那個易宗裡神魔流的小子呢!他已經來過聖地了,若是他知道這裡的秘密的話難保他不會有想要奪媧石的心。」
力暮荒想了一下說道:「這倒沒關係,我瞧他也不是每個人都服他。到時候再設計逼他離開或是讓他從宗主位置上下來就行了,我看他在易宗裡的狀況,這事不難辦到,怕的是萬一讓神天心知道龍骨在這的話會很麻煩而已。」
應公說道:「我想他八成早就知道了,還有!最近有和太陽獅犼還有沙舟裹屍聯絡上嗎?」
力暮荒說道:「有!但他們的態度還是一樣搖擺不定要求我們先找回公主才肯恢復盟約,我想這中間祆教的關係還是很大。我探問之下才發現祆教其實也多次想要他們交出他們先祖留下來的祕術。我看這其中必大有文章,聽說他們前頭數代教主之中曾有一人是入贅的,而且這人武功高得出奇,還將祆教的武學大大改造了一翻,我想指使祆教接近我們三國八成就是他的主意。」
應公點頭道:「公主和翔雩失蹤已久,當初我和翔雩於戰中失散,而後他回來後居然已是一身高超武功,聽聞公主被人救走後又再度消失,我想他一定還在尋找著公主。另外我讓你去探查玄圃的事有消息了嗎?」
力暮荒說道:「確實有人見過她們!我查到一半時還發現闇月族和碧月族的人同時在追查這件事。我想他們想死灰復燃也不是容易的事,自從艾靨背叛她們後,她們就一直不斷受到打壓。我想若是有必要,我們說不定能聯合碧月、闇月和補天缺,畢竟玄圃的目標也是月窟,雖然我們真正的目的與他們不太相同但這麼一來我們的實力必然會大增!」
應公說道:「那好!聯絡他們的事就交給你了,不過切記!非到必要不要洩漏我們的真實身分。」話說到這再無聲響,腳步聲也是越來越遠。
絕煙塵和晉明晝這時才慢慢的滑了下來,絕煙塵點亮火摺子照亮龍骨洞。
晉明晝問道:「你一開始就知道這麼多嗎?」
絕煙塵聳聳肩說:「我連月窟是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想來應當是指地點吧,我回來這裡是為了這龍骨。」
晉明晝說道:「這東西能幹嘛?」
絕煙塵說道:「流主說過這龍骨如果經過萬年的壓縮就會有一節裡會有一結晶如同高僧的舍利子一般,這東西叫做『羲角』就和天地的夜明珠一樣能增進人練功的速度。」
絕煙塵從龍眼眶中望去正見石壁與龍頭蓋骨之間有一塊石頭光澤特別不一樣。絕煙塵摸去才發現這石頭是附在頭蓋骨之下的,相當於人的後腦杓一帶突起的三角錐,絕煙塵大喜使勁將祂拔下。
「小心!」晉明晝忽然喊道。
掌風未至絕煙塵已是回身一掌對上力暮荒雄力一擊,但絕煙塵卻是在輕笑間借力使力瞬間將羲角拿下。但龍頭骨也因這股激盪的巨力而碎去了一角。
力暮荒冷哼道:「我還以為只有龍尾上會有媧石,沒想到龍頭裡居然有個羲角,難怪神天心對這龍骨總是汲汲營營。」
絕煙塵笑著將羲角放入懷中說:「我還以為是那個偷襲的卑鄙小人,沒想到是故作瀟灑的力大將軍!」
力暮荒笑道:「你們這種笑臉的中原人我看多了,闖進別人的聖地偷聽還偷東西,我不好好回敬一下怎麼行。」
絕煙塵笑道:「我倒是不知道這條龍居然和你們有關係,我想祂死的時候只怕大將軍恐怕還沒出生吧!聖地一說也只能算是攀親帶故,既是如此此地的東西自當是有能者居之。你要羲角,就來搶吧!」
力暮荒笑了兩聲忽然眼神一凜道:「你真以為我打不贏你嗎?我就讓你瞧瞧我最『真實』的樣子!」話說完力暮荒眼神忽然黯淡,接著皮膚也漸漸泛起一層青色暗光,嘶吼間奔來的身影帶出一陣如死般的恐懼。
絕煙塵不敢輕心,雙掌翻飛間神與魔勃然而生。雙爪雙掌交穿間一陣將神魔壓過的生硬卻是讓絕煙塵忽然感覺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人,毫無生息的攻擊頓時讓絕煙塵壓力遽增。
絕煙塵接下第二招時已知力暮荒先前是刻意隱藏這種能力,絕煙塵想到反正也是力暮荒先暗藏秘密的心一橫雙掌飛逼間掌勢越走越狠。但看似落了下風的力暮荒卻是面無表情地以自身檔下絕煙塵如狂風掃天的攻勢。
絕煙塵則是終於在掌下接觸的生硬中知曉力暮荒根本就不怕這些攻擊,心下方緩力暮荒已反退為進,絕煙塵怒眉閒腰上雙犀刀出,絕通刀勢怒斬天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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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天地和濯清濁依著軍師相托來到城邊一隅,濯清濁望著越來越荒涼的景象問天地道:「天地,你來過這嗎?」
窮天地點頭道:「當初完顏三公子送我回來時就先帶我來到這裡過了。」
濯清濁說道:「見過金不二了?」天地點點頭沒接下去,濯清濁又問:「你知道軍師叫我們來這裡幹什麼嗎?」
窮天地搖搖頭,濯清濁說道:「一是要送帖,天尊希望金大人也來婚宴,因為你三師兄蓮真悲也就是金大人的啟師很有可能會來。二是天尊希望著這一帶的屋舍改造成嘉賓所住之地。畢竟要來的人很多,除了華嚴世界的人之外,現在就連女方那一邊也有一群宋國人物要來。」
說到這濯清濁又低聲向窮天地說道:「軍師其實還有意思要我們在裡設下些陷阱,因為這些人很有可能會成為我們進軍西蜀的障礙,所以軍師希望我們能將他們留下來,直到成功後再讓他們離開。」
窮天地聽到這不再沉默不語遂說:「我不想這麼做。」
濯清濁像是一點也不訝異地說:「是嗎?那這陷阱到時候就由我來設計就好。」
窮天地突然轉頭望著濯清濁問:「為什麼告訴我設陷阱的事?」
濯清濁沒回頭淡淡說道:「沒有為什麼。」說到這濯清濁又轉移話題說道:「你對金不二印象如何?」
窮天地說道:「還不錯,為什麼問這個?」
濯清濁輕笑道:「沒什麼,只是你剛來神威宮時和他很像,對於自己所認定的東西,例如正義什麼的,那種執著實在讓人很感冒。」
窮天地笑笑地回想起從前說道:「確實如此。以前總把眼前見到的當作是真的,但如今走過這一遭才知道世間的事也不全然是如此。」
濯清濁笑笑地說:「你覺得是什麼改變了你?是愛情、友情…還是仇恨。」
最後一個選項說出時天地忽然愣了一會兒才說:「也許真和仇恨有關吧。應該說是因為這一段仇恨我才會有機會再一次用不同的角度去看這個世界。誰知道如果我們當初就放棄報仇,今天會變成什麼樣子?」
濯清濁笑道:「這就是因緣,起心動念後卻未讓仇恨所矇蔽才會讓你在這一路上遇見這麼多人,遇見這麼多能幫助你的人,所以才會有人說這世間所有的善惡只是對立的問題。」
窮天地點頭道:「其實也不只如此,善惡縱然會因為立場和時間所變換,但絕不能因此就否定當初做下決定的那顆心。」
濯清濁笑望著天地道:「幾年前也有個人對我這麼說過。」
窮天地問道:「誰?」
濯清濁揉揉鼻子嘆了口氣道:「天尊!」沉默了一會才又說:「那是我第一次認為自己是昧著良心去執行任務,後來他帶我上擲雷殿屋頂要我向著這座城、向天盤城發誓這一生絕不背叛這座城,並用我的生命背負起世人的唾罵,因為我做的事全是為了保護這座城,別讓世間的善惡逼我忘卻當初做下決定的那顆心。」
天地無語,兩人又走了數步濯清濁才說:「那一夜,我殺了金大人的隨身侍衛,因為他掌握了神威宮許多深入污泥的根。他是個好人,但我不能讓他將東西交到國主手上,不然這整座城的居民很有可能又要開始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也許你會問事情不一定會這麼糟,但我老實告訴你,我和天尊真的沒種!沒種賭會有那麼一個可能的完美結局!」
天地忽然停步,想著如果是自己這一生只有那麼一個夢,會不會就讓祂毀在自己手裡,還是不顧一切地讓祂延續下去…
再舉步時,天地才驚覺已到破廟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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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鍊石谷的絕煙塵兩人,馬上遇見正在找他們的赫溟煜。赫溟煜問道:「宗主!怎麼又下去了。」
絕煙塵搖頭道:「我覺得這日晷族到處都是秘密,所以想碰碰運氣去探查他們的聖地。沒料到卻遇上力暮荒和應龍城突然來到,我們不能脫身只好一直藏在裡頭剛好聽見他們許多的事情,這些人果然是想利用我們。最後我以為他們走了,沒想到卻是力暮荒忽然回來和我動起手來,我傷了他!這谷現在是不能待了,我想到煉石谷和鍊時谷的中央地界去待著,你去幫我招集大家,越快動身越好。」
赫溟煜雖起疑心但還是依言下去招集眾人,這時力慕禮忽然騎著馬來到眾人身邊說道:「赫大哥!我爹有話要我傳給你。」
赫溟煜向前後力慕禮下馬在他耳邊輕聲說:「我爹說你家宗主讓他抓傷,他的爪上有毒。」說著便從懷中拿出一藥瓶說道:「這是我爹要我送來的解藥,在今天之前一定要服下,不然屍毒攻心就危險了。還有些事,我爹希望能當面和你們談談。」
赫溟煜接過解藥後說道:「好!你們申時的時候再來吧。」力慕禮走後赫溟煜就快步將東西交給絕煙塵道:「要不要聽聽看他們想怎麼說,如今這局面…」
話沒說完絕煙塵已經擋下赫溟煜說道:「好!要說話可以,但會面時留下我和象主、門主就好。其他人先避開,以免他們使詐。當初我就有聽見他們想和我們合作卻又不信我想拉我下臺,這樣可以避免他們到處散播謠言。」
赫溟煜答應轉身欲走時絕煙塵又說:「還有!先叫焱淼和情少來見我。」
肅焱淼和情少兩人來了之後煙塵便將聽見的事說出但依舊告訴兩人自己是無意聽見而且還隱去羲角之事,絕煙塵說道:「我還有一件事要讓你們去做,先說好,情少,這是不是因為我對你的出身有歧視的意思。而是…」
說到這情少已接著說道:「你要我去見圛宗那些女孩。」
肅焱淼也說:「你不信日晷族所以想兩邊都接觸看看。」
絕煙塵點頭道:「沒錯!這些人我實在不能信,他們一定有想要隱藏著什麼事,但我們也不要因此反而認為圛宗便是好人,這些人的手段我實在覺得很不齒。」
兩人答應後便馬上啟程前往煉石谷,路上肅焱淼問道:「你覺得如何?」
慕觀情說道:「我覺得他也有事瞞著我們,他們會打起來絕對不只偷聽這一件事,還有力暮荒刻意隱藏實力和送來解藥的事也有鬼。」
肅焱淼說道:「我也是這麼覺得,隱藏實力還說得過去。但他們傷了人之後又送來解藥,諒必是想和我們保持友好關係,這中間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少!你知道圛宗捉走人之後什麼都不拿就只拿寰宇易功的事嗎?」
慕觀情點頭說道:「若易功是關鍵,那日晷族的態度就有了解答方向了。還有一件事就是媧石也有可能和易功有關係,這事就等待會就能明瞭了。」
兩人轉眼已近煉石地界,肅焱淼忽然說道:「情少!我見你腦袋也不差,為什麼每次開會你都不說話?」
情少依舊有個性地說:「我不想為他獻計。」
肅焱淼失笑道:「我也覺得是這個理由,你不覺得他越是對我們有禮,就越是有鬼嗎?」
情少淡淡道:「不過就是越來越虛偽而已。」
肅焱淼說道:「情少,你知道他晚上都會拿著那個骷髏頭睡嗎?」
情少說道:「知道,天地也會這樣,不過他拿的是夜明珠。我聽晴朗說那東西是天地在大八卦圖那裡得到的。」
肅焱淼說道:「這我也知道,但奇怪的是小周公說他很怕那個骷髏頭,他說那裡頭住著一個人。」
情少淡淡道:「我以前也不信,但如今渟渠說出的話總是讓我不得不推斷是不是有這種可能,他有說那人是長什麼樣子嗎?」
肅焱淼說道:「渟渠說是一個和君姑娘一樣有灰色眼眸的老先生。他還說他常在夢中見到老人在教煙塵東西,最重要的是他總是告誡煙塵要修正他的壞脾氣,不過我看昨天算是破功了吧。」
情少說道:「他的忌妒心總有一天會出亂子,而且當初本就該用他是神魔流的身分讓他下來,最適合當宗主的本就是溟煜。」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到煉石谷中,情少望著眼前林立的石柱淡淡說道:「來了。」語落間石柱後已走出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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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破廟的瞬間天地眼神忽然一凜,濯清濁也凝住眉間說:「臥貪花!不用睡嗎?大白天在這裡做什麼!」
臥貪花一展笑顏道:「清日難眠,我來諦聽大師佛法。」
濯清濁笑道:「我倒是不知你對佛學也有涉獵!我聽說你們西域的人不是信景教就是信清真教。如何?還是想換個神信了嗎,終於厭倦你的血神了嗎?」
臥貪花笑道:「信哪個教不都是一樣嗎?反正都是用同一個天堂和地獄把你們這些無所適從的凡人們給耍的團團轉。」
窮天地冷道:「你也信天堂!」
臥貪花說道:「是呀。和你們一樣,當初我也想在這人間建造一個天堂…不過,還好我醒得快。」
窮天地冷眉間金不二卻向臥貪花說道:「施主!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呀。」
臥貪花笑道:「是呀!所以我才決定不在人間尋找天堂。」
金不二又問道:「不找還是不信?」
臥貪花笑道:「有什麼不一樣嗎?」
金不二低眉道:「不找是相信天堂只在心中,不信是地獄已住心中。」
臥貪花笑道:「大師此言差矣,我不過是不思善、不思惡而已…」
金不二突然插口道:「施主若真有此能為就不會如今還在這苦海浮沉了。」
臥貪花冷眼笑凝間天地也說道:「將無知視為真理,將邪曲視為正義最是可憐。你說聽佛卻不信善,分明只是想以自身的冷淡一謗佛心。」
臥貪花不語,金不二倒是笑道:「幾天不見,天地你心中似是已堅決不少,人生的條路上還迷惑嗎?」
窮天地為難道:「時醉時醒,忽迷忽悟。」
金不二拂掌笑道:「這好!這好!這胸中疑情千萬別去,若去的話只有兩條路,一是必生、一是必死!」
天地再度疑惑間,臥貪花已向濯清濁問道:「你們倆又是為何而來?」
濯清濁上前一步遞出喜帖說道:「金大人,天尊想請你出席他和君姑娘的婚宴。」
金不二淡淡道:「金大人是不會出席的。」
窮天地上前說:「金大人不去,那金大師呢?」
金不二嘆了口氣說:「這種場合我去了也是掃興。」
濯清濁勸道:「這一宴華嚴世界與蓮宗、藥宗都會出席。真悲居士亦會與會,大師和天尊之事已過多年,眾人皆知大師之志。此宴一過,大師和天尊就要分離了,這一會天尊吩咐無論如何都要請大師出席。」
金不二聽到這驚道:「你們要出兵了?天地,你知道這件事嗎?」
天地點點頭說:「這一宴很可能是大師最後能和天尊再論禪機的時機了。」
金不二揚頭望向破廟屋頂破洞中的天空,這時一隻飛燕掠過屋頂帶出一道飛影掩過光明,金不二終於淡淡說道:「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你依舊癡迷嗎?」
低頭時金不二終於嘆了一口氣說道:「好!我去。」
濯清濁將帖遞上正想退出之際,金不二忽然道:「清濁!天地!你們如今心情如何?」
窮天地率直說道:「迷惑!」
濯清濁思索了一會後才說:「我說不上來。」
金不二點點頭說:「很好!你們還有救!」說到這金不二又望向貪花說道:「你呢?施主。」
臥貪花笑道:「我也迷惑,迷惑為何你們會迷惑?」
窮天地淡淡道:「沒有心的人怎會迷惑?別裝了。」
臥貪花忽然大笑道:「對呀!我怎會迷惑!大師,其實我倒是蠻想看這場好戲的!」
金不二搖搖頭說:「你就在戲中!還看別人做什麼?」一語道破,眾人同時清醒,這一下天地又在這詭譎的氣氛中開始思索自己做的是到底是對是錯。
出了門的天地告辭了濯清濁,黃昏的方向他又開始想起艾爰。心中疑雲越是沉重他的腳步就越是加快,彷彿這一切的答案就在艾爰如嗔似怨的眼裡。
越是接近覺樹園他的心跳就越是加快,因為他心中忽然知道艾爰不是答案,而是這一切最大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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