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剛過,碩大的艷陽還停在頭頂上方不遠處,不過耀眼的光線被那些參天巨木一層又一層的葉片遮去了大半部分。
幾道束狀的光線穿透葉間縫隙,射向下方鬆軟泥土,正巧打中一隻奔過落葉堆的野兔。牠兔悠閒地跳著、跑著,以為自己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躲回洞裡。
可惜對於從小在雅湳樹林長大的庫莎(Kusha)而言,就連一隻蝸牛的動靜她都察覺得到。那名女孩披著獸皮做的斗篷,靜靜蹲在樹梢,等待她的獵物露出破綻。
終於,野兔停下腳步,警戒似地朝後頭望了望。
庫莎沒放棄這個機會,她伸手碰觸斗篷,感受毛皮的柔軟,然後透過腳掌把那些柔軟一滴不剩地灌入腳下的樹幹。她是一名「阿德尼(Adni)」,沒辦法佔有力量,不過卻能「傳遞」那些力量。
粗壯的樹幹開始向下凹陷、癱軟,讓蹲伏在上頭的女孩向前倒去。就在即將跌下樹梢之際,庫莎一把抽起腰上的獵刀,以指頭滑過刀柄,感受骨製柄頭傳來的堅硬。再一次,她把代表堅硬的力量引入樹幹。
兩股力量碰撞,在她腳底迸出一陣白光,同時引發強勁的衝擊,把女孩推離樹梢。庫莎早就算準了方向,她手握獵刀,像箭矢一樣筆直射出,射向她的獵物。
野兔被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動,向前逃竄。不過牠才跨了幾步,便被後頭高速襲來的鋒刃追上。
庫莎落地後翻滾了幾下,接著迅速起身。那隻野兔還停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溫熱的鮮血從牠後頸的傷口湧現,正替灰棕色的毛皮染上另一種色彩。
女孩朝四周望了望,仍然沒有看見任何一頭「看守者(Watcher)」。太奇怪了。她告訴自己,當初她還一度認為那些回來稟報的巡邏隊在開玩笑。畢竟自有記憶以來,那些雅湳的看守者就是整座樹林的一部分。那些傢伙沒有消失過,從來沒有。她低頭忖度。
有些族人懼怕看守者,因為牠們與眾不同的樣子。然而庫莎並非其中之一,她見過牠們。她見過牠們沐浴在陽光下的身影,見過牠們在樹林奔馳,也見過牠們對抗外來的入侵者。
庫莎不太相信部落裡那些過於迷信的說法,那些人根本一點也不了解看守者。看守者不是雅湳的敵人,牠們是戰士,真正的戰士。
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發現什麼?女孩揮了幾下獵刀,甩掉上頭殘留的血跡。那些看守者消失後她的母親很快便派人展開調查,少了牠們,樹林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希望這只是暫時的。庫莎祈禱,隨後拾起地上的獵物,轉身消失在濃密的林木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