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天敬軍的敗退與神威、據天的混戰,這時易宗團團圍在高岡上的周百流身邊,周百流向翟凌翔笑道:「翟公子!老周這一手…」
話未說完飛快羽箭突然穿肩而過,常聚輝詫異間一聲焦急道:「百流!」
周百流順著飛箭傷口濺出血的瞬間回首,卻見兩路軍馬竄出,相同的服色一樣的張狂,一路朝易宗而來另一路則是殺向敗退的天敬軍。
眾人凝氣以待時神威宮附近的暗壘中亦衝出兩路軍馬,領軍者正是關遠近以及貫古今、霍雲雷。
常聚輝正為周百流包紮間淡淡說道:「是蔽日月!但沒見到鬥天狂,領軍的是鬥天傲!」
周百流忍著痛一派瀟灑道:「那就好辦了!這傢伙的腦袋只有他哥哥的十分之一!易宗!準備好了嗎!」
所謂的一呼百諾這時凜然呈現,高昂的士氣化成震天呼喊,蔽住的月忽現光明,光明下周百流說道:「很好!先救天敬軍!」
呼喊頓時遲疑下來,這時蓮真智說道:「百流說的沒錯,日後西遼國可是計無遺的重鎮,若想和餓鬼幫和解這計無遺可是一個很好的和事老人選。」
眾人正遲疑間絕煙塵忽說道:「不必再等了!周先生,還可以嗎?」
周百流搖搖頭臉上沁出汗說道:「我恐怕暫時喊不出聲了!」說到這周百流又望了翟凌翔一眼說道:「怎麼?還想悶著不出聲嗎!」
翟凌翔點頭道:「易宗依方才舊制行動,我的位置就有勞常先生了!」
常聚輝望了周百流一眼才問:「那陣眼怎麼辦?」
翟凌翔突現神秘笑容道:「我會讓各位看清楚真正的四奇四正!」
高岡上翟凌翔一身藍黑映入夜裡更顯神秘,神秘中易宗八門依方位圍困蔽日月,看似相同但實質上卻截然不同的陣法交替間隱隱浮現龍虎鳥蛇等圖騰,恍然間陣中人奔命時,龍奔成雲、虎嘯出風;鳥翔飛天、蛇盤據地。
赤梟長唳間翟凌翔指劃撥轉,戰陣在他揮袖裡譜出一陣樂章,就連神威宮兩路軍馬也漸漸為他所用成為震天的戰鼓,易宗推陣裡神威宮漸漸成為他們強而有力的兩翼將本想拾漁翁之利的蔽日月驅逐出境。
翟凌翔回頭見據天魁亦被驅逐,但負縱橫的凌厲眼光卻讓他為之一凜。交流間同為智謀著的狡獪一覽無疑,猶如再度被黑雲蔽下的月。
這時月下的猜疑、戰勝的狂喜、敗退的不甘卻讓一陣遲來的暴雨同時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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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來得又快又急,但去的卻更快。還沉浸在戰勝喜悅中的易宗眾人,奔跑在雨中嘻鬧的眾人卻在倏忽停下的雨中慢下了動作。
慢下動作的瞬間,一聲震天爆響撼動城外諸人,接著塵煙冉冉升起,其中猶帶著隱隱而現的火光。
一場大爆炸瞬間撼動在場眾人,負縱橫雙眼一瞇望著火光中若有似無的淡淡青煙轉頭向霍雲雷說道:「雲雷!幫我跑一趟!炸掉的應該是琉璃法堂,先諭令四方城門現在起只准進不准出,另外去將法堂內外剩餘的琉璃瓦收集起來。」
霍雲雷聽完也不多問便飛馳而去,負縱橫轉頭向窮天地說道:「天地!帶你的兄弟進城吧,但進去後是暫時沒辦法離開了。」
窮天地問道:「軍師,為什麼要收集琉璃瓦呢?」
負縱橫望了他一眼悄聲道:「那些瓦就是血池的解藥!看來有人不希望神威宮或易宗和餓鬼幫和解。」
窮天地睜大雙眼完全沒想到易宗能脫離困局的東西居然就近在眼前,更沒想到這東西竟轉眼之間又突然消逝。
窮天地舉步回易宗,眼望眾人正七嘴八舌興高采烈的討論著,他的心上卻因這越來越灰暗的天空而沉重。
窮天地忽想起血池夫人,回望艾爰所在之處,卻見與太陰教同護馬車的艾爰也同時望向他,交會間艾爰無聲無息的面容卻突顯一道羞澀的笑容,彷彿了解天地心中無法言說的憂愁。
因為這笑容天地忽然也展顏笑了,沒來由的勇氣充斥心中。
天地走入喧嘩的人群說道:「大家!現在我們就要決定是不是要入神威宮了,但現在城裡出了點事所以在城裡禁令解開前大家是不能離開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弱維心先問:「天地!你到這裡多久了,這些人能不能相信。」
天地聳肩道:「其實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到的!因為前一段日子裡正午以後幾乎不能趕路,所以我只比你們早一點到這而已,倒是我也沒料到你們可以這麼快就到。」
蜀爍金一臉生意人模樣道:「這要先謝過瞿大老闆大力贊助,不然這幾十台馬車可不知要從哪生出來!說不定還有人會窮到要用走的到西域哩!」說完蜀爍金便將眼光移往高頭大馬的定霙豪身上。
定霙豪攬著他笑道:「還好我還有腳!我聽說水門一整門差點就要划船去了!」
弱維心大笑不止,一邊的蒙養聖卻似是有意對著身邊的渙蕩濤嘆了口氣。
渙蕩濤回頭笑罵:「得了吧!你們能不能快點決定要不要進城,一個問題就能聊這麼久,這麼愛抬槓為什麼不加入風門!」一句話讓原本想進入討論的眾人忽聽見風門四處傳來的喧嘩聲!
喧嘩聲中天地對著被盛威鈞搭著肩的泰晴朗笑了笑。笑聲未歇,赫溟煜沉聲說道:「好!聊天大會結束!」
說完眾人逐漸收聲,低竊的笑聲中赫溟煜又向絕煙塵問道:「宗主,這事還是讓你決定好了。」
絕煙塵沉吟一會兒才向窮天地問道:「天地,這神威宮之中有誰是能信任的。」
天地說道:「其實我覺得軍師、關大哥、霍大哥都是信得過的人,雖然…」
話沒說完盛威鈞已經接著說道:「雖然只認識了一天!」說完眾人又是一陣灑脫大笑。
一群本來不知仇為何物的孩子經過這一路來的層層磨難,終於開始將生死之事置於笑懷之外。月光下忽見一陣明亮,眾人也決定一同前往這即將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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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門分頭向這一路上的貴人道謝,賀慶光率先向萬乘首問道:「三位少觀!在下先謝過這一路的幫忙,現下神威宮下了禁城令不知三位少觀是否要一同前往!」
萬乘首正和蓮真智敘舊見到賀慶光這麼說便道:「其實家師另有任務交代我,沁痕會和芸逸進去幫忙,若有事便請師伯和師兄幫忙吧。」這時萬乘首又介紹蓮真智、藥琉照給賀慶光等人認識。
「周大哥!你不進去嗎!」節渟渠湊過來和許久未見的周百流說話。
周百流拍拍他的肩說:「我和聚輝、通密還有其他事,要先走一步了。」
玄通密也走過來和節渟渠話別,兩個『天才』湊在一塊特別有話聊。另一邊常聚輝則是向水門眾人道別。
澤門臨江渚也向路法雨問道:「路大哥!你要進城嗎!」
路法雨點頭說道:「也好!吃個宵夜再走,這城裡有一家燒餅油條極好吃,我等會兒帶你們去敲門!他們好像三更天就會開門做生意了。」
臨江渚眾人愣了一下才說:「路大哥!方才神威宮已經下達禁城令,進去的人就出不來了。」
路法雨將懷中吃剩的饅頭拿出來邊嚼邊說:「是呦!那什麼時候才能走?」
臨江渚搖搖頭說道:「不知道,他們沒說,應該是查出是誰做了爆炸案後才會重開城門。」
路法雨點頭道:「那算了!我要走了,不過那燒餅…還是算了。」路法雨方把饅頭收回懷中時又說道:「對了!你們要小心凌明暗這傢伙,不知道為什麼,我大哥很討厭他!」
臨江渚點點頭想起命不憂說的話。
路法雨大力揮手間澤門眾人也同時回應著用力揮手,漸漸揮舞開的陰霾在心中收藏起這一路來的記憶。
颯飄飆這時走進林間抱拳道:「三位叔伯!我等已經安全了,這一路多謝了。」林間沒有回應但風中傳來的林葉娑婆聲卻溫暖地訴說的這一路的關心。
山門眾人也和一路暗中跟隨的洛雨痕話別,但說話間慕觀情卻心不在焉。因為他突然想起手持竹杖的那名男子,男子口中軟硬兼施的條件漸漸讓一向果斷瀟灑的情少遲疑了。
肅焱淼將一卷書卷塞到赫溟煜手中向絕煙塵揚揚下巴示意。
赫溟煜撇見他已解開包紮的斷臂知道肅焱淼的意思是要自己轉交這東西給絕煙塵,他展開書卷問道:「這是什麼?」
肅焱淼還沒開口,赫溟煜已經淡淡說道:「這是周大哥剛才所佈下的兵法嗎?」
肅焱淼點頭道:「這是周大哥依九宮九門八卦演譯出的陣法,先交給絕煙塵吧!我這還有抄寫一份,明天再將這些東西教下去。我從沒想過這陣法居然會有這等威力,看來我易宗也許真有機會脫離他人掌控。」
赫溟煜點頭走向正和玉歆悠攀談的絕煙塵身邊,將兵法交給他後又走向太陰教眾人身邊,這時夜鳴匣正和天地聊得高興。
赫溟煜走來道別,夜鳴匣先說了些道別的話後才嘆口氣道:「天地、溟煜,有件事我要先告訴你們。」
赫溟煜若有所感地掃了夜鳴匣身後一眼問道:「她呢?」
夜鳴匣說:「我正想說,方才艾姑娘和擊姑娘已經要她跟著進城去了。」
夜鳴匣望著兩人糾結的眉間又說:「我不奢望你們放棄這段仇恨,但艾姑娘其實和姬姑娘曾一同生活過一段時間,我想她的立場絕對是站在姬日晞那一邊,所以在城中我希望你們千萬別動手。」
窮天地兩人同時不語,因為同受過姬日晞恩情所以心中越是掙扎。沉默裡兩人目送夜鳴匣一行人沒入黑暗。
黑暗裡傳來的沉重就在天地回身時愈加沉重,這一股沉重裡玉歆悠正帶著笑容走來打招呼說道:「天地,久別了!」
天地點頭間泰晴朗也漫步而來,三人之間一陣凝重。打破沉默的居然是泰晴朗的無賴笑臉道:「解藥!解藥!」
玉歆悠一個笑臉回問:「什麼意思?」
藥琉照、藥琉淨走來說道:「烏蠶絲蠱的解藥。」
玉歆悠笑道:「奕首曾告訴我這烏蠶絲是為串連起其他數十種藥材並加強藥性才加入的,若一路上按時服藥就不會有大礙。」
藥琉照冷冷道:「這些話是意指因為脫離你們的掌控,藥性才會發作嗎?」
玉歆悠也不正面回答反而說:「奕首還告訴我,若停止服藥後還以烏頭草來以毒制毒的話那就連服用原本的解藥都來不及,因為藏在體內的東西已經變質了。」
此話一出,藥琉照怒上眉梢踏前的步登時引來一陣梟唳,梟停處翟凌翔已站在玉歆悠身後好整以暇道:「又見面了,兩位!」
弩張欲發間突讓一人身影隔開,忽現的身影正是嘆有無,一樣的簡潔有力說道:「再半刻鐘,關閉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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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進了城門,二十多輛馬車終於進了這夜裡依舊因為火光而紛亂的城。
沉悶的關門聲讓眾人不約而同回過頭,天空上還是看得見月亮,但這一聲沉悶卻似乎阻絕了些什麼在門外,也阻擋了些什麼在心上。
窮天地感受著這一切在心中自問『終於,我們都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成長的同時也正代表著我們也失去了些什麼,眾人相望的莞爾笑容間已不復當年的童真。
走過偌大的街道,天盤城裡完全與城外的荒涼形成強烈對比,漸有人煙的街道除了半個時辰前的爆炸驚起的人們外其餘的全是早起準備生意的人。
天地抬頭一望才知道已是三更天,窮碧落走在弟弟身邊無言地挽著他的手說道:「小弟,這神威宮看來比我們家山下的長沙城還熱鬧些。」
窮天地點頭道:「是呀!這城裡範圍雖不如長沙這樣大,但若論繁榮也是不輸了,只可惜我沒機會好好瞧瞧。」
窮碧落睡眼惺忪地問道:「那你從早上以後就到哪去了?」
天地打了個哈欠說:「去幫人採藥草去了,黃昏時回來沒多久便遇上渟渠他們被追擊的事了。」
窮碧落點頭又問道:「幫誰採藥去了?」
「是一位擊姑娘。」說著天地又向走在身邊的臨江渚問道:「江渚,二愣是不是曾闖進人家的戰陣中。」
臨江渚回頭望了已經熟睡在馬車上的闕淵嵩一眼才說:「有哇,不過那時是在我們被蒙電駭追殺的時候…」
接著臨江渚才將這一路的事說出。這一說不得了,各門紛紛有人跳出來說這一路上有多驚險。又走了半刻鐘,在眾人討論聲中大家終於到了關遠近為他們準備的大通舖前。
男女眷分頭走,天地揮手道別著母親與姊姊。才方閉上眼,耳邊就傳來定霙豪熟悉的鼾聲,鼾聲裡漸失的五感,終於讓他突然有一種安心回到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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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疊疊的濃霧升起,天地彷彿已有些預知「這是夢吧!」
方走出一步,眼前場景忽換。輕煙映著五光十色,光芒閃爍間一隊雜劇團走過,引來一陣喧囂歡笑,笑語裡天地赫然看見節渟渠身在其中大笑大鬧。
節渟渠張狂的舞蹈動作裡,全然不似他平日的畏縮。天地張口想叫卻在第一個字喊出喉嚨時又發現自己突然出現在一處杳無人煙的河岸邊。
天地四處張望,只見遍地所及除了鵝卵石外便是藏在霧中唯留潺潺流水聲卻不見清晰的河流。
天地走近河水聲漸響,天地彎下腰去想撫摸溪水,就在一陣遲疑間一雙光著腳卻幔著長裙與披風的白皙玉足忽然快速移走到他面前。
天地還分不清是真是假時他已緩緩起身,他只覺得面前深藏在斗蓬裡掩去上半部臉龐的女子讓他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女子開口說話,天地明明在耳裡聽見的不是自己聽得懂的語言。可他卻清清楚楚明白她說的是『你能給她幸福嗎?』
天地遲疑,女子又開口用天地聽不懂卻能理解的言語說道『如果你不能完整,你將永遠不可能明白如何去愛。』
天地的遲疑忽然變得清晰,清晰裡天地默然無語,因為他知道這答案他說不出,而這答案也不是用言語就能解釋的。
彷彿呼應著天地的堅決,濃霧漸漸捲著女子散去。散去的瞬間天地發現自己正站在水中,水及膝而且遼闊無際。
無際邊上的一角天地撇見一顆樹,樹上開滿了銀白色的樹葉,樹葉漫成的樹影下天地一個念頭閃過『覺悟樹!』
狂奔中天地忽然發覺不管他如何用力踩著,水上都不會有任何反應,沒有濺起的水花,只有一圓又一圓散開的波紋。
波紋裡天地注意到水中因為水波而扭曲的弦月。天地回首一望發現天邊的月居然比平常大上數倍,而且更迷人,月弧靠著樹梢,眼前這不思議卻動人心弦的美景不自覺讓天地癡了。
癡了不知多久,天地回首望向覺悟樹,樹下卻是似笑非笑白首漫飛。天地淚凝眼眶走向他,只聽見他淡淡說道『你來了。』
相同的招呼,不同的心境。天地驀然間落下淚來,不止的淚映著蓮千葉淺淺的笑說道『決定了嗎。』
相同的問題,不同的回答。但天地依舊未語只是堅決的點點頭,蓮千葉回給一個肯定的微笑。
微笑間天地恍恍惚惚又來到一樹下,樹下兩人正對奕著。天地逆著光看不清但卻知道這不是覺悟樹,可是樹下背對著自己的人他卻清楚知道他正是師父。
天地未走近,但已清楚聽見他們的談話。
『傷好點了嗎?』
『差不多了!你傳我的那一套調氣之法很有用,而且我總覺得這套心法也許能解我多年的疑惑。』
『其實這套心法並非全是由我所創。』
『真的嗎?那幫你的人是誰?』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我拜託你直接說吧!千萬別再和我打啞謎了!』
『聽好了!這人就是…』
「天地~你怎麼也在這裡,你也會周公大法嗎!」節渟渠歡樂的笑臉無預警地出現登時打散天地眼前景象。
望著節渟渠天真的臉龐,天地心中只想用力將這冒冒失失闖入他人夢境的傢伙給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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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突地一陣紅光,像是有些東西正揉著自己的眼皮,天地緩緩睜開眼才知道是陽光已照進通鋪來。
光芒飛塵裡天地走出房門,門外李樹陰影下卻見一人正獨坐其下。天地走近睡眼惺忪的喊了一聲:「二師兄。」
獨坐的蓮真智回頭笑道:「這麼早!正好,我正想找你。」
窮天地跟著起身向東走去的蓮真智問道:「師兄找我?是傳劍法的事嗎?」
蓮真智笑道:「不錯,先找個面對陽光又隱蔽的地方吧。」
窮天地回頭拿出劍後才笑道:「師兄又在打啞謎嗎?面對陽光又隱蔽,光明與黑暗能夠並存嗎?」
蓮真智回頭道:「這世間不會有任何東西是完全光明或是完全黑暗的,就連眾人口中所謂的好人也是有其不得見光之處。」
天地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師父也有光明黑暗嗎」
蓮真智笑道:「當然,不過是指師父的人性而非原本的佛性,其實當你決定以何種分別心看待這世間時,這世間便會呼應你的想法。光明視野見到光明,黑暗視野見到黑暗。所以這光明黑暗的分別心不在別人身上,而是在你身上。」話說完蓮真智又問道:「怎麼會突然問到師父身上?」
天地這時才將連續夢到蓮千葉兩次的事說出來。蓮真智淡淡地點頭道:「看來你夢到的的確是師父,他總是在問問題,而且從不為人解答。」
天地又問:「但師兄,我還是不懂!」
蓮真智阻止他說道:「天地,先別急著找出答案,你要懂得等待,我佛最重機緣,機緣一至所有紛亂將會清晰;若機緣未至,任何強求皆是無用。還有你要記住,問題不一定是問題,有時候問題本身便是答案,切記『驀然回首處』呀!」
窮天地的知覺理解彷彿又被攪亂,但心底另一種無來由的感覺卻在說不出口的當下又清晰了一點。
「就在這了吧!」蓮真智在另一株老樹下停住腳步,樹影被擺弄到另一邊,蓮真智背著光對天地說:「看清楚!不只我的劍招就連我擋下光劃出的影你也要記得一清二楚!」
天地依言而行,只是一開始人是人、影是影、劍是劍。使完後蓮真智見他一臉不解又說道:「看東西時試著將全局都納入視野中,不要只注意自己所注意的東西,現在我再使一次,切記將全局觀入。」
這一次天地雖用心卻又不用心地看著真智的劍勢舞開,只見招式漸漸化作連續不斷的動作,動作裡天地不自覺想跟著舞動。
蓮真智動作一停,天地突然舉劍舞起,招式雖大同小異但天地卻不願停下,直到舞至第三遍時天地心中那股純粹的武感又回到身上,舉手投足間招式越見模糊但渾身散發的劍勢卻越來越盛。
直到蓮真智舉劍一指天地武動間的一個空隙時,天地心中也閃過這個致命錯誤隨之便如洩氣的皮球般停下了動作。
動作一停蓮真智便笑著點頭道:「第一次便能有如此成績已算是不錯了,千萬別洩氣!」
蓮真智招呼著天地面著陽光在樹下坐下說道:「天地,你資質不差,第一次見我舞劍不用我說便能將劍招記個大概,很不錯!接下來幾天我們都這樣練,我會慢慢替你講解這些招式的細微之處,不過我要你先細細回想我舞動劍招時的氣態,這東西你要細細去體會。如今天下武林都以論劍招、劍意為高,但其實這兩物實為一物,意與招不能分之,招無意則僵,僵則無法靈機應變;意無招則渙,渙則無法據之以進退。」
蓮真智緩了一下待天地細細沉思後又說:「你基礎不差,但若要真練到招意相符、形神合一還有些距離,我想等會兒你易宗便可能開始進行武譜交流,所以我再傳你一套導氣之法,助你內息運轉。但天地你切記這套心法我不希望你傳授他人,因為這是家師所授除了你以外其他人是不能學的。」
天地點點頭答應了,蓮真智便開始一字一句傳授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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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通鋪的一路上窮天地不停默背著蓮真智傳下的心法,這一套三百多字的口訣真智說是必須配合節奏、觀想、內息以及持咒的方式進行,所以練起來格外麻煩,但天地依舊在短時間內將祂背了起來。
回到通舖的時候天色尚早,天地抬頭一望才看清昨夜沒能看清楚的匾額上寫著『禮賢樓』三字,方走進廊中已有數名兄弟早起正在遊盪著,盛威鈞捧著一碗粥遞給天地問道:「這麼早?節大少爺一找就在找你,說昨天夢見你了。」
一旁的高崩峯笑道:「我的天!窮鬼你還真衰!連睡個覺也不得清閒,居然讓這小子給夢到了!」
周神道喝了一口粥說:「八成是進夢裡給你喊救命去了!」此話一出廊下眾人同聲大笑。
窮天地在笑聲中走進正好瞧見節渟渠手舞足蹈地說著夢境,但除了桴舟虛不停點著頭喝粥外幾乎沒幾個人理他。
窮天地走上前未及渟渠招呼便很狠在他肩上一捏說道:「節大少爺!多謝你昨夜的拜訪!」
節渟渠哀號了一聲說道:「哇!幹嘛捏我,虧我還替你和那位大師記下了重要的事!」
天地一聽馬上問道:「他和你說了些什麼?」
節渟渠笑得狡獪道:「我替你傳話!你是不是該有些表現?」說完節渟渠就伸出他毫不知恥的手掌在窮天地面前晃呀晃。
天地一笑間說:「我當然知道!」說完便拉上他的手狠狠握緊,臉上還給他一個一樣的狡獪笑容。
節渟渠扭著臉道:「我說、我說、放手!」天地笑著放開手後節渟渠才罵道:「耍賴!那大師說『要脫離被擺弄的人生唯一的出口便是覺悟』」
「覺悟!」不知為何天地第一個念頭想到的居然是覺樹園。
窮天地沉思間身邊盛威鈞忽向門外招呼道:「好你個泰晴朗!你和窮鬼兩個是說好的嗎!大清早一塊搞失蹤!」
泰晴朗走進門笑道:「我是被捉去吃藥。」
定霙豪粗聲粗氣說道:「好了!現在我們易宗的身世真相大白了,那這兩個傢伙到底何時才打算告訴我們真話!」
「不就是現在了嗎。」話說完兩道清寂身影緩步而入,正是玉歆悠以及翟凌翔。
過不多時,除了大娘們與其他女孩也都來到這通鋪席地坐下,大家相同的目光全鎖定在玉歆悠兩人身上。
玉歆悠與翟凌翔互望一眼無力笑道:「你們想知道些什麼,儘管問吧!我若能說的絕不瞞你們,若不能說的也請各位不要強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該先問些什麼時,肅焱淼率先開口道:「我想知道風家究竟是怎麼樣看待我們的!」
玉歆悠笑道:「先人遺物!」眾人一片譁然間玉歆悠又說:「其實易宗是風家上兩代先人留下來的脈絡,最重要的是希望能依此發揚風家武學。但後期風家諸事纏身,所以一直未與各位接觸才會釀成如此大禍。」
泰晴朗給了窮天地一個臉色,卻見天地搖了搖頭,泰晴朗嘆了口氣問:「那你能夠在第一時間出現在迷窟又是為何?」
在場中少數人聽出晴朗話中之意突然同時盯著玉歆悠,只見玉歆悠搖搖頭說:「老實告訴各位!在下是為了餓鬼幫而去,至於原因以及你們信不信我就不能說也不予置評了。」
眾人知道他不會再多說,但弱維心依舊問道:「那為何當時你不向我們明說迷窟是餓鬼幫所有。」
玉歆悠道:「因為這件事是私下行動的,而我也沒料到行事一向隱蔽的餓鬼幫居然會對你們出手。所以我要你們仔細想清楚,在神威宮行動前餓鬼幫有沒有真對你們下毒手。」
「我想這人為餓鬼幫而去便是想挑動四天王對付神威宮,這件事在下能親身一証!」這時眾人相覷不語門外卻有一人在眾人未察覺時踏足而入,沉著的腳步搭配著一身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儀,他沉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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