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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啊……」
我伏在咖啡廳的桌上，低聲抱怨。
桌上有一杯早餐茶，是我在半小時前買的。買早餐茶的原因不外乎想提神，但我現在連提神的意欲也沒有，完全不想動，只想伏在桌上休息，任由紅茶在冷風中涼掉。
為什麼考試要這麼累……用論文和專題代替考試不就好了嗎？我在心裡問自己。
不對，到時候我又會抱怨為何要寫那麼多的論文了……
說到底，為什麼人類要考試？
要學生這麼辛苦，而且測試並不能測出一個人完全的知識水平，那麼它根本沒用啊？
唉，要是母親聽到這番話，一定會責罵我沒出息，並催促我快點溫習吧。
一想到母親叉著腰責怪我的樣子，我頓時疲倦地呼了一口氣，把頭埋在雙臂之間，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一小時前，我完成了今天的第一個考試。連續兩小時的考試裡，我需要在限時內完成兩篇論文，全程沒間斷地寫字，右手疼得要命，而且腦袋時時刻刻都在高速運轉，結果走出八角中心的考試場時，我覺得自己隨時都能倒下來了。可憐的是，接下來下午還有一場考試，所以不能回家補眠，只能在附近的學生會大樓咖啡廳買個輕便午餐填飽肚子。
放眼望去，咖啡廳裡的都是學生，依照他們桌上都有筆記或手提電腦來看，似乎大多數人都是在準備考試。看著他們專心溫習的樣子，我知道自己也應該加入，趁還有時間趕緊惡補一下，但現在只要腦袋一轉，就會開始頭疼。不是我不想溫習，而是身體喊叫著想要休息。
十五分鐘，再休息個十五分鐘便好……
「咦，這不是安迪嗎？」正當我要閉眼補眠時，有一把熟悉的聲音在喚我的名字。我抬頭一看，發現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影站在自己桌前。
「史蒂夫？」我十分驚訝，立刻坐起來，揉了揉眼睛。「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咖啡廳溫習，正要去買咖啡呢，」把一頭淺咖啡色短髮都往後梳，看起來精神爽利的史蒂夫指著不遠處的收銀處說。「你在這裡倒是令人驚訝，平常不都是習慣在家溫習的嗎？」
「我剛剛在八角中心考完試，下午還有一場，所以打算在這裡買個午餐吃。」說時，我突然想起自己還未買午餐。距離下一場考試只剩下一個多小時，再不吃便沒有時間了。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改變習慣了，」史蒂夫拉開椅子坐下的同時，有點失望地一笑。
「如果我改變習慣的話，一定會先告訴你的。」我淺淺一笑。
史蒂夫是我的高中同學，也是我的鄰居，自高中認識以來，每逢考試，他都會邀請我一起到自修室等地方溫習。高中時的我會跟他一起去的，但升上大學後，我便開始以各種形式婉拒他的邀請，寧願留在家中也不要外出溫習。
我是待在家裡才能專心溫習的類型，在圖書館或自修室溫習不是不行，就是總會覺得被他人看著，少一份安心感。史蒂夫就此抱怨過我性格麻煩，但他也清楚知道這句評價不會對我做成任何影響，因為我覺得這個習慣沒問題，而沒有問題的事，自然就不需要改啊。
兩天前史蒂夫曾邀請我一起到資訊館溫習……如果那天我答應了，或許就能夠在資訊館裡見到威廉了？
想起資訊館，我不期然地想起那些關於威廉的疑點。
為什麼我當時不答應呢？白白讓這個黃金機會走掉呢？
「……迪……安迪？」這時，史蒂夫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抬頭：「怎麼了？」
「你才是怎麼了，幹什麼突然發呆？」史蒂夫的臉上有點不滿。
糟糕，我剛才一不小心便陷入自己的世界裡了。
「沒有，只是在想一些私事而已。」我輕輕搖頭，立刻轉移話題：「先別說這些了，你的考試順利嗎？」
「還好吧，跟平時差不多，起碼能拿個合格吧，」史蒂夫輕輕揮了揮手，平時他這樣做時，都是對事情胸有成竹的時候。「你呢？」
「才不，我覺得很有機會不合格。」聞言，我大大嘆了一口氣。
「怎麼這樣說？」史蒂夫問。
「例如今早的那個考試，兩題論文都很難，雖然相關的內容我都有背起，但寫的時候總覺得有遺漏的地方，不太完整。而且聽說那一科的教授評分很嚴厲，我不懂得怎樣說，總之就是有不祥的預感！你懂嗎？」一想到自己明明有認真溫習，但實戰時卻因為緊張而無法發揮原本擁有的實力，我越想就越氣，同時心情也越來越沮喪。
之前我曾經在網上看過一個心理學理論，人在感到悲傷時，其中一個階段是會感到憤怒，現在的我大概就是這樣吧？
「以前你每次說自己有不合格的預感時，最後都會拿高分的。」沒想到，史蒂夫只是冷冷地看著我，擺出一臉「聽厭了」的樣子，對我的抱怨毫無同情。每次我跟他抱怨考試成績時，他都會擺出這個樣子。
「這次不一樣！」我解釋。
「每次我這樣說時，你都會這樣回應的，最後拿到甚麼分數，你應該記得吧？」說完，史蒂夫嘴角一挑，儼然一副「你別打算否認事實」的欠揍模樣。
「史蒂夫……」他說的確實沒錯，但今時不同往日啊！「高中的事怎能跟大學相比？」
「當然，」史蒂夫點頭，正當我以為他明白我的想法時，他補上一句：「但總能猜測到一二的。」
我頓時語塞：「你聽我說，真的不是這樣的……」
「多給自己一點信心吧，」正當我以為這樣的來回還要持續幾分鐘時，史蒂夫突然收起取笑的表情，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是自從上個月便開始溫習了？那麼一定沒問題的。」
每一次我擔心成績不好時，他都會這樣，開玩笑地嘲笑幾句後，便認真地鼓勵我的。既然他這樣說，應該真的會沒問題吧。
「希望如此吧。」我頓時感到有份力量流入心頭，雖然微弱，但起碼可以支撐我再走過半天。
我拿起那杯快要被遺忘的早餐茶，喝了一口。天啊，超苦澀的！果然不該放置那麼久的！
「對了，你的室友還是那個樣子嗎？」就在這時，史蒂夫突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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