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兩人誠心誠意的提出請求,一幫矮人老者卻出乎意料的好說話,他們圍成一圈偷偷討論,沒多久就有結論了。
「我們相信兩位不會對矮人族不利,如果只是學習矮人語以及旁觀矮人的訓練,那麼我們相當歡迎兩位的好學精神。」
獲得許可,許流年和路靈諾在兩個月期間學習矮人族的文化,入鄉隨俗跟著祭祀矮人供奉的戰神。
祭拜完十個正常人高度的戰神雕像,路靈諾仰起頭瞇著眼試圖看清整座雕像的樣貌,但是她的視線只能看清腰部以下的範圍。
「諾兒,妳很在意戰神的模樣嗎?」
許流年驀然說了這麼一句,路靈諾莫名的打了個激靈,偏頭望向他的面孔,淡然答道:「沒有呀,只是覺得矮人族信仰的神祇,怎麼看著比較像是人族的身材比例,我有點好奇!」
許流年笑了笑,朝著看不見全身樣貌的雕像緩緩說道:「也許這就是當時的矮人們,心目中最能表現出戰神高大上氣質的形象。」
下一秒路靈諾嘴角抽了兩下,她不敢想像許流年是在認真的說著這話呢?還是一本正經在跟她開玩笑?
許流年能理解她心裡感到無語的想法,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妳不是還想繼續鑽研古文書,老師剛回去了,趁他心情正好的時候快去拜訪吧。」
矮人族之中就屬許流年說到的語文老師熱愛研究歷史文化,路靈諾前一天準備的禮物不知怎麼撞上這位學者的地雷,今日她打算重新拜見學識淵博的矮人。
聽見許流年靠譜的建議,少女立即趕緊加快腳步要再次上門請求這位學者教她古時期的矮人語言。
這回很順利,矮人學者答應她唐突的請求,接下來一個月內能學到多少都算她的,路靈諾開始埋頭鑽研古文,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捉住這樣珍貴的機會。
期間她似乎窺探到自己能夠得償所願的背後,是他默默付出、暗中守護,而她卻迴避會面,對他無言以對。
可是呀,不知不覺逐漸讓人心生錯覺,彷彿這樣的日子平淡安穩,總是在路靈諾心裡產生一種......歡愉的感覺,一點一滴滲透了她的內心,直到再也藏不住這份感情。
期限將至前的某天,學者老矮人莫爾特意走出家裡的地下圖書室,坐在屋外不遠處的景觀小噴水池邊上,同時帶有目的性挨著身材頎長的金髮少年。
許流年每天空閒時都待在這裡,他等的人當然不會是現在身旁的矮人學者,可是後者卻是專程過來,帶著滿腹問題要和他說。
年輕人沉得住氣,臉上毫無半點著急感,莫爾顯然沒有這樣的耐心,矮人主動詢問:「冕下,您難道毫無察覺路靈諾的身分?」
「您想說什麼?」許流年面向內心忐忑不安顯得畏首畏尾的老學者,語調輕快悅耳卻令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莫爾吞嚥口水,心裡七上八下完全摸不著眼前的耀眼之人有什麼想法,他最終還是把忠言逆耳表露無遺:「依據我的祖先傳承下來的歷史,深淵之門的封印日漸消散,而您覺醒後也就代表了終焉之時的那一刻將至。」
「能夠無視神祇封印的鑰匙......」莫爾停頓一下,蒼老的雙目凝視著許流年,緩緩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就是路靈諾吧!」
「雖然她與常人並無不同,甚至是個處處流露好品性的好孩子,可是她生來的使命便早已注定站在光明的另一面,這是難以干涉偏移的命運。」
許流年安靜地望向少女所在的那棟房子,沒急著張嘴爭辯這些事實問題,過了不曉得多久後他輕聲講述:「不管任何種族如何防範、如何阻止,也無法將黑暗完全驅逐。就算再怎麼努力保持明面上的光明表象,這世間的光影是永遠無法分割的。」
「有光明也存在黑暗,才會是一個真正的世界。然而我們的神祇改變了這一現象,改變了世界的原貌,於是我們的世界不再相信永存之論,為了讓光明壓倒一切的黑暗而再度引發了戰爭。」
莫爾神情動容,閉起嘴巴心裡感到羞愧,他所堅持的理論似乎在一瞬間被許流年擊潰了,可是他卻覺得冕下的話語是一道神的恩語。推翻不對的思想,並為他塑造神真正需要的意志,賦與他這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能給與族人後代的教導,這真是於他而言最珍貴的恩惠。
「所以......」莫爾說的小心翼翼,咬字清晰道:「現在的情勢已經刻不容緩了!」
許流年點點頭,繼續陳述著:「深淵形成至今仍舊無人意識到光影分離過久的隱患,深淵生長出的憂患日漸壯大,宛若一把足以顛覆這座大陸的利劍,可是無人發覺呀。」
「古往今來,所謂的鑰匙之人怎可能僅有諾兒一人。」
聞言,莫爾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緊跟著他剛落下的話音吐露出來:「只不過那些身懷鑰匙之人,在落實宿命前早被害死了。」
「是啊!」許流年眼神變得堅定,一種必定要做到的信念充斥著他的整顆心,而他也宣洩出口:「從前的一切我挽救不了,至少,我一定要守護好諾兒。」
老者沒有徹底往偏愛的方向想,他緩了幾秒才說話:「是因為您想要貫徹您的理想嗎?如同矮人族的信仰戰神大人,如同所有神祇一般的守護之念。」
許流年看向矮人莫爾的雙眼,安靜無聲看得後者一臉凝重再到坐立不安,半晌後許流年笑了起來,語氣輕快地回答:「不是哦!我從來不將自己代入神明的身分,無論我的來源出自何處,現在站在這裡的人類只是名叫許流年的男性。」
「還有呀!」許流年起身往前走幾步,回首笑著說:「諾兒不只是諾兒,她是我的諾兒,所以她是我發自內心想要守護的女性。」
「無關乎她的身分、她的宿命,也無關我的身分、我的使命,就僅是因為我喜歡她。」
許流年收回視線,接著向前邁步,目標明確他很肯定,如同他所說的心意--
「許流年喜歡路靈諾,人類許流年喜歡一個名叫路靈諾的人類。」
在他說的這麼白話後,莫爾的情商就算再遲緩也不會想偏了,對此身為別族之人的他無權干涉冕下的感情之事,更何況他的話裡話外表明了他的立場。又有誰能越過冕下,應該說又有誰敢越過冕下對路靈諾下手。
莫爾坐在寧靜的地方,耳邊只聽得見噴水池的水聲,滿腦子在想冕下的行為是否也算作一種與世抗爭的勇敢,好比是戰神克爾德無懼種族隔閡為當時的矮人們勇往直前的氣魄。
「也許算是殊途同歸吧!」
注視著許流年一夕之間多出什麼變化的背影,挺拔無畏徑直走向他的心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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