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克斯衝出布朗克之槌後才發現自己其實沒有表面上看起的來那麼氣,只不過他實在太執著於要證實那份疑慮。
也許就固執這點來看我們是一樣的。溫克斯心想,不禁無奈地嘆口氣。況且一踏出店外,他的怒氣已經消了一半。克洛威薩的夏天十分炎熱,特別是夏日的午後,室外就跟烤爐一樣。雖然這座小鎮位於半山腰,由於地理位置位十分偏南,加上承受了來自鄰近海面釋放的輻射熱,導致氣候並不如想像中涼爽。
溫克斯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感覺腦袋一片空白。通常這種時候他會去兩個地方,一個是鎮上的聖修院,另一個是港口。
到聖修院跟薇菈修女(Sister Vera)聊聊他父親的事情是個不錯的選擇,況且那裡絕對找得到可以躲避太陽的地方。最大的問題在於,溫克斯必須先往上爬好大一段路才能抵達位於克洛威薩頂端的盧爾聖修院(St. Luer Monastery)。男孩認真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朝山腳下的港口前進。
克洛威薩的港口本來只是座漁村,直到為了挖掘酶水晶而蜂擁遷入的人口,才讓那座濱海的小村落發展成至今的樣子。
「唉,這不是溫、溫克斯嗎?」
溫克斯才剛抵達港口附近,馬上被一臉微醺的吉爾頓撞見。他身上一如往常地,散發著濃厚的酒氣和魚腥味。
這傢伙到底有什麼時候是清醒的?男孩忍不住摀起鼻子。
擔任燈塔管理員吉爾頓.唐(Gilton Dom),是少數還住在港口附近的「原生」克洛威薩人。不過那座燈塔是後來才興建的,因為酶水晶被發現以前不太會有船隻刻意航行到這種窮鄉僻壤。
看守燈塔這種輕鬆的工作,鎮長完全是念在已經上了年紀吉爾頓沒辦法出海才交給他負責。可惜吉爾頓除了沒有釀出船隻衝撞港口或礁岩之類的意外,幾乎有大半時間都不是清醒的。他常常在大白天的港口到處閒晃,騷擾碼頭水手與工人,而且滿身惡臭。
為了不讓自己當場暈倒,溫克斯打算裝作沒有看見越走越近的吉爾頓。
「喂!溫克斯,你有聽到我叫你嗎?」老吉爾頓沒放棄糾纏。「對了,你記不記得我上次跟你說我以前在海上和一隻發瘋的鯨魚搏鬥,那隻鯨魚——」
「吉爾頓,你今天有看到桑妮雅號(Sonia)入港嗎?」溫克斯隨口問道,以免他又開始說起那段沒完沒了的故事。
「桑妮雅號?嗝……你是說提姆(Tim)的船嗎?」吉爾頓一邊回答一邊打起嗝。
不會吧……溫克斯發現自己幾乎快要被臭死了。
「我好像,嗝……沒看見。不過你找提姆的船要幹什麼?」吉爾頓好奇地問道,只是溫克斯沒回答。「喂,溫克斯。嗝……我在問你找提姆的船做什麼?」他注意到男孩臉上不自然的表情。
溫克斯開始後悔自己提起桑妮雅號,他本來想隨便找個藉口蒙混過去。無奈片刻後,他發現這麼做根本毫無意義。
接著,一個遠處的身影注意到他們。
「嘿,溫克斯,你怎麼會來港口這裡?」大老遠就看見溫克斯的克蕾兒(Claire)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刻意忽略男孩臉上的彆扭。
「嗯,克蕾兒。我想說……」
「喔!溫克斯,你這小子!」吉爾頓忽然大喊出聲。「你、你根本不是要來找提姆的對吧?」他揚起半邊嘴角,戲謔地用手指戳了戳溫克斯的胸口。
「天啊,吉爾頓,你怎麼還是這麼臭啦!」克蕾兒靠近兩人之後立刻躲到溫克斯身後。「你要是敢再對著我打嗝試試看。」她指著吉爾頓警告。
「既然如此,嗝……我們桑妮雅號尊貴、偉大的第二把交椅——克蕾小兒小姐,在下就不打擾兩位享受美好的午後時光了。」吉爾頓說完立刻笑嘻嘻地轉頭跑掉。
溫克斯看著吉爾頓的背影,露出苦喪的臉,因為他相信明天過後自己跟克蕾兒的事情絕對會正式成為附近居民閒聊的話題之一。
克蕾兒看了一眼正在苦笑的溫克斯。「哎呀,你幹嘛這麼在意啊。」她樂觀地說道。「你放心啦,等他酒醒後就忘得一乾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