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天地方到顯心境便遇上樂哭笑與楚歌雪,三人忙請來曼真夢幫忙取出君絕胸口所中的毒針。
三人在房外等著,楚歌雪問道:「天地,怎麼會這樣?針是誰射的?」
天地將君絕告訴他以及後來遇上凌明暗的事說出。
樂哭笑正當楚歌雪怒罵時說道:「天地!這事先別說出去,等君絕醒來再問問她要不要說。」
天地知道他意指的是這一次的事情說不定能當作日後的籌碼,但他心中依舊為必須以這種互相威脅的方式生存而感到悲哀。
曼真夢走出房說:「她沒事了,但解藥在陰陽二位前輩身上。」
楚歌雪急道:「這小妹也太胡來了,針是自己的解藥為何會放在兩位前輩身上!」
這話一出,天地便淡淡問道:「這解藥是她要陰陽兩位前輩保管的嗎?」
曼真夢微微一愣道:「是啊,我方才問她時她說她不想將解藥放在身上,所以才會將解藥交給兩位前輩,怎麼了?」
天地說道:「她的個性太剛強,我想她不肯將解藥放在自己身上恐怕是想在危急之時與敵同歸於盡。」
楚歌雪知他所說便道:「天地,這事也不盡然全是如此。若由另一個方面去想,如果這毒針解藥不在身上那想傷她的人說不定會因此投鼠忌器而保住她一命以換取解藥。」
「沒錯!」君絕忽然拖著病體走出,「天地。你總是將事情看的太僵化,這樣一來你那所謂的慈悲很有可能會成為另一種形式的障礙,讓你做起事來綁手綁腳、不得舒展。」
楚歌雪失笑,「妳也少說兩句,人家可是關心妳。」
君絕說道:「你安靜!說到優柔寡斷你可是不惶多讓。」
楚歌雪僵臉,天地卻看出他們的感情很好遂問道:「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君絕這才說:「我第二位義父便是夜摩天其中一位『夜主』君莫笑。」
楚歌雪又接道:「不過這位小姑娘第一次到我仙樂宮就罵我們全是一群只會唱歌跳舞不事生產的流浪漢。」
君絕悠悠道:「那是你們自己要問的。」
窮天地問道:「夜主?是和神威宮的天王同樣的意思嗎?」
楚歌雪點頭道:「你也知道天王這名詞。那你知道這裡又有個天王回來了嗎?」
「是當年僅存的那一位嗎?」天地訝異道。
「對,就是他!樂因華。」楚歌雪說。
君絕奇道:「這事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樂哭笑說道:「聽說是這幾天凌明暗直接告訴天尊了,還告訴天尊他曾和神天心以及鬥天狂接觸過。」
君絕冷笑道:「這一步棋是想向天尊說明他的忠誠嗎?但我總覺得他的行動實在太粗劣。」
天地問道:「什麼意思?」
君絕道:「天尊知道樂因華在城中是早晚的事,他報上去自保無可厚非。但天尊為何會看不穿他這假惺惺的動作?」
「假惺惺?天尊不是很看重他嗎?」天地問。
君絕說道:「正是如此,所以他這一連串加強忠誠印象的動作才奇怪。先從頭開始說起,當初天尊一回城就先和凌明暗相談要事,並在話中暗示他坦白從寬,所以當夜凌明暗就將所有的東西說出了。我想八成也包括樂因華之事,但他之後依舊動作頻頻,就像我們在城外接臥貪花那幾天時發生的事一樣,我想磨公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天尊想必也知悉了!這些動作已足以說明他依舊叛心仍在,他心中想必已知天尊知情但還是做出輸誠的動作,究竟是為了什麼。」
眾人一時沉默間君絕忽然倒吸涼氣,天地急道:「是傷的關係嗎?妳還是進去休息吧。」
君絕搖頭道:「不是!我只是又想到這一切的事會不會本來就是天尊授意的!」
天地說道:「這不可能吧,這樣說起難不成凌明暗那些魚肉鄉民的事也是天尊指示的嗎?不可能!」
君絕搖搖頭望著天地說道:「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又將這世間所有的人都當成了好人,就是這種無謂的慈悲才會讓你對事物失去了判斷。」
天地在君絕看似傷害的關心下想起早上兩位師兄說的話說道:「這世間也許並非全都是心機互相利用的事。」
天地腦海中又閃過天尊問的問題不由得說道:「將事情純粹分成是非對錯是不可能有答案的,我不是要濫用慈悲心,畢竟我根本就還沒到那種程度,我只是希望在用心機臆測他人時就將他們同時擁有的善良一起算入。凌明暗所做的已在眼前那就不說了,但對天尊我仍然覺得他不會是一個放任凌明暗去傷害無辜的人。」
君絕望著天地清明的雙眼嘆道:「算了!敗給你!」
正當楚歌雪和樂哭笑相視而笑之際門外又走進三人。
天地回頭只見來者正是魔顯藏以及赤衣、玄衣兩老者,魔顯藏笑望著天地道:「天地,自己說的話可要記得!」
赤衣老者也笑道:「公子的武功令我看好,但今日公子的胸襟才是真讓赫某開懷之處,我從沒料到這紛亂世間還能有如公子這般胸懷之人。我在大宋識得一位大俠,若有機會我想公子也許能見見他。」
天地正想問玄衣老者已半罵道:「赫瑩明你別亂教人,雲舞愁是因為有高強武功作為後盾,以眼前此子易宗的身分以後要如何選擇還是個難題。」
說完玄衣老者又回頭淡定道:「孩子,這世間的事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日後說話別說得太滿,以免做不到反而傷人又傷己。」
「那晚輩一定想盡辦法說到做到!」不像是回應的回應,天地心中依舊沒為肅幽無的話動搖。
肅幽無搖頭輕罵:「固執!」
這會兒終於惹得君絕笑了出來,接過肅幽無遞來的解藥後君絕問道:「幽無師叔,兩位出城去尋我了嗎?」
肅幽無略帶威嚴道:「不然呢!看到煙火時差點把你赫師叔給嚇死,我就說小絕沒這麼不濟!」
赫瑩明反口笑道:「哈!還敢說我。肅幽無,衝出城的時候我才知道你的輕功居然進步了這麼多!」
望著兩老你一言、我一語時君絕笑著走進房中又說:「兩位師叔幫我個忙,教天地如何運用戰神刻印吧!以後他要是又打到一半昏倒,那就麻煩了!」
兩老依舊言語不休但聽君絕這麼說不由得同時望向天地,天地心中知道戰神刻印十分重要便跪下拜倒說:「兩位前輩!天地需要強而有力的力量貫徹我看來荒唐的理念,請前輩幫我!」
肅幽無淡淡道:「怎麼幫!」
天地語塞間赫瑩明已笑說:「你跪得快,但我並未感受到絲毫虛偽之情。要幫可以,但你與我倆並無師徒名分,幫你也是因為小姐之命,明白嗎!」
「天地明白,但兩位指點之情天地絕不敢忘!」天地依舊認真說道。
肅幽無又說:「天地,還有一件事你要聽清楚,方才我所說貫徹理念需要力量但其實這是倒過來的才對。不是為了理念所以需要力量應當是力量之中必須有著理念,所以力量才稱之為力量!」
天地沉思一番才沉毅道:「晚輩明白!」
赫瑩明望著肅幽無道:「還說不看好他,我瞧你對你徒弟也沒這麼嚴肅過。」
肅幽無嘆道:「焱淼這孩子太會辯,只能等著真的遇見事情後他才會知道改變,用說的他也只是嘴上答應而已。」
天地說道:「兩位前輩就是溟煜和焱淼的新師父嗎!他們進步的好快,兩位真是厲害。但那天我總覺得他們還藏些東西在,不肯盡展實力!」
赫瑩明笑道:「當然不能盡現底牌,但他們二打一其實已應算是輸了一半了。說到底,你還是勝上他們一籌。」
天地驚奇道:「前輩也知道我和他們比試過!」
赫瑩明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是我們要他們倆挑易宗之人挑戰的,一來實力差距不大,才剛起步不能太勉強。二來你們也不會隨便將事情傳出去。」
肅幽無說:「看來易宗裡現在最厲害的還是絕煙塵再來才是你和弱維心。」
三人漫步出屋,天地又問:「他們和煙塵也打過了?」
赫瑩明說道:「就在方才而已,這一戰若是焱淼沉得住氣說不定能打平。」
肅幽無淡淡道:「這孩子就是心眼小了些!不過我看這絕煙塵下手也狠了些,若不是溟煜處處維護只怕我這快嘴徒弟已傷在他手下了。」
赫瑩明說:「我瞧這絕煙塵嘴上的話說的雖漂亮,但萬一被逼急了就全不是那個樣子。天地,你可得小心這孩子,這種藏刃於心的人可是比幽明那個把刀放在嘴上的徒弟還麻煩許多!」
天地沉默間三人已到屋外空地,迷濛眼前的塵沙尚不足以遣去黃葉時,赫瑩明嘴角微揚單足頓地已帶起一陣陣金波翻騰。
天地凝神、聚力,但依舊為這看似輕描淡寫的衝擊微微震動。
天地再凝住氣息肅幽無已足不沾地般出現在天地眼前,襲來的掌漫下一片將近虛無的黑暗。天地避身回掌,肅幽無已淡淡道:「用戰神刻印。」
天地無語間一陣狂浪自心中翻湧而出,接掌瞬間卻是有如觸到一陣止水之面,先是一陣抗力接著又是如陷深淵不見底的境界讓天地心驚不已。
肅幽無說道:「流川勢當以頓足為先,引地氣反作於拳掌之間。你腳未頓只憑血氣引動,這樣才會反招其害。」
天地動作停下瞬間頓悟,赫瑩明已大步而來喊道:「來!打我!」
天地依言左足一頓,右拳挾帶狂濤奔出。震地剎那,天地忽感能自由控制氣流引向,但赫瑩明卻是輕輕巧巧撥開他的攻勢說道:「流川之形當以不竭為先,若是濫用反成亢龍有悔、勢不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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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嘴角微揚只覺得走回禮賢樓這一段路忽然變得十分輕鬆,原來這戰神刻印若是越熟練,就越是不容易反傷自身,因為只有在明白如何使用之後氣息才能化作力道順利導出。
方回樓卻見肅焱淼正一臉不耐煩地和赫溟煜說著話,兩人一見天地便快步前來說道:「天地!你上哪去了,正等你呢!」
「怎麼了?」天地問道。
赫溟煜說道:「霍大哥剛剛來過!說是天尊有任務交托凌明暗,但他要求一定要你隨行,聽說天尊已經答應了。」
肅焱淼也說:「霍大哥還說這凌明暗肯定不懷好意不然為何不帶上陽月兩人就行了,偏偏還要指定你。」
天地沉吟一番後才將方才城外的事說出。
赫溟煜聽完後說道:「稱病不能隨行吧!天地,他要你隨行必有陰謀而且此行尚有陽月兩人,你不過是逼退中毒的凌明暗而已若這三人同上只怕連你也擋不住!」
天地認真道:「還記得君絕的計畫嗎。這第一個步驟就是要在凌明暗不在耀明樓時行動的,這下機會來了我決不能放過。」
赫溟煜搖頭道:「不行!太危險了。」
這時高崩峯忽走出通鋪喊道:「嘿!進來再說、你家宗主有主意了!」
天地和兩人快步入房,絕煙塵說:「天地!方才我已接到流主密函,他說這一次凌明暗要赴的會很重要,若是可以我希望你答應。你孤身在外我已請流主派人幫忙了,你若信得過便答應這一次吧。」
天地正想答應門外又來敲門聲,「在下樂哭笑,請問窮公子在嗎?」
天地應了門,樂哭笑走進道:「君姑娘身體微恙,這是她托我交給窮公子的東西。」
天地接過後樂哭笑才說:「天地,君姑娘已探知凌明暗之事,這是他身上『辭心毒』的解藥,但君姑娘說他武功本高說不定根本就無需解藥,這只是讓你拿著用來在危及時和他談判的。君姑娘還說你千萬不可先提起城外之事,做事說話都要保留三分。」
說到這樂哭笑又在天地耳邊說道:「現在說的話是我私下告訴你的,就是陽月兩人之中陽昇墜雖看似光明磊落但其實心思難測,反而專職暗殺的月望朔在我多年相識下來反而不像是壞人,重要的是據說他和太陰教主所屬的月族也有些關係。」
「我明白了。」送走樂哭笑後天地才向絕煙塵說道:「其實我也想去,這樣君絕設下的計畫就能順利進行了。」
「這神魔流真會派人去嗎?」窮碧落因為擔心天地罕見地發表意見說道。
絕煙塵頓了一下才說:「這…我只能告訴妳我相信流主。」
窮碧落眉頭一緊窮天地已說:「姊,放心吧!這凌明暗我看他根本就沒這膽量!」
絕煙塵插口道:「天地,別輕敵!這人我看他八成是有意要針對你,雖然我也希望你去但我還是要你好好想想再做決定。」
肅焱淼說:「不能派人跟去嗎?」
赫溟煜道:「這次的事是天尊派的,我想我們要跟是沒辦法的,若是被發現反而會害著天地。」
天地見眾人愁眉不展便自己說了幾句玩笑話,隨之定霙豪知他心意也大聲應和了幾句但氣氛依舊像是冷掉的羹一樣走了味。
肅焱淼心知天地心意已決是不會聽人勸便將天地拉到一邊說:「天地!還有一事我要麻煩你。」
天地問道:「什麼事這麼神秘?」
肅焱淼說:「就是我家弱教頭,這些天在討論麗明之事時他總是不開口。我希望你將在城外遇見的事告訴他。」
天地失笑,「你想激他!」
肅焱淼說「維心總是害怕自己配不上人家。這下一定要讓他明白凌明暗是怎麼樣的人,每次我和他談他總是閃閃躲躲的。我可不想再看他這個樣子了!」
說到這闕淵嵩忽然走進通鋪,肅焱淼笑道:「二愣!你家門主她們呢!」
闕淵嵩說:「她們還在磨公那裡,擊姑娘不知怎麼病倒了!磨公要我幫忙跑一趟幽冥谷,我也打算順道去見見眾位大娘們。」
窮天地說道:「二愣、你識得路嗎?我陪你去吧。」
闕淵嵩搖頭道:「不用了,這磨公給了我一樣東西。」說著闕淵嵩便自懷中拿出一物,此物呈圓盤狀但其中隱有黑線晃動。
天地一觀說:「這是指南針。」
「應該是吧,磨公說隨著黑線指的方向再照著地圖走就行了。」說著闕淵嵩望著將近黃昏的天說道:「我要去了,磨公說這谷裡夜晚的瘴氣太毒要我早去早回。」
闕淵嵩走進房要拿他的虺棍時天地才問肅焱淼:「磨公常使喚他嗎?」
「磨公就是喜歡老實人,這些天磨公還教了他那本琴心秘笈上的東西,不然我想二愣是一輩子也參透不了那書上的東西的。」說到這肅焱淼又大聲道:「二愣!帶你家節兄弟去!」
闕淵嵩吐吐舌說:「我才不要!」
一旁的節渟渠也說:「拜託!我也不想!」
肅焱淼說「好哇!節渟渠你不去的話等會晚課練功時你就認真點!」說完節渟渠突然抄起他的短棒拉著桴舟虛就跟上闕淵嵩。眾人搖頭大笑間,過棟橈和度翱巇竟也想跟上!
「大小雙飄!留下來!每次練功就開溜,找死呀!」颯飄飆忍不住大喊道。
最後闕淵嵩三人才在節渟渠暗笑聲中走出禮賢樓。
這時窮天地才突然想起前夜在路上遇見擊契時她眼中含的淚。天地心中知道擊契這病恐怕是心病逼出來的,尋思間又想這事君絕必然知情。
想到這天地已被拉著弱維心的肅焱淼一塊帶出通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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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進覺樹園時,天地正想著怎麼和艾爰開口說將和凌明暗出任務的事,但空無一人的覺樹園卻讓他無處傾語。天地想她說不定是在擊契那裡,便隨處問了城裡居民成說塔的位置直奔而去。
方入成說塔,天地馬上遇見了怡悅悰。天地問道:「小怡,有沒有見到艾爰!」
怡悅悰笑得神祕道:「找媳婦找到這裡來了你,她不在這,也沒來過。倒是你小心點,擊姊姊不喜歡男人在這裡走動。」
天地揚眉笑道:「那二愣呢!」
怡悅悰無力道:「說到這三個寶…」
「他們又怎麼了,還沒回來嗎?」天地問。
怡悅悰說道:「倒是回來了但還帶了一身皮肉傷。只是這幾個也真好騙!說這魈峰裡又一個叫桂結淇的女人和他們說幽冥谷山峰上有一處許願石,若是從石上向谷中大聲喊出願望再跳下來而沒死那許的願就能實現。」
天地笑道「就是那個可以和渟渠並駕齊驅的女活寶嘛,渟渠跳了嗎!」
「跳的人是二愣!」怡悅悰坐在椅子上望了天地一眼又笑得更神祕說:「你知道他許的願是什麼嗎?」
「應該是讓他變聰明點吧!」天地瞎說著。
「有創意、但不是…」怡悅悰在天地耳邊低聲說了。
天地吃驚道:「所以二愣對擊姑娘…」
怡悅悰將手指放在嘴前要他禁聲但天地卻是笑著搖搖頭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一切。
窮天地又問:「岌岑呢?很少看見你們倆個沒在一塊。」這一句無心忽然觸動怡悅悰心弦,奏起的那陣悠悠琴聲又讓怡悅悰心中亂了起來。
天地見她臉色心知必然有事,但又不好過問。只有說了幾句便假裝沒事離開。
這時天地身後的怡悅悰卻是望著這勇敢面對愛情的背影在心中問著自己「妳呢?妳會為了妳愛的人四處尋找嗎?妳會為了妳愛的人從高崖上跳下嗎?」
沒有回應的心音不斷回盪,但怡悅悰卻是怎麼樣也聽不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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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地沒因未尋得艾爰而惆悵。
來到夢中天地再度遇見那名手持夜明珠的女子,這一回天地浮在半空望著這黑衣的女子以雙手掌交叉又曲起中指箍住在臍上的夜明珠。
天地驚醒後立刻照做,卻不知這時應當要吐息還是睡覺。遲疑間睡意襲來,天地隨之而往眼前意識終於漸失。
女子再度出現、天地也調整呼吸跟上女子呼吸,同息間天地的意識再度被帶往另一個境界。
萬籟消聲,眼前一切變的黑白無色彩。這一座森林天地心知他見過,就是初次夢見艾爰背影的那個森林,只是少了飛在空中的黃金飛塵也少了將自己吵醒的畢征泰。
天地不知為何會在這時想起畢征泰時小徑上已傳來一女子的聲音,說的是天地聽不懂的異族語言但天地知道他聽過,就在艾爰對這水池喃喃自語時。
小徑那頭轉出一對母女,慌亂描繪在令天地訝異的臉龐上。
「艾爰!」天地喊出聲卻沒聽到聲音,天地試著再說話依舊是毫無聲響。
小女孩抬起頭帶著哭臉,臉上那雙眼卻讓天地同時觸動心底最深的哀傷。
如嗔似怨,天地這才知道女兒才是艾爰。
「艾靨!」這一聲喊雖輕但天地卻是在知道真相後由衷的呼喚。
奔過天地身邊的艾靨心領神會般回頭,但對視的雙眼如視無物。這空洞的眼下是由她口中脫出生澀的漢語悽涼道:「幫助我們!求求你!」
幾近絕望!天地忽然胸中一腔熱血往上衝,小徑盡頭又追來一群黑衣人,艾靨拉著就要哭出聲的艾爰再度狂奔!
天地嘶吼出聲可依舊靜默的空間讓他再度心灰,但更令他難過的卻是無論他如何阻擋這些人他們都是毫無反應,甚至還能穿越過天地的身體。
天地舉起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掌居然是半透明的灰色。再抬頭眼見眾黑衣人即將追上艾爰,天地心中焦急下不由得自心中怒喝:「站住!」
眾殺手停下腳步回頭茫然間還以為天地是個藏在暗中不願現身的高手,這時艾靨也拖著艾爰逃得不見蹤影。
天地也覺得不知如何是好時眼前景象忽然急速晃動,正覺天旋地轉之際眼睛一張他已回到禮賢樓。
眼前的一陣瑩光卻是迴映在被絕煙塵拿起夜明珠照出的奇特表情前,絕煙塵望著夜明珠低聲道:「我曾見過這顆珠子,流主在前些年親自下江南來見我的時候,他借給我過。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同,當初流主有兩個珠子,他說一顆和我無緣,另一顆是他要還給一位朋友的所以再還之前先拿來借我練功。」
絕煙塵有意無意地望了窮天地一眼道:「我曾以此練功一個月自此功力大進。我一直以為我會是最特殊的。」
天地不想理他說些什麼,但因為他打斷了夢境而有些不快。天地不回話靜靜地將夜明珠直接拿回,起身整理衣服後才知將近清晨了。
天地知道雞鳴時要到耀明樓去便加快腳步往覺樹園,但當他佇立在覺樹園園門時卻不是聽見艾爰熱情的呼喚而是聽見心中片片碎裂的聲音…
他撫著她的臉龐,眼底盡是說不完的思念與溫柔,而她回望的眼神卻是一種交雜著迷惑與安詳的神情。
直到他們的視線因為清風的亂拂而將佇立園門的天地納入後艾爰才以一種驚愕的神情彈離臥貪花的身邊。
天地回應的眼神漸漸凍結,三人一時凝住直到雞鳴一響天地才毫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走出的步伐堅決卻凝重,堅決的是因為不願就此委屈了自己;凝重的是因為她始終沒追出來。
終於、這些步伐逐漸在眼框裡凝結成一陣陣的衝動。大街上無人,正好掩住天地眼眶奔流而出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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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明樓前,月望朔靜靜望著無神走進的窮天地道:「兵器呢?」
天地回神才發現身邊一無長物,這時身後卻有人拍拍他的肩。
天地回身便見到泰晴朗為他帶來了琮劍和纏刀,天地默默收下刀劍時泰晴朗才輕聲道:「剛剛艾姑娘來找過你。」
窮天地沒多說話,泰晴朗又說道:「我本想請她一塊來送行,但她卻什麼都沒說就走了,還有你師兄說要出城幾天可能也幫不上忙了。」
泰晴朗見天地眼眶猶自掛著淚便笑道:「還有你大師兄也說這一次你要學著應付這些人才算得上是蓮宗之人。我想他八成是以為你也有和他一樣的身手才會說出這番豪語吧!」
天地見泰晴朗想安慰的臉淡淡道:「我不會有事的。」
泰晴朗點了點頭這才和天地揮手道別,天地一回頭正和剛下樓的凌明暗對上眼,天地避開了。
凌明暗說道:「準備好了嗎?」
天地點點頭沒說話陽昇墜居然大吼:「回話呀!」
天地胸中陰鬱化作怒火回瞪,陽昇墜挑釁道:「瞧什麼!小子!」
凌明暗攔住陽昇墜道:「罷了!先準備出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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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四乘馬輕裝上路,天地一路上都遠離三人不想搭理他們,這時凌明暗終說:「昇墜,這一行危險異常,你去把最弱的那傢伙教到和你一樣厲害才行。」
天地聞言一凜卻見陽昇墜已放慢坐騎步伐和天地並鑾,陽昇墜帶笑道:「三步一刀,十刀中間讓你休息一刻鍾。」話說完不待天地答話陽昇墜已橫刀斬來,天地拔劍出鞘一個格擋瞬間回手。
陽昇墜見他居然擋得下刀頗為驚奇笑著避開天地的劍說:「回劍要快一些!」
陽昇墜閃開劍卻未立即回手反而是等到三步一到才又橫刀斬來,這一刀天地一擋才發現他的力道又加了三分,天地知道陽昇墜並未使出全力而接下來的數十刀這才讓天地知道他的實力簡直永無止境。
經過一陣猛力攻擊後陽昇墜的刀也漸漸開始變快、變奇但持續增加的其實是他騰騰散出的殺意。天地雖知來者不善卻沒想到他居然做的這麼明顯!
窮天地心一橫雙腳夾著坐騎左手抽出纏刀卻未使刀鞭而是以刀形搶攻。
陽昇墜心中暗笑手中刀也突然變得剛柔並濟,刻意炫耀下卻是讓天地在發怒中暗暗記下他的刀招一一回擊。
陽昇墜笑道:「這麼容易學嗎!」笑聲裡刀勢又是一轉如烈火般熊熊襲來。
天地刀劍齊出卻漸感不支心念再轉間刀劍揮灑已盡量以陽昇墜刀勢的相反手法回攻。
這一下情勢漸漸逆轉,陽昇墜雖未使出全力但已再難撼動汗流浹背的天地。
這一天近夜之時,凌明暗又用已無房間的理由讓天地睡柴房去而小二的惡劣態度也讓天地明白這世間人心的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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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天地依舊繼續練功還將日間在陽昇墜身上學到的刀法再度思考一次,但因為失去全身的學習唯有在腰法和手法上的應用再加上自身的武學基礎中加以變化,天地特別挑出火門、地門、山門這些功夫加以補強學到的刀法。
時近半夜天地越練越心驚,因為直到此時天地才心知陽昇墜的刀法威力居然是如此宏大,練完一趟天地又將戰神刻印中的晨曦勢、圓圜勢以及虹光刻印的明光勢加入其中合練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換上月望朔。但月望朔始終是一刀刀快刀砍去全無變化,直到天地無意間使出一招自陽昇墜身上學到的刀招後月望朔的刀才漸漸出現許多變化,似乎是故意使給天地看的。
這一天刀勢精奇看來比昨日之戰還危險上許多,但實際上天地卻是輕鬆應付而且還將月望朔使出的刀法一一牢記。
夜裡,凌明暗依舊排擠天地甚至連晚餐也遣他出門辦事不讓他吃。
窮天地心中冷笑沒多說什麼就繼續練著早上學來的刀法再加上水門、澤門、風門的功夫之後又以流川勢、馳飛勢以及風刃勢補強。
這時天地昂首望月卻在視線裡同時瞧出一人背影,清寥身影正坐在客棧屋頂上,天地幾個翻身上了屋與這個初次見面就對在自己身後突來一刀的人並肩坐下。
窮天地說道:「還沒睡?」
月望朔搖頭淡淡道:「他們都知道你學刀的事了。」
「所以這是陷阱嗎?」天地道。
月望朔聳聳肩沒多說些什麼但望著月亮的眼光卻是越見晶瑩,全然不像是一個專職暗殺的殺手。
天地問道:「月大哥!你很特別,我看你也不像是漢人,你是打哪來的?」
月望朔淡淡道:「皚月族,獨孤鸞便是我的族友。」
天地道,「那大哥也是太陰教的人嗎?」
月望朔說,「太陰教是皚月族人所創但不能代表皚月族。」
「月大哥!這到底有幾個月族?」窮天地又問。
月望朔依舊瞧著月亮沒回頭地說,「輝月、闇月、皚月、藍月、緋月、碧月、荊月共七族,但行事風格各異,信仰也不同只是不知為何這七族早就彼此知悉,但這麼多年下來早就對當初的相關聯不復記憶了。」
窮天地問道:「凌明暗不是對碧月族…」
說到這月望朔忽然起身說道:「這些事不是我可以過問的,我不為難你也請你如此對我。」飛快離去的身影在月夜下畫出一道弧,但天地心中卻對月望朔的冷漠多了幾分親近感。
這些天天地不知為何一直想起畢征泰這些人,他總是有種感覺就是要再相見的日子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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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天地毫不避諱地在手中刀勢流轉間使出這兩天學到的日月刀法,陽昇墜開始先是吃驚但後來也將手中刀使得越來越奇越來越狂,天地越感吃力時體中氣息的流轉卻是漸漸將戰神二刻印以及寰宇易功的內息連接。
聚合的內息逼得天地忽然不斷狂嘶在口,漸響的殺聲終於帶出宏大的力道。沛然的氣息讓陽昇墜漸感壓力,凌明暗一揮手月望朔也放慢坐騎腳步。
日月雙刀同逼、天地嘴角微揚戰狂了眼,眼光中卻是同壓日月的盛放光芒。
路邊的一群行商也為這一場燦爛之戰而暗暗喝采,眾人心知不該靠近卻又不由得將眼光聚焦在三人之戰上。
才過午時,人潮漸漸被牽連。這一會兒這些行商人也不肯離開了。
凌明暗手一揮陽月兩人停下動作,天地卻因狂心難歇而不斷低聲笑著。
一路跟隨的行商頭子趨近凌明暗問道:「公子!結仇嗎!」
凌明暗不想理他,陽昇墜上前說道:「先生,有事嗎!」
頭子撇了撇兩撇如松倒掛的鬍鬚說道:「這位大俠!這小子和你們有仇嗎?」
陽昇墜不動聲色說道:「這孩子是我們的同伴,我們只是在訓練他!不知這又和先生有何干係!」
頭子理了理疏不開的鬍子說:「在下如霖商行二頭家,其實這一次我家受人托送一些東西到東明鎮,就在前面兩個山頭後面。如今只剩下一天路程,所以我想若是可以不如我們就和各位公子大俠同行,不知可好?」
陽昇墜笑了笑:「二頭家還少說了些東西吧!」
「確實如此,還是瞞不過呀。」二頭家頓了一下才低聲道:「不瞞各位,前去一座山頭上最近不知由何處來了一幫匪徒,聽說是讓人從江南趕上來的,而這裡又算得上是金夏交界之地從來就是三不管地帶,如今這幫匪徒更是因此肆無忌憚,我方才見三位在馬上還能有如此刀術所以就想和四位一同上路,這樣我們也好多一份保障。」
陽昇墜回頭望了這一路跟隨的十多名商行夥計,心知這些人只是精壯的莊稼漢算不上是練家子,二當家一路並鑾觀察陽昇墜的臉色見他眉間猶是遲疑便自懷中掏出一錦囊倒出幾片金葉道:「大俠若是能助我等度過這一關,這些東西就當作是報答相助之情,如何?」
陽昇墜望了一眼冷笑間又瞧了二頭家腰間的燙金煙斗說:「二頭家也練過幾手吧,又何必要我們幫忙!」
二頭家又央求:「實不相瞞,我這一路本邀來一位兄弟前來助拳,未料我等了兩天這兄弟依舊未來,我們要送的東西之中聽說有救人之物我不敢擔擱便草草啟程,這下閻王關將到只有請大俠相助,若是嫌這些東西不夠老頭子等到東明鎮後再另行補足,不知大俠意下如何?」
「好!但東西不用了。」窮天地將馬騎近說道。
陽昇墜回頭怒瞪天地一眼。「這裡是你作主嗎!」
天地回望陽昇墜。「也不是你作主。」
凌明暗頭也不回淡淡說:「要幫可以,立下誓狀若是有礙此行任務,回神威宮自行領罰。」
「好!」窮天地想也不想便說道。
凌明暗冷笑間二頭家已開始不停地感謝天地。
陽昇墜自懷中拿出紙以及碳條交給天地,天地潦潦草草地立下誓狀交給陽昇墜後便又開始和三人保持著距離。
二頭家一直並鑾在天地身邊不停和他聊天,天地也毫無防備地將自己的事告訴他,二頭家聽說他是易宗的人眉間微微一動對身後一名長得瘦小的夥計說:「對了!阿質,你跑得快些到前頭新銘客棧為四位英雄打點好一切,不要到時沒房間讓眾位英雄休息了,我們擠一些沒關係,千萬不能怠慢了眾位英雄才是。」
黃昏之時眾人終於在新銘客棧歇腳,阿質也打點好七間房。但凌明暗一開口就要去三間上房還不打算付帳。
窮天地見二頭家將要和其他十多位夥計同擠三間房而讓出一間給自己便趕忙道:「二頭家!這樣吧,我這間房也讓兄弟們來睡,我一個人睡還嫌太闊了!」
二頭家低問道:「少俠這樣真的好嗎?」
窮天地笑得開懷道:「不礙事的!我這些日子都是和一大群人睡的,你們現在還算是少的呢!」
二頭家瞇起眼想了想才親自分配了房間,天地正是和二頭家以及兩位夥計擠一間房,這一天天地也不出去和凌明暗用晚膳了反而是在房中和二頭家吃飽之後又獨自出門練功。
天地挑上一片空地再度將早上學到的刀法舞練一次,月光之下天地只覺神清氣爽,他回想這心情八成是來自於他決定反抗凌明暗開始的,而窮天地也在這種心境之下漸漸將兩種刀法融於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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