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伴隨著滾滾飛塵在將黑未黑的天際交織出一幅壯闊如畫,此時窮天地心中卻伴隨著極大的不安…
果然是那群宋兵。
「嗖!」一聲箭響劃破長空,挾帶著背叛與險惡一箭直向天地眉心,天地輕描淡寫揮開飛箭,卻揮不去心中那股同為宋人的羞愧與嫌惡混雜感覺。
夾雜著原以為脫離險境的可憐嘶嚎,窮天地拍開一枝又一枝接連而來的飛箭掩護這一顆又一顆未得修補的破碎之心。
每揮落一枝箭窮天地就自問一次「為什麼?」如果一定要用殺戮掩蓋羞愧,那這一次天地寧可也倒在這一波狂潮中。
窮天地心中正盤旋無可抑止的憂結心緒時,一陣長嘯忽來劃斷這如絲愁緒。一道赤影竄入,手中掌著火焰配合著口中狂噴而出的烈酒,這火藉酒勢破開一切。
隨著火焰的張狂宋兵慌了手腳,祭吞焰突然的出現如太陽般照亮天地眼前的一切。一陣發喊中祭天臺眾人隨祭吞焰加入戰局,窮天地也不由自主展開身形只為守護這些名義上的敵國人民。
宋兵人數雖眾但被攻得措手不及加上武藝不精,過不多時死的死、逃的逃,這一次祭吞焰不再堅持追殺,面對窮天地時也不像之前冷若冰霜的樣子反而溫言捏捏天地臂膀問道:「怎麼樣,沒受傷吧?」對於先前天地執意放走宋兵的事絕口不提。
「我說的沒錯吧!」熟悉的聲自身後喊道。
窮天地回頭喊道:「畢大哥!」來人正是畢征泰。
畢征泰走近對窮天地笑道:「來!我給你介紹這是我結拜二弟祭天臺臺主祭吞焰。」
窮天地驚訝道:「兩位原來是舊識!」
祭吞焰笑道:「也不知認識多久了,大概是倒楣了多久就認識了多久了吧。」
畢征泰笑罵道:「去你的!認識你這個臭嘴人我才是倒了楣。總有一天我一定把你家的祭天臺改成罵天臺!」此話一出號雨寨與祭天臺眾人皆放聲大笑。
窮天地與畢征泰、祭吞焰一同護送金國百姓回家,在路上窮天地方知兩人尚有一結拜兄弟名喚闕南樽掌管浮樽閣,三人中畢征泰居長、祭吞焰排行老二,闕南樽最小但也比窮天地大上七、八歲。
三人原本都是當年未南渡的宋國人民,在金國的高壓管制下心繫祖國遂加入義軍不願投降,但多年過去三人也憑著一番本事闖出些名號。
此後兩國決定和談,許多義軍不是暗中回到南方便是解甲歸田,更有甚者居然成為流寇騷擾百姓,因此金國更加強對境內義軍的剿滅。
當時金國境內具引響力的團體林立且相互牽制,其中對於女真、漢兩族人民的融合最努力的莫過於太一、天一、太陽、太陰四教,之後三人與所屬團隊更在太陰教教主獨孤鸞招安下加入名為「二十八宿」的組織。
當晚畢征泰與祭吞焰遣走眾人堅持再送天地一程,三人打算胡亂在野地荒廟睡一宿,在睡前又喝了一會兒酒。
窮天地一直笑聽著畢征泰酒後胡言但相對於祭吞焰先前的囂狂氣焰酒後的他卻顯得十分沉默。天地直到睡前都還記得祭吞焰眼望弦月的那一道清冷側影…
-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jwpMtxZkl
灰衣僧那一道陰冷的眼神,就像一把直入心臟的刀刃,雖然尚風瀟明知自己必將不敵,但比起學藝不精的懊悔,尚風瀟更害怕那眼神背後不可預期的黑暗。
眼神過後,尚風瀟已讓灰衣僧封住周身要穴無法提氣運勁更遑論逃跑,最後也只能和容冥薰乖乖跟他走。
尚風瀟與容冥薰走在前,灰衣僧緊隨在後,兩人不必交談也知道決不可能從灰衣僧手中脫逃,因此兩人心情也開始漸漸平靜,過程中灰衣僧曾探問有關孫三孫悟奇的下落,但尚風瀟確實不知,灰衣僧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了。
三人循著尚風瀟走過的回頭路,經過餓鬼幫方才藏身的樹林時尚風瀟也索性裝作不知,但奇怪的是這期間原本藏在附近的容梵燹也沒了蹤影。
過不多時,三人已回到迷窟中心大廳,灰衣僧突然從袖中拿出一段香線點燃,香煙裊裊且味道濃烈隨著燃燒已令迷窟中充滿一種類似檀香卻嗆鼻的香味。
這時迷窟裡突然走出許多人,尚風瀟一看便知道是餓鬼幫的人而且薜戾奪也在其中。薜戾奪一見灰衣僧馬上彎腰欲行禮卻讓灰衣僧擋下,灰衣僧道:「不知薜幫主是否能先讓這兩位下去休息,我有些話想私下與薜幫主談談。」
薜戾奪十分恭敬,馬上指示兩名幫眾帶兩人下去。灰衣僧忽說:「尚公子!且慢!」
「做什麼!」尚風瀟不屑道,灰衣僧走上幾步食指數點解開尚風瀟身上封穴。尚風瀟望著他,臉色緩了些說:「謝了。」
灰衣僧微笑道:「待此間事了,我還時有些話想問問尚公子,希望到時尚公子不棄,能予以奉告。」
尚風瀟見灰衣僧突然如此謙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只有回了一禮才跟著餓鬼幫眾離開。
尚風瀟與容冥薰跟著幫眾在千迴百轉的通道中走著途中還經過數個隱密的向下樓梯,尚風瀟這才知道這迷窟竟然還有地下第二層,四人才走進一洞穴所圍的牢房中尚風瀟馬上失聲笑了出來。
原來尚風瀟也預料將與眾人一起被囚禁,但眼前卻見火門眾人個個酒足飯飽的樣子,想必是他們已受到餓鬼幫的「特別招待」
豐暈暴一見尚風瀟就張開滿是酒味的大嘴挒著笑:「來、來、來!小瀟,這些好兄弟可真不是蓋的!這廚藝簡直格老子的好!快!還有半隻烤雞!」
尚風瀟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卻見蜀爍金正捧著雞骨醉茫茫地望著他還補上一個大嗝。
尚風瀟突然覺得方才的擔憂都是多餘,他撈起一壺半傾的酒仰頭灌下,酒經過喉嚨一股烈穿過心口,食指卻開始不停的點著姆指,腦中試圖將這一切的不合理解開。
-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EfLWhN9Pp
拇指不停點著食指,尚風渺正將剛才從遲雲湧口中所探的眾多資訊一一串聯。這時候大家都知道她正在動腦子,所以沒有人敢去打擾她。
尚風渺忽搖頭道:「不對!這僧人絕不會是為了餓鬼幫而來,如果是這樣他自己來就好,又何必非要混入這些普通比丘道士之中?一定是另有目的才需要掩護。」
「那是為了什麼?」昭曌問道。
尚風渺道:「其實我也覺得這灰衣僧與絕煙塵有關係,只是我們少了證明他們關係的重要證據。」
尚風渺又向小沙彌問:「小師父!這僧人是不是和你們睡在一塊?他可有帶哪些隨身的物品?」
小沙彌正專心傾聽著節渟渠傳授他的周公大法口訣完全沒聽到尚風渺問他的問題。
尚風渺將節渟渠推開瞪大眼盯著小沙彌將問題再說一次,這回小沙彌才如夢初醒道:「有!這師父除了行囊外始終手中不離一串念珠,這串念珠通體透明也是一百零八顆,但不是圓珠串成而是一顆顆雕的好漂亮的骷顱頭。但有一次我問他這佛珠為什麼不一樣時,這大師傅便說雕成骷顱頭是象徵超脫生死之意,可自從那次之後我就不曾再見過那串念珠了。」
「骷顱念珠?」尚風渺用力回想著,想將腦海中從小到大聽過的各式各樣古怪奇談中有關骷顱念珠的故事給挖出來。這時眾人也都一知半解地依自己的想法開始討論起來。
「不用想了!」尚風渺忽對節渟渠說:「渟渠,裡頭的比丘道士『有可能』偷走你爹身上的傳家寶玉,你現在和舟虛、雲湧三人進去鬧。」
節渟渠滿臉疑惑道:「啥傳家寶玉?我爹只怕連玉摸起來是什麼感覺都不知道,哪來的寶玉!」
尚風渺瞪著節渟渠,「現在有了。反正你們三個現在不把這鬧的天翻地覆,回去後我就讓你們天翻地覆!」遲雲湧三人突然聽懂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還不懂嗎!」昭曌道:「就是我們要進去調查那灰衣僧的行囊,你們負責引起混亂掩護我們。」遲雲湧三人互望一眼,各自解析著對方眼中的無奈。
小沙彌驚道:「你們想做什麼!說好只問問題而已,我要秉告師父去!」
尚風渺突然蹲下盯著他軟語呢喃道:「你敢說、我就剪掉你的小寶貝。讓你沙彌也不用當了、直接當太監去。好不好哇?」
小沙彌打了一個哆嗦眼光向右一飄正好與昭曌眼光對上,只見昭曌笑瞇瞇地對他用食中兩指比出一個剪刀喀嚓的手勢…
-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sXUMLkT9z
黃沙飛絮同瀰漫,瞿震驚捏起烈日下的一把乾土用力揉碎,讓成沙的土漸漸從手中流失,一如漸漸中移的太陽。
雷門眾人與火門分頭搜索大路西邊樹林而一無所獲,火門更是過了約定的時間仍不見人影,其中隋浮耀與滿涅潾則是分頭前往尋找。
「來了!」養萬賢望著往小鎮方向說。
眾人急回頭望只見隋浮耀一邊搖頭一邊跑回來說:「沒有!樹林北面沒半個人。涅潾呢?回來了沒!」養萬賢搖搖頭。
巫嘯雷怒聲罵道:「你姥姥的!這群小子不會跑回去納涼了吧!」
雷幻殃瞧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笑道:「這麼熱的天!你省點火氣吧,別把我們也烤焦了!」
巫嘯雷瞪了他一眼正想再罵,養萬賢又道:「來了!」
巫嘯雷看也不看罵道:「現在來也沒用!你姥姥的!老子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幾個臭小子!」
雷幻殃道:「只怕你心願難成。這一回只有兩個人,有一個還是我們的人。」巫嘯雷回頭一連串粗口連環而出,因為這次回來的只有滿涅潾和容梵燹。
兩人快步跑近,滿涅潾不待眾人發問已說:「糟了!火門的人都讓人給擒住了。」
養萬賢問容梵燹道:「容兄弟,這是怎麼一回事?」
容梵燹喘著氣說道:「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就突然竄出來把大家都捉走了,後來我和阿姐逃過了就先跟著這些人,最後沒想到連阿姐跟瀟阿哥又讓一個灰衣光頭給捉走了!」
「尚風瀟?他不是負責搜索迷窟嗎?」雷幻殃問。
容梵燹道:「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我遇見阿瀟哥時,他還要我不要擔心,他說那些人自稱餓鬼和他相識,但沒過多久他也讓人給捉住了。」
聽到這,瞿震驚不禁笑了出來,馬上讓巫嘯雷瞪了一眼。
養萬賢又問:「那現在他們在哪裡你知道嗎?」
容梵燹道:「他們回到迷窟去了一直沒出來,我怕出事想回小鎮去找人幫忙半路上就遇上潾阿哥了。」
滿涅潾道:「我後來又進迷窟一探,但沒有收穫又怕打草驚蛇所以就先退出來。」
「走!」巫嘯雷突大聲道。
雷幻殃瞪了他一眼道:「走去哪?閻王殿送死嗎?就這樣進去,符畫太多畫傻了嗎?傻道士!」
瞿震驚也在一旁加油添醋笑道:「正好!巫大道長顯顯神通捉鬼去!」
巫嘯雷對雷幻殃還沒怎樣,但對瞿震驚卻臉色一沉道:「小瞿!你姥姥的,現在你對什麼事都是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是怎樣,自己兄弟讓人擄走也沒關係嗎?什麼事都可以開玩笑是不是!」
瞿震驚正想回嘴,隋浮耀卻鑽進兩人中間隔開說道:「好~停!先想辦法解決眼下的問題再說。」
養萬賢道:「現在回去客店通知必會延誤時機,不如直接分頭通知眾人直接在迷窟外集合。」
眾人皆無異議,當下決定瞿震驚、隋浮耀到東邊樹林通知風、水二門;巫嘯雷、雷幻殃回小鎮通知山、地二門以及客店中的人;容梵燹、滿涅潾、養萬賢則回到迷窟外埋伏。
-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DqFmPQeuj
緋色煙氣冉冉上升,幽幽地穴詭池前人影雙立…
薜戾奪面前火紅色的池子冒著一股股熱氣混著一縷縷忽明忽滅的香煙,整個洞窟充斥著莫名所以的詭異感。
灰衣僧的臉因池光的反映而染上一層血色更顯恐怖陰森。他望著血池開口嘆道:「這些年辛苦你們了,流主要我這次請薜幫主向應幫主轉達慰問之意。」
薜戾奪恭敬地說:「是。薜戾奪一定轉達流主與昧使之意,其實本幫長年受皇殛雷這老狐狸壓迫,若非多年來流主暗中指點,我幫只怕早已分崩離析難復往日光景。」
那灰衣僧便是神魔流昧使糜無返,他說道:「薜幫主,此言過甚,就憑貴幫雄才大略的應天長幫主加上薜幫主你二位所領導的魘、餓二鬼幫,橫行天南誰人不知,何來分崩之言。」
薜戾奪嘆口氣道:「昧使也不必位我等留面子了,大家都知道皇狐狸這些年不斷削弱我四天王眾的實力,前些日子他還把主意動到我這血池之上,若非流主指導,依我應幫主那臭脾氣是絕對沒辦法和那老狐狸周旋的!昧使你也知道這血池所提煉的藥丹是我魘鬼、餓鬼兩幫練功至為緊要之物,他想要這池簡直是想廢我兩幫,你說這氣不氣人。」
糜無返凝重道:「此人居心已是明顯,想必是為應幫主多次頂撞他而想奪池立威。所幸第六天菩薩庇祐,讓貴幫未蒙其害。」糜無返忽然又嘆了一口氣道:「但就怕應幫主感念前任『天尊』能天主對上一任魘鬼幫主的恩情…」
薜戾奪咬牙道:「這件事昧使請放心,那都已經是上一代的事了,幫主若是狠不下心,我們這些下頭的也會想辦法達成目標!」
糜無返微微笑道:「應幫主能有各位這般忠肝義膽的屬下真是有福氣。」
薜戾奪道:「其實這些事還輪不到我這個小小薜幫主說話,幫主會下定決心泰半是因為他那幾位同修實在看不下去了。」
說到這薜戾奪突然停頓一下,糜無返瞇眼一瞧微笑道:「薜幫主,有話直說無訪。」
薜戾奪看了血池一眼臉色有些尷尬說道:「我差點就忘了!金羈俠與安飛將兩位荼使曾說近日內會來此練功,這…」
糜無返笑道:「放心吧!我知你心意,兩位荼使對流主始終有些誤會,這幾日我會迴避兩位的。」
薜戾奪趕忙道:「昧使請放心,這誤會終會解開的,我和幫主也會盡力排解。」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糜無返眼望血池沉思一會又道:「你可知那些孩子是什麼身分?」
薜戾奪道:「聽說是易宗的人,但這易宗我卻聽都沒聽過,不知是真是假。」
糜無返淡淡道:「你還沒傷到他們吧。」
薜戾奪道:「確實還沒,而且我調查過了他們是因為上一代的人在這洞中被殺,所以才會聚集在這,本來我還以為他們是老狐狸的人。但現在只覺得他們有些可憐,待此間事了逼他們不能透露此地的消息就好,對這些孩子昧使有什麼想指示的嗎?」
糜無返道:「這易宗之中有一個是流主親自栽培的孩子,流主希望他能領導易宗。」
薜戾奪聽聞此話,心中詫異非常,因為神魔流流主深藏不露,會讓他親自出手指導必是有因加上這易宗名不見經傳竟會讓神魔流流主如此重視,一時之間薜戾奪想問卻又不敢,只有愣在那裡。
糜無返微笑「我知道你心意,這就和你說了,你可知這易宗祖師是誰?」
薜戾奪尷尬笑道:「我只知這易經是一本書,但只要提到書我就頭痛。昧使這一問我只能猜出這門派只怕是依易經作底子,但道門中人這麼多我實在猜不到!」
糜無返道:「這人當年化名生生子,但其實他們是父子二人前後喬裝打扮。真實身分我且保留,就告訴你他們和風伏希有極深的關係。」
風伏希這名字竄入薜戾奪耳中,江湖打滾多年的餓鬼幫主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VHWST8qS2
火光跳躍,卻照不出方圓之外,只在眉底心間搖曳下多少愁哀。
烤火堆前,窮天地撕開一隻雞腿遞給窮碧落,碧落笑著接過。天地又撕開另一隻雞腿交給窮大哉說:「爹!你先吃。」
窮大哉搖搖頭道:「爹不餓,天地你自己吃吧。」
窮天地笑道:「爹,你客氣什麼。這還有一整隻雞,你不吃我和姊姊怎麼吃的完。姊,你也說說爹,他又不吃了。」
窮天地不聞碧落開口,回過頭去才發現空空如也,什麼人都沒有。
窮天地傻了,回頭喊道:「爹…」
回過頭窮大哉也不見人影了,天地正自納悶手中一輕,雞腿與烤雞也消失得無影無終,雖然還聞得到烤雞的味道,但他已清清楚楚的知道這是在夢中。
窮天地只覺胸中翻湧這些日子來以為藏的很好的傷心突然嘔了出來,直到他讓淚痕浸醒時才看見晨光已從破廟門外照了進來,一道人影閃出,他認得那是祭吞焰。
破廟門外畢征泰正使勁搧著火,柴火燻得烤雞透出垂涎香氣。他回頭問祭吞焰:「怎麼?天地還沒醒?」
祭吞焰盯著烤雞道:「再讓他睡一會,等雞熟了再說。」
畢征泰失笑道:「還讓他睡?雞早就烤好了,算了,我去叫!」
祭吞焰一把拉住畢征泰,「得了吧!他會睡那麼晚還不是你昨晚拼命灌他酒!」
畢征泰抓抓頭說:「誰知道這小子這麼不會喝。好,就讓他睡吧。」
兩人正說話間門內窮天地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容走了出來,畢征泰見到他也還以一個尷尬的笑容,祭吞焰則是看看窮天地又看看畢征泰不禁嗤的笑了出來。
畢征泰瞪著祭吞焰說:「臭嘴人!笑什麼?」
祭吞焰出手將烤雞翻到另一面笑道:「我很久沒看到你笑得那麼蠢。」
畢征泰坐下用手撕下一隻雞腿遞給祭吞焰說:「怎麼了?我的好二弟這麼快就開始回憶你的人生了嗎,想看呀、以後我每天笑給你看呀!」
「你他媽休想!」祭吞焰瞪著他說。
畢征泰笑著撕下另一隻雞腿遞給窮天地,「來!將就點早上吃雞腿,中午我再請你吃熊掌。」
窮天地只當畢征泰說笑,接過雞腿笑道:「熊掌怎麼夠,我還要吃魚。」
窮天地說完卻沒有馬上吃下雞腿,只是將它握在手中想感覺這現實與夢中的雞腿是不是一樣的重,他也覺得自己是多想了,但他總覺得它們是一樣重的。但也有可能他只是想找些線索證明這夢還是有些部分是真的吧…
畢征泰用嘴撕下一大塊雞胸邊咬邊說:「天地,你昨天說你要到神威宮去是吧?」
「嗯,怎麼了。」窮天地將雞腿咬了一口說。
畢征泰道:「你這幾天先跟我們走,我們帶你去見兩個人,這兩人說不定有門路能送你上神威宮去。」
窮天地道:「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兩位大哥了。」
畢征泰笑道:「自己兄弟,說那什麼話!而且我們本來就是要到那去的,沒關係!」
可祭吞焰又說:「到了那裡有關你的家仇的事千萬別提起,知道嗎。」
窮天地雖不解仍說:「我知道。」
畢征泰望了他一眼說:「我們要帶你去見的這兩人其實是金國皇室之人。這兩兄弟平時待我們這些宋人也很好,從不把我們當下人看所以你不用擔心,但有些事我希望你先知道。」
窮天地道:「大哥只管直說。」
畢征泰將嘴中雞肉用力吞下才說:「你知道弄煙臺在金國中勢力不小吧!」窮天地雖已猜到畢征泰想說些什麼但依舊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接著畢征泰又道:「這兩兄弟其實也和蒼天崩、伊海竭有些關係,蒼天崩因為對金國有功所以曾指導過他們,而伊海竭這巴結狗則算得上這兩兄弟的玩伴,不過他真正想巴結的卻是這兩兄弟的大哥完顏璧。」
祭吞焰道:「這完顏璧與金國國主完顏亮有很深的關係,可說是權傾一時。完顏璧之下還有四個弟弟,我們說的兩兄弟是孿生子排行老四老五漢名叫完顏驤、完顏剿。老二老三叫完顏颶、完顏靂,這完顏靂雖是皇室之人但在金國武林中功夫可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不過你應該遇不上。總之這幾人其實都屬於金國護神教的教徒,而他們又和神威宮交好所以也許能幫上你。」
窮天地道:「這兩人會願意幫我嗎?別說神威宮了,就連護神教我也沒關沒係的。」
祭吞焰笑道:「誰說的?你後頭就有一個護神教的人!」
窮天地回頭正與畢征泰照上面,只見畢征泰挑了挑眉對他笑道:「怎麼?不信呀?我看起來不像會信教的人嗎?」
說完,畢征泰又指著祭吞焰說:「這臭嘴人也有神信呀!」窮天地又回頭茫然望向祭吞焰,只見祭吞焰笑著點點頭。
後頭才聽畢征泰輕聲道:「他信滅神教!所以這傢伙立志罵遍天下,用嘴砲毀滅世界…」
-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VJSduhPoP
「你怎麼、怎麼亂罵人呀!」金圓寺比丘一個個傻了眼圍著節渟渠七嘴八舌的竊竊私語,有些還開始口宣佛號。
節渟渠仰著頭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說:「罵你又怎樣!老禿驢!偷了我家傳家寶玉還想不認帳!怎麼!瞧不起我節少爺是不是!」
金圓寺方丈氣得站起身來,這不站還好一站才發現他比節渟渠足足高出一個半頭,雖是如此節渟渠依舊表現出一副氣勢凌人的模樣。但方丈卻是翹著小指尖著嗓指著渟渠:「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我們剃頭是為了六根清淨,決、決不是因為、因為頭髮少!」說著說著方丈竟爾紅了眼框。
節渟渠突然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回過頭去以眼神望向桴舟虛與遲雲湧兩人求救,沒想到桴舟虛竟用極堅定的眼神望向他還點了點頭,節渟渠解釋的意思是「狠下心腸吧,決不能心軟!易宗靠你了!」
節渟渠又望向遲雲湧,可遲雲湧卻瞪了他一眼下巴一抬,節渟渠解釋的意思是「快上!不然尚瘋婆會殺了我們!」
節渟渠轉回頭,眼光突然變的無比堅定。他用手指向方丈,但沒想到方丈那含著晶瑩眼淚的眼框竟讓節渟渠下了一個極重大的決定!
節渟渠轉肩、扭腰、擺頭一氣喝成,指著坐在一邊想置身事外的柳青觀道士罵道:「那鐵定就是你們這班牛鼻子搞的鬼!」
這下子柳青觀道士又全慌了手腳,眾道士私下稀稀疏疏不知在耳語些什麼,最後眾道士才將眼光聚在其中一名中年道士身上,這中年道士突然紅透了臉抖著手緩緩從懷中拿出一塊半個手掌大的玉珮放在桌上。
「好哇!原來是你柳青觀搞的鬼,居然悶不吭聲想賴給我金圓寺!」節渟渠一時傻了眼,金圓寺方丈倒先尖聲尖氣罵了出來。
節渟渠茫然回過頭望向桴舟虛、遲雲湧兩人,沒想到桴舟虛依舊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又點了頭,渟渠解釋的意思是「木已成舟只能將計就計!靠你了!你簡直就是易宗的英雄呀!」
節渟渠又望向遲雲湧,而雲湧依舊是瞪了他一眼下巴一抬,渟渠解釋的意思是「快上!搞死他們!不然回去就是我們被搞死!」
屋前正鬧得不可開交,尚風渺和昭曌趁著此時拉著小沙彌從後門走進灰衣僧的房間,這時眾比丘道長已讓節渟渠等人引至客廳,昭曌聽著方丈的尖聲控訴向小沙彌笑道:「你師父是不是平常講話就這個樣子。」
小沙彌點頭道:「對呀!他沒事就在寺中唱戲專唱淨旦,師兄們都知道但就是沒人敢說。」
尚風渺攤開灰衣僧的行囊漫不經心說道:「那他幹麼不去學唱戲?反而跑來出家。」
小沙彌一副人小鬼大嘆氣道:「聽我一位師叔說師父小時後因戰亂的關係家破人亡,後來讓一個仙樂宮的俠士給救了,那仙樂宮平常就是教人唱戲彈琴還有念佛的,本來師父想留在那但是因為資質不足,所以仙樂宮沒收他加上戰事擴大,師父只有逃到江南來最後才出了家。」
尚風渺也沒心聽小沙彌說的故事,只是一個勁的小心翻動灰衣僧的衣物,昭曌檢查其他地方一無所獲又湊過來小沙彌身邊問道:「小師父,你有沒有注意到這灰衣僧除了那些衣服外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小沙彌搖搖頭道:「沒了!不過這師父上茅廁的次數還真多,但是師兄說上了年紀的人都會這樣。就像我師父一樣他一個晚上不知道要跑幾趟茅廁!」
昭曌抬起頭正好與尚風渺對上眼,兩人互知心意將所有事物歸位後就拉著小沙彌離開。
尚風渺三人到了茅廁還聽得到金圓寺與柳青觀兩方人馬互相叫罵的聲音,只是不知道為何變成他們兩邊在爭執。
尚風渺與昭曌捏著鼻子繞著茅廁四周仔細尋找,小沙彌見兩女對他沒有戒心轉頭一個勁就往屋裡跑,風渺機警回頭想追已來不及又不能開口罵,可就在小沙彌將踏進後門時突然一人伸手將他抱起夾在腋下還順勢掩住他的嘴。
-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CYeIC3CmI
幽幽窟牢裡,酒足飯飽後尚風瀟仍是猜不透這灰衣僧與餓鬼幫的關係,尚風瀟先向容冥薰問道:「冥薰,妳是怎麼樣讓這僧人給捉住的?」
容冥薰低著頭說:「那時我跑回小鎮想回客店,半路上就遇上這位師父,他先問了我為何行色匆匆。我認得他曾替阿爹唸過經超度,心裡頭就覺得他是個好人,就把遇上這群人的事告訴他哩。沒想到這位師父就說這群人其實是餓鬼叫我不用回去了他有辦法對付,我還忙著跟他說這些人不是鬼是一群強盜還會武功,他沒有辦法應付的。之後這位師父堅持不讓我走,我喊救命這師父居然就帶著我跳到屋頂上一路狂奔,出了小鎮沒多久就遇上尚阿哥你哩。」
尚風瀟聽完後沉默不語,容冥薰望著尚風瀟沉思的側臉突然臉上一紅向風瀟小聲道:「尚阿哥!謝謝你。」
尚風瀟轉過頭與她對望茫然道:「謝什麼?」
容冥薰低下頭小聲道:「就是你剛剛救我的事。」
尚風瀟「哦」了一聲說:「又沒救到,沒什麼好謝的!」
容冥薰聽尚風瀟這樣說頭又更低了。
這時尚風瀟突然帶著三分惱怒、七分嘻鬧的態度用力搖醒睡死的豐暈暴,豐暈暴驚醒道:「什麼!什麼!幹啥你?」最後一聲他是對著尚風瀟怒吼。
尚風瀟笑道:「我問你!後來我走了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
豐暈暴瞪了他一眼道:「沒事!囉唆!」說完又轉過身去躺下睡了。
尚風瀟讓豐暈暴罵得一頭霧水,轉過身又搖醒抱著酒罈睡著的蜀爍金,蜀爍金瞇著醉眼呆望著風瀟。尚風瀟搖搖頭才問:「大嘴鼠!我離開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蜀爍金瞇著眼笑道:「你問爆竹去!」
尚風瀟罵道:「馬的!這臭小子不說,你直接和我說就好!」
蜀爍金先是回頭望了豐暈暴一眼,確定他睡著才笑道:「這小子和那個薜幫主打賭三十招之內平手就放我們走。嘻嘻!這小子打賭時說得多有把握、多有豪氣,結果一招就讓人壓在地上起不了身。」
這時豐暈暴突然起身將蜀爍金壓在地上罵道:「臭小子!這麼有本事!你怎麼不自己上!」
蜀爍金哀號道:「分明就是你自己想逞英雄,還說我…」
話沒說完豐暈暴已捉起地上一把把土往蜀爍金嘴裡塞笑罵:「大嘴鼠!罰你吃土!」
尚風瀟望了他們一眼轉頭向半醉半醒的文焚嶽問道:「火燒山!後來還有沒有發生其他事?有沒有提到僧人或比丘之類的?」
文焚嶽搖搖頭道:「沒聽見,但後來有一個幫眾突然進來報告說有什麼『圖使』要來,他們一群人就變的很安靜還把我們帶回這裡來。」
尚風瀟疑惑道:「圖使?什麼東西?沒提到比丘?」
文焚嶽搖搖頭,尚風瀟又望向剛被豐暈暴吵醒的麗明和鞏滅熄,麗明搖搖頭但鞏滅熄卻說:「而且這圖使還是兩個。」
尚風瀟心中想道「這灰衣僧必和這餓鬼幫有關係,但我看他是孤身一人,難不曾是另有同黨我未發覺。不可能!如果有我怎會沒發現?而且當年孫三哥說他仇家雖多但沒幾個是他會怕的。不過聽這比丘說的話好像三哥這幾年都在躲著他口中的流主,到底這比丘是何方神聖?」
正當尚風瀟沉思時洞口中又有兩名餓鬼幫眾押進一人喝道:「進去!等會兩位荼使與薜幫主要親自審問你,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尚風瀟見那人一身乞丐打扮眉宇間卻是不掩英氣。
那人見尚風瀟盯著他也不怒還對他灑脫一笑。
-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IcUwKSp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