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隱約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含糊不清她卻奇異地聽懂了不太真切的話語。
「在這裡......」
「我在這裡,妳終於來了!」
「妳願意......呼喚我嗎?」
「活著是什麼?我可以活著嗎!」
路靈諾猛然清醒,聲音環繞在她耳邊,怪異地感覺越加濃厚,她抬眸看向被染紅的水晶牆,不曉得是因為她的血,還是她體內強烈的紅光。
纖細的手指摸著觸感並未改變的堅硬晶體,她莫名開口道:「你在這裡!」
霎時光芒大放,刺得她閉目撇開臉,耳邊的動靜彷彿發生地震般劇烈,但是她沒有覺得地面有搖晃的感覺。
眼皮試探性地打開一條縫,然後路靈諾面向前方,一大片被她染色的紅晶復原了,地上靜靜躺著跟書本一樣大的石刻。
她走過來伸手撿起它,石刻有所察覺異變突發,浮空顯現一幅隱喻的畫面--
首先是充滿兩極化的一白一黑分界嚴明,後來侵蝕的黑與淨化的白相互撕扯。
持續一段時間新的變化從中顯示,彷彿有諸多光點在黑白世界誕生,飛舞亂撞間逐漸有規律的按照軌跡繞成一個圓。
似乎是幫助白光的一大助力,黑色被擠壓到邊境,在各色光點的打壓下縮成一團小黑球,其中一個紅光像是吸收了別的力量,躍進黑裡向外擴張化為包覆球形的一道薄膜。
剩餘變小的光點回到白色世界,散落各處消失蹤影,隨著時間流逝白紙上頭出現各式各樣的顏色,有的融合成新的色彩、有的被掩蓋吞噬,不一會兒渲染成五顏六色的畫布。
然而安安靜靜的黑球宛若洩氣,黑煙一點一滴侵染混雜的畫布,紅色的薄膜日漸減少,好像是終有一天會壞掉的鐵鏈,會漸漸鎖不住黑球。
莫名其妙的光影動畫停止,石刻轉眼之間放映出一大段文字,路靈諾詳細閱讀發現一個字都不認識,同時她注意到每段文字似乎都用不同的語種,字體的差別有些明顯。
路靈諾百思不得其解,指尖觸摸最下方的一段暗紅色文字,喃喃自語:「剛才醒來前,在我耳邊的聲音,是你嗎?」
暗紅的文字陡然鮮活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看見線條重新遊動排列成大陸通用語!
來不及表達驚嚇,路靈諾看著熟悉的文字唸出口:「為封印殘害眾多人的黑暗,把性命交付出去的勇士們奉獻己身將黑色驅逐,團結一心的巨大信念化為信仰之力使得最前線的義士榮獲神格。」
「眾神集合,共同劃破空間壁壘,改寫時空法則將全是黑色意念的小世界完全封印,重新寫下光明與黑暗平衡的規則,深淵就此被眾生放逐。」
「放逐......深淵。」路靈諾心痛的低語,「憑什麼創造惡念引發鬥爭的人都有選擇的機會,被拔除的意念丟進時空監獄,不生不死、孤獨徘徊。」
石刻裡蹦出一顆暗紅的小光點,這是被她喚醒的意志,長達千百年從深淵中誕生的第一個形體,他吸收神祇割捨的惡念,擁有次等的神力卻被永恆的規則關住。
深淵是由眾神聯合起來,強行剝離這片即將被戰火摧毀的土地上所有靈魂之軀的惡念,以身殉道給與未命名前的曦祇大陸一次新生。
讓光與暗得到共存的平衡,才是眾神所望、以奉獻敲響的祈願。
「你就是,在充滿人之惡意的深淵覺醒的意志。」路靈諾跟他有一種神奇的心靈感應,她的腦海浮現出罕為人知的久遠傳奇,她相信這段往事是真實存在的。
因為黑色紀年後,有一個全新出現的種族,光明教廷稱他們為〝魔族〞。
「原本惡魔只是形容詞,可是黑暗勢力強勢崛起,在那以後魔族被公認成惡魔的代名詞。」
「他們便是受深淵滲透而來的力量墮魔的普通人類。」
這句話是小光點告訴她的,路靈諾詢問:「為什麼被神封印的深淵會滲透進來?你不是說眾神特地改寫時空法則。」
〝靈魂能量本就會隨著使用者消失而減弱,最重要的是眾神雖給了土地的居民重新來過的機會,但是惡念怎麼可能就此消滅完全。無論種族為何,只要生出惡念便會悄然滋長,眾生之惡則是吸引深淵的媒介。
〝不知道是不是生命女神的憐憫之心在作祟,特殊的深淵竟然會自動誕生新的惡魔。〞
〝有些弱小的靈智生物稱不上是惡魔,卻能穿越時空規則落入曦祇大陸,想必它們就是汙染一般人的深淵種子。〞
「這麼說來,你一開始確實是深淵之主,但後面誕生的深淵惡魔會不會比你還強?」
「你別誤會,我問這個問題並非打探什麼,只是想到如果真有強敵,和我溝通的深淵意志是不是會被替換,也很擔心你是不是隨時隨地都有被所追殺的危險。」
安靜了良久,他輕描淡寫略過話題,〝至少我穩坐深淵之主的地位,要想找出我是件困難度非常高。〞
路靈諾忽然明白了他的立場,第一個深淵惡魔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誕生,他只是照著神祇的意願待在監獄。
之後新的惡魔腦袋真的一片空白,沒有理智觀念只有惡劣環境造就的天性,除了破壞殺戮爭強的性格,甚至還有占有、向陽的慾念。
「所以其他的深淵惡魔總想著殺了你取而代之,擁有神力撕裂時空法則離開深淵。」自己想出答案於是不再深思這件事,路靈諾柔聲問說:「你現在的處境危險嗎?我要怎麼做才能幫到你。」
和她對話的深淵意志就算是最強的深淵惡魔她也不怕,千百年的時間他獨自忍受被追殺的孤單日子,卻從沒想過破壞神祇留下的枷鎖。轉念一想,一個人默默守護的偉大行為,難道不比神祇的付出還要少嗎!
路靈諾真心相待,她能體會孤獨負重前行的苦澀,她能瞭解順著他人期待掙扎活著的念想。
「你做的很好,哪怕其他惡魔穿越空間壁壘作惡多端,都與你無關。」
「你堅守神的信念,持續千年之久,在我心裡你非常偉大。就算不被世人所接受,你也是天空中同日月存在的閃亮星星。」
少女雙手捧著小光點,笑容溫柔可愛,嗓音甜美暖烘烘的:「我叫路靈諾,我可以給你取一個名字嗎?」
「和我一樣的姓氏,我從今往後叫你『路啟星』,我來當你的家人朋友,我們不再孤單寂寞!」
掌心的光點忽明忽暗,幾回後像是瞭解她的意思,慢拍子興奮地跳了跳。逗得少女唇角的笑意加深,一雙明媚鮮豔的眼眸裝著欣慰的光彩,眼角也跟著彎了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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