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漢源緩緩翻開札記,只見上面寫道:‘余自幼父母俱喪,嗟幸能拜閻王敵袁公為師,行醫至今逾十載,一直秉持著急公好義、匡扶弱小八字為圭臬,以醫道潤澤世間善人。唯歎資質所限,於此道未及恩師萬一,縱是學醫未精,然仍有凌雲之志,願略盡綿力,獻出此身以懸壺濟世。小女翰卿不才,著此札記,以證經年過去,初心未移,每日反躬自省,臥薪嘗膽,嗟幸能效法華佗扁鵲之一二,行醫漸廣,遂蒙鄉里謬讚,小女自知德不配譽,唯盼一息尚存,矢志不渝,肝腦塗地,從一而終。’
那札記行文至此,再後面的內容便已是那叫作袁翰卿的女子每日行醫的所見所聞,其中記有這十年間在替鄉里診症間所遇到的種種奇難雜症,及隨師父袁時生雲遊四方時的種種事跡。辛漢源匆匆翻閱後,暗覺此女殊非一般的鄉野女子,識見不輸鬚眉,所走過的地方也不在自己之下,不禁對此女除了色心以外,多了一份好奇。
辛漢源放下札記,想到便連小小一個鄉村竟然也臥虎藏龍,藏著一名如花似玉的隱世醫仙,有望能救下尹清兒,自己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能遇上這麼一個娘兒,轉念及此,辛漢源不覺心情已較適才被追殺時好了許多。
想著想著,算來已有一炷香的時分,辛漢源賊心嘻嘻的又溜達到內室門外,油腔滑調的對袁翰卿調笑道:‘好美人兒,一炷香也過去了,我可要進來啦!’也不等那她同意,便一把推開木門闖進內室。
只見袁翰卿此刻一邊緊皺著眉頭在尹清兒身上施針,一邊卻顧著腳邊的藥爐,渾身衣服被爐火蒸得濕透,露出底下雪白無暇的嫩膚。辛漢源早已忙了袁翰卿是要他進來幫手的,一雙賊眼只是轉個不停,盯著她若隱若現的白滑胴體來看,左手卻已伸到褲襠之內,幹那大違禮法倫常之事。
此時卻聽袁翰卿冷冷的道:‘我是叫你來幫手的,把你的臭手伸出來,拿勺子攪動一下那缽快要起塊的湯藥,你弄不好我拿針扎死你。你看了我那本札記,應知我擅於認穴針灸,為醫者也是用毒者,我既能妙手回春,救了這個苦命女子,自也能辣手摧花,殺了你這人人得而誅之的淫賊。’
辛漢源沒料到看似仁心仁術的美貌女子竟然長著一張半句不饒人的刀子嘴,頓時更加激發了他對這個女人的佔有慾,只聽他哈哈一笑道:‘翰卿姑娘果然聰慧,潛心行醫居然還能洞察八方,什麼也逃不過你的法眼,實在失敬。只是把小生比作花兒,未免太過抬舉,翰卿姑娘覺得呢?’
辛漢源正自得意,忽覺眼前銀光一閃,響起了一陣細若蚊鳴的破風之聲,辛漢源尚未會意,便覺下顎微微一痛,已然插著一支食指大小的銀針。
辛漢源瞥得那銀光閃著斑斕的銀光,臉上笑意瞬間僵住了,也不知針上有否餵了劇毒,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奶奶的,這妞兒竟然會武!’
只聽袁翰卿不緊不慢的道:‘你在耍嘴皮子當心我不是扎你下顎,還不跟老娘顧藥爐!’
辛漢源細細感覺被銀針扎中之處,慶幸未有麻癢之感,料得針頭便是有毒,應該也不甚劇,當下一顆心放寬了三分,便又回復剛才嬉皮笑臉的神色。
辛漢源雖然想繼續耍無賴,但真怕這妞兒發起狠來真的把自己置諸死地,便笑嘻嘻的走到藥爐旁,按著袁翰卿的意思,熬著那缽半凝固的湯藥。
才糊弄了一會,忽聽得外堂上傳出娃兒的哭聲,辛漢源馬上想起此女還育有一子,接著馬上想起剛才袁翰卿酥胸盡露的綺麗春色,忍不住偷偷瞄了正全力施針的袁翰卿一眼。
只見袁翰卿聽見哭聲後,正欲插在尹清兒乳側穴道的銀針停在了半空,她眉頭微皺,似乎對孩兒哭聲甚感厭煩,卻又不能放之任之,置諸不理。躊躇間只聽到袁翰卿一聲極為輕柔的歎息,然後便放下了銀針,回身走到外堂去。
辛漢源一想到那娃兒可能是討奶喝,胯下又是一陣騷動,但想入非非終究難以止渴,想了一會後便覺無趣,正覺自己一人待在這裡熬藥實在無聊,忽然想起一事,總覺剛才袁翰卿聽見娃兒哭聲的神情不太自然,依理說人母顧孩兒操心勞神在所難免,但始終倫常為大,為人母親不至於厭惡自己的孩子,再說此刻已屆亥時,卻見彈丸見方的木屋裡沒有孩兒他爹的影子,莫非這袁翰卿只是娃兒的奶媽,而非此子之母?
辛漢源思緒越想越遠,出神間忘了翻動手中的勺子,那缽湯藥頓時結成糊狀,變得渾濁粘稠一片。
此時,袁翰卿已安頓好那娃兒,回到內室之中,見辛漢源手中的湯藥已經變得不成話,哎呀一聲,一把搶過勺子,撲熄了缽底的薪火,快速在缽中翻動起來。
驀地又是銀光一閃,辛漢源只覺左眼微微一疼,頓時漆黑一片,辛漢源倏然而驚,心道該不會是給這婆娘弄瞎了吧?顫抖著手慢慢到左眼上摸去,只覺濕漉漉一片,把手掌攤開來看,燭光下照得分明,眼裡流出來的不是血還能是什麼?
辛漢源又驚又怒,睜著右眼看向正在攪動湯藥的袁翰卿,只聽她看著湯藥淡淡的道:‘我說過,你搞不好這缽藥材,我拿針扎死你,我袁翰卿平生奉著一個宗旨,就是說話算話,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
辛漢源萬沒料到剛才她那麼輕描淡寫的一句竟然是來真的,此時一邊招子已廢,自己從此只剩單眼,這叫他如何得了?他顫抖著手指著袁翰卿的鼻子道:‘你…你…’卻因急怒攻心,結巴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你什麼的所以然來。
‘我跟你拼了!’辛漢源狂怒之下與適才色瞇瞇笑嘻嘻的可憎嘴臉判若兩人,他一手抓起那正冒著熱氣的湯藥,向著袁翰卿當頭倒了下去。
袁翰卿見機極快,身子一側便已躲開,辛漢源舉著那缽湯藥的手勁已然使老,趕不及收勢轉向,這一潑便潑了個空,整缽湯藥瞬間倒在地上,倒有不少濺了上來,落在辛漢源的大腿上。
辛漢源哇哇大叫,此時的他被袁翰卿弄得渾身是傷,剛才對此女的淫思歪想瞬間化為無邊的惡毒怨念,他大吼一聲,當下顧不得拔去兀自插在眼中的銀針和兀自命在旦夕,急需袁翰卿救治的尹清兒,和身便向這女子撲去,他打定主意,拚著身上再被插上十七八針,也要跟這狠毒的娘兒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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