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艾萊娜忽然欲言又止,表情苦惱,過了一會才繼續說:「最近不知是誰,私自進來森林,來到湖邊把封印打開,那些缺憾品才得以逃出去的。」
「是誰?」威廉立刻湊近艾萊娜,急忙追問。
「我見過他的樣貌,但不知為何,現在就是回想不起來……」艾萊娜垂下頭,捏緊眉心,努力回想,但腦海一片模糊,所有資訊都十分零碎,沒法組織在一起。「只記得他很年輕,散發著這個世界沒有的氣息。」
認知阻礙魔法!威廉頓時想起那位把繩索交給村民的魔法師。
「『這個世界沒有的氣息』,是指那人不是普通人類的意思嗎?」威廉追問。
「他應該是人類,但詳細的我真的想不起來……抱歉。」艾萊娜的眼神充滿歉疚。
居然有能夠影響妖精的認知阻礙魔法?威廉十分驚訝,一般的魔法在妖精面前不太會奏效,尤其艾萊娜是活了近五百年的湖中仙女,精神魔法基本上不會對祂做成影響。換言之,這個認知阻礙魔法一定十分強力,或是用特別的方式構成。
也是用了認知阻礙魔法隱藏身份……這個人跟二百年前的那位魔法師是同一人嗎?但一般人類沒可能活得到二百年……他是跟我一樣的人嗎?
「到底是誰,為了甚麼目的,故意將已經平息在水底的問題再一次翻起……」
「人類就是如此,總有一份深扎在靈魂裡的劣性,永不能改。」艾萊娜冷哼,無情地說。
「我也是人類啊。」威廉指著自己,無奈地淺笑。
「得到了祝福,擁有無限時間的你,本質上已經跟『人類』不一樣,」艾萊娜側著頭,向威廉投以輕笑。說完,祂湊近威廉,仰頭注視他的藍瞳,那目光像是穿過雙眼,落在他的靈魂上。「看啊,你的肉身和精神都已經脫離人類的框架,只剩靈魂仍保有人類的樣貌,你還能說自己是『人類』嗎?」
「你看得到嗎?」威廉有點吃驚。「『三的詛咒』。」
「那東西的名稱是甚麼,我並不清楚,」艾萊娜沒有移開視線:「你以前來到妖精的國度時,門只開了一扇,現在多開了一扇。只差最後一扇門,便能將祝福完全得到手了。」
「那才不是祝福,」威廉立刻踏後,與艾萊娜拉開距離,斬釘截鐵地回應。「是讓我日夜煎熬的詛咒。」
艾萊娜站在原地,意味深長地輕笑:「祝福與詛咒只有一線之差,看你如何看待而已。」
她那看穿一切的眼神,令威廉的心頓時扎痛。
「三的詛咒」是庫勒在他身上施下的詛咒本質,威廉自知離盡頭只差一步,早已接受事實,但被他人直白地點出來時,還是會感到受傷。
「謝謝你,艾萊娜,告訴了我那麼多。」既然要問的都問完了,他決定就此打住。提起放在地上的行李箱的同時,他問:「最後,我可以提出一個請求嗎?」
「只要是你的請求,我都會答應。」艾萊娜的微笑依然如清晨的陽光一樣溫柔。
「可以告訴我烏都米爾湖的方位嗎?」威廉問。
「當然可以,從這裡一直往西走,便能到達。那位你帶來的人類不會輕易找到大門入口,但你的話,相信不用協助也能找到吧,」艾萊娜伸出左手,指向遠方。「你要去修復封印吧?」
「你們一直在等待像我這樣的人出現,把封印修好吧。」威廉輕輕點頭。
現時的首要任務是修復封印,不讓鬼火再遺害人間,完事之後再追查解開封印的年輕人身份,威廉暗暗決定。
「人類因為那些缺憾品而遭遇任何事,都與我們再無關係,但因為缺憾品的出逃而能與你重遇,不失為一件好事。」說完,艾萊娜彎下身子,目光落在架在行李箱上的「水靈」,頓時露出欣慰的神色:「這是我給你的那顆輝石吧,你還保管著呢。」
「當然,這可是你送我的禮物,十分合用。現在我不用再面對輝石碎掉的問題,真是幫大忙。」威廉稍稍提起行李箱,感激地回應。
「你體內的力量,只有吸收了千年陽光和水分靈氣的秘寶才能足以承受,所以你明白了,何處才是你的歸處嗎?」見威廉沒有反應,艾萊娜收起笑容,神情變得認真:「拿起來,我把令大門關上的方法刻在裡面。」
威廉放下行李箱,雙手捧起「水靈」,遞到艾萊娜面前。艾萊娜雙手按在「水靈」的輝石上,閉上雙眼,口中輕聲詠唱。祂的一字一句,威廉都聽得懂,他感覺頭裡有充滿力量的語言流過,輝石因祂的詠唱而發出閃亮的光輝,把附近一片都染成蔚藍。過了一陣子,艾萊娜完成了詠唱,光輝漸漸散去,祂也緩緩收起了手。
「這樣便好了,用我剛才教你的方法,將連接缺憾品的門永遠關上吧。」艾萊娜將「水靈」輕輕往威廉一推,像是吩咐他盡快完成自己的使命。
「謝謝你。」
威廉感激地點頭道謝後,便提起行李箱,打算轉身去找彌敦和夏洛特。
「你還有意回來嗎?祝福之子。」艾萊娜這時叫住威廉。「回到我們,不,我的身邊。」
「我現在有牽掛的人,也有一同前行的同伴,待這個世界再一次完全拋棄我,屆時再作考慮吧。」威廉轉身,略帶歉意地點頭。
「真是可惜,看來你對那人有很深的感情呢,」艾萊娜的笑容有些落寞。「緊記,妖精之國的大門常為你而開,我們會一直等待的。」
祂留下一抹微笑後,便轉過身去。一陣狂風突然刮起,威廉無法睜開雙眼,直到強風散去,他再張開眼之時,艾萊娜已經消失無蹤,連同圍繞著祂的藍風鈴香氣也完全散去。
有機會再見吧,威廉往祂離去的方向露出感激的微笑。
他取出懷錶,看了看時間,發現已是傍晚七時;再抬頭一看,陽光依然猛烈,但從溫煦的金黃中能看出快將迎來黃昏,意味著時間無多。
要抓緊時間,把彌敦和夏洛特找過來了。
威廉一股作氣,輕輕一踏,借助魔法的力量,整個人頓時升到半空中。他臉上露出開懷的笑容,往前踏去,乘著微風,往夏洛特的所在方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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