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到酣處,顏銳右脅故意賣個破綻,辛漢源不知是計,忙不迭的揮刀直上,攻其空隙,顏銳左手二指早已藏在軍服之下,只待彎刀砍來,食中二指便立時把刀身凌空夾住,便如紋在石中,怎麼也不能拔出來。
辛漢源使出吃奶的力氣運勁急奪,卻紋絲不動,要他就此棄刀後躍,卻又心有不甘,一時間僵在當地進退維谷,窘態盡現。
「呸!三腳貓的功夫也好意思在老爺面前撒野,簡直是丟人現眼!給老爺躺下!」顏銳喝罵聲中,夾著刀背的手輕輕一抖,辛漢源只感握著刀柄的雙手一麻,再也拿捏不緊,從刀柄末端緩緩滑了下來。
顏銳伸指在彎刀刀背上一彈,彎刀便筆直插在地上的泥土裡,直沒至柄,顏銳有意賣弄武功震懾辛漢源,輕描淡寫的在刀柄上一踏,這回整把刀連同刀柄盡皆滅頂,恐怕這回彎刀深陷泥中,便連顏銳自己也無法把它弄上來。
眼見勝負已分,辛漢源心裡也不再抱任何僥幸,他知這回除了前面的牢獄之災外,該是沒有人能救他了。
顏銳踢開辛漢源掉在地上的兩顆門牙,命親兵制住沒了門牙又沒了兵刃的辛漢源,自己回過頭去查看尹清兒的傷勢。
正當他剛轉過身來,後方變卦又起,只聽突然間呼喝兵刃之聲大作,卻不知誰和誰又動起手來。
顏銳皺了皺眉頭,心道怎地今天麻煩事那麼多?回過頭來,卻見不知哪兒鑽出四名跟辛漢源一樣裝束的漢子,正手執彎刀跟上前抓捕的官兵打起來。
這四人自然是天仙派其中走失了的四人,他們跟辛漢源一樣,脫離了大隊,卻僥倖避過了青松觀的殺身之禍,雖然他們和辛漢源走散了,然殊途同歸,五人先後也順利抵達了他們這晚的目的地水陽村。
「兀那賊子,偏要跑出來跟官老爺作對!」顏銳咒罵了一聲,返身又回到場中應戰。
這行官兵之中,要數身懷武功的,便只有顏銳一人,其餘的都只是尋常官兵,並不足以與這些練家子對打,是以顏銳縱使感到煩厭,也迫於無奈必須親自上陣,平定這晚的亂局。
眾親兵見兵長親自下手,便都退到一旁,霎時間,那新來的四名天仙派匪徒又跟顏銳打在一起,成了以一敵四的局面。若論武功造詣,單打獨鬥下那四人皆不是顏銳敵手,然四人合力編織出一張天衣無縫的刀網,把顏銳困在其中,顏銳數度想突破刀網接過左右們遞來的兵刃,卻每次都被這四人擋了回來。
那姓王名叫王戩的隨送眼見他的顏大哥因為吃虧於沒有兵刃,而非武功不及而處於下風,便瞄準顏銳的身後,把長槍運勁扔了過去。
卻聽當的一聲清脆響起,卻是長槍碰上綿密刀網,被彈了開來。王戩見功虧一簣並沒有就此作罷,反而心生一計,命身旁的官兵們不斷向刀網拋擲手上冰刃,伺機突破那無懈可擊的刀網。眾將士心知王戩素來極富智計,是他們這隊人之中的智囊,便依著他所說之法隨手拾起兵刃便向刀網拋將過去。
霎時間哐哐噹噹之聲密如連珠,無數的金戈碰撞之聲幾乎連在一起仿似號角嗚咽,眾百姓在一旁蹲下身來掩住雙耳,兀自未能阻隔這響徹夜空的聲響。
眾官兵拋得起勁,四人頓感刀上壓力大增,一柄彎刀舞動起來得多費幾倍力氣才能運轉。多了這些如箭雨襲來的兵刃窒礙刀勢,那刀網立時出現大大小小的空隙,不再如先前固若金湯。
顏銳此刻在刀網中對外間情形是一清二楚,見一柄長槍終於突破了刀網飛進了刀網的內圍,如此良機他哪肯放過?一腳踢起飛來長槍,右手一抄,便已牢牢拿在手中,槍上紅櫻抖動,劈頭便是一招天下正宗的楊家槍法--潑水破金手。
當年楊門後人前仆後繼力抗金人,七十二路楊家槍法自始流傳江湖,雖然大多招式名純屬後人杜撰,比如這潑水破金手,其實旨在受敵人圍攻下以向四方潑水的姿態破解敵陣,而這假想敵自然是人人恨的牙癢癢的金兵了,是以這招此時被顏銳如此使出,正是恰到好處,名副其實的氣勢殺傷力兼而有之,大有楊門後人風範。
如此一來,雙方情勢登時逆轉,在官兵的內外夾擊下,四人前要攻拒顏銳,後要防禦兵刃飛來,四人頓時破綻畢露,刀網已不成章法。
四人知道己方勢危,當下不敢戀戰,跑到尹清兒身畔,一腳踢開正聚精會神搶救的官兵們,抓起地上的尹清兒,便向辛漢源拋去。
那些療傷的官兵見前方有同僚為自己掠陣,雖有變卦,然局勢終究在己方的控制之下,沒想到匪寇忽然間會向自己下手,一時不防,便被一腳踢飛,身子向後如箭急飆而出。
四人突襲得手,便要辛漢源抱著尹清兒先突圍逃走,自己四人斷後阻截追兵。辛漢源會意,此時滿地都是散落的兵刃,他情急智生,依樣葫蘆的把兵刃踢向身前擋道的官兵,一時間前方扼守要塞的幾人爭相躲開飛劍飛槍來襲,辛漢源見機不可失,猛地從這個空隙鑽了出去,身法快如一縷輕煙,轉眼間便隱沒在村道上的街角處,再也不見蹤影。
四人見辛漢源成功遁走,心中登時放下一塊大石,四人接著向那缺口猛衝,以先發制人之勢便解決了那幾名尚未爬起身來的官兵。此時,只聽顏銳當先提槍追來,臉上殺氣騰騰,四人且戰且退,故意的把顏銳引向跟辛漢源相反的方向,再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一哄而散。
顏銳當先追來,眾官兵身上無一負有輕功,自是遲遲未曾趕到,顏銳孤掌難鳴,一人難以分四身追敵,只氣得原地直跺腳,待得左右隨從姍姍來遲的趕到,滿腔怒氣無處發洩的顏銳便立即找到了出氣袋,把當先的一名小兵打了個人仰馬翻。
顏銳見今晚功敗垂成,竟然被四名不知從何冒出來的歹徒一陣瞎搞,被五人加上朝廷欽犯尹清兒逃之夭夭,看來唐大人待會便要把自己罵個落花流水,他只覺意氣難平,不忿中又搗毀了幾個麵攤酒肆,只聽呯呤乓啷碗筷摔在地上之聲不絕於耳,一旁的眾百姓只嚇得縮在牆角發抖,不知這位怒火正旺的顏大爺待會還會如何整治他們。
顏銳發洩了一會,終於冷靜下來,細心回想剛才之事,猜到那五名匪徒該是一早就蟄伏在水陽村內,只是未等到官兵查到他們頭上,便率先起了變卦,最終招致五人有機可乘,溜之大吉,懊惱中顏銳命下人把五人的容貌畫成肖像掛在這一帶的村鎮各處,再命王戩安排兵力四處搜捕,便自個兒先回府衙。
眾百姓見這暴跳如雷的顏大人終於離村遠去,不覺同時鬆了口氣。只見個把時辰前還一片喜氣歡騰的夜市,在官兵和天仙派五人這麼一搞下,變成一片狼藉凌亂的頹垣敗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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