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期望我會記得什麼?」
「哈,看來我太看重你身體的記憶了。」
西爾克雅拿下菸斗,揮手便往亞瑟的肚子敲下。看似再普通不過的揮手敲下,像是挨了薩洛梅一記猛拳,腹部的絞痛立刻直衝腦袋,幾乎將早上吃的都擠出來。讓他不得不跪了下來,撐地哀嚎。
「閉上眼睛,注意呼吸,看看你能看到什麼?」西爾克雅冷淡地說。
雖然痛苦,但這可不是冒犯他的時候。於是亞瑟順從他的說法閉上眼,可這時腹部的痛苦還在吶,閉上眼能幹什麼?
接下來他可對西爾克雅改觀了。他眼前並非一片黑暗,那些漂浮在黑暗中的亮光如同螢火蟲般的飛舞,畫出一道道流蘇般的亮光。隨著腹部的痛苦漸漸緩和,那些也退到了黑暗之後。
「哎?」亞瑟頓時睜開眼。「剛剛那些光是怎麼回事?」
西爾克雅聽聞後臉色頓時和悅許多。「哦?看來我得收回對你的評價了。想不到還有幾分能力嘛。」
「是人家說的眼冒金星嗎?」
「不!那是大地流動的能量。」西爾克雅再度轉身咬著菸管,盡情的吐了幾圈。「不管你的資質是體技還是咒術,善用隱藏在你視覺表面下的這些能量,都有助於加強自身的能力;這些能量可以在驅動原魂之力的狀態下看的更加清楚。
「你所需要的是全神貫注意念,但人往往都在於急迫時才會有這種表現。所以我只能靠這種方式讓你集中注意。當你進入這種狀態後,同時也是驅動原魂的前置步驟。」
「所以我得要被打的夠痛才行?」
西爾克雅轉身快速拔下嘴上的菸斗,狠狠地敲了後者的腦袋,臉上的和悅再度被憤怒掩蓋。「你是被虐待習慣了嗎?注意力、注意力!我強調的是你得運用自身的專注力來引導能量的使用,不是拿生命被威脅後的那種求生感來當作觸發的時刻!想想你在瀑布底下是怎麼發動那能力的,懂嗎?」
「那這跟你的菸斗攻擊有什麼關係?不就是一把菸斗嗎?」
西爾克雅怒瞪了他一眼,吐出嘴裡殘存的煙霧。「簡單來說,如果你能掌握能量的規則,就能輕鬆的駕馭超出身體耐力的能力與力量。打你的菸斗是再普通也不過了,但我同步原魂的力量,將四周的能量加注在這上面,那麼產生的力量便看你對於能量的控制有多少了。如果,你能與原魂溝通並取得更大的能量時,當靈魂同步的那刻更能發揮其威力。」
西爾克雅叼上煙管,眼神冷淡地掃向亞瑟。「來!我要再次攻擊了!」語畢,西爾克雅再次消失在他眼前。
西爾克雅再次對他步步進逼,腳步聲產生的威脅感如同烏雲罩頂,是那麼龐大。即使他明白剛剛的說法,但那可是虛幻無比。
頃刻,菸斗的影子落在他的額頭上,不同以往的威力將他彈飛了出去,甚至落地後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將後方還沒收割完的作物剷出一條道路。
「嘶!這次怎麼威力更大了──」
亞瑟爬起的瞬間額頭一陣發疼,疼的不得了,足以讓他感受到天旋地轉的瘋狂暈眩。他立刻往前倒去嘴裡的口沫不自覺地流下。
意識不容許他現在昏迷,所以難受的他就像毛毛蟲一樣在地上爬行著,每當閉眼掙扎時,那裡充滿著比先前還具亮的光芒。不過他現在難受的要命。
「你得改變以往的攻擊模式吶。」西爾克雅站在亞瑟眼前,伸出手將他拉起。「看來你的信念還是不夠,這樣會讓原魂很傷心的呢!」
「但你說的有點籠統啊!」
「捨棄過往的習慣和想法,把你的意識變得純淨無比,相信原魂並成為你的信念。」西爾克雅自然地從嘴裡抽出菸斗,一縷白煙冉冉而上。「學著相信你的心,使用原魂和這股力量沒有多困難。記住,相信原魂,這就是你與它溝通的信念。來吧,我又要發動攻擊了!」
「等等……」
亞瑟還沒說完,西爾克雅早已消失在視野內。他迫使自己集中精神,但周圍的腳步聲卻不斷擾亂他的注意力,明明知道對方在哪但卻無法有效的攻擊。
那股緊張的情緒不斷的在腦海中構築任何被打的景象。過去幾天,這種訓練不計其數,各種挨打的窘樣不知輪過了幾次了,但每每都在他精疲力盡下結束,而今天的西爾克雅似乎還不想放過他。
那刻,忽然一陣平靜來襲,澎湃緊張的心情頓時被抑制了,好像他可以掌握住世間萬物。那時一抹意念劃過腦海,是一道光,一道亮到刺眼的白光,縱使它是曇花一現。
閉上眼的亞瑟也能清楚地看見了,微微的亮光紛紛從黑暗後冒出,更甚至再度睜開眼後都存在著,從草叢、從地面、從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在一片作物的隱藏下,他看見龐大的亮光聚集在那裡,那是一個幾乎被凝結的身影,手上的菸斗上殘繞著無比光亮的絲線。
他正飛過了身旁的枯桿堆,那是西爾克雅!
接著,一股類似從空盪處傳來的聲音直接灌入腦海。
亞瑟,就是這種感覺,請牢記它。
「為什麼我們可以這樣對話?」
「這是你在全神專注下才能做到的呢。」普羅語氣略為快速,或許他們並不是在全域時空下,那裡的西爾克雅可是虎視眈眈呢。「讓你用最直接的感覺去觸發能力和能量,不要拘泥於過去的習慣。一旦你相信,那麼我就會存在,一直──」
普羅話語一落,亞瑟四周的時空再度恢復,西爾克雅的身影在此刻是明顯不過的,雖然他從左邊移動到右邊,但菸斗上纏繞的金色絲線發出的光芒已透露出位置。這次,比原先足足大了十倍之多。
在西爾克雅一靠近便高舉拿起菸斗的手,那刻再度變得無比緩慢,隨即一把便將手腕牢牢抓住。驚訝的西爾克雅與他對視一眼,露出得意且邪媚的表情。
「你作弊了!不過怎麼做都沒關係。」西爾克雅快速地將菸斗抽回。「體會到全神貫注的感覺了?」
「嗯,」亞瑟點點頭,內心的確有點雀躍,但只讓他扯起一下嘴角。「那模式有點奇怪,說不上來。」
「因為你習慣的是看到並做出反應,完全不會理會藏在你體內的能量。」西爾克雅再度呼出一圈更大的煙圈。「多練習幾次就會上手了。不過這才是剛開始吶,接下來還得學習如何集中那些能量,就像你剛剛看見的菸斗一樣。到時,什麼武器都比不上你本身的強大……」
什麼武器都比不上你本身的強大……
亞瑟忽然回過神,那時他已躺在地面上,札克的觸手再度飛快地向他襲來。他扭腰從地面上翻起來,氣沉的瞬間,那股靜謐感再度湧上。飛舞的影子變成絲狀,那似乎是觸手們移動過的痕跡。
眼前一道道襲來的黑影變成尖銳觸手,他偏頭閃過朝臉部急奔的攻擊。它撂過耳邊,發出空氣摩擦的聲音,那力道之猛烈,如果沒閃過……恐怕頭顱都被貫穿了。
在這種狀態下,亞瑟可以輕易閃避觸手的攻擊,它們似乎被那些發光的絲線排斥著,所有的動線都一目了然。當然,這些在他眼裡都變得出奇的慢,甚至可以見著薩洛梅驚訝的黃色大牙,以及那後面貪吃的舌頭。
「這傢伙去哪了?」薩洛梅的眼中早已看不見亞瑟的身影,只有札克瘋狂的朝四周輸出。
札克也是看不見亞瑟的行動,如果不是觸手被砍下,他也無法知曉對方的位置。最後,他瘋狂的將觸手甩向亞瑟閃現的位置,地面可是被他蹂躪得慘不忍睹。
慌張的札克將觸手縮到自身的兩米內,眾多的黑影形成如海膽般的防禦網,連想要瓦解他的薩洛梅都被其蠻橫的攻擊飛十幾米遠,重摔在地,痛得差點爬不起來。
亞瑟朝他步步進逼,看清楚走向的他能精準掌握每一根觸手襲來的方向,閃避的同時利刃也隨之劃下。一塊塊沾滿充滿鮮血的肉塊從天空落下,它們接觸地面後像是冰雪融化似的,變成了一攤血。
「怎麼回事,那傢伙怎麼瞬間換個人似的?」札克眼見觸手一一消失,那可是最後的王牌。
他開始有撤退的想法。
正當意念一起,他的左腳突然失去控制,身體不自覺朝一旁傾去。膝蓋以下的部分不知道哪時候與身體分離了,頹然倒下,鮮血狂湧而出。他趕緊將觸手甩入地面,將地面掀起來,逼退亞瑟的攻擊。他如果無法解決亞瑟,那麼勢必得要逃走了。
「去他的該死!」
還沒被泥地吸走的血液再度回到他身體,在斷肢處凝結成腿的形狀。現在唯一完好的大概就是右腿了。
充滿怒氣的他抬頭見撲過來的亞瑟,趕緊下腰閃過橫砍來的那一刀,往後翻滾兩圈,接連退後了幾步。他眼前的亞瑟太龐大了,如果近距離的攻擊現在可不是一個好策略,他得拉開和亞瑟的距離。
專注目光於亞瑟的札克更忽略右側襲來的黑影。黑影來的攻擊又快又狠,連番將他打上天空後橫空朝胸部踢了一腳,觸手很快的擋下了那一擊。隨後札克的左側迎來一塊不小的石塊,他身後的人已經伸手等待。
札克驚訝之餘想伸出雙臂阻擋,但在他面前的血手卻比平常時還細,像是僅存手骨般的大小。他忽略剛剛修補左腳了,若是想讓他變得稍大一點,那必須得再度犧牲掉那隻腳才行。可這都來不及了。
一陣猛烈的爆炸後,最終還是犧牲掉那隻腳,鮮血已經融合在火焰裡乾涸了。他足足在空中翻了好幾圈後才落地;而這時他撇見亞瑟的身影步步近逼。
「可惡,給我把他們都炸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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