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順著那半片月牙符令的誘導,沿著光束指引的路徑一路往深處走去。才走出丈許,便聽到背後風聲颯然,正是二次偷襲的尹清兒。婉兒俯身避過當心一劍,豈料尹清兒此刻攻勢綿密而至,竟一劍接著一劍鋪天蓋地的向婉兒身上招呼,容不下她有絲毫喘息。婉兒竄高伏低的便如一條水蛇般遊走在劍勢之間。尹清兒數度歪了準頭刺失目標,生怕再如此耗下去自己未碰到婉兒半塊衣袂便已先被她搶到另外半塊符令,當機立斷的她劍招陡地一變,由刺擊改為纏打,婉兒身子躲到何方,劍勢便跟到何方,長劍劍尖立時如婉兒身上的附骨之疽般如影隨形般跟在她身後。只要婉兒閃避躍動之勢稍緩,長劍立即又由纏鬥改為橫削,婉兒忌憚長劍鋒芒,氣勢登時為之一斂,油紙傘尚未及出手,身上衣衫已被割下大大小小的破口,頓時衣不成衣,幾欲從肩上滑落。
小斑點已然身逝,雪猴又已遠引,婉兒想再藉這兩隻猴兒以挫敗黃澤瀾之策再來一遍已成絕唱,更何妨尹清兒對此事早已明瞭,想再賣乖取巧,行險僥倖已是不能。被弄得衣衫襤褸的婉兒跌跌碰碰間手中符令一時拿捏不穩,竟然從指縫間滑了出來,往地上墜落。
尹清兒見機極快,一個箭步搶了上來,便俯身把符令抄了過來。婉兒雖處下風,但劣勢中見符令剛到手的尹清兒似乎尚未拿穩,符令搖搖欲墜的,便一腳踢飛她手上的符令,尹清兒哎呀一聲倒在地上,神色痛楚的握著那被踢的左手。
原來尹清兒一時忘記了左手已被嚴載道的彎刀斷了筋脈,匆忙間未及細想,便伸手接住那片符令,然經脈既斷,又如何能使上力?明明已到手的囊中物便又被硬生生的踢出掌控之中。
這時,符令掉落在前方的不遠處,只見周邊包裹著它的光暈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原來這個鏡湖洞並不甚深,此時二人已差不多到了盡頭。
二人在光暈的映照下,只見東北角上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密密麻麻的載滿了以甲骨文寫成的碑文,洞壁上懸掛了各樣從雪山底下出土的神兵利器,穿雲箭、破金刀、如律劍等曠世奇珍盡集於斯,便連天仙派教主軒轅鳳在禛國京城天府中迫著皇軍的御用鐵匠為他專門鑄造的軒轅劍的仿品也在其中,在光暈的輝映下極盡變幻無方。而石壁另一端則佈下了一個龐大且造工精密的機關,該是雪山上所有機關的總匯。只見最底處的幾塊連環板以繩索繫著上方垂直立起的熟銅齒輪,旁邊的木製操縱桿在繫著它末端的繩索拉扯下,在無人搞動的情況下前後擺動,驅動著旁邊靜止的齒輪,而滾動的齒輪則緊緊擠壓著旁邊一排彈簧,正緊貼著地面的一處機括,機括被彈簧牢牢鎖死在地面上,紋風不動。至於機關的旁邊,石洞的正中央處則不偏不倚的放置了一張該是經人手打磨,光滑工整的石桌,石桌上面放著兩樣東西,正是二女排除萬難也要撈到手裡的聖物,在云云奇珍異寶眾星拱月下的主角—一本經書和半片月牙。
突然之間,掉落在地上和石桌上的兩片月牙光芒暴盛,並一跳一跳的抖個不停,兩片月牙互為吸引,其中兩束光芒慢慢奔向彼此,快將連成一線。
說時遲那時快,婉兒已當先徑自跑向地上那片月牙,卻被兀自倒在地上的尹清兒伸手絆跌,婉兒一頭栽在機關的連環板上,頭上頓時長出一個肉瘤,好不疼痛的她吃著滿臉灰塵,正欲掙扎爬起,卻被豁出性命不要也要阻止兩片月牙合一的尹清兒和身撲了上來一把抱實,婉兒始終距離地上那片月牙令丈許的距離,未能伸手觸及。
尹清兒騎在婉兒上方,勢若瘋狗的她一巴掌摑在婉兒臉上,婉兒苦於被對方壓制,雙手被夾在對方胯下,無法反擊。尹清兒拳如雨下,直打得婉兒雙頰紅腫,金星亂冒,幾欲暈去。
尹清兒惱恨婉兒剛才踢她已然廢掉的左手,剩下的一隻右手打得起勁,直到打得剩下的一隻右手也隱隱發疼,她生怕傷到了僅餘的一隻右手,才勉強忍住,轉而架著婉兒的脖子向此時高速轉動中的齒輪使勁推去,誓要解決眼前之人,保住聖女之位不落入這些上來鬧事的外人手中。
婉兒尚有三分神智清醒,耳畔忽然風聲大作,頗有刀鋒摑臉之感,努力睜著早已被打得紅腫的雙眼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原來自己的嘴臉距離那飛快運動著的齒輪只有一個拳頭大小的距離,頭上秀髮已有好幾根被捲進了齒輪內從中切斷。如此下去,頃刻間自己一張俏臉便將要被齒輪搗得稀爛,搞不好腦瓜子還要被那生滿倒鉤的齒輪一分為二,落得死無全尸的悲慘下場。
婉兒一聲尖叫,剩下未被制住的雙腿發了瘋的在空中猛踢,同時傾盡吃奶的氣力扭動身軀,拚命脫離尹清兒的掌控。尹清兒此時只剩單手,被婉兒一陣掙扎亂動後漸感不支,終於在婉兒鼻子將近碰到齒輪邊緣前一刻右手力氣耗盡,被婉兒翻身竄開。
尹清兒數度功虧一簣,惱怒之情已塞滿胸臆,當下已忘記了地上那片近在咫尺的符令,怒火中只欲報那一腳之仇,趁著婉兒還未爬起,又猱身而上,右手改摑為撕,竟設法撕掉婉兒身上本已破爛不堪的衣服。
尹清兒右手已在剛才一番毆鬥中弄得無比酸軟,無力再打的她不放過折騰婉兒的良機,竟使出這無賴潑皮才會幹的下三濫手段,只求毫無餘地的羞辱這弄得雪山之上雞犬不寧的妞兒。
那可憐的侍女裝束瞬間被尹清兒撕得粉碎,露出低下澄黃的褻衣,尹清兒此時理智盡失,撲簌一聲清脆的布衣撕裂聲中,那底下褻衣也已粉碎,婉兒胸前兩顆滑如凝脂的肉球瞬間蹦了出來,春光頓時一覽無遺。
符令上柔和的白光輝映在掛在洞壁上的神兵利器之上,又再折射到地上糾纏的二人身上。五色斑斕之中,更顯得婉兒那吹彈可破的渾圓雙峰極致嫵媚,讓不論男女也有一股忍不住想上前輕輕咬一口的衝動。尹清兒曾對申屠兩兄弟說過她平生最討厭男子,除了因為她認定天下男子皆薄倖這個原因之外,多少也是因為她暗地裡實為磨鏡黨者中的一員,才對世間上的郎兒深惡痛絕。
尹清兒甫睹比自己還要豐滿的美乳,一顆心驀地一動,世世代代的雪山侍女終生皆為處女,平生以禮自持,潔身自好,不近男色自然不在話下,除了自己之外,便連女子的裸體也平生未有一睹。此時婉兒的渾圓雙峰突然在她毫無防備之下蹦到了她眼前,叫她這個暗地裡曾偷偷有磨鏡之想的處女如何自處?霎時間尹清兒雙頰緋紅,滿腔怒火的她忽然火苗一岔,轉化成熊熊慾火。
尹清兒顫抖著伸出右手食指戳向那裸露巨乳上的小紅點,只聽婉兒一聲如中雷電的嬌吟聲在洞中清脆響起,化成無數回音,衝撞著尹清兒有如鹿撞的心田。
婉兒被尹清兒戳中乳尖,同為處女的她被這一刺激激活過來,神智又恢復了幾分。睜眼只見尹清兒如中了疏狂病般癡癡的盯著自己袒露的雙乳流著口涎,右手食指大動,便欲完全佔領她胸前的一片寶山禁地。
婉兒不知尹清兒竟有如此癖好,只道她被色鬼俯身,驚怒中一腳踹開正對自己肆意侵犯的尹清兒,羞憤交加的她抓住尹清兒的頭髮,便把她頭顱往旁邊機關上正被彈簧鎖死的機括撞去。
那排彈簧被婉兒這一撞下立見鬆動,壓不實底下的機括,那機括少了上方彈簧的鉗制,頓時應聲打了開來,只聽轟的一聲晴天霹靂,整座雪山不知被什麼龐然巨物猛烈一撞,登時群山聳動,便似要迸裂開來。婉兒立足不穩,拉著尹清兒的頭髮一同倒地,剛巧又掉在機括之上。只見二人狠狠撼上機括,旁邊幾個已略為鬆動的彈簧被這一撼之勢頓時整個飛脫,其中一枚彈簧乘勢激彈到旁邊的石桌之上,餘勁未衰的它拂過桌上那部經書,最後把那半片月牙打落到洞內另一端的石碑之前,那彈簧才算止住去勢。
失卻彈簧節制的機括如無主之馬般起伏開合不斷,只聽機括每次開合,雪山都會一陣劇震,倒在機括上的二人被彷如活過來的雪山帶得身子不斷從山地上彈起,更加一下一下的碰在機括之上,加劇此間的山崩之勢。婉兒尚自不知,正正是自己的無心插柳觸動了這斷龍石的機括,竟至這龐然巨石不停升起落下,使這經歷了逾百載風霜雨露的長生殿毀於一旦。
驀地一下地動山搖,把壓在尹清兒上頭的婉兒拋開數丈,落在那石碑前的半片月牙旁邊,尚躺在山石上被震得爬不起來的婉兒勉強抓過那半片月牙,攤在掌心一看,赫然見耀目光輝之中,那片月牙之上清清楚楚的烙下一個錦字。
此時,山洞已漸見裂痕,婉兒挨著已然微微傾塌的石碑努力站直雙腿。與此同時,少了婉兒壓制的尹清兒被身下彈簧一彈,身子平平飛出,竟直撲婉兒身處之地而來。婉兒尖叫聲中挨著石碑向旁滾開數寸,驀地背後劈啪一聲巨響,婉兒回頭一看,那來勢洶洶的尹清兒身軀已然撞到石碑之上,當場腦漿迸裂,摔成一灘血肉模糊。
婉兒只道這雪山該是一座沉睡已久的火山,此時正好遇上岩漿噴發,才會山崩石裂。嚇得神不守舍的她見尹清兒如此慘狀,更離自己只有咫尺之遙,心裡大呼此時此地該是自己的畢命之期了。
婉兒不敢再看上方轉瞬就要整個垮下的山洞,只是抱著雙膝瑟缩在山洞一角裡,閉眼等待著被山石活埋的一刻。
婉兒緊緊閉上眼睛,只待一死,卻良久並未感到山石壓頂,她悄悄把左眼睜成一線,偷偷從雙膝的夾縫間向外張去,卻見雪山已停止晃動,半晌前還在迸裂的山石在這一刻忽然定了格一般,安安分分的待在原地,一切彷如停頓了似的,婉兒心道自己是否已經死了?
她卻怎麼也猜想不到,壓著機括的她和剛死了的尹清兒身子既已離那操縱斷龍石的機關而去,自然不再誘發機括開關,斷龍石甫一止住起降之勢,雪山自然而然便歸於沉寂,將要塌下的山洞在崩塌的前一刻失去了動力,在千鈞一髮間及時止住了跌勢。
婉兒戰戰兢兢的慢慢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向前走了幾步,等了一會還不見有何異狀,才分別拾起掉落在山洞兩端的兩片錦英令,回到洞外。
出了鏡湖洞,婉兒才算真正的從鬼門關逃了出來,她看著各執半片符令的雙手,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對著遠方的天邊說了句:‘小斑點謝謝你。’便把手上錦英令二合為一。
頓時,山巔之上大放光明,婉兒矇起雙眼努力適應刺眼的白光,她只感到渾身飄飄然的便欲乘風歸去,仿佛自己不再是過往的婉兒,而是被什麼無窮無盡的力量注入了生命裡面,換上全新一人。
婉兒低頭看著握著符令的雙手,卻見手裡已多了一本書,書封上字跡娟秀的寫著雪山錦英錄五字。
宛若身在夢中的婉兒下意識的打開那本經書,霎時間幻象紛呈,如臨仙境,婉兒細細的讀著書中的一字一句,直到此刻,她才終於發現了這座雪山的一切秘密。
ns 15.158.61.6da2