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們以後會用你的名字叫你。」青苑哈笑著擺手,接著把話題拉了回來:「那我先講我所熟知的影族是什麼樣子--領地意識強、不會輕易離開活動範圍,這些剛才都講過了,再來就是牠們習慣單獨行動,不過就剛剛聽見的來看,我猜這片區域多半是影族主棲息地,地小又住得密集的情況下領地重疊不是不可能,所以或許會有其他影族認為艾洱羅伊是牠們的逃走獵物。到時要小心,影族之間在爭奪獵物的時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她最後一句話是對著草蕪說的,見草蕪點頭,她繼續道:「任何影子牠們都能自由進出,只要有陰影就可以,一定要記住這點。影子裡面是一個空間,牠們可以任意操控,而影子之間是能夠相互通連的,每個影族都有自己的影子巢穴,只要是牠們去過的影子就可以被牠們牽出通道連接巢穴,由此建立出屬於自己的地下通道圖,就如一張大網一樣。雖然這裡的影族似乎不會建立太龐大的網,畢竟好像不會出沒在領地之外的地方嘛,但都待在領地也有麻煩之處。」
玥很快會意過來:「妳是說……或許每個影族的網子都涵蓋了整片樹林?也就是說,這塊區域的任何地方,只要有陰影,任何一個影族都可以隨意進出?」
青苑一揚下巴,「沒錯。另外,我們的影子也不例外能為牠們所用,不過在牠們進過我們的影子之前是無法由此做出通道連回巢穴的,所以千萬當心了,別讓牠們有機會這麼做。」
阿堺神情肅然地沉吟了會兒,「那,獵物進去以後,有辦法順著『通道』出來外面嗎?」
「不行。」青苑道,「獵物能夠進出都是因為影族帶著才辦得到,通道也是有影族才開通得了。有點像締栗亞的防禦,通道是由影子向外延展開成形的,而且只有影族可以使其延展,沒有影族在的影子內部就是漆黑的空間,沒有邊界,也無盡頭,你以為自己已經走很遠了,其實只是一直在同個地方打轉。」
「原來如此。那麼,妳說影族可以控制影子,是指只有在影子裡的時候,還是連在外面也可以?」
「我知道的只有在影子裡才能,出影子之後都是靠自身能力襲擊獵物。不過可別小看囉,牠們身體有很多地方能當成利器使用,加上能用影子神出鬼沒、身手也不差,就算沒有利用影子,殺傷力也足夠了。」
「但任何生物都有弱點,妳知道牠們有哪些嗎?甚至是致命傷?」
「別讓牠們進到影子裡就已經能很大程度的削弱牠們了,不過弱處嘛……牠們外殼並不堅硬,只有腳跟牙齒確實又硬又銳利。對了,還有一件事,影族不是虛像而是實體,物理攻擊什麼的都可以造成傷害,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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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苑給阿堺的回復個個詳盡且細節,彷彿置身其中--或許曾經的確如此。玥記得她說過和影族打過不少交道,想來應該進過影子不少次數才會知道這些。
折磨,玩弄。她跟龍王都用過這類詞來提到影族習性,然而她答覆時的聲音平靜又輕鬆,彷若未曾經歷過,只是在背誦書上資訊,可見心理素質有多好。
「最後,影族進出時影子會變得黏稠,程度不一。」青苑看了看草蕪跟艾洱羅伊,「要是腳下開始感覺不對勁,離影子遠點,猶豫一秒牠們就能把你們給拖進去了。」
艾洱羅伊眼中盡是恐懼,但點了點頭。
「知道了,那我們會儘量把牠或牠們引到森林邊邊,其他的事就交給你們吶。」草蕪說,手中運起魔力就要施在艾洱羅伊身上。
「等一下,防護我來弄,你的省著留到下面再用。」玥立刻制止,「我現在就過去你們那邊。」
「啊,你們兩個都過來吧,我有別的事要麻煩悉柯去做。」青苑說。
悉柯鳴叫一聲,將身體往右側慢慢靠近,讓右翼完全貼合在桑懷依的左翼上。即使現在無風,龍翼也強壯,這樣的姿勢跟通行方式還是存在一定危險,玥想了想後在龍翼上空架出三片隨行防護,如此便能將龍翼當作安全網以防萬一、用護板躍踏通過。
在玥跟阿堺通行同時,青苑探身問艾洱羅伊:「你說你們要護送的那些人都被影族攻擊了,事發現場,你是親眼看到的嗎?」
艾洱羅伊白著臉搖頭,「但是、我們跑回去的時候那裡全是……血跟殘、殘肢。」他捂住嘴,繼續說:「我沒數過、數量合不合……可是那時候沒有人在原地也沒有呼救聲了,我想應該是已經都……」
「別那麼早斷定,沒親眼見到都不一定。」青苑隨即偏頭看悉柯,「妳能在這片森林上面轉轉嗎?搞不好有人還活著,有發現的話妳再跟阿堺聯絡。」
悉柯頷首,「吾可以順道警訊影族。吾族與牠們素來不合,若牠們見到吾,會認為吾正在尋找獵物,多少能讓不該出來攙和的安分著。」
青苑吹聲口哨,立起大拇指,「可以少點礙事的當然好!麻煩妳啦。」
悉柯輕鳴,和已經站到桑懷依背上的阿堺對視一眼,而後拍翅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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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躍上龍背後收回護板,隨後替草蕪跟艾洱羅伊架設起貼身防禦,而在草蕪提出自己的打算以後,玥也不阻攔他再加上一層防護。
不出多久,目的地便抵達了,桑懷依按照青苑指示來到冰河道上壁邊緣的上空。草蕪召出兩股氣旋,與艾洱羅伊各踩一道,他們在上壁邊落地,這裡和森林帶之間有一塊草皮地,由於陽光幾乎是自上向下直射的緣故,草地上沒有陰影,林帶邊際的樹蔭也不寬,是安全的地段。
他們一踩上氣旋時桑懷依便振翅升空,到比來時高度更低、基本貼著樹梢的位置盤旋。
玥目送底下兩人走進林子,眉頭從幫他們設置貼身防護開始就沒鬆開過。「接下來怎麼做?」
青苑呈盤腿坐姿,下巴抵在一隻手心上,眼睛盯著下方瞧,「影族是挺執著相中的獵物沒錯,但牠們會為了更好的利益妥協。我們那邊的影族常被雇用來做暗殺工作,如果目標先一步察覺並且提出更高的酬勞,影族會反過來殺了雇主。」
阿堺挑高一邊眉毛,一半是因為新穎的資訊,另一半是聽出了言下之意。「妳想和那隻影族談判?但是這邊的和你們那邊的情況不同,這邊的對於錢財肯定一點興趣也沒有,妳要用什麼來利誘牠?」
「就像你說的,任何生物都有弱點,也一定都有渴望、欲望、想要的東西。只是要找出來,至少得等和牠們面對面之後,而且這還是在牠們會想聽人話的前提下。」青苑朝瀏海吹了口氣,「現在就只能等待啦,等出來再邊打邊看,我要先看看這邊的影族有什麼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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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森林,草蕪馬上感覺到了不對勁。
和先前以喀斯特為練手對象時相同,踩進棲息地的瞬間周遭便開始湧現騷動,但不同於喀斯特的高分貝嘶叫,這裡靜得僅有樹葉偶爾吹動的婆娑聲,卻使人全身上下神經緊繃。
彷彿置身野獸匣中,到處皆有眼睛環伺。
「怎麼、怎麼做……現在要……」艾洱羅伊抖到不行,兩手緊緊攀住草蕪左手臂。
草蕪環顧一圈四周,近乎直射的光線令樹蔭只是在樹根外的小小一塊,不過因為這裡的樹木生長密集,樹蔭仍能彼彼相連,可以行走的地方不多,可是也不算少。樹葉茂密繁盛,幾乎每棵樹的整截樹幹因此受陰影包覆,遠望過去簡直是黑壓壓一片,與晴朗上空形成鮮明對比。
好像什麼魔王的黑森林據點吶。草蕪默默給出觀後評價。
他收回遠眺視線,掃視起身旁環境,靠近他們的幾塊樹蔭似乎比起剛剛還要外擴了點,而且顏色變深了。他視線上挪,樹幹區塊的陰影也是,仔細瞧瞧隱約還有波動,像是有蟲子在蠕動那般。
「唔,喊喊你同伴好了吶。」把目光放到艾洱羅伊臉上,草蕪想了想後說道。
艾洱羅伊明顯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仍舊乖乖照辦了:「啊……那就……株、狐狸頭……?狐狸、狐狸頭,妳在哪裡啊?狐狸頭?狐狸頭?」
他聲音不大,滿是顫抖,但在這座靜謐森林之中顯得特別清晰。
草蕪立時感覺到潛伏的黑影湧動起來。
如果那隻影族和他的同伴在附近,大概可以聽到他的喊聲吶,他的同伴一定有所反應,那麼先衝出來的影族有很大的機率就是抓走他同伴的那隻--草蕪在心裡盤算著,下一秒,他們腳邊的樹蔭如湧泉向上竄高,一只利刃似的勾腳向兩人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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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蕪迅速抓住艾洱羅伊並將人往身後一拽,與此同時,他用空出來的手凝出魔力,在勾腳擦身而過須臾把魔力纏繞上去,於勾腳前半段形成一顆防護球。
勾腳尖端整個受球體所包覆,高度彈力使得那隻腳無法立足,在腳反彈舉起的下一瞬間,第二隻勾腳自高聳黑影中伸出,再來是第三隻、第四隻……最後整個軀體脫離了影子,十隻勾腳輕巧落地,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
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生物體,全身和影子同樣黑的沒有一絲光亮,牠的身軀長滿大小不一的眼睛,一張大口歪七扭八、滿是縫線接合,嘴裡全是銳利且長的尖牙,牠呵出口氣,腐臭的血腥味差點讓艾洱羅伊嘔吐出來。
這種氣味對草蕪而言並不陌生,他曾因為受到懲罰好幾天無法清洗身上血腥,不過這個味道確實比他聞過的更重上不少,因此他皺皺鼻子,然後打量起眼前影族--畸形版本的巨大蜘蛛精……不對不對,是旯牙精吶?
這隻影族甫出現,其他原先仍在觀望的影子緊接著也向上竄起,一個接著一個,刃似的腳前仆後繼地向兩人掃來。草蕪拎著已經腿軟的艾洱羅伊轉身就跑,但才跨沒幾步路,森林邊緣早有一群影族圍著虎視眈眈,他當機立斷轉向,邊閃躲不時掠來的腳邊往森林深處奔去。
愈往深處愈暗,草蕪當然曉得是影族們刻意將生路引向林中,可是此刻他別無他法。兩人身上最外層是草蕪的防護,不一會兒便遭無數次攻擊,不過因為他注入的是最高彈力,牠們如何勾刺也突破不了,幾分鐘下來影族的煩躁清楚可見,更多影族直撲而來。
拖著一個人逃竄是件難事,草蕪很快深有體悟,尤其是個無法自行出力的人。幸虧仙靈本身相當輕盈,在重量增加上沒多少拖累,他只要小心別讓人碰到影子跟影族就行。
跑了一段距離後,影族像是察覺到腳不夠銳利,紛紛開始張嘴咬上來。一張張血盆大口齊齊緊追不捨的畫面讓艾洱羅伊嚇得幾乎要尖叫出聲,草蕪稍微分神瞥向四周,這帶陰影處連綿寬廣,影族們半潛伏其間追著,衝出來攻擊被躲過的也能鑽入任何一處的陰影準備再次伏擊,牠們來去自如,宛如魚群在水面躍起悠游。
既然目的是引目標出去,草蕪認為儘量不出手攻擊比較好,否則萬一讓牠們萌生退意就功虧一簣了,再說,他也不想在其他人出手前先給對方知道他們的招式手法等等,只是眼下情況不太妙,把影族往外引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無法把牠們帶到外面,其他的就不必談了。
草蕪端詳了會兒周身狀況,接著腳步猛然一頓,轉向直直往追在身後的影族衝去。
艾洱羅伊傻住過後驚恐地放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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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族顯然同樣錯愕,卻是截然不同的反應。牠們爭先恐後地湧向兩人,難以勝數的腳與牙刺在他們的防護上,草蕪任牠們推擠、撲倒,他把艾洱羅伊牢牢抓緊,艾洱羅伊的哭叫於耳畔炸開,儘管有防護,草蕪還是能感覺到銳利處刺上皮膚的疼痛,密密麻麻的落在全身上下。
當他們的防護被刺破剎那,早先壓縮在裡頭的火跟風急速衝出,向四周橫掃轟開。嘶啞哀號頓時遍野響起,草蕪立刻釋放已經聚集於腳下的壓縮魔力,扯著艾洱羅伊往來時方向奔馳而去。
因為外層防護彈性相當高,夾在裡面的攻擊受到強力壓縮,衝出來時範圍比平常可以掃蕩的要多上兩、三倍,一時間聚在一起的影族散落各地,路上基本沒有阻礙。
草蕪拉著人穿越其間,清楚這維持不了多久,更明白攻擊絕對會激怒牠們。
不過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只要激怒了就會追上來,就可以引牠們出去了。
然而他沒料到牠們會憤怒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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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草蕪看見森林邊緣之際,奇怪的聲音自後方傳來,如同鐵器互相刮磨,尖銳卻細小。起初只有後面,接著四面八方都出現了,聲響逐漸接近、擴大,到最後整座林子都在撼動,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幾秒。
毛骨悚然的惡寒自背脊竄起,草蕪加快腳步,卻在十步之後被迫止住。
一隻影族忽然出現在他面前,他們之間相隔不到一公尺,而就在他停下的瞬間,上頭光線倏地暗去。
他吃驚抬頭,上面不知何時已全是影族身影,牠們勾著枝幹攀附,一個緊挨著一個緊密地擋住縫隙,光線消失便會生出陰影,陰影產生便又會爬出一隻影族來,不出多久,兩人視線所及的日光就被完全阻隔於外。
草蕪環顧四周,他們已經遭影族所包圍住。
「魔……使……」
喑啞音色彷彿磨砂紙,草蕪回頭看向最開始擋住他們去路的影族,牠的嘴巴張得老大,歪曲縫線因此加倍扭曲,所有鮮紅的眼珠齊齊盯著他,十隻尖足在地面一下又一下重重踩踏。
「魔使……是魔使!」牠低吼出聲,牙齒發出喀喀聲響,「那個惡魔還不肯放過我們……過了多少年了……還是不肯放過……不肯放過!」
牠語氣裡滿溢的是草蕪無法理解的憤恨,周遭那樣刮磨的嘶吼隨之放大,他看往兩旁,一只只腥紅的眼怒不可抑地定在他身上。
他身前的影族抬起一足一劃,艾洱羅伊痛哼一聲,草蕪感覺到抓著他的手隨後鬆開,然而草蕪來不及再抓牢便被身前影族用一腳勾住脖子並向上舉起。
疼痛和窒息頓時襲來,草蕪抓住喉前的腳尖,手掌被割出跟脖頸抵住處同樣的割傷。
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不知道為什麼牠們會知道他的種族,也不知道牠口中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可是他看見了被留在原地的艾洱羅伊,所有影族都沒在看艾洱羅伊,甚至沒有影族過去抓艾洱羅伊。
牠們的興趣已經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草蕪只知道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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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草蕪手中猛然使勁,在拉開一絲縫隙的瞬間製出防護球塞至喉嚨與勾腳之間,影族嘶嚎著加重力道,環住草蕪後頸的前半段勾腳因此加深割進肌膚的深度。他沒有理會,在艾洱羅伊驚愕的目光下迅速製出風並將人包住,然後草蕪向上甩出一道風刀,逼得幾隻影族不得不閃躲開。
破口出現剎那,草蕪送出一道龍捲將風球朝那裡甩了出去。
「叫師父他們過來!」他大吼。
隨著風球消失在視野內,重現的光線再次被黑影堵住,憤怒的嘶吼愈發狂暴。
草蕪咬牙往喉前的防護球注入更多魔力使之漲大,周圍影族與此同時一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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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知道這個,旯犽,總之就是一種長得跟蜘蛛很像但又大得多的東東!
腳特別長,然後會吃蟲蟲的那種!
最後,旯犽的讀音是ㄌㄚˊㄧㄚ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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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於POPO、原創星球與Penana平台上連載,請勿未經同意轉載與使用,歡迎各位到這三處閱讀,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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