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這兩天已經習慣西爾克雅的無厘頭,那句話的重點只有後面幾個字,然而卻要搞得這麼神秘。
「那是什麼意思?是咒語嗎?」他說道。
西爾克雅停下腳步,再次無預警地轉身,菸斗再度敲上亞瑟的頭,語帶無奈說道:「你問題真的很多吶!」他指向亞瑟的胸口說道,「將它牢記在這裡,切記,直到你尋找到最後的答案為止,千萬別對任何人說起。」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乾脆告訴我?」
「我依舊是那句話,答案──得靠你自己去尋找!」西爾克雅將手搭在亞瑟的肩膀上,難得正經的看著他。「亞瑟,可以的話,創造出與我不同的命運吧!」
「什麼?那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老愛打謎語……」
西爾克雅聳聳肩,回到平常古怪的模樣與冷淡的眼神。「有嗎?我想屋子裡頭有很多事情等我們倆……呃,不對,是你去做吶!」
「你──」亞瑟一股鬱悶就要衝出口,最後忍著將它嚥了下去。他開始懷念薩洛梅與希魯,有他們在,亞瑟不會是西爾克雅下手的第一個順位。
「他們倆不會回來嗎?」他說道。
西爾克雅停下腳步,收起菸斗前抽了最後一口。「你是不是太看重那兩個傢伙的資質,有那麼快嗎?」他張開雙手,伸了懶腰後揮手示意。「走快點,最好不要讓黑夏爾在抓狂前餓死。你不餓,我都餓了!」
「你不提我倒還真沒覺得餓呢……」亞瑟望著西爾克雅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作物田裡,嘆了口氣,輕聲喃喃,「這老頭走路怎麼……」
他的話還沒說完,冷不防地,西爾克雅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他身後,幾乎讓亞瑟嚇得心跳都漏了半拍。西爾克雅充滿威脅的低聲在他的耳邊輕輕抹過:「千萬別告訴他們我是守護者這消息,否則有你好受的!」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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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德雷司行政區,禮明茲
叩、叩、叩!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擾札克的休息時間。他緩緩張開雙眼,看著牆壁上的時間,竟然比預估的還早。侍衛長在門外等候札克的回應,同時雙腳不斷發抖。
「札克大人?札克大人?」侍衛長聽見裡頭的腳步聲和停止下來的音樂聲,連忙退後兩步,低垂著頭,屏息等待。
片刻,札克披上披風現身於門口,目光冷峻地掃過侍衛長。
「札克大人,阿雷托大人覺醒了!」
札克微微點頭,視線在暴風中的黑暗中停留片刻。「知道了,走吧。」他步伐堅定,沿著通道向地下室方向前進,侍衛長則緊隨在後。
外頭的風暴肆虐,將城垛通道上的侍衛吹得東倒西歪,落下的冰雹啪啪地打在堅硬的石牆上,暗紅色天空夾雜強烈的氣旋和震耳欲聾的電閃咆哮。現在是它們的天下。
札克突然停下腳步,開口時語氣中帶著隱隱的不耐:「那些老鼠,找到沒有?」
侍衛長微微顫抖,壓低聲音回道:「報告札克大人!稍早衛星在海上發現了飛船的殘骸,根據情況來看,應該沒有人能生還……」他緊張地抹去額上的冷汗,卻不敢抬頭看札克的眼神。
札克冷冷地盯著侍衛長的身影,目光透出一絲不滿。「屍體,找到嗎?」
「報、報告大人,沒有發現任何屍體……」
札克眉頭微皺,眼神冰冷、銳利,他的聲音如刀刃般緩慢地刺入侍衛長耳中:「沒有?這並不是我要的答案。」
「在、在下……等風暴過後,會繼續搜查……」侍衛長渾身一顫,頭低得更深了。
札克忽然間大聲斥喝。「等、等、等!每個都跟蠢蛋一樣,等什麼!」他在暴風中看到那個瑟瑟發抖的身影不斷被冰雹拍打。也許是那樣,讓他不想對眼前的人動手。「算了。就算沉到海底你們也沒本事可以撈起來。不過──最好不要讓我看見他們又突然出現,否則你們的下場將會與先前的那些蠢蛋一樣!聽懂了嗎?」
札克說完後不再理會侍衛長的瑟縮,轉身快步進入城堡的高塔,靴子踏在石階上發出清冷的聲響。當下,侍衛長已嚇得魂不附體,雙眼茫然的站在原地,任由風暴欺辱。
「還不跟上?」
侍衛長這才回過神,匆匆拔腿跟上札克,勉強壓下心頭的恐懼,但心底仍舊不由得打起寒顫。
札克走進地下實驗室,目光落在那顆沉睡已久的黑色巨石上,原本外角利銳,富有光澤。然而此刻,它的表面已經轉變為黏稠的液狀,微微震動,細碎的波紋似乎包裹不了即將爆發出的力量。
他期待重生後的阿雷托,甚至破不急待地想跟後者分享關於埃耶洛的進展。
突然間,巨石的脈動加劇,柔軟的外殼在激烈震動中迅速變得堅硬,表面龜裂的縫隙中綻放出炙熱的紅光,照亮了整個空間的每一處陰影。札克屏息凝視,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隨著紅光越發炫目,實驗室內的溫度直線上升,火紅的光芒填滿了每個角落,將整個空間變得宛如地獄刑房。巨石隨之發出低沉的鳴響,這聲音深厚且富有韻律,彷彿某種生物的心臟正在緩慢復甦,怦怦作響。
頃刻,巨石再度液化,紅光被它的外殼吞噬,表面開始冒出滾燙的白煙。蒸氣迅速升騰,如霧般籠罩了整座實驗室,繚繞不散。實驗室的排風設備全力運作,卻無法阻止濃厚的煙霧蔓延開來,悶熱的空氣令人窒息。
蒸氣的溫度不斷上升,炙熱的熱浪撲面而來,操作儀器的實驗員和看守的衛兵們汗流浹背,制服幾乎被蒸氣浸濕。札克感受著這股撲面而來的灼熱,嘴角微微勾起──這場景比他預期的還要完美。
就在這時,儀器開始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屏幕上閃爍著紅色的溫度超限警告。溫度不斷攀升,融化的電線冒出星星火花,降溫設施與風扇相繼失靈,燒焦的氣味在空氣中逐漸彌漫。
「嘶──!」
巨石發出一聲短暫而巨大的洩氣聲,下方瞬間噴出大量白煙,炙熱的蒸氣像猛獸般撲向四周。研究員和衛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在灼熱中死去,每具屍體都凝結成一副猙獰的表情。唯一的倖存者,只有札克。
他抱著雙臂站在那裡,靜靜凝視著巨石,眼皮甚至未曾眨動一下。白霧中,一道黑色身影慢慢浮現,隨著它的離開,巨石再度凝固,表面龜裂的紅光迅速熄滅。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gvYK4UJoR
札克見狀,莞爾一笑──那副身軀依舊是原本矮小、肥厚笨重的模樣,倒是與祭司口中的形象相差甚遠。
「札克、札克……」
「是、阿雷托大人,歡迎回來。」札克從身後的櫃子裡取出一件衣袍,披在阿雷托肩上,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期待。「我還以為能見到完全形態的你呢。」
阿雷托側身掃了他一眼,鼻翼間深沉的氣息像火焰般騰起。「很快就能見到了,但我想把那時刻留到碾平那些傢伙之後。」他低頭望著自己白皙的雙手,指尖上覆著微不可見的細小麟甲。「現在,我感受到一股近乎你的力量,這種感覺……真是令人愉快。」
「那是理所當然的──」
阿雷托拉緊腰帶,抖了抖衣袍。「那件事進展如何?」
「一切都在計劃中,您應該能感受到吧。」札克掃了阿雷托的身體一眼,注意到袍子稍顯短小,微微皺眉。「我叫人拿另一件合適的衣服進來,畢竟,這地方只剩下烤熟的廢墟了。」
隨著札克拍了拍手,門外的侍衛長立刻應聲而入,吩咐侍從將衣物送來。阿雷托微閉雙眼,慢慢張開雙臂,像是在享受著重獲新生的強大力量。「札克──你知道嗎?原來這就是你的感覺。每一個棋子都在我手中雖未完全掌握,但如今的我足以將他們一把捏碎!」
「當然。」札克點燃菸斗,冷眼瞥著他。「那麼,是要等馬哈維達領域的動作嗎?他們看來是慢了點。」
阿雷托冷哼一聲,目光閃爍。「我想他們或許破不急待想參與。為了要讓它逼真點,那也只能這樣了。」
「隨你便。」札克聳了聳肩。「這樣正好省下我的麻煩。還有──那些『老鼠』可能死在赤海上了。」
阿雷托聞言,微微瞇起眼,眉頭一皺。「那可麻煩了。但最後的封印若是在那裡……恐怕還沒這麼簡單。」
「明天我就親自去把他們揪出來。」
「不。」阿雷托舉手制止,眼神意味深長。「現在還不用急。如果他們還活著,那也沒辦法使出什麼花樣。而且,我還需要有人成為內應,如果他們再現身,我們會比他們早一步行動。我們現在還有一些事得處理。」
札克點了點頭。「聽你吩咐。」
「反抗軍上次的攪和,現在那些物資和人力還能跟得上嗎?」阿雷托詢問,語氣中帶著些許焦慮。
札克摳了摳鼻翼,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也知道我們只能亂槍打鳥,多一個是一個。」
阿雷托勾起唇角,意味深長地看著札克。「或許我們高層能助一臂之力……你知道的。」說著,他拍了拍札克的肩膀,流露出一絲信任與期待。「少了你,可真叫人頭痛呢。」
「我知道。」札克撇下嘴角,無奈並同意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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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海彼端,契崍棻德谷瀑布
「哇阿!這瀑布誰受的了!呸!」
儘管薩洛梅擁有強壯的身體,仍然無法抵擋瀑布猛烈的衝擊。強勁的水勢宛如一雙巨手不斷拍打著他的背部,刺痛感瞬間蔓延至腦海,差點讓他失去意識。忍受不住的他再次滾下溪潭,躲入山壁的凹陷處,一手撫摸著背部,顯然鮮紅色的皮膚看不出來拍打的痕跡。
或許他逃跑的意念並不強烈,這次希魯已不再理會他;瀑布下的希魯似乎已經掌握了訣竅,靜坐不動,臉上流露出一絲專注。薩洛梅的碎唸使希魯好不容易集中的精神又一次潰散,突然的水流將他重重拍下,滾入溪潭。
「薩洛梅大人,可以麻煩您小聲點嗎?」希魯大聲呼喊。
「啥?」薩洛梅在瀑布的轟鳴中大喊,聲音幾乎淹沒在水流之下。
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對薩洛梅使出不耐煩的眼色。游向後者,他們窩在那狹小的縫隙中。「拜託,薩洛梅大人,你的碎念連亞拉都嫌吵呢!」
「抱歉,希魯。」薩洛梅將背轉向他,抬起手向後指了指。「看!紅成一片了。我的奧拉,怎麼會這麼痛?你說的那招根本沒用!」
希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中感到無奈。「薩洛梅大人,那在下是怎麼在那裡撐這麼久?」
「誰叫你個子小。那水打在你身上的面積沒有那麼大呢!」
「哪有這回事?」希魯不由自主地嗤笑,嘆了一口氣。「拜託,誰來都一樣!不要想去抵抗落下的水,將專注力放在感受水的流動,它們自然會跟空氣一樣,根本不會打到身上。」
「哪有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希魯聳聳肩。「這可需要相當高的專注力呢,請再試試看。」
兩人屈膝窩在那裡半晌,最後希魯再度游向那顆石頭,再次平穩的坐在那裡;薩洛梅皺起眉頭,一想到西爾克雅兇狠的眼神加上希魯的平穩,那顆退卻的內心竟罕見地燃起競爭的慾望之火。
他硬著頭皮游向岩石,強烈的水壓立刻襲來,拍打著他,使得意識逐漸模糊。或許真的沒有那麼簡單,腦袋空蕩蕩,思緒隨著水流一起沖入溪潭,正是這一刻,他雙肩上的拍擊感突然消失。或許真的是那麼簡單。瀑水在他面前顯得巨大無比,猛然將他沖入溪潭。
浮上水面的薩洛梅抬頭望向奔流而下的白瀑,驚訝地愣住。「去你的希魯,好像真的有用啊。」
幾次嘗試之後,他逐漸抓住那股感受,甚至在後來不需要閉上眼睛也能掌控。奇特的水流似乎只針對混雜的意識與意念,若能摒棄那些雜念,水流便會自動避開,身體四周像是形成了一層防護。然而,隨之而來的水勢卻愈加強烈,稍微鬆懈的意念便會使得水流翻倍襲來,將他再次衝入溪潭。
「哇,我他媽的一定是天才!」薩洛梅忍不住自言自語,心中充滿得意。他漸漸感受到既奇特又熟悉的氣息,與他操控武器的感覺相似。此時,他操控的不是武器,而是那落下的水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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