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事成嗎?」玉歆悠站在樹下順著赤梟的羽溫柔的撫著。
翟凌翔笑看著他說道:「城是一定出的去的,重點是以現在的易宗加上一個半殘不缺的魈峰能做些什麼,我很懷疑?」
玉歆悠眼見著赤梟飛回樹梢說道:「三少沒多給指示嗎?」
翟凌翔伸出手一聲低哨讓赤梟又飛回他臂上淡淡道:「我離開時他沒多說些什麼,只說易宗還不能有失。」
玉歆悠嘆口氣道:「難得還有他認為價值的東西,他已知道妳和風渺的事了嗎?」
翟凌翔點頭道:「應該是知道了。我沒說來找易宗,但他卻先提起了。」
玉歆悠望著翟凌翔低聲道:「自己小心點!風渺現在應該已是他看重的一枚棋子了!」
翟凌翔心情一亂臂上赤梟隨之騷動又飛回樹梢,翟凌翔抬頭逆著陽光臉上印著赤梟帶下的一道陰影沉痛道:「活在他的影子下就是這樣朝不保夕的,不然你以為玄通密身邊為何總是有人在保護他。總之在我們還有用處之前他都不會輕易下手的,說到這,三少這樣對五少手下的人他都沒說話嗎?」
玉歆悠聳肩道:「我家這奕首,老是想裝傻。八成是不想和三少撕破臉,還有就是想藉由『靈龜』和玄通密的關係再接近雲舞愁吧。」
翟凌翔說:「天靜塵嗎?」
玉歆悠點點頭道:「聽說他比雲舞愁還麻煩。」
翟凌翔奇道:「但我聽說他並不算難纏。」
玉歆悠笑道:「就是因為他果斷,所以和處處留下餘地的雲舞愁一合作反而讓奕首覺得麻煩。」
翟凌翔說道:「所以解方是…」
玉歆悠說道:「奕首已讓『炎虎』放下手邊的事去對付九真君中的童浩威了,聽說這人十分自負和易宗那神魔流的小子早些時候很像。」
翟凌翔淡淡說道:「不必說早些了,我看他現在幾乎還是一樣。只是在順境中藏得比較好而已,我看等天尊一回來他就麻煩了。」
玉歆悠躲在樹蔭下拿扇子敲頭苦惱道:「那要怎麼辦!神魔流的人現在已經走光了,真出了事也沒人幫忙擋箭了。」
翟凌翔說:「這也不一定,你的大前輩易怨離的弟弟八成還在城外遊走,真的出事就先靜觀其變吧!最好就是等到他們自己出手,我們也好等待機會。」
玉歆悠淡淡道:「你是說易怒騰。」
翟凌翔點點頭又問:「說到這我就覺得奇怪,不知道為什麼三少對易怨離很沒興趣,同是寒波樓的叛徒他就是沒被發佈追殺令。」
玉歆悠道:「這寒波樓建立極早其中還有一大堆秘密沒解,就連奕首也只是半路僥倖成為樓主的,他都不能摸清樓裡的秘密。更何況是長居禁闈的三少,留下這前前樓主的親信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玉歆悠又問:「說老實話,當初三少有沒有安排人在這裡和你裡應外合?」
翟凌翔不答反問:「說到這,你這幾天也沒有去和艾爰見面。」
玉歆悠搖頭道:「他要我來這不是要我配合艾爰,反正他只在乎最後能不能拿到蓮千葉的那套心法而已。你呢?真不說。」
翟凌翔說:「三少只要我等個人,一個傾國傾城、顛國覆城的女人。」
玉歆悠笑道:「這麼厲害?」
翟凌翔說:「聽說是『權謀宗』龍韜院的人。」
玉歆悠正色道:「龍韜院?不是聽說才有一個龍韜院的女子把三少的局攪得亂七八糟嗎?這會兒又來一個女人。」
翟凌翔說道:「這一次他們是同一陣線,聽說權謀宗因為宋廷的威逼也想顛覆掉神威宮。總之,我倆就拭目以待吧。」語停,烈日下一聲梟唳劃破長空,衝霄的飛鳥正靜靜覷著這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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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走入地道時窮天地忽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發現這感覺同樣是來自夢境,可卻是在孩提時候的夢。
他早已想不起這夢,但他知道他記得只是暫時想不起來而已。地道裡混雜著一種濕黏的腐朽味,但這味道又不令天地討厭,他不知該如何以何種感情來形容。
對,是習慣!這種習慣的味道一直引領著他們走出地道,迎面而來的陽光腳下是新鮮的草地稍稍沾著水,水是從一旁的小沼來的,天地走近望了望水中的自己。
水裡的人在笑,這種緊張的時刻不知為何他卻知道將會有個東西正在等著他,天地回頭見溟煜和焱淼正在討論等會見魈峰的事。
一聲梟唳劃開烈日下的蒸騰,天地隨著梟唳轉頭赫然看見遠方稻田裡出現一幅巨大的八卦圖,但奇怪的是中央是陰陽雙魚圖,圍在外圍的卻是十二段相連的三個圈圈。天地直覺裡便知道這三個圈代表的是三爻,但連起的圈為何是十二段而不是八段。
肅焱淼也是一聲驚叫道:「溟煜!那是什麼?」
三人並肩同感神奇時,天地卻見到圖中有兩人正在走動。但距離實在太遠,不過他卻從兩人極不尋常的身高認出他們說道:「是麥荼荳麥先知和崔嵬峯崔谷主。」
肅焱淼說道:「麥荼荳我知道,但崔嵬峯…」
窮天地笑笑說道:「聽說是岌岑的結拜大哥,但他的年紀其實比岌岑他爹還大!」
肅焱淼說:「這樣也能結拜!」
天地說道:「岌岑遇見他時也是個孩子,兩個人一般矮個所以不管崔嵬峯怎麼解釋岌岑就是不信他的年紀能有多大。最後才在岌岑單方面認定下結了拜!」
赫溟煜笑道:「沒想到岌岑也有這麼逗趣的一面!」
肅焱淼笑得開懷說道:「這三座山只有在情少面前才會扭扭捏捏的,而濟光也只有在他的門主面前才會變得足智多謀。」
窮天地笑道:「連三座山這外號你也知道,想必渺渺一定告訴你不少有關女孩們事情。」
笑鬧間赫溟煜突然沉重道:「說到這,最近情少總讓我覺得他怪怪的。」
窮天地說:「情少天生就悶,我倒不覺得有什麼怪的。」
赫溟煜說:「其實不然,昨天赴完凌明暗的會後他突然不知道哪裡去了。回來後我就在他身上聞到血腥味,問他是不是動手了,他只說在酒樓附近遇上幾個不識相的地痞打了一架。」
肅焱淼望著遠方的八卦圖說道:「果然有問題!他很少敷衍人,更少和不認識的人動手,還記前晚在神威宮外的大合戰嗎?他有幾手劍法使得太凌厲卻不熟悉,好像是剛學不久。那晚我就覺得怪,為何他當初在宗主戰時對上晉明晝不用上?」
三人邊走邊思考著遠處的八卦圖,直到走到幽冥谷的谷口時窮天地才驚道:「糗了!進這谷需要有指南針,我給忘了。」
三人面面相覷,最後赫溟煜說道:「來不及回去拿了,就這樣進去吧。」
天地點頭苦笑領著兩人進入,不到一刻鐘肅焱淼突然說道:「厲害,有誰還記的進來的路?」
天地與溟煜同時回頭望向曲折複雜的來時路搖搖頭。
肅焱淼又說:「我們總共轉右兩次後又在三岔路上選了左邊的路。從現在開始我們最好開始在路邊做記號。不然要是沒見到魈峰的人,我們也沒辦法脫身。天地,你們當初沒留下聯絡方法嗎?」
天地一臉為難間卻見草叢中人影一閃,一陣驚駭聲伴隨著奇裝異服的女子竄出!
驚駭聲未停卻見女子已圍著三人快速奔跑還幽幽地故作神秘喊道:「你們居然敢闖進這幽冥之谷!難道不怕打擾這谷中的惡靈嗎!」
肅焱淼冷冷地望著她誇張的行為向天地道:「你認得這人嗎?」
窮天地搖搖頭,肅焱淼又回頭正想說話時女子居然又自顧自地裝作恐怖說:「你以為你們能逃出這谷中惡靈的詛咒嗎…你以為…」
話沒說完,肅焱淼已揮揮手說道:「停、停、停!不用演了,我們早知道這谷中全都是人!我們是易宗的人,而且已經有血池夫人的下落了,快帶我們去見薜大姐,我們要談結盟的事。」
女子愣了一下又繼續跑著還神秘道:「既然你們願意崇敬這谷中神靈…」
「可不可以拜託妳不要演了!辦正事要緊好嗎!」肅焱淼再度無情地打斷她的獨角戲。
女子再度一愣正想起步再繞圈卻讓肅焱淼惡狠狠的眼神瞪住。女子終於平靜轉頭帶路低聲道:「易宗又怎樣!臭屁什麼!」
天地三人同時偷笑跟在她後頭,只見女子垂頭喪氣的帶著三人走了一段路後終於在一座大石前停下。
女子轉身故態萌發又幽幽道:「如果你們敢出賣神靈的住處!必受神罰!」
天地三人出奇的冷靜,一陣清淡互望後女子又悻悻然地回過身拉開大石後的機關罵道:「有這麼不可怕嗎!冷靜個什麼勁!」
四人終於走入機關地道,不久傳出的燈火通明中已伴隨著薜含睇的大吼:「桂結淇!妳還知道要回來,昨天交代的事呢!妳又跑去哪裡鬼混了,叫妳佈的陷阱佈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昨天差一點就可以逮到皇甫幽那渾帳!」
桂結淇眼神飄忽間轉移話題道:「大姐!妳知道嗎!我昨夜又看見了峰主,我見她不停搖頭歎息就知道這一次行動必然不會成功!所以我…」
「再胡言亂語妳試試看!」薜含睇終於受不了罵道:「所以妳就聽峰主的指示連佈下的計畫都不顧了!是不是!」
桂結淇趕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其實是跟著峰主走到一處樹叢中,之後就發現皇甫老鬼在和一名有著男子聲音的女子說話。」
薜含睇正想在罵,肅焱淼卻道:「繼續說!」
桂結淇像是捉到浮木一般轉頭對肅焱淼滔滔不絕:「後來我還聽他們說,皇甫老鬼其實早有個暗樁在神威宮中,而且很有可能還和易宗有關係,最後他們還談到雲夢澤,但後來…」
肅焱淼問道:「後來怎麼樣?」
桂結淇聚精會神道:「後來我就睡著了!」
鴉雀無聲中薜含睇一字字吼道:「下、去!」
肅焱淼望著桂結淇竄離的背影說:「我一定要介紹節渟渠給她認識!真的是一對寶耶!」
薜含睇無奈對三人說道:「真是讓各位見笑了!」
赫溟煜說:「副峰主不必如此,江湖中本就有許多奇人異事,本宗也有這麼一號人物,習慣就好。」
薜含睇笑道:「那這些閒話也就不說了,三位中我只識得窮公子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赫溟煜與肅焱淼通過姓名之後才說:「想必副峰主已知我等來意,這一次其實我們已得血池夫人首肯,但需要受污染的血池水才能再製出解藥,我想也許魘鬼餓鬼兩幫會將血池水帶在身邊,所以我們想請教副峰主有沒有辦法?」
薜含睇道:「這事沒問題!我有辦法。」
肅焱淼又說道:「還有一事我想問副峰主。」
薜含睇說:「公子請說!」
肅焱淼說:「我想副峰主想必是和餓鬼幫薜幫主關係頗深吧。」
薜含睇笑道:「我就知道瞞不過!確實,我和戾奪是親姊弟,不過在戰亂時失散過了十多年才又重逢。說來難過,因為當時為我和小弟牽線相認的便是血池夫人池履波。」
薜含睇忽然難過又突然收起情緒說道:「這過去的事就先別說了!這次回來谷裡想必是易宗對結盟之事下了決定了吧。」
赫溟煜說:「沒錯,我宗宗主已決定和貴峰結盟。這東西是我宗澤門門主要暫借各位抄寫的。」
薜含睇接過赫溟煜遞過來的書冊驚道:「這書中記載的全是應對皇甫幽殤情劍式的方法,不知各位是如何得來的?」
天地將話接了過去解釋雲夢澤的過往後薜含睇才嘆道:「這雲女俠心思之縝密真是無人能出其右,他居然能將皇甫幽的心思與武功摸得這麼透徹,只可惜她…」
肅焱淼聽她話意怕她又將話截住了不說,趕忙問道:「副峰主知道雲前輩的下落嗎?」
薜含睇淡淡望了三人一眼說道:「他的下落也是我們當初想和她合作尋她未果後才得知的。」
肅焱淼說:「她的情報對我們很有用不知能否請副峰主示下。」
薜含睇說道:「三位可知雲夢仙鄉?」
肅焱淼笑道:「這我聽過,是從我宗一位『高材』做過的夢中得知。」
薜含睇奇道:「夢?」遲疑之後他又說道:「想必是各位方才所提及的那位與結淇相似的兄弟吧?」
肅焱淼與赫溟煜相視而笑,但窮天地卻是靜靜地聽著薜含睇繼續說:「這雲夢仙鄉位於宋國最崇高的地方,各位可知在哪?」
天地淡淡道:「在西湖,和皇室有關嗎?」
薜含睇點點頭頗為驚奇道:「不錯!正是和趙宋有極大的關係,而這仙鄉便是趙構藏嬌的金屋。裡頭的人姓苗但她卻不是我們要談的重點,回到仙鄉的建造者雲夢澤,她便是在建造仙鄉後就遭到趙構等人虛構罪名將她擊殺的。」
窮天地說道:「是害怕她將仙鄉的祕密傳出去嗎?這裡頭有機關?」
薜含睇點點頭說:「沒錯,我想也是如此。只是她走的太突然聽說是好幾年後才讓瀟湘派的梁不絕察知又藉由策道窮的口傳出。這人出自玄璣門,與負縱橫是同門,他行事雖正派但城府卻深沉不知他放出這消息究竟是為何。」
窮天地說:「我猜也許他是有意引出和雲夢澤有關的人,說不定他的目標是和我們一樣。」
薜含睇說道:「公子是說他的目標有可能也是皇甫幽?」
天地說道:「這皇甫幽勢力隱伏難測,說不定這策道窮也曾和他有過過節,總之這也許會是一條路。」
薜含睇點頭說道:「當初我們也曾這麼想,但就是缺了一位引薦之人。本想和神威宮裡的負縱橫說說,但他卻暗示要我們加入神威宮所以才不了了之,如今重提此事我想在這裡再請窮公子幫個忙。」
天地說道:「要我去向軍師疏通嗎?」
薜含睇說道:「這事我知道也許是為難公子了,但我還是希望公子若有機會還請伸出援手,不然到時若易宗又必須因弄煙臺之事而與我魈峰分頭行事,我魈峰要報仇的機會只怕會更加渺茫。」
天地說道:「這事我盡力周旋便是,大姊放心吧!」
肅焱淼插口道:「副峰主!先找人抄寫這流雲袖吧,還有一件事我想先請教諸位。」
薜含睇說道:「公子請說。」
肅焱淼說道:「在場的眾位姐妹想必對皇甫幽的劍式知之甚悉,我希望有人能為我等演練一次,這樣我們回去也能依冊演練好這流雲袖。」
赫溟煜若有深意地望了肅焱淼一眼,耳聽著薜含睇答應喚出兩名女子位眾人演練殤情劍式。模仿的劍式中依舊隱含三分凌厲,凌厲中漸漸劃開肅焱淼心中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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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端倪了嗎?」赫溟煜在回城路上問道。
肅焱淼淡淡點頭道:「應該是了。」
天地心知他們說的必是情少和殤情劍式之間的關係遂說道:「他肯說嗎?」
肅焱淼略帶氣道:「先是絕煙塵背後的神魔流,現在又來一個皇甫幽!你們能忍我可不行!這次他非得說不可!」
赫溟煜安撫他:「這事宜緩不宜急,依情少個性若強逼他必會以玉石俱焚的方法了事。」
天地靈光一閃道:「對!就是因為他這個性,所以他絕不會妥協於皇甫幽的威逼利誘,但會讓情少接受與他合作的要件必是會讓他牽掛的人事物。」
肅焱淼緩下腳步冷靜道:「確實,我方才衝動之下也沒想到。現在就是想辦法探出他最在意的東西,不過以他個性事與物都不會是她在意的對象,我想皇甫幽拿來威脅他的必是情少在意之人。」
窮天地說道:「昨天小乞丐才告訴我他聽山門的人說情少真正心儀之人好像是乾達婆族之人!」
肅焱淼苦笑道:「好哇!這三角戀又多了一人,我看情少有的忙了!」
赫溟煜說:「這些話先別說了,我們先將這事想出個辦法吧。」
肅焱淼說:「以他個性我們去說絕對沒結果,而且沒證據這樣就問以他自尊心這麼強必會認為我們是在強逼他回答。所以我想這事還是讓女孩子去問,就讓悅悰以討論雲夢澤之事為理由接近他探他口風。」
窮天地說道:「為何不讓岌岑去問,他們關係不是比較好嗎?」
赫溟煜說道:「關心則亂,而且要是真如我所猜測情少必會因為不願意傷岌岑的心而不願明說,讓悅悰去可以由雲夢澤的話題旁敲側擊,不必直接問他有關皇甫幽的事,而是間接問他若是皇甫幽會使出何種手段!」
天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肅焱淼笑道:「以皇甫幽不願直接接觸的行事作風,若他想掌控易宗必會選擇人選作為魁儡,這是一般人都能猜到的事,若是情少的回答不符就表示他心中有鬼想誤導我們。那時我們就能以雲夢澤的遺物作餌藉由情少引出皇甫幽。這下還能再和魈峰合作請皇甫幽入我甕中!」
天地嘆道:「你們居然能想得這麼遠。」
赫溟煜說道:「這也不難!世間的事脫不過陰陽變化,不論是武功還是計謀都是一樣的,只要願意多想想就好。」
方說到陰陽天地在走回密道前又不經意回頭望了黃昏餘暉下的太極圖一眼,暉下的太極光影間彷彿不停旋轉,天地定睛一望太極又如平常無異,直到肅焱淼催促他時他才回頭走入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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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出密道,昏暉下一張笑靨正待著天地。肅焱淼示意赫溟煜,兩人打了聲招呼便靜靜離開。
笑靨裡,天地動著心腸回憶起初見這雙眼時的情景,迴廊裡欲拒還迎的如嗔似怨怎會化作今日黃昏簷下的笑靨漣漣。
天地沉默,走上前與那雙眼互望間一笑開來。
艾爰笑道:「知道我起床了,就趕緊來報到嗎!真乖。」
天地笑道:「看來是緣分,妳醒我就來了!」
艾爰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天地坐在簷下說:「應該是成了,她們說會張羅血池水。不過這一次到是意外得知皇甫幽可能也會想對易宗下手。」
艾爰挨著天地坐下說道:「這倒是新奇,說來聽聽。」
天地將情少的種種可疑事蹟說出卻聽艾爰笑道:「錯、你不知道這皇甫幽對權力一向沒多大興趣嗎?這人最在意的其實是武學與任何可以增強實力的東西!不然他怎會和冉既極是同一路的狐狸,我想他真正想要的八成是雲夢澤留下來的飄渺機樞。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皇甫幽和梅三弄可是好兄弟!」
天地一時驚愕道:「他要這機關卷幹什麼?」
艾爰瞇著眼笑道:「你該問當初他會愛上雲夢澤究竟為何。」
窮天地心中一驚說道:「他…」
艾爰笑眼間淡淡道:「他的愛情不過是手段而已,因為只要奪走心他就可以從失心之人手中拿到他所想要的。只可惜他遇上能隨時游走現實與虛幻的雲夢澤,她遊走於愛或不愛但終究敗在自己的癡裡...」
窮天地奇道:「遊走…愛或不愛…」
艾爰說道:「雲夢澤能使織夢樓的異術,除了在機關術上多有異想對現實中的情慾糾葛其實也多有領悟,我懷疑她早知皇甫幽的真心,不然又怎會在悅悰的夢中說出『雲隨風而變,夢隨心而現,澤映月卻非月。當風起雲散時,當夢醒心碎時,大澤裡掀起的波濤還映得出月嗎!』這兩句話。」
窮天地細思說道:「這兩句話前一句說的只怕是情隨景而動卻非是真情,所以她是不是也在懷疑自己究竟懂不懂愛情。」
艾爰點點頭又笑問:「那下一句呢?」
天地低頭嘆道:「下一句恐怕是她已了解這其中關竅而決心清醒了。」
艾爰說:「我也是這想,像她這種心思境界這麼高的人,要讓感情困住實在有些難度。所以我想一定還有個更重要的目標在支撐著她留在皇甫幽身邊。」
窮天地道:「只怕是她知曉皇甫幽的陰謀後,決心藏在他身邊阻止他。」
艾爰又嘆息道:「你知道皇甫幽的母親是誰嗎?」
窮天地說道:「是炎女俠、等等、這樣不就是說皇甫幽便是…」
艾爰說道:「沒錯,他們和風家有血緣關係,算起來他應該是風飛揚的表兄。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炎垕所掌管的『九幽地獄』。」
天地奇道:「九幽地獄?」
艾爰說道:「我就告訴你當初七位女俠手下的主要派門,除炎垕的九幽地獄外尚有真涅的五鎮『靈鎮盟』、五嶽『天嶽盟』;水嫣的四海『聖海盟』、四瀆『瀆源盟』;金煞的幽界、華曇的三神教、桑若的三鉉織以及我母親的玄圃。」
艾爰說到母親時眼光隨之一黯才繼續說道:「但這些門派其實在七位女俠或死或失蹤後便各自易主了,九幽地獄的繼承者便是皇甫幽的二哥皇甫覺,但這些年九幽地獄已分裂成兩派另一派便是由閻臨軒所帶領。靈鎮盟與天嶽盟本是真涅與陳師骸共同帶領,但真涅死後陳歿也就是陳師骸不知為何出走而靈鎮盟與天嶽盟也因此開始自治。水嫣則是被知心衷也就是知天時的父親以計逼走,金煞的幽界讓阿修羅奪走、華曇走後三神教更是爆發內戰、桑若改名金天厲後因病而亡,如今三鉉織掌權的人你也知道是誰…」
說到這艾爰的沉默裡天地回應道:「若不想說,就別說了。」
艾爰望著夕陽下的血豔道:「不是不想說,只是其實我也不知他們究竟在何處。」
沉默裡天地感到一陣哀戚趕緊說道:「妳剛剛說九幽地獄怎麼樣了?」
艾爰望了他一眼托著腮說:「這九幽地獄聽說暗藏著秘密,這秘密很有可能和易宗和風家有關。因為當初風伏希可是十分積極在九幽地獄之上,但還是讓炎辰昊與鳳未央夫婦佔得先機,可惜最後卻落入皇甫家之手。」
窮天地說:「所以雲夢澤很有可能知悉九幽地獄的秘密?」
艾爰點頭笑得燦爛道:「便是如此!還有一件事就是血池迷窟很有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窮天地努力釐清這一切卻是認輸地搖搖頭道:「沒想到這世事居然有這麼多的曲折,如今繞了一大圈易宗終究又和風伏希心心念念的東西湊在一塊了。」
艾爰故作老成笑道:「這就是人生啊、不管你走得多遠終究得回到原點。」
天地報以一笑時眼底卻從夕陽想起那未曾見過的血池說道:「這血池也不知是糾結下多少仇怨才成的。」
艾爰說:「這血池水會呈血色聽說是因為其中參雜鐵質的原因,而且人的血中也有著相當多的鐵。」
天地奇道:「妳怎會知道?」
艾爰抬頭凝望著覺悟樹說:「以前一位朋友告訴我的,她對血有很深的研究。」
窮天地聽他未說出名字便知她不願多說遂不多問,站起身說道:「我先回去一趟!我想先告訴他們皇甫幽的事,避免他們做出錯誤判斷。」
艾爰背著光望向天地映得紅的臉笑得甜說:「晚上記得回來,我還有事要告訴你。」天地邊走邊回頭,映入眼底的這份漾著暖笑的面容讓他有一種想擁她入懷的衝動,走出園門尚未遠離的腳步已想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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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將落的昏黃落日裡,慕觀情隨著將黑的天幕回想起前夜的夢。夢裡哀泣的女子,究竟是誰?樓雪焰、青花艷、崇岌岑、雲夢澤還是怡悅悰?
數道身影轉過,轉過的瞬間由用情的深到辜負的深。
落日下方起的薄霧裡,似幻似真,如今眼前走來的這人究竟是已相識的怡悅悰還是皇甫幽口中的雲夢澤?
「情少!」她開口招呼,慕觀情卻在心中歎息了。
怡悅悰見慕觀情不為所動又再一次喚道:「情少,我有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慕觀情溫言道:「說吧,我聽著。」
怡悅悰將懷中的飄渺機樞展開說道:「這是師父留下來的東西,我有些地方不懂想問問你。」
慕觀情帶著一種溫柔的斷然道:「我從不以機關奇術見長,妳怎會拿來問我。」
怡悅悰心中一動隨即又道:「其實我本是想找岌岑問這些問題的,但怎麼找都找不著,所以只好來找你,你也知道山澤二門中還是你比較可靠。」
慕觀情回頭望向禮賢樓自語道:「濟光呢?」
怡悅悰說:「他也不在。」
情少回頭間卻見怡悅悰眼帶澈然問道:「你不信我?」
慕觀情清淡卻直接說道:「這事怎和信與不信有關?」
回望的眼神間怡悅悰心知已露了馬腳,但那雙眼卻讓她心頭一跳臉上一紅不由自主說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喜歡和我說話?」
慕觀情一愣,眼中熟悉的羞怯也讓他緩下眼神道:「怎會,我以為是妳不喜歡和我說話。」
「怎會。」細若飛蚊的回應讓兩人同時心驚。
前者心驚她居然有這心事,後者卻心驚自己的回答雖微弱卻是極其自然毫不作偽。
兩人沉默的空間裡卻同時想起了崇岌岑,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各自收斂了這方萌芽的曖昧。
慕觀情收拾心情靜觀卷軸說道:「這些舞文弄墨的高深文字我雖懂得不多,但這其中卻看的出她的機關術裡多以防守保護為主。這些東西也和我前些天在岌岑那的機關屋譜裡多有相和之處。」
慕觀情沉吟一番終於搖搖頭說道:「抱歉,以我才智我實在難懂這些。你們昨夜不是去見過磨神變了嗎?他怎麼說?」
怡悅悰搖搖頭道:「我本來也是想今天去見磨公的,但他突然讓天尊請出城去了。可我卻從擊姊姊那聽到不少有關師父的事,情少,你知道皇甫幽這個人嗎?」
刺探的言語間怡悅悰在心中警惕著終於到達中心,但回應而來的卻是慕觀情的冷淡言道:「知道,在梅大哥那裡我就見過他一次了,他還傳了我幾招劍法。說如果想報仇可以去見他,只是我是後來聽天地的描敘才知道他就是皇甫幽。」
怡悅悰心中忽見澄明正想說話時又突然將話吞下轉言道:「那皇甫幽還有說些什麼嗎?」
慕觀情繼續觀看機關譜說:「他還說我早晚會去見他,很有自信。還有他說他從不勉強人,所有跟著他的人都是心甘情願的。」
怡悅悰心中一時嘆息道:「連師父也是嗎?」
慕觀情抬頭凝望著怡悅悰淡淡道:「也許是、也許不是、也許她會跟著他根本就關是非,根本就無關認不認同。女人只要遇上愛情一切都會變得無解。」
怡悅悰沉默,匆匆結束談話。她回頭正想找肅焱淼時卻讓一雙深沉地陌生的熟悉眼光對上。
不知何時已靜靜站在身後的崇岌岑慌亂地移開眼神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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