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讓外面的部下聽到多難堪吶……」
「我管他那麼多幹嘛……」
西拉雅聽聞後站起來,將兩人一同摟在懷中。「對不起,布萊爾。或許我們應該試著多相信你一點。」
布萊爾抬起頭,像個小孩一樣,用袖口揮去滿臉的淚水和鼻涕。他牽起卡納爾托及西拉雅、藍瑟雅努的手說:「我只希望能讓你們知道,哈薩司永遠是我的家人,我不會動他們一根汗毛,更不會讓人欺負他們。」
西拉雅點點頭,他蹲跪下,雙手搭在布萊爾的肩上。「布萊爾,你的決心和信念令我佩服。可這趟下來會有多大的危險……那些村民只要再激憤點,你們的下場就不會是這樣,知道嗎?這可不是指揮官會幹的蠢事吶。」
布萊爾堅定地看著他,「再蠢,能救你們我也願意幹!」
「救我們?為什麼這麼說?」藍瑟雅努拭去最後一滴淚水,仔細地聽著布萊爾說的每一句話。
「姆諾斯聯軍發動大規模的攻擊,他們襲擊各領域的重要城市,現在朝我們過來了!」布萊爾說:「我需要你們幫我撤離居民。沒有你們,那些村民肯定不會配合的。」
「噢!這裡?」卡納爾托及西拉雅同時張大眼睛說:「那這下可糟了!」
布萊爾再度拉起他們的手,「在接下來的九刻鐘後他們便會抵達這裡,那時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了。」
「那你希望我們怎麼做?」西拉雅說。
布萊爾看向三人,他說:「貨船已在軌道上就緒了,但絕對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居民都撤走,我無法決擇要誰先走,怎麼樣選都不公平;另外,缺少成員的極地征服者沒辦法這樣應戰,連最後的防禦都沒了。」
西拉雅偌大的鼻腔噴出嘆息,他對布萊爾點點頭。「交給我們吧!與其讓你強硬將他們押走,不如讓我們來把前因後果說清楚,順便還你一個清白。」
最後,布萊爾必須得吐出這句,因為眼下最珍惜的莫過他們了,那也是自己的一點私心。「我留了一些位置給你們,到時候也跟著一起離開,好嗎?」
「那你怎麼辦?」藍瑟雅努問。
「這裡是我的故鄉,只要有一位哈薩司人在這裡,我就會堅守到底。」
三人看著布萊爾堅定的眼神,於是卡納爾托拉起布萊爾的手,對西拉雅作勢一眼,其餘兩人紛紛將手疊在上面。
布萊爾看著三人的眼神,似乎又回到從前的樣子。恩薩爾說的沒錯,如果願意和伙伴們商量,比起自顧的放在心上還有用。但此刻他還有一個心願未了──堪薩斯,那個與混帳阿奇柏德共謀的兇手。
「最後……我還有件事情。」布萊爾冷淡地說,「千萬別殺了堪薩斯,我想知道他和阿奇柏德到底有什麼陰謀!如果可以的話,把他的命留給我,我得親手終結他才行!」
兩個時刻鐘後,凱薩琳抵達艾西特星球,十餘艘戰艦紛紛抵達星港。她看見眾多戰艦已經排列好陣勢,準備面對姆諾斯聯軍的來襲,眾多的貨船也在其間穿梭。這時通信官告知她布萊爾來電時,立刻奔進船艦辦公室裡進行通話。
「嘿!布萊爾,我聽莫拉法特說你清醒了,好多了嗎?」凱薩琳說。
「托妳的福!」布萊爾說:「凱西,我希望妳幫我個忙。」
「哈,你的要求總是無法讓我拒絕的。」
「我希望妳護送哈薩司人離開這裡!」
「全部?」凱薩琳驚訝地說。
「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能走多少是多少……」
「那沒有問題,但──我要留下來和你一起戰鬥,這是你不能拒絕我的條件!」
「聽著,這可不是遊戲!」布萊爾頓時大怒,對通訊器吼著。「姆諾斯的戰艦群大批朝這裡過來,現在更不是我們上的模擬課,會死人的!」
「說得好像你都不會死的一樣,要我拋下你一人在那裡作戰?不可能!你聽清楚了嗎?不可能!」凱薩琳大聲地反擊。
「嘖!」眼下急迫,多一秒遲疑都嫌浪費。布萊爾見通訊器那端的人不肯妥協,只得暗自咬了下唇,「算了!盡可能幫我讓他們遠離戰火,好嗎?」
「明白了,我知道鄰近星系有個未開發的星球,那裡應該適合當他們的庇護所,等等會派接送船艦下去給你!」凱薩琳說。
「謝謝妳!」布萊爾說完後馬上結束通訊,留下想要繼續跟他交談的凱薩琳感到錯愕。
卡納爾托及西拉雅、藍瑟雅努在接下來的幾刻鐘內,將大部分的居民送到貨船上,但貨船的空間有限,並沒辦法搭載太多人,使得達魯托碧達港口排了很長的人龍。
但令布萊爾不捨的是,有絕大部分人並沒有居住在姆安克大陸上,他們還不知道這消息,在短暫的時刻內,疏散他們已是不可能的;另外有不少人選擇留下來,寧願跟這片大陸一起共存亡。他們從防衛軍手上拿到分發的武器,準備前往各個陣線及指揮中心待命。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後期限在即,他們運送不了所有在港口排隊的居民。即使戰艦都當成運輸船馬不停蹄的接送,但人數仍不到三萬餘人,離目標還有一大段距離。
最後一艘船即將離開時,船尾甲板上的機甲將跳上去的居民拉進去後即將離開,引擎震耳欲聾的聲音越來越大。
「停下來、停下來!」
衝上前的布萊爾立刻被鐵欄前的軍官擋住,他立刻按下胸口的通話器通報停止起飛,但那邊似乎已經開始關閉甲板了。
「沒辦法再多塞幾個人嗎?」
「指揮官,沒辦法了!」阻攔的軍官大聲喊說:「這樣連起飛都有困難!」
此時一對夫婦抱著小孩衝上前,他們聲淚俱下地說:「布萊爾,拜託你了!只有一個就好、只有一個就好!」
那是當年送花給布萊爾的小女孩,顯然快要跟布萊爾一樣高了。他看了他們一眼,趕緊拉著她同時轉頭大喊,「該死的,叫駕駛給我幾秒就好!」
他一腳踹開鐵欄,眼見即將關閉的船尾甲板,一把抱起哭紅雙眼的女孩,拼命地奔向那裡。船尾的機甲見有人奔來,立刻揮出拒絕的雙手,直到確認是布萊爾的身影時才停止關門的動作。
「再一個就好!」
「指揮官,可是……」
「快點,最後一位!拜託了!」
布萊爾的呼喊讓負責關門的軍官猶豫了,最後他勉強將布萊爾懷中的小女孩接上去。甲板關閉起的那一刻,剩下的盡是悲傷的眼淚和揮別的哭喊。
那裡,還有很多人。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他看著四周的居民被引導人員催著往指揮中心移動,內心的不甘和憤怒交雜著。
片刻,遠處傳來一陣廣播聲,宛如戰車般的飛梭上站了三個人。卡納爾托及西拉雅、藍瑟雅努拿著廣播器輪流說著疏散的路線,混亂的居民看見他們之後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哄鬧的場面頓時安靜下來。他們聽從三人的指示,收拾起手邊的物品並朝指揮中心前進。
布萊爾驚訝之餘立刻奔到飛梭前,伸手攔住他們。「你們應該離開的,怎麼還在這裡?」
「你都不肯拋下他們,我們怎麼輸給你這種決心呢。」西拉雅搖搖頭說:「更何況你需要我們的協助,不是嗎?」
「我要你們離開吶!」布萊爾是又氣又無奈。
「嘿,小傢伙,你還不夠成熟到應付這種場面呢!」藍瑟雅努蹲下握起布萊爾的手,「恩薩爾如果在,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薩洛梅呢?」布萊爾問。
「藍瑟雅努有勸過他了,他堅持不肯離開這裡!」西拉雅說。
「這該死固執的傢伙!」
布萊爾望著離去的三人和一條朝指揮中心出發的人龍,惆悵的情緒再度湧上,緊握的雙拳不曾鬆開。這時一艘小型的小型飛船降落到他身後,札米拉拉住甲板上的鐵鍊,伸手指向他致意。
「指揮官好,咱們去太空晃一晃吧!」他拿下鴨舌帽,帥氣地對他說。
「不,我改變主意了!」布萊爾在引擎轟隆聲下大吼,「我得留在這裡,你幫我告訴莫拉法特還有其他成員,全部給我活著回來!」他特別加重了最後一句話。
「收到,長官!」札米拉對布萊爾行個童軍禮後,走進機艙關起尾門。
兩刻鐘後,陸續有其他支援的戰艦抵達艾西特星港,但數量和預估的姆諾斯聯軍相較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龐大的艦隊群幾乎將他們的探測螢幕填滿,防衛軍如同巨人腳下的螞蟻,碾死他們是輕而易舉。
布萊爾進入指揮中心後,看著儀表上頭倒數的數字,心裡也越來越緊張。對方來的時間比預期的早,來勢洶洶的他們如同對其他重要城市展開的攻擊一樣,沒有給人遲疑的時間。
敵軍以幾波戰艦群當成棄子,摧毀前線戰力後開始部屬防衛線,將他們逼到距艾西特一千多公里處。首波的下馬威之後龐大的艦隊開始壓境,但目前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還在往這裡聚集。
戰事一觸即發,敵軍以跳躍空間的方式衝撞防禦艦隊,即使是一艘換一艘的方式,防禦軍也抵擋不了這種攻勢。
阿奇柏德殘存的戰艦來到戰場,想當然爾,那些艦隊只能成為艦海戰術下的犧牲品。之後布萊爾才知道身為指揮官的阿奇柏德當時竟然不在指揮艦內,差點讓他氣到血壓飆高,血液幾乎從頭頂噴出。
日間時刻,從艾西特地面上看,天空像是煙花釋放般的散發出劇烈的強光,融合引擎爆炸的亮光足以照亮地表上的任何物體。一具具黑色的戰艦殘骸拖下黑色巨大的煙霧,從太空刺入地面。
面對敵方大規模的包圍疾攻,戰場上很快失去聯繫。所有防禦的戰艦群像是被賞了啞彈,不論是極地征服者或是凱薩琳的艦隊。儘管布萊爾不斷呼叫著,但是遲遲沒有收到回覆。
開戰後的一刻鐘 極地征服者,吉尼特號
「快點報告損傷狀況!」莫拉法特不斷關注著四周的船員,同時他得注意前方的戰況。
「報告!船體完整度還有百分之五十。但我們失去主砲塔了!」札米拉說。
「報告艦長,我們收到雷霆戰艦逃生艙的求救訊號!」通信官說。
「是凱薩琳!」莫拉法特說:「鎖定訊號,通知剩餘戰艦,進行魚叉式攻擊!」
魚叉式攻擊是他們自創的攻擊方式,將戰艦呈現魚叉形式,由母船快速衝鋒掩護子船。再由子船給予目標戰艦致命一擊,彼此互相交替著,猶如一把快速射出的漁槍。這種方式分成三組可以同時攻擊不同的目標,給予敵艦群產生混亂及恫嚇的效果。
極地征服者快速的推進下,在蜂擁而至的戰艦群裡開闢出一條火光之路。他們找到凱薩琳及其他幾艘逃生艇後,迅速地返回戰場。獲救後的凱薩琳立刻被莫拉法特邀請進艦橋。
「莫拉法特艦長,感謝您的搭救。真是萬分感激!」凱薩琳伸出手說。
「別客氣,我們指揮官不會樂見妳待在那狹小的空間的。」莫拉法特與她握手後,將其邀請到副艦長的位置上,自己則站在前方指揮艦橋運作。
由於極地征服者的攻擊猛烈,許多敵方戰艦頓時被阻礙在軌道前,讓後續來援的戰艦群燃起一絲希望。不過,他們即將面臨更大的威脅與挑戰。
「艦長,偵測到曲速空間有更多的訊號!」通訊官緊急著說。
「多久?」
「五秒!四、……」
「通知所有船艦進行迴避!」
莫拉法特雖然面無表情,但內心卻慌到不行。戰事已經膠著已久,加上從沒面臨這麼龐大的武力戰艦,內心難免挫敗。
「札米拉,轉向滿舵!」
他才下達命令沒有兩秒,眼前的螢幕發出一陣刺眼的亮光,扭曲的空間內出現一艘巨大的戰艦。他們依舊是採用「神風式」的攻勢,甚至連防護罩都沒開的狀況下直接攔腰撞向莫拉法特的船艦。強大的撞擊力讓他們的船身防護罩過載,火光瞬間隨之爆發。
「艦長,戰艦快崩解了!我們快控制不了星核引擎……」札米拉轉頭看著莫拉法特。
莫拉法特思考了一秒,他拍下緊急鈕並大聲對廣播器說:「鎖定星核,全員棄船!快、快、快!」
他邊說邊推著所有的人員趕緊離開艦橋。
「所有船員立刻棄船逃生、所有船員立刻棄船逃生!」通訊官按下開關讓這段話持續的播放著。
所有人離開艦橋後,他拉著凱薩琳和兩位船員趕緊進入逃生艙,按下按鈕的同時,他們迅速被彈射出船艦外。莫拉法特透過氣窗看見眼前的慘況,名聞一時的極地征服者幾乎被這一波船艦殲滅了。
他的船艦及另外一艘都燃起大火,衝向敵方的陣營當中。艦體在猛烈砲火下,逐漸解體。這時受到抑制的星核被擊毀後,對周遭產生重力吸引的狀況,靠近艦體旁數百公里的船艦都被拉了過去,接著被爆發的力量摧毀,那光芒之耀眼,幾乎不輸給恆星的威力。
僅存的主艦──努特坎恩號,哈克阿司艦長為了掩護其他勢力的攻擊船艦和逃生艙,孤身衝入敵方艦隊之中,替他們吸引了眾多的猛烈砲火。此舉無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為了讓戰艦持續作戰,他選擇一套非常極端的策略──不鎖定星核。
隨著戰艦在砲火中解體,失控的星核發出極度耀眼的光芒,直接可以令人眼瞎的程度。其威力之大,甚至艾西特地面上都引起有如颶風橫掃過的狂風。
敵方的陣線,那裡,所有的船艦被粉碎得連殘骸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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