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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彌敦，早安。」威廉下意識地打招呼後，才想起未確認現在的時間。他取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懷錶細看，早上十一時，還可以算在「早安」的範圍內。他還順便看了一眼日子，這才知道自己睡了五天。
「你終於起來了嗎？」彌敦走到威廉的床沿坐下，問的時候偷偷打量威廉。
「早安，辛苦你了呢。」威廉留意到彌敦的眼神，但沒有說破，只是回以禮貌的微笑。
「身體一切還好嗎？」
「嗯，挺精神的，應該都沒事了。」
雖然表面帶著微笑，但威廉心裡卻覺得奇怪。
他本來以為彌敦會激動地數落自己連續睡了五天的事，但彌敦居然沒有抱怨，還開始關心起他來。看見夏洛特走了進來，威廉向她投向疑惑的眼神，但夏洛特只是微微聳肩，輕輕搖頭，像在說「別問我」。
「這幾天以來，烏都米爾如何？」威廉問。
「尚算正常，鬼火沒有再出現，但在村莊調查時，我找到不少挺重要的線索，待會可以一起討論。」彌敦認真地回答。
「等我一會，我洗個澡後便來討論。」威廉點頭後，掀起棉被後，立刻轉身下床。
「你先慢慢梳洗，並吃些東西吧，」但就在威廉往浴室快步走去時，彌敦叫住了他。他站了起來，說：「我已經把相關資料列印好，放在外面，待我們吃完午餐後再討論也不遲。」
未等威廉反應，彌敦便離開了睡房，回到客廳。
「夏洛特，這幾天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威廉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管會被門外的彌敦聽到，也要轉身問夏洛特。
「你就當作是這小子想通了一些事吧。」夏洛特微微「哼」了一聲。
怎麼連你對他的態度好像也有變？威廉留意到夏洛特不再以「紅髮雀斑」稱呼彌敦，心裡納悶，但見夏洛特別過頭去不理他，便沒有再問。
進餐過後，威廉和彌敦回到房間，準備討論烏都米爾案件的線索。彌敦把一大疊釘裝好的列印資料遞給威廉。威廉目瞪口呆，問彌敦是在哪裡找到影印機的，彌敦只是輕描淡寫地回應，說是自己昨天特意乘車出去，到大一點的城鎮凱西克找影印服務列印。
「你真厲害，這些資料都是這幾天內整理好的？」仔細讀完彌敦那份長達二十頁的文件後，威廉驚呆地問。
文件裡，詳細列出了彌敦這幾天調查時得到的資料，包括村民的人數統計和變化、鬼火們的身份推測、墓園墓碑上所寫的年份和石堆裡的屍體檢驗結果、包圍整條村的結界分析，以及和村民對話時得到的所有線索。他把每一點都寫得鉅細無遺，沒有遺漏任何一個細節，而且寫得非常易讀，很容易便能記進腦中。
「正確來說，搜集資料花了三天半的時間，我再花了半天把筆記校對和整理，昨午出去影印，然後今早你醒來。」彌敦平淡地詳細理清時間線。
「幾天的時間便整理出這麼詳細的資料，你真的很有成為神秘調查組成員的才能，我開始好奇你總是在最後一關被刷下來的原因了。」威廉心感佩服。
以往他都只會跟彌敦在公式文件上有交流，常常見識到彌敦十分有效率，但有時會令人透不過氣的工作方式，但這幾天，他才知道彌敦原來有優秀的資料整理能力、敏銳的洞察力和邏輯思維能力。威廉不住地覺得，把這種人才放在負責聯絡魔法師的行政部門，整天要他處理文書，簡直是暴殄天物。
「可能是我的魔法能力強差人意，不合資格吧。」但彌敦卻不怎麼高興。他想起自己和威廉的魔法差距，以及自己在墓園裡沒能用魔法查出石堆裡屍體的年份。連日來他都在想，這樣無能的自己，當然不會被選上當神秘調查組的成員。
「不，我覺得以你這個年紀來說，魔法的質量和輸出的速度都不錯，挺有潛質的。」
「你也說了，有潛質，即是仍未達標的意思吧。」
「不，有潛質的意思是底子不錯，有很大的發揮空間，」威廉輕輕搖頭，表示不是在暗中嘲諷。「而且依我所知，神秘調查組不只看一個人的魔法能力高低，也會重視搜索證據、探測、感知等其他技能的強弱。我們一起在村裡調查時，你不停地用感知探測周圍吧？要不是你在文件裡寫下這事，我完全不知道。」
「真的嗎？你沒留意到嗎？我還以為你知道的。」彌敦驚訝得睜大雙眼，他一直以為威廉有察覺到，只是沒有說出來。
威廉輕輕搖頭：「我完全留意不到，一丁點的魔力氣息也感覺不到，所以這是很了不起的能力，真的。」
他向彌敦投向肯定的微笑，但後者只是別開視線，不懂得該如何回應。
「回到資料上吧，你的推測是對的，鬼火和妖精之間的確有著緊密的關連，」見彌敦一臉難為情的樣子，威廉把話題帶回到調查上，讓彌敦少一點尷尬。「村莊發生瘟疫的年份應該是一八一二年沒錯，但他們不是在那一年滅村的，是一八一二年之後的事。」
「你怎麼知道的？」彌敦好奇。
「在夢中看到的。可能是戰鬥時被鬼火碰到吧，它們讓我看到其記憶，在夢裡，我看到瘟疫把村內很多人的性命帶走，但不是全部。湖中仙女和烏都米爾的村民有一定關係，這是真的，祂們和村民之間有過約定，湖中仙女會祝福村莊繁盛，而作為交換，村民不得使用森林和烏都米爾湖附近的土地。」這時，威廉的表情沉了下去：「至於村民邀請湖中仙女參加仲夏節，這是發生在瘟疫之後的事。」
「你是看到了甚麼嗎？」彌敦從威廉的表情中察覺到不妥。
「他們的『邀請』，是合力地把湖中仙女綁到廣場，並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祂。」
賈斯伯那充滿怨念的表情在威廉眼前浮現，他猜，賈斯柏應該是小時候跑到跟烏都米爾湖玩時，與那位金髮湖中仙女相識的吧。威廉能感受到，賈斯柏那充血的雙眼裡，藏著對金髮仙女的仰慕和愛。
曾經的愛，因為家人的死而轉化為恨，並招致不可逆轉的悲痛結局。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裡感到沉重，理性上明瞭村民的行為無法饒恕，但感性上也理解賈斯柏和其他村民怨恨湖中仙女的心情。
「那麼，鬼火和湖中仙女之間的關係……」
「這個看來要問一個或許會知道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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