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聽過她用如此語重心長的口吻過,不過他更在意她所說的內容。「那為什麼影也跟光和無一樣要擁有系能力?而且妳剛才也有凝練系能力啊?」
她皺皺眉,看起來比他更加困惑。「你似乎從根本上就弄錯了……?我們有系能力是為了輔助防護,好讓防禦更全面、更有效率也更有彈性空間,可以說是影的系能力等於是防護的一部分喔。」
玥愣住了,他從沒聽說過這種說法。
締栗亞看出他的茫然,這才反應過來,面上再次浮現難過不平:「這可是基本常識……沒人教過你,你還能一路走到這個地步,完全是玥大哥自己的努力跟天分!要是當初有受正規教育,你一定早就成為首位五階影,也一定更出色……!」
「呃,妳太看得起--」
「才不呢,我是說真的!」她用力晃晃腦袋,接著深呼吸,更嚴肅地解說下去:「影擁有的系能力大多只能使用原型型態,儘管進修後也可以學會一些基本攻擊招式,但影使用攻擊招式消耗的魔力遠比光和無大,並不適合用於戰鬥上,除非打從一開始就只打算使用一招,不過我們的攻擊力本就比光跟無弱,同時招式再如何也學不了進階的,所以對學習攻擊下功夫可以稱得上是……浪費時間。」
玥回想至今為止使用攻擊招式時的情況,發現的確如她所說。
締栗亞繼續道:「影使用系能力,愈純粹基礎的愈好,不僅可以降低消耗的魔力量,更重要的是我們其實用不著其他招式。以我為例子,我的原系是水,只需要用水干擾敵方視線或稍作短暫阻隔就夠了,地系的話我也只會使用沙土或者土牆石柱,範圍都小小的。」
「可是這樣就夠了嗎?不需要用其他招式輔佐?萬一有人偷襲怎麼辦?或是敵方人數太多,我們寡不敵眾呢?」
「這樣就夠了喔。我們只需要負責防禦,尤其是護好自己,其他的只要交給光和無處理,相信他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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締栗亞彷彿在說簡單道理的語氣使得玥再度陷入深思中。
他一直希望夥伴可以放心把背後交給他守護,為此不斷努力想變得更強大更可靠,也在得到信任時感到自豪開心,同時也會因為沒得到足夠的信任而喪氣。
那麼,他又有好好相信夥伴會替他擋下所有攻擊,有將防禦以外的事情全部交給他們嗎?
他想連攻擊也一同承攬起來,難道不就等於是不相信夥伴們能辦到?
他發現自己居然從未注意過這件事,一直以來都光是顧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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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知道原來弄錯了這麼多事情……」玥揉揉眉心,沉沉呼出口氣,接著認真地看著締栗亞,「謝謝妳。」
締栗亞連忙擺擺手,「這些本來就是基本的東西,哪個影都知道的,玥大哥不必道謝……」
玥搖頭,笑著又嘆了口氣。「看樣子我得重新學習怎麼訓練了,妳願意教我嗎?」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她立刻正襟危坐,在他的笑聲中也臉紅著笑了。
「那等等在團體對練時妳示範一下給我看,可以嗎?關於怎麼使用系能力當作輔助?」
「好的,沒問題!」
玥笑了笑,回頭瞥一眼集合處,還是只有瑟希在那兒。他想了想,拍拍屁股站起來,締栗亞馬上跟著他起身離開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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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附近晃了一圈,這裡能吃的果實很少,不過可食用草葉還算多樣,玥甚至發現少見根莖類--土尖豆生長在土裡,一串就有好幾十粒,大小如拇指,形狀像水滴,易有飽足感。
西大陸難長根莖類,土尖豆是唯三能夠生長的其中之一,玥慶幸著平常時不時就跟艾澤犽聊他家鄉的瑣事才知道這事,更慶幸有把洞穴裡那只大釜順便帶走。
他想著要幫大家多補充點營養,麻煩瑟希獵下幾隻鳥隻,處理一番後連著摘採回來的食物一併丟入大釜中熬煮。
待眾人到齊,食物也煮好了,難得豐盛的伙食讓大夥兒飽餐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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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訓練似乎都相當充足,每個人吃的量明顯有增加,不過各個臉上倒沒看出多少疲憊,除了草蕪。玥不知道莫里亞的訓練內容究竟是什麼,不過光看草蕪一回來就開始狼吞虎嚥、期間只含糊講了一句「好好吃吶活著真好」、吃完倒頭就睡的情況,訓練菜單想必超乎尋常的累人。
草蕪歪在樹腳昏睡,玥將披風蓋在他身上,把碗收拾著走到河邊清洗。
耶里佳看向草蕪,凝視他身上的披風良久,把休息時間延長十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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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草蕪的半夢半醒下展開。
耶里佳領著眾人走到上午眾光訓練的岩地區,草蕪直到半途才完全清醒,第一件事就是向玥道歉,為了沒先感謝玥辛苦煮飯就開吃的行為。玥感到好笑地表示沒關係,接著他們交流了下之後可以用土尖豆做什麼其他料理,免得天天吃大鍋雜燉煮會讓大家覺得膩味。
有鑑於玥和瑟希目前不適合下場對練,剩下七人得決定如何分隊。為了人數上的公平,耶里佳提議先讓其中一人擔任場外的外力介入,如同他們之前做過的一樣,莫里亞卻說不必這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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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開始,對練時我暫時充當影的角色,只負責防禦。」莫里亞說,「長髮小子現在在矯正回無該有的樣子,基本上會不像樣,不必把他算做戰力,不過實戰才能學得更多,所以還是把他排進來,不過隨便要扔哪隊都行。」
草蕪對此悶不吭聲,幾個人看他的眼神不禁都染上同情。
「既然如此,阿克司小隊和我們四個對練。我想先看看你們三個的合作模式。」耶里佳很快做出結論。
阿克司表現得躍躍欲試,西風沒什麼起伏,三人中最激動不安的就屬締栗亞。她揪著髮尾,看看玥又看看五王們外加享譽盛名的大王子,一時間感覺壓力籠罩,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恐懼佔多數抑或是興奮更甚。
西風注意到她的緊張,伸出小指碰碰她的,她咬住下唇點點頭,透過幾個深呼吸讓腦袋進入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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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跟瑟希坐在林邊的樹蔭下,行囊堆在旁邊樹腳。場上七人分成兩邊,莫里亞和締栗亞分別站在場地兩端,隨著耶里佳一聲令下,雙方同時動作。
耶里佳只用了五成力,加上莫里亞不使攻擊招式,戰況並未出現一面倒,玥分神注意著草蕪情況,果真發現他出招時束手束腳的,時不時能聽見莫里亞對他大吼「你小子沒記性啊!」
雖然很在意草蕪的情況,不過玥稍微觀看半晌後還是把焦點集中到締栗亞身上。
只消幾分鐘,玥就移不開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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締栗亞全身緊繃,卻不是源於緊張畏縮,而是無比專注。一開場她先製出一些懸空護板,並在自身用上長方立體防護籠罩起來,和玥每次戰鬥時做的差不多,不過她的護板數量沒玥設置的多,護板本身也又薄又小,每塊僅有一隻腳長寬,只提供踩踏而非立足停留用。
玥用的懸空護板向來都造得寬大厚實,因為他想確保穩固性,而且會在伙伴周身設下移動護板以對付隨時隨地可能的來襲,破了就立刻換上新的,像牆一般籠罩在伙伴身邊。
可是締栗亞沒有設置任何移動護板在另外兩人身邊。她在有攻擊撲向他們時才張開防禦將之擋下,並於擋下攻擊後立刻撤下,接著在出現下一波攻擊時再張開並撤下,面對連貫的、來自不同角度方向甚至不同人的攻擊也是如此應對。
這種模式必須有掌握全局的觀察力與專注度才辦得到,否則失敗機率很高,然而見阿克司跟西風毫無負擔地放手攻擊,玥就明白他們十分信任她有這個能力做到,她也完全對得起這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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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持五!」
「換成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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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司與西風突然一前一後冒出暗號似的話,玥好奇的更仔細觀看,注意到締栗亞左掌散發的藍綠光芒色澤變深了點,緊接著西風上方出現一張護板,可是護板是呈現垂直的。玥沒見過這種完全垂直的設置方向,畢竟護板是用來立足的,至少也要有點傾斜度才能更好點踏到下一個地方,除非是因為來不及架設兼顧防護、為了替隊員多少擋一擋攻擊,但它是垂直在西風頭上的又該怎麼保護--
下一秒的畫面完全打破玥的認知。
只見西風踩了兩塊小護板後往上一躍,接著兩掌夾住護板,護板在同時向下延展開,使得西風躲過耶里佳的冰箭,它在延展一段後猛然止住,西風利用陡然停止產生的反作用力一晃,落在一塊護板同時一踏,最後安穩回到地面。
玥吃驚過後忍不住讚嘆,而締栗亞給他的驚喜尚未結束。
阿堺跟阿克司戰到白熱化之際,締栗亞右食指尖閃了一下藍光,一團水體--純粹,原始的水原型--憑空出現在阿堺眼前,一晃就落下。阿堺下意識後退一步,手中招式卻沒有停下,一根粗壯藤蔓繼續前行,然而早在剛剛阿堺停頓的剎那,前方便已經出現一張垂直的方面防禦。
樹藤直直撞上防禦,防禦卻沒有破或出現龜裂。撞擊上的護體中央順著樹藤前進方向而向後延展,在延展的同一時間,樹藤前進的速度愈來愈慢,最後形成防護半包裹住藤蔓尖端堪堪止住的平衡,整個護體緊繃得抖動,平衡似乎隨時都可能打破。
玥看出這回比剛才的延展性更高,就聽締栗亞高喊:「西風的維持四十七、隊長的換成九十三,我會擋下所有藤蔓的!」
她的話無疑挑起了阿堺的戰意,阿堺加大釋出的藤蔓量,她一張張展開接下,藤蔓一根根的逐漸被抵銷力量,如同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打亂了應有的快節奏對戰。
阿克司抓準這瞬間加強攻擊,雖然幾分鐘後阿堺再度找回節奏,不過這段空隙讓不少人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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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是在真正的戰場,短暫的空隙已足夠扭轉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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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曾和締栗亞出過幾次任務,不過每次都會再被拆開來輔佐不同的光和無,他光顧著自己的其他隊員已經用盡全力,沒有太注意她的應戰模式,這是他第一次認真、心無旁鶩地觀看她如何作戰。
她果然是更稱職的影。
不是說她傳統的只會配合光和無行動,要說的話,這場看下來阿克司和西風配合她的節奏行動的次數更多。
之所以說她更稱職,是因為她懂得運用防禦技巧與時機,整體流暢有效率,招式簡單不花俏。
他說過她的實力可以升上五階或更高,之前只是聽別人的評價而做出這個猜測,現在是打從心底這麼認為。
要是影的階級制度跟光、無一樣,締栗亞完全夠格站在六階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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